第二十七章

隨着黑龍江移民大軍不斷的來到,烏拉爾山營地的人馬越聚越多.爲了以防萬一,扎木所帶領的探索隊,不得不加大了對外的擴張.也幸好烏拉爾山口附近環境惡劣,除了一小部分欽察人的部落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大勢力,這才得以順利擴張.

不過,探索隊在深入近千里之後,終於碰到了強敵~~~~~~

戌時剛過,察合臺、鐵木格、胡土虎急衝衝奉詔進了汗帳行宮,見窩闊臺汗臉色發青,坐在御榻上。行過大禮後,站立在一邊,窩闊臺大汗手裡拿着一張寫滿字的羊皮紙在沉思,眼裡閃着淚水。

察合臺有些吃驚地望着那打開的羊皮紙,問道:“大汗,你手中拿的,好像是父汗留下的詔書,難道它沒有被毀掉?”

對於這張詔書,鐵木格和胡土虎聽說過,可都沒有見過,一齊吃驚地望着坐在御榻上的窩闊臺汗。

窩闊臺汗將詔書手上一揚,說:“你們都上前看一看,這詔書不是假的,可差一點就被人毀掉了!”

察合臺、鐵木格、胡土虎都湊了過來,接過詔書,仔細端詳。這張羊皮紙發黃,長二尺餘,寬一尺二寸,書寫着蒙古、漢族(郭進創立滴)兩種文字。詔書儘管寫於三年前,但字跡清晰,還加蓋有成吉思汗的汗璽和手書籤字,三人一邊看,一邊尋思大汗拿出這份詔書有何特殊意思。

窩闊臺汗稍頓了一會,說:“父汗當年委託也遂皇太后收藏此詔書,她受人之託,忠於其事,竟然激怒了老四拖雷,拖雷爲了奪取詔書,取得汗位,殺害了老哈敦,可老四沒有得到它。陰差陽錯歷經周折,它完好無損地回到朕的手上。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臣等不知!”

窩闊臺汗嘆了口氣,說:“這份詔書被木哥得到,木哥是惟一在也遂皇太后彌留之際,聽到了也遂皇太后遺言的人。也遂額娘說:‘在三王府看到的死屍不是三王子,木哥,你把這份詔書收藏好。不要對四王爺說這件事,你要等待,等窩闊臺回到汗廷,再將這份詔書交給他。’也遂皇太后不愧是父汗最得意的女人,她的眼力是無人能比擬的……”

鐵木格氣憤地道:“老四太歹毒了,他一直在說是木哥害死了也遂皇太后,他爲哈敦報仇,才殺死木哥的……”

“撒謊不眨眼睛,”察合臺憤怒地罵道:“我早就該想到他是害怕也遂皇太后拿出這份詔書,對他選汗不利,所以才下手殺害也遂皇太后的……”

“是呀!朕這幾天一睡覺,就夢見額娘和也遂皇太后。”窩闊臺汗眼睛中閃着冷冷地光,嘆了口氣,望着察合臺,道:“二哥,額娘病危時,就曾對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也遂額娘。’可她卻爲了完成額布的囑託,遭了老四的忌!”

“大汗,要替也遂皇太后報仇呀!”察合臺眼中閃着晶瑩的淚珠說道。

窩闊臺汗黑黝黝的瞳仁噴着火,臉沉似水,聲音有些沙啞地說:“樹欲靜而風不止,朕無心殺他,可有他在,汗廷內外依然不穩定。近日,巴剌又借祭奠者臺之機,私下見過者臺那兩個逆子,而後又去四王府報告,巴剌曾與者臺一起參與害朕,他也是謀害也遂皇太后的幫兇……朕擔心他會殺害證人,也怕有人殺他滅口。因此有必要將老四抓起來,防止他耍陰謀。”

大汗入夜召見,鐵木格已意識到拖雷的末日到了,他早就算定大汗不會放任拖雷及其黨羽自流的,便道:“大汗,據臣猜測,四王府參與襲擊大汗、殺害也遂哈敦的大諾顏中,絕不僅巴剌、者臺二人,因此打擊範圍多大,請大汗明示。”

“王叔說得對,”察合臺也道:“襲擊也遂皇太后的人,不會是一個兩個,同時,密謀這件事也不會只是老四與巴剌,對四王府的人必須狠狠打擊!”

