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眼看這些如狼似虎的禁軍，知道現在不能有任何一絲猶豫，單反表露出一絲猶豫，就會有性命之憂！
他記得在去大理寺之前，劉明喜塞給他一塊刻着“鳳”字的玉牌。
老宦官說宋陽雖然沒有官印和官袍，但有個便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了。
宋陽高舉雙手說：“在下是灞湖一案的監察御史宋陽！此番出東城是有急事要辦！”
手握刀柄的禁軍頭領扭着眉毛打量了宋陽和廖長春兩人。
“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監察御史？一個沒有穿官服，另一個像從地裡才刨出來的，我看你們倒更像是此案的嫌疑人！”
“我有東西能證明身份！”
宋陽高喊一聲，在衆多弓箭手的注視下，緩緩將手伸入懷中，用兩根手指捏着那玉牌的紅繩遞到禁軍頭領的面前。
“嗯？”
那禁軍頭領見到玉牌身子一怔，隨即又緊走兩步仔細查看起來。
突然間，那禁軍頭領表情一變，身子向後退出半步，一甩身後披風，“咣噹”一聲單膝跪地。
“見‘鳳’字玉牌如陛下親臨！下官有眼不識泰山，請御史大人責罰！”
看到自己老大都跪到地上了，其餘持長槍的禁軍與弓箭手們紛紛收起武器，“咣咣咣”的全部跪在了地上，齊聲喊道：“請御史大人責罰！”
宋陽乾乾的嚥了口唾沫，沒想到這玉牌威力如此之大？
然而同樣被這一幕驚喜到的還有廖長春。
他驚喜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宋陽身邊。
“大人！我廖長春服你了！只要有了這塊令牌，鳳都城除了少數地方我們都可以橫着走了~！這案子有希望了！”
宋陽經過初時的震驚，此刻也冷靜了下來。
他收起那塊刻着“鳳”字的玉牌，朗聲道：“這位將軍，還有各位士兵們請起~！諸位也只是儘自己的本分，都是我們大鳳的好兒郎~！在下今日的確有要事外出查案，還請行個方便~！”
那位負責守護東門的禁軍頭領聽罷從地上站起，對身後揮手道：“所有人都撤回去！搬走拒馬打開城門，讓御史大人出城！”
在他的命令下，那些士兵紛紛收起兵器，搬走拒馬，重新打開城門。
一臉興奮的廖長春再次揮舞起小馬鞭，載着宋陽絕塵而去。
這兩人走遠後，那名禁軍頭領才長出一口氣道：“呼....前一陣就聽宮裡的大人們說過，陛下身邊多了位男子....原來這事竟是真的！真沒想到，這男人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監察御史了，果真是一步登天呀....”
....
按照廖長春駕駛馬車的尿性，在離開鳳都之後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這一路惹得官道旁行人差旅驚呼不斷，咒罵連連。
但也是因爲如此，當兩人抵達發現那五具無頭屍體的墳地時，也不過花去了半個時辰時間。
“俗話說‘兵貴神速’，其實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咱們辦案之人身上！”
廖長春扔下馬鞭，走到那晚眉山五鬼被斬首的墳堆旁，蹲下身開始尋找着什麼。
此刻宋陽也跳下車，跟在他身後問道：“廖大人有什麼線索？從剛剛開始一句話也沒說，我們是否應該交換一下自己所知的情報呢？”
廖長春有些意外的擡頭看了宋陽一眼，問道：“你不就是被陛下派來在大理寺鍍金的嗎？怎麼還真要查案？”
宋陽無語....朝裡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傳他和寇南霜關係的？自己要鍍哪門子的金啊！
“廖大人，我看你也是個爽快人，廢話我們就不多說了，在下覺得這次的灞湖一案可疑點甚多，因此陛下才會賜我一個監察御史的頭銜，讓我來大理寺協助辦案。
所以，如果想要儘快抓住幕後真兇的話，我們就必須將各自所知的情報進行分享和跟整合，那樣或許還能發現一些之前忽略的蛛絲馬跡。”
聽宋陽這麼說，廖長春彷彿來了些興趣。
他從地上站起，指着那血跡未乾的地面說：“那五具無頭屍體便是在這裡發現的。當時我就來現場看過，想要掘墳，任大人不讓。現在有了宋大人的玉牌，老子終於能掘墳了~~~哈哈哈~！全他娘掘開！”
