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一時沒反應過來:“看上什麼?”
夏悠無語地看她一眼, 說道:“當然是男人啊!難不成你來輪滑社是爲了接近某個女人?”
林小黎順水推舟與她打趣:“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就是爲了接近某個叫夏悠的女人啊!”
夏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說道:“好了, 快別鬧了。”她站起身來, 對着林小黎伸出一隻手, “找男人也確實不能急於一時。來, 我拽你起來, 我們再去練一會兒。”
林小黎點頭捉住她的手,借力站起來:“我繼續繞着操場練倒滑了,你也快去找你家那位繼續研究Combo吧。”
小黎說完, 就自顧自地跑開了。夏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後奔着許佳年那邊滑過去。
佳年停下動作, 滿心寵愛地揉揉她的頭髮, 問道:“怎麼不多歇一會兒?”
有他這句關心的話, 夏悠已經很知足了,於是很懂事地回答說:“大家都在努力, 就只有我坐在一邊偷懶,看起來會很奇怪的。”
佳年沒再勸她休息,只是緊緊握了握她的手,彷彿是在用這樣親暱而微妙的方式給予她力量。
就在他們準備各自繼續訓練時,整個輪滑社團最貧嘴的楚千銘不知從哪裡蹭了過來, 厚着臉皮拖住許佳年和夏悠, 不讓他們走。
夏悠有點沒搞清楚狀況, 抿着嘴脣看了楚千銘幾眼, 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而一旁的許佳年則眉毛一挑, 直截了當地問道:“千銘,你小子不去好好練你的FSK(Free Skating, 自由輪滑),揪着我們兩個做什麼?”
“老大,我其實不是過來找你的。”楚千銘說完這話,又覺得很容易被人誤會,於是立刻補充道,“呃,我可不是想挖你牆角!”
許佳年聞言樂不可支,很不給面子地反問一句:“挖我牆角?憑你也配?”
見他還有心思嘲笑自己,楚千銘這才放下心來,偷瞄了夏悠一眼,支支吾吾地問道:“那個,剛纔跟你一起聊天的女生,她、她叫什麼名字啊?”
察覺到夏悠曖昧的眼神,楚千銘趕忙擺擺手,替自己辯解道:“你別誤會啊!我就是最近訓練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她,但是一直也沒跟她打過招呼,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天生就很多話,所以我就想說,那個,能不能……”
在他碎碎唸的過程中,夏悠很努力地憋着笑,可最後實在是憋不住了,彎着腰笑得花枝亂顫:“行了行了,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這話你沒聽過麼?”
楚千銘尷尬地低咳兩聲,沒有言語。
許佳年看出其中苗頭,低笑着對夏悠說:“快去把你小姐妹領過來,可別錯過了大好姻緣,回頭再怪你辦事不利。”
夏悠正準備依照此言行事,不料楚千銘卻一把拽住夏悠,賠笑說道:“還是別折騰你朋友了。不然你看這樣成麼?我直接跟你一起過去,你幫我介紹一下?”
許佳年斜睨着楚千銘,揶揄道:“嘖嘖,這就開始善解人意了,有這心思你怎麼不體諒體諒你嫂子?”
楚千銘厚着臉皮說:“老大,你就批准嫂子幫我這個忙吧!實在不行,我給您老人家磕個頭也行啊!”
夏悠好不容易纔收斂了笑意,又被他們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逗得忍俊不禁:“看在你叫我一聲‘嫂子’的份兒上,我帶你過去找她就是了。”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夏悠覺得,她現在這樣就是。明明是她自己急着想給林小黎尋覓一個靠譜的男生,此刻卻硬是裝出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不得不說,這高人一等的感覺可真不錯。
按照計劃,夏悠準備先把楚千銘介紹給林小黎,然後再將二人空間獨獨賞賜給他們兩個。
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家人。夏悠想,她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爲,簡直等同於爲那兩人的豪華樓宇打好了地基。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覺得楚千銘欠了她不小的人情,於是不僅佔着便宜賣着乖,還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這週末請我和佳年吃飯,知道麼?”