“朕的意思還是不想牽扯太多人,打擊面不宜過寬,主要打擊首犯嗎!”窩闊臺又沉思了一會,繼續道:“對於老四,朕還想拉他一把,想勸他棄惡從善,如果他非要繼續爲惡,朕也只能讓他到該去的地方去!”

察合臺嘆息了一聲,搖頭道:“大汗還是太寬縱他了,饒恕那些幫兇,日後難說不留下禍害,這些人敢向大汗下手,就是十惡不赦的人,他們得不到嚴懲,禍患就得不到根除。”

“朕不想把四王府搞得四處起火,鬧得雞飛狗跳,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窩闊臺汗臉色蒼白,咬着細密的牙齒,說:“朕叫大家來,就是想讓你們參與審理拖雷一案,讓他認罪,同時監禁老四,有利於對者臺二子、包括巴剌的審訊。”

“把老四控制起來,是對的,得馬上抓,防着夜長夢多!”

“朕想過了,今晚就將拖雷收起來,胡土虎大人是汗國大斷事官,一會你就去四王府宣旨,收押拖雷,帶回來,然後你們三人一起審訊,令他認罪。至於巴剌和其它人,明早再行擒拿。”

鐵木格揉,搓了下眼睛,道:“讓老四認罪,必須有足夠證據!”

“證據一定會浮出水面的,老四有法子暗中操縱炮擊汗臺,朕也有法子讓巴剌、者臺二子乖乖認罪!”窩闊臺汗硬朗朗地吼道。

鐵木格、察合臺點頭道:“大汗說得是。”

窩闊臺汗望着胡土虎道:“胡土虎大人你馬上去帶拖雷。”

胡土虎道:“扎——"

拖雷被怯薛護衛送回大帳,一連幾天都靜躺在塌上。過慣了有人圍前圍後日子的他,一旦冷清下來,便感到極度煩躁,自尊心受到挫傷,使他感到自己被人拋棄了。他過去一直認爲自己是最強的男人,瞧不起窩闊臺,認爲他婆婆媽媽缺少男子漢的氣魄,更瞧不起察合臺,認爲那是個單純的武夫,可父汗在最後時刻拋棄了他。兩年多的監國,使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該與命運抗爭一下,現在他完全失敗了,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巴剌悄悄地進來,跪在帳下,打斷了他的沉思,拖雷嘆了口氣道:“者臺壞了我的大事,數千人竟殺不了幾百人,阿特爾這回又失了手,現在本王只有等日子挨刀了!”

“都是奴才們誤了四王爺!”

“當然也不能全怪你們,是本王輕視了老三的能量……”拖雷嘆了口氣,又道,“阿特爾那天炮石發射太遲了,早一刻放射,局面就不一樣了?”

“他是在等奴才的命令,因王爺在臺上動不得手,四王爺剛下汗臺,我正要派人發令,誰知蒙哥就回來了。”

“我們不是老三的對手,他派人收編了怯薛軍,並暗中摸了我們的底,我們還矇在鼓裡,失敗是註定的了!”

“四王爺,一切推到者臺與奴才身上,阿特爾他們願爲王爺死不改節,頂多也就是搭上我這條老命!”

“現在已沒有四王爺了,我等都是砧板上的肉了!”拖雷喪氣地道。

“四爺要想法子脫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拖雷搖搖頭,嘆了口氣,道:“這是命啊,推到你們身上,只能騙鬼。老三得了這個整治我的機會,是不會放過的,他不光會用軟刀子,我已是在劫難逃了!”

巴剌紅着眼睛道:“王爺也不用太悲觀,忽鄰勒臺還未結束,窩闊臺汗位未穩,奴才估計他還不敢對四爺怎麼樣,所以四爺要想辦法度過這個難關!”

“度關也難?”