宋陽感到一陣無語，急忙問道：“那麼請問廖大人爲何要掘墳？”
廖長春眯着那細長的丹鳳眼，勾起薄脣，顯得陰險至極。
“爲什麼掘墳？當然是這墳地裡有古怪。”
“哦？有何古怪？”
廖長春繼續說：“我看過那五具無頭屍體，並給他們一一做了檢查，得到的結果和仵作的判斷基本一致。
那死了的五個人應該就是江湖人稱‘梅山五鬼’的惡徒。還有，在我驗屍之時，發現其中一人手上的老繭與他人不同，且帶有一股子嗆人的土腥味兒，所以我懷疑那是個土耗子。
如果不是他事先挖了地道，又怎麼能夠在禁軍和大內密探的包圍下安然逃出鳳都呢？”
宋陽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大大咧咧的廖長春竟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果然如此！當時我與陛下討論灞湖坍塌的陷阱時就懷疑過，那挖陷阱之人應該有盜墓賊的身份，也就是你口中的土耗子，陛下讓我順着這條線索繼續往下查。那廖大人可知道鳳都以及周邊，精於此道的盜墓賊有幾人？”
廖長春想了想說：“這個問題你還真是問對人了~！我爺爺和我爹都是幹了一輩子抓賊的差事，要說到手段高明膽子又大的土耗子，在鳳都這一片兒就屬老劉家。他們家一窩子都是幹這個的，而且在土耗子里名氣非常大，甚至在大理寺都是掛了號的。”
“那麼廖大人，大理寺爲何不提審這老劉家一家人？詢問他們是否知道已死疑犯的身份，以及跟誰接觸過？一般像這種人私下都會有交流，遇到大活還會互相聯繫，攜手挖掘。”
廖長春納悶兒地打量着宋陽說：“御史大人您知道的還真不少，怎麼，以前也下過地？”
宋陽搖頭：“在下只是略懂~略懂。”
雖然宋陽已經說的很清楚，但廖長春卻沒有立刻要離開的意思。他仍在這片野墳裡來回轉悠，似乎在找什麼。
“廖大人還要找什麼？這裡不是都被大理寺勘察過了嗎？”
“是勘察過了，但我當時提出疑點，懷疑這周圍除了那墳包還有其他暗道。但寺卿大人害怕與當地百姓起衝突，便沒有下令掘墳，都快變成我的一個心病了。”
“還有地道？”
宋陽看着旁邊大小不一錯落排列的十幾個墳包，心中也有些猶豫。
你這要是絕人家的祖墳，那被埋藏之人的後代不和你拼命纔怪。
“咦？等等，那是什麼？”
宋陽眼睛一亮，跑到一個墳包背陰處蹲下身，撿起一樣東西。
廖長春跑過來向宋陽手上望去，問道：“這不就是塊石頭嗎？御史大人撿它做什麼？”
宋陽將那塊石頭放在鼻下嗅了嗅，沉聲說：“廖大人，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這是硝石，而且是經過提煉的硝石！這可能就是你一直無法安心的原因所在。那已死的梅山五怪之中，還有人精通硝石提煉之法！我甚至懷疑他已經制作出了炸藥。”
“炸藥？那是何物？”
廖長春接過宋陽手裡的那塊兒小石頭，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這玩意兒明顯已經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
“製作炸藥的具體步驟在下就不多說了，廖大人只需要知道，只要將這些硝石與硫磺、木炭，經過一定比例調配便可製出比煙火威力更大的爆炸之物。相信製作煙火的匠人和一些遊方道士都精於此物。如此一來，我們便又多了一條線索。”
廖長春不解道：“可是梅山五鬼只是五個江湖閒散人員，怎麼又懂挖地道又懂製作硝石？還有，江湖人學這些幹什麼？”
宋陽想了想說：“或許他們並不是純粹的江湖人，這個我還要回去諮詢一位朋友。”
“噢....”廖長春忽然來了精神，笑道：“御史大人，沒想到你我初次合作便這般合拍！相信有你我二人調查此案，那位幕後黑手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了！哈哈哈~~！”
廖長春仰天大笑，彷彿想要將堵在胸口的那股濁氣通通的釋放出來。
他在大理寺這段時間絕對可以用“憋屈”兩個字來形容。可現在有了宋陽這個權力極大的“靠山”，他便能想怎麼查就怎麼查，再也沒人敢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