“嫂子既然開口了,絕對沒問題!”楚千銘嬉皮笑臉地答應着,而後心情大好地隨夏悠一同往林小黎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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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楚千銘平日總是風風火火的,真遇到了像林小黎這樣令他心儀的女生,他立刻就小心謹慎起來。
“這位是輪滑社的活寶,楚千銘;這位是我室友,林小黎。”夏悠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偷笑。她看得出來,楚千銘緊張,林小黎其實比他更緊張。
楚千銘有些侷促地摸了摸鼻樑,對林小黎說:“Hi,以後叫我千銘就行,很高興認識你。”
“楚……簽名?”小黎悄聲重複着他的名字,莫名地彎着脣角笑了笑。
隔着半米遠的距離,楚千銘沒聽清她在嘀咕什麼,只看到這女生笑得輕輕的,臉頰上一對淺淺的梨渦,很是好看。
沉默片刻,他開始沒話找話:“那個,小黎,你最近在練什麼動作?”
小黎答道:“我是新人菜鳥,剛開始練習最基本的轉彎和倒滑。”
楚千銘眼裡閃過一絲雀躍,他想申請成爲林小黎的私人教練。
可是,楚千銘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站在一旁的夏悠搶了先。
“那你們慢慢聊,我找佳年帶我練Combo去了啊!”片刻的功夫,夏悠已經溜出去幾米遠,但她的聲音還是遙遙地傳了過來,“林小黎,晚上不用等我一起回宿舍了啊!楚千銘,你懂的……”
待到夏悠跑遠,楚千銘已經忘了自己剛纔想說的是什麼。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小黎竟然主動發問:“千銘,你剛纔想說什麼?”
“啊?哦,那個……”他回過神來想了想,這才鼓起勇氣問她,“我給你當教練,免費的,行麼?”
小黎不置可否,只問:“爲什麼?”
“因爲,我覺得吧……”楚千銘吱唔半晌,纔想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我覺得你是個練FSK的好苗子!”
林小黎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暗想,這男生的情商一定是負數。
“呃,你笑什麼?”他面露疑惑。
小黎卻不回答他的問話,而是點點頭,應了他的請求:“好啊,那我以後就跟你學FSK好了。”
說完這話,林小黎就自顧自地跑遠,只留下楚千銘一個人,任他迎着寒風傻笑不止。
楚千銘不知道林小黎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答應下來,就像林小黎怎麼也想不通,這個男生到底爲什麼要主動向她這麼個全然陌生的女生示好。
心中困惑時,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林小黎甩了甩頭髮,假裝剛纔那些對話從未發生過,又繼續專心致志地沿跑道練起了倒滑。
在所有的輪滑動作裡,林小黎最喜歡倒滑,因爲只有這時,凜冽的冬風纔不會直直撲打在臉上,她纔不會因爲迎面而來的寒冷,而想起令她無助的家事,比如離婚的父母,又比如退學的弟弟。
很多時候,林小黎喜歡和夏悠一起感受大學應有的簡單快樂,但更多時候,她卻只能羨慕夏悠的生活。
溫暖,明媚,肆意青春,那些都是夏悠所擁有的美好,卻是林小黎連想都不敢想的奢求。
若說林小黎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大概就只有兩個字——平安。
她不怕苦難,也不怕艱辛,只要身邊的人們都還平安地生活着,她就已經知足。
可有些情況下,就連“平安”二字竟也成了奢望。
譬如說此刻,她正全神貫注地練習着倒滑,誰知身後卻突然出現一位不速之客,穩穩當當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林小黎驚叫:“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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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銘痛呼:“哎呦喂——!”
與此同時,兩人親密接觸,只聽“砰”的一聲,他們雙雙滾到了地面上。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人是疊在一起的;更令人激動的是,林小黎居然因爲墊底而臉紅了!
就在楚千銘和林小黎大眼瞪小眼的短暫瞬間,夏悠和許佳年已經聞聲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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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佳年居高臨下地睨着楚千銘的背影,揶揄道:“我說楚千銘,你這是要把人姑娘直接砸暈拐走的節奏麼?”
與佳年相比,夏悠的反應明顯激烈很多。
她衝過去想要把楚千銘推開,結果,沒推動,自己被反作用力彈出去好幾步遠。她又開始鑽牛角尖,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地衝過去,結果一次比一次彈得更遠……
五分鐘過去,許佳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不是我說你啊,夏小悠,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核桃還是瓜子,嗯?”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利落的把夏悠拎到一邊,並且將楚千銘也從林小黎身上摘了下來。
林小黎撐着手肘要站起身來,不料剛剛半蹲起來,就看到了再接再厲衝過來的夏悠。
只見夏悠一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室友,一邊滿是擔憂地喊着:“小黎!你要不要緊啊?!”
下一秒,她們兩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將重心都撞歪了。
後腦勺再次親吻地面時,林小黎終於忍不住說了句:“本來不要緊的,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