“四爺,”巴剌湊到拖雷耳邊,正要說話,拖雷聽見腳步聲,止住了他。唆魯禾帖妮領着蒙哥進了大帳,巴剌慌忙退出。

唆魯禾帖妮知道拖雷一直瞞着她做事,事到如今,她不能再任由丈夫蠻幹下去了,便開口規勸道:“王爺,你已四十歲的人了,不當大汗,還不是萬人之上的王爺。何苦要自找煩惱,你該轉轉頭了,再不回頭,王爺的命就要搭進去了,弄不好,一家人都要一起殉葬了……”

“眼下蒙哥深受三哥信任,可以大義滅親!”拖雷依然像一口密封的深井,心裡的話不願向家人袒露,他對女人的話很反感,生氣地將案上的一柄玉如意摔得粉碎。

“父汗,襲擊伯父這麼大的事,你都一直瞞着額娘和家人,同那些不中用的奴才們幹傻事,事到如今大汗已經登基,你再一意孤行,豈不是全家人都沒有活路了。”

“好小子,如果不是你救了窩闊臺,本王……。”拖雷滿臉通紅,逼視着蒙哥,大吼道。

“兒子死裡逃生,你怎麼能這樣說蒙哥!”唆魯禾帖妮憤怒了,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向這位四爺發火。

“可……”拖雷理虧地有些口吃。

“父汗,你理智些吧,你出事後,額娘一直默默爲你奔走,你爲什麼就不能聽聽家人的意見。”蒙哥跪在地上抗辯着,他的眼中溢滿淚水。

“本王想理智,想聽你們的意見,可現在又有什麼用,對於我只有殺剮、囚禁一條路了!”也許動了情,他見蒙哥跪在地上,心裡有些感動,嘆了口氣,“起來吧,兒子。讓你接你三伯父,對不住你了,父汗這一生悔不過來了。”

蒙哥大哭,唆魯禾帖妮想拉他,卻沒有拉動,蒙哥含淚對額佈道:“父王,俗話說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一錯再錯,天不能救。你是伯父的親兄弟,當了監國,是做過大事的人,兒子不該說你,但兒臣覺得父汗越走越遠,如果再不停手,只有死路一條。”

“你以爲我還會有路嗎?”

“怎麼會沒路,認命,向大汗認罪,這就是路。”唆魯禾帖妮反駁道。

“人家早安了心,恨不得砍了本王項上之頭,你們不過是在做春夢罷了。”

蒙哥道:“三伯父不是那樣的人,他承諾過只要額布住手,就決不傷害你。”

“他講這話時,還不是大汗……自然想拉攏人,現在刀把子掌在他手上,你還迷信他的鬼話,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抓我!”

唆魯禾帖妮搖搖頭,說:“大汗既派人送你回來,怎會還抓你,這都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等着瞧吧,你們都會看到我是如何上法場的——”拖雷悲憤地道。

外面腳步踏踏,忙哥撒兒推開議事大帳,進來稟報道:“四王爺,胡土虎大人來了,說是要見你宣大汗旨意!”

“看,怎麼樣?老三迫不及待了,才幾天呀,就準備對我下手了!”拖雷氣急敗壞地癱坐在軟塌上。

“讓大諾顏進來吧。”蒙哥有些愕然,唆魯禾帖妮對忙哥撒兒命令道。

大斷事官胡土虎進了大帳,見唆魯禾帖妮和蒙哥也在帳內,說道:“四福晉、少王爺都在這。微臣此行想請四爺走一趟。”

“爲什麼?”蒙哥道。

胡土虎道:“蒙哥少主子應當知道,那日發生汗臺被炮擊事件,是者臺之子乾的,現在已有證據表明四王府還有人蔘與了這一陰謀。大汗有旨,爲保證偵破案件不出意外,要微臣帶四王爺接受訊問!”

唆魯禾帖妮見胡土虎來得突然,忙從紫檀炕桌上取過一隻銀碗,加了一勺炒米、幾塊酪旦子,提起銅茶壺,在碗內倒進蒸騰熱氣的奶茶,遞了過去,說:“大諾顏,請稍坐,再急,喝杯茶也誤不了差。”

胡土虎推開茶杯道:“福晉,不是在下不容情面,二王爺和王叔的旨意,要我不許耽擱。”

唆魯禾帖妮道:“案子嚴重嗎,有無挽回餘地。”

胡土虎悄聲道:“四王爺與大汗一母所生,福晉該去問大汗。”

拖雷立着眉道:“你不用去丟人,大不了是個死,最壞也就是五馬分屍……”說着拖雷從榻上站起,唆魯禾帖妮取過棲鷹帽遞給他,又怕夜裡冷,將一襲青狐皮袍子給他披上,眼裡流淚,瞅着丈夫與胡土虎出了王府。

大帳外,夜風呼嘯,銀釘般星斗稀疏地散落在天宇上,一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墜入草原深處,草原上的人認爲每個人在天上都是一顆星,人死了就會有一顆星落下來。拖雷望着星空,心情很複雜,他在想,又有一個人死了,那個人是誰?而自己的那顆星又在哪裡?也許那顆流星就是自己將死的預兆!他記得額布成吉思汗死前,一顆巨大的殞星從天宇上落下,引起了火災,連肯特山都發生了山崩,在運送額布回漠北時,車行過鄂爾多斯時又發生山崩,造成了車隊無法行進……

“四王爺進帳吧!”胡土虎的話打斷了拖雷的沉思,面前這座大帳,距離大汗的大金帳有一箭地遠,這是一座黑色氈帳,裡面亮着燭光。拖雷知道,這是大斷事官審案的大帳,便撩開氈門,跨進帳內,幾根蠟燭將帳內照得通明。大帳四角站着幾個帶刀護衛,大帳靠北一側,兩張八仙桌前坐着鐵木格和察合臺,二人如哼哈二將般沉着臉,沒有動身,望着拖雷進來。

拖雷進了大帳,坐在侍衛指點的一把椅子上,這種局面是十分尷尬的,鐵木格昨日還是他的盟友,察合臺曾是他的對立面,但終還是親兄弟,胡土虎則是自己的臣下,可眼下他作爲囚犯,將面對的是一場精心安排的審訊。

鐵木格的臉紅了一下,大汗讓他參與審理拖雷一案,使他感到很彆扭,這也是他與拖雷決裂後第一次直面這個侄兒,他既不能沉默,也不想過分表現,想到這,便道:“老四,我們奉旨問案,在你監國近一段時間內,發生了多起事件,請你配合說清楚。者臺是你的大千戶,他去襲擊汗儲,你在其中做了什麼?也遂皇太后是如何被謀殺的?爲何活埋木哥?炮擊汗臺是你的手下人乾的,你是否參與策劃了?

拖雷瞪着眼睛,望了鐵木格一眼,捂住嘴打了個呵欠,說:“者臺爲我帳下千戶,我犯有失察之責。也遂皇太后是木哥害的?處死木哥是我爲太后報仇,炮擊汗臺的事,我絲毫不知道!”

察合臺見拖雷一臉瞧不起的樣子,心中有些着急,眸子閃着怒火,拍着桌子憤憤地道:“老四,你說得輕巧,大汗命我等審理此案時,明確地說:老四認罪悔過是他的福分,也是獲得諒解的惟一出路。你帳下大千戶帶數千軍隊,追殺大汗,長達一個月之久,你身爲王爺怎會不知?也遂哈敦明明是你爲奪取傳位詔書而害,嫁禍木哥何人能信?。”

拖雷將頭靠在椅背上,輕篾地望了一眼察合臺道:“二哥,那天你因木哥打了弟弟一個嘴巴,木哥現在哪裡?我可以告訴你了,她已被大汗納入後宮。三哥奪你所愛,你不去討要,卻來煩我,四弟都替你臉紅。”

“拖雷,你說這話就該打!女人如肯特山上成羣的麋鹿,我們一奶同胞的兄弟卻只有四個,你說這話安的是什麼心?你不要打馬虎眼,你殺木哥無非怕木哥從也遂哈敦手中得到傳位詔書,壞了你的好事,才坑殺了她。告訴你,她當時懷中確有《傳位詔書》,那是也遂額娘讓她藏在身上,不讓她交給你,而交給你的三哥。也遂哈敦當時已經看出那具屍體,不是你三哥。你殺了曾救你性命的三額娘,你不是人,你……”察合臺被拖雷的一句話,氣得火冒三丈,站起身要打拖雷,被鐵木格抱住。

拖雷也氣呼呼地道:“老二,你要打我?!”

鐵木格勸解道:“老四,我與察合臺、胡土虎是受大汗之命審訊你,與你並無私怨,你本應如實回答問話,不該無理取鬧。像你這樣野馬般亂踢亂咬,讓我等如何向大汗呈報?”

拖雷晃着頭,長出一口氣,道:“王叔,者臺是我的千戶,他襲擊大汗我很難過,但他與大汗間的恩仇,我也不知端底。三哥來到曲雕阿蘭,我們一起助他登上汗位,至於其它,我全不知曉,請王叔據實稟報大汗。”

察合臺氣惱道:“你三哥對你心存寬厚,你卻毫無悔罪之意,難道你真要自絕於大蒙古汗國嗎?”

“該認的認,不該認的,大汗來了,也是這個話!”

胡土虎見拖雷並不認罪,蠻橫無理,趨前一步道:“拖雷王爺,過去我很敬重你,但大汗有旨讓問你,者臺沒有你的命令,他拿什麼調兵,你對這件事如何解釋?”

拖雷哈哈大笑,說:“拿什麼調兵,怕只能問者臺!他是大千戶,有兵有權,況且他已經死了,你讓本王如何回答?!”

“四王爺,者臺是大千戶不假,可他是你屬下,沒有你的旨意,那樣多的人馬,他從哪裡調來的?”

“前些時間欽察軍出了點事,本王命他統兵圍剿,雖知他卻事後去襲擊大汗,這也是本王近日才知道的。”

拖雷一邊說,胡土虎一邊記,見他說完,拿起記錄,對拖雷道:“四爺,者臺的事,我已照你的話記錄下來,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本王不看,那是你寫的,也不是我寫的。”

“可這是四爺親口說的,者臺擅去杭愛山襲擊大汗的後果,四爺該明白你的證詞上報大汗,者臺一家上百口人都得滿門抄斬,者臺是你的大千戶,他對四王爺忠心耿耿,包括其弟朵豁勒忽也是一樣。今天本斷事官纔看清楚,四爺爲自己脫離干係,全不顧部下死活。”

胡土虎不愧爲斷事官,這幾句話說得誅心,拖雷頓時低頭無語。

胡土虎又問道:“四王爺,者臺之子炮轟汗臺,也不是受你指使的?”

拖雷知道胡土虎斷案本領,吼道:“阿特爾,斯勤兄弟那天說的話,難道你沒有聽到,卻來問我,難道說你想讓我承認藏匿大炮,炮轟汗臺,纔好讓你們去大汗面前領賞。”

察合臺恨恨地道:“拖雷你嚷什麼?你一推六二五,倒像似有人冤枉了你?”

“當然也不全是嗎,我身爲監國,對者臺失察,鬧得三哥幾乎喪命,阿特爾,斯勤兄弟炮轟汗臺,我的確不知,但也有爲政之失,可殺可剮我都認了。”拖雷虎着臉,翹着二郎腿,一字一板地答着。

“既不怕死,何以推三推四,不敢說真話。”鐵木格冷笑道。

“王叔,人往高處走,鳥奔亮處飛,侄兒不怪你,你左右逢緣,見風使舵想自保,侄兒也不怨你,可落井下石,則不該是你所爲了!”

“老四,我等是奉命審案,所審的也是你做過的事,你卻擺出一副拒不認罪的架式,心裡明鏡地欺我們無能,嘴上倒說叔叔落井下石。”

“王叔,這不是你請我喝酒之時,你說咋喝就咋喝,就請你原諒吧!”

三人見拖雷執意對抗,不肯認一丁點罪,察合臺與鐵木格、胡土虎私下覈計後,對拖雷道:“老四,既然你不願說,我們只有把你的態度告訴大汗了,但大汗吩咐過,不認罪,你就住在這裡,讓你的家人送飯……”

“關就關,殺就殺,反正這條命交給你們了!”拖雷一臉不忿地道。

當晚,胡土虎這位大斷事官哭喪着臉,來到汗帳中,坐在雕花瓷墩上,向窩闊臺大汗彙報審訊拖雷陷入僵局的情形,當提及察合臺幾乎要打拖雷這件事,說:“四爺提起木哥,情緒很激動,他說察合臺王爺曾因木哥之死打過他嘴巴,說察合臺喜歡木哥,卻不敢向大汗去討木哥,話語中在挑撥大汗與二王爺的關係。”

窩闊臺大汗吼道:“木哥與二皇兄什麼關係,朕並不知,拖雷的話可能也有影子,但他此時說,其心叵測?”

“臣等也這樣認爲,”胡土虎又道:“四爺眼下情緒激動,臣等審問他,他並不認罪,他還指責鐵木格落井下石……”

窩闊臺望着窗外的夜色,嘆了口氣,說道:“朕無心加害拖雷,他的罪鐵證如山,杭愛山斑斑血跡,棲霞觀百餘具焦骨,不是他想賴賬就能賴得掉的,他不想說,朕暫時就不問,先關一段時間,有了證據再說。”

胡土虎走了,窩闊臺汗端起杯茶正要喝,侍衛進來報告:“鎮海大人來了。”

“快請他進來!”窩闊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胳膊。

鎮海進了汗帳,他臉上還掛着汗,赤紅的臉越發紅潤,一邊跪下,一邊擡着頭,棕褐色的鬍子翹着,眼睛中閃着晶瑩地光彩地,大聲地道:“大汗,搜查有了結果!”

“太好了,快說說?”窩闊臺汗興奮地望着鎮海,眼中閃着光。

“我帶人去盤查也遂哈敦出事時的情況,得到消息:在也遂皇太后出事那天晚上,暴雨傾盆,值夜的宿衛百戶長是索羅。當值的護衛反映,因雨太大,也遂皇太后命令鈴哥傳達諭旨,命值夜宿衛不用冒雨守夜,當時鈴哥出帳後曾與索羅密語。宿衛回帳後,索羅聲稱出恭,半天才回來。我帶人搜查索羅的大帳,搜出了鈴哥送給索羅的玉佩。後來出事了,鈴哥也被砸死,有人看見拖雷摘下自己的耳環塞進鈴哥懷中,拖雷還命人好好安葬鈴哥。”

“審過索羅了嗎?”

“索羅已經失蹤?”

“怎麼回事?”

“據宿衛招認,出事第二天一早,四王府的王傅巴剌叫走了索羅,以後就失蹤了。據猜測是巴剌爲防意外,將他處死了!”

“大膽的巴剌,又是他,他乾的壞事太多了,不想活了!”窩闊臺汗瞪大眼睛罵道。

“大汗,臣想繼續審訊鈴哥的親友,甚至想將他的墳墓打開,取出四爺的耳環。”

“可以審訊,墳墓暫不要動。”

鎮海走了。窩闊臺汗進了木哥大帳,木哥見窩闊臺汗臉色鐵青,忙端過一杯茶來,笑道:“大汗,出了什麼事?看你有些不高興?”

“朕抓了拖雷,可審訊並不順利……拖雷還利用你,挑撥朕與察合臺的關係!”

“有這樣的事?!”木哥一驚。

窩闊臺汗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轉身扭住她的粉紅袍領,盯着木哥有些驚恐的眼睛,吼道:“說!你與察合臺到底什麼關係?怎麼會被老四知道,既然你與二哥好,爲何當日不早說?”

木哥粉面通紅,瞪着星眼,氣昂昂地道:“大汗,你放開手,我與二王爺沒有一點關係。挑撥離間的話你也信,亂嚼舌頭的話,也值得大汗發這樣大的脾氣,你不鬆開,讓臣妾怎麼說!”

木哥話說得明白,窩闊臺汗自然鬆開手,可胸中那種被人欺騙的感覺,依然在眸子裡燃着火,聲音低了半度道:“你出事後,察合臺去過你的大帳,沒有尋到你,找老四要人,聽說你被埋的事,生氣地打了拖雷一巴掌!”

木哥這時才聽明白,氣憤地哭泣道:“我與二爺並沒有什麼交往,那日,也遂皇太后參加忽鄰勒臺大會,四王爺與大哈敦吵翻了天,也遂皇太后怕鬧出事來,命二王爺察合臺制止事態發展,可二王爺只顧飲酒,沒有聽見。臣妾見場上混亂,就奪下察合臺的酒杯,對他說:“也遂皇太后讓你表態,你怎麼不說話。”察合臺拔刀說了話,提出第二天去杭愛山,會場才安靜下來。”

窩闊臺汗恢復了平靜,問道:“只有這些?”

木哥又道:“聽我說,就是那天晚上,察合臺從也遂皇太后大帳出來,突然去了我的寢宮,有意接近臣妾,甚至想動粗,正趕上也遂皇太后派鈴哥招我過去,才衝了。察合臺便離開了,走前說以後會來看我。第二天王爺都去了杭愛山,接着就發生了也遂皇太后被謀害事件,我出了事,也無機會再見二王爺……”

“朕錯怪你啦,可無風不起浪嗎,你是太美了,迷住了二皇兄!”

“臣妾在後宮中只是一個妃子,沒有辦法選擇男人。”

窩闊臺汗嘆了口氣道:“看來察合臺愛上你了,他打過拖雷。這事本不值得一提,但拖雷想利用你挑撥我與察合臺的關係,實在可惡!”

木哥紅着臉,怨憤地道:“我一個弱女子,殺與愛都是你們這些大男人的權利,天知道我該怎麼選擇?”

窩闊臺爲木哥整理了一下袍子,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抱歉地道:“朕錯怪你了,將也遂皇太后出事情況講給朕聽聽?”

“也遂皇太后手上有遺詔,又受先大汗之託,四爺拖雷一定爲了剷除障礙,才命人砍斷大帳繩索的……”木哥痛苦地抽咽地回憶道:“當晚,據臣妾事後想象,那天白天,也遂皇太后去大哈敦去看了那具屍體,回來更加認定大汗沒有死,雨夜中,她打開匣子翻看詔書,心裡怕詔書出事……緊接着宮帳倒塌,也遂皇太后拿在手上的詔書,還在手上。臣妾趕到時三王爺還不知道,是臣妾帶人揭開帳衣,救出也遂皇太后,我眼睛快,第一個發現太后手上的詔書……後來,福晉醒來,第一句話,囑咐臣妾,就是藏好詔書,可見也遂皇太后也瞭解到自己的處境,想方設法保護詔書不落入拖雷之手。”

“拖雷審訊你時,何人在場?”

“巴剌和幾個侍衛。”

“謝謝你木哥,朕幾乎冤枉你了。拖雷太陰險,朕的仁慈也難感化他,那就休怪朕要將他的全部底牌翻開。”

天過亥時,窩闊臺汗也有些睏乏,見木哥滿眼是淚,嘆了口氣道:“莫傷心了,朕乍聽這件事心裡矛盾,怕你真與二哥有事,影響了我們兄弟間情誼。所以頭腦一熱說得重些,現在沒事了,服侍朕睡吧……”

“你這個人吶,讓臣妾怎麼說好……”木哥抹去淚水,幫助窩闊臺汗脫去了袍子,她自己也解開了腰帶,脫掉了外面的絲袍,和桃紅色的內衣,並將頭髮鬆散開,她的頭髮又黑又長,眉毛畫得又黑又長,眸子圓圓地像兩個成熟的葡萄。

她侍候窩闊臺汗躺下,才躺在窩闊臺汗的身邊,蠟燭光在大帳影子在跳。窩闊臺汗摟着她,燭光下的木哥太美了,窩闊臺想,多麼美的尤物,怨不得察合臺爲了她而打了拖雷。

他想到察合臺,一種本來強烈的慾望煙消雲散了,他內心很痛苦,父汗曾將到手的女人亦巴合送給他的愛將朮赤臺,因他聽說這個朮赤臺對那個女人眼光中有火。額布的胸襟是自己所不能比擬的,可現在他有一種強烈的願望,爲了酬謝二哥,將這個女人送給察合臺。

他伸手撫摸她,發現她的眼中依然含着淚,便爲她抹去眼淚道,心痛地道:“朕太愛你了,聽到這件事,朕的肺都氣炸了……”

木哥把臉埋在枕頭上,嚶嚶地抽泣着。

他擡起身,用粗壯的腿壓在她的腰上,用胳膊摟住她的雪白的脖頸,吻着她脣,忽然,他從榻上站起來,寶帳中,硃紅的蠟燭在熊熊燃燒,映得帳內陳設的金鼎、銅鏡、玉屏熠熠生輝。木哥忘記了哭泣,擡起頭看着光着身子的大汗,打開了一個錦匣,從裡面取出一張發黃的卷軸來。

木哥驚恐地道:“大汗,這是什麼?”

窩闊臺汗轉身笑道:“朕要送愛妃一件寶物,是你們西夏人的傳世之寶。”

“真的?”

“是的,當年朕滅了西夏時,在宮內發現這幅畫,聽說是你們西夏人的第一個皇帝元昊的畫,畫面上畫的是他最寵愛的一個女人,朕見畫得很好,就一直收藏至今。”

“是《沒藏氏沐浴圖》嗎?”

“正是,你見過這幅畫?”

“是的,我見過。臣妾小時候,這畫就藏在我父皇書房內,從不示人,偶爾祭祖時取出,父皇一次指着畫上的沒藏氏對臣妾道:‘好女兒,你長得多像我們這位老祖母。’”

“朕也正是爲這個,將此畫拿來送你!”

“臣妾謝謝大汗!”木哥紅着臉道。

“愛妃美色在朕看來,比畫上美人更勝幾分!”窩闊臺汗一邊把畫掛在帳內,一邊重新鑽入錦被,這一夜鴛鴦帳內,顛鸞

第五十六章對策與血腥的前進第四章 不平凡的家世第九十九章 兄弟(下)第五十九章 要離開了第四十八章 端倪第三十五章 妖精打架?第六十一章 整合(中)第五十七章 黑風雙煞(下)第三十八章 神箭(下)第四章 大會第四十八章 刀法(上)第二章 勸說第一百零二章 又一次出征第三十四章 全都來了第三章 這個小子不簡單第六十一章 離去心傷第三十二章 血染沙場(上)第五十章 鬥氣第九章 最後準備第八十二章 激戰第九十七章 佈置(下)第九十三章 名將如雲第七十八章 長春來了第二章 潛入(下)第二十章 各施手段第八十三章 勾心鬥角(上)(求紅票)第六十三章 選擇第五章 詭異的局勢第三十章 怒火與攻城第九十三章 焦灼第九十六章 倒黴的弟兄們第三十章 九指神丐第十六章 援軍到來第三章 這個小子不簡單第八章 草原集市(下)第九十一章 英雄相逢落魄時第五十四章 刺激第三十五章 妖精打架?第十四章 火併?第八十二章 報仇血恨第八十四章 最新情況第七章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第五十五章 狂化第三十九章 投效(上)第七十七章 規劃(上)(求紅票)第五十九章 要離開了第九十三章 名將如雲第七十三章 婚約(上)第八十一章 小弟報告(下)第四十一章 站穩腳跟(上)第十五章第八十一章 征戰不休(上)求紅票第三章 道觀第十一章第三十五章 妖精打架?第九十九章 南下(下)第九十二章 離前準備(上)第十七章第五十六章對策與血腥的前進第九十章 建國(中)第八十二章 報仇血恨第八十二章 征戰不休(下)求票第三十三章 血染沙場(下)第二十二章 滄桑第二十八章第二十章 變化(上)第五十七章 黑風雙煞(下)第三十二章 加入第三章 這個小子不簡單第二十一章 巧遇第十五章第九十八章 回師第十七章 規化(上)第三章 這個小子不簡單第六十六章 心結第五十四章 刺激第五十七章 黑風雙煞(下)第九十七章 狂勝第一章 重生(上)第五十章 刀法(下)第三十二章 加入第四十五章 無間道第六十九章 掙扎第五十三章 拉練(上)第六章 古墓生活(下)第四十四章 出海第九章 寶藏(下)第八十三章 叛第十四章 火併?第四十六章 結拜(上)第四十九章 刀法(中)第八十三章 叛第四十八章 端倪第二十六章 岳飛後人?第二十九章第九十八章 兄弟(中)第四十六章 來信第五十一章 佈置(上)第三十二章 加入第二十八章 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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