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落款都是凌雪茹的名字,畫風婉約動人,讓人不想離開視線。
“阿瑞,我忽的想起,上次要從拂柳山莊出來的時候,你說你是要扮做凌公子的,怎麼我母妃與你母妃居然都是姓凌呢?”
“哦,她們是表姐妹。”
“怎麼不早告訴我?”
“這有什麼,這宮裡的人的關係都是錯綜複雜的,就比如今日裡雲家送來的選秀的丫頭還是雲茹兮的親妹妹呢,卻……”
“卻什麼?”正看着一幅畫,之若無心的隨口問道。
“卻要做朕的皇后,哈哈,你說,她以後見了太后要喚什麼呢?那可是差了一個輩份的。”
“你應了?”落在畫軸上的手指不經意的一顫,想到雲茹兮和雲希虎,她對雲家的人深惡痛絕。
“嗯,朕應了。”
輕輕的四個字,卻讓之若手中的畫軸一落,落在桌子上是一聲悶響,敲着她的心生生的痛。
都說會選秦之藍,可他終還是因爲雲茹兮的關係而選了雲茹兮的妹妹雲茹菁。
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走到書桌前,移過了硯臺,點了水然後輕輕的研着墨,一下一下,那弱弱的聲音盤旋在這靜夜裡,讓她的心也更加的沉重。
“若兒,怎麼了?”西門瑞雪跟過來。兩條手臂從她的身後環上了她的腰,他的脣貼上了她的髮絲,他在嗅着她身上的淡雅的天然的獨屬於女人的清香,那是別的女人身上絕對不會有的。
他喜歡的,就是她身上的那股子自然的味道,讓人迷醉。
“沒什麼,只是想要寫寫字,你快鬆開。”
“不鬆。”霸道的還是擁着她,越是要她,他越是發現他好象是迷戀上了她的身體,喜歡嗅着她的味道安眠,那樣,才睡得酣香,才睡得可以一夜無夢。
濃濃的墨香飄在鼻端,蘸了飽滿的墨汁,筆落時,一字一字,寫下時竟是李清照的一首《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她寫,他看。
良久,就在她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低聲道:“若兒,是朕讓你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了嗎?”
筆落在硯臺上,回首望了一眼身後的沙漏,一夜,又過去了許多,“阿瑞,回去吧,我困了。”不想再多說什麼,許多心事,只留在心裡,不想與人說。
“不再看畫了嗎?”他狐疑的問,可是記得她聽到要來如意館時她是很開心的。
“嗯,不看了,我乏了。”心是真的乏了,她討厭雲茹菁做皇后。
“若兒,你有心事?”追着問,攬着她纖腰的手竟是加了幾分力道。
“沒有,之若是真的困了。”配合着的打了一個哈欠,“你瞧,都要三更天了。”孃的畫意境尤其的好,看着,就不想移步,所以,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多時辰。
“好。”沒有解釋什麼,他擁着她就回去了景陽宮,那一夜,他還是如前兩夜般的只擁着她而沒有再對她做過什麼。
連着幾天,人都被悶在西門瑞雪的寢宮裡,安靜的讓她覺得連空氣都要窒息了一樣,可她,卻再未見過西門瑞雪,似乎,他是回來過,因爲,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都會發現牀側的那一點凹陷,卻什麼也不問,如果他刻意的避過她,那她,又何必要去打擾彼此的寧靜呢,只是這幾天,她想了許多許多,想她的未來,想之清還有阿錄,卻奈何,她誰也見不着。
悶悶的靠在榻上假寐着,什麼書也看不進去,一室的寧靜突的被一道張揚的笑聲打破了。
陌生的聲音,之若確定她絕對沒有聽過。
“皇上不在嗎?”伴着那笑聲的是女子嬌柔的彷彿要滴得出水來的聲音。
榻上的之若剛想要起身去那屏風後避過,卻不想女子已經走了進來,“咦,那軟榻上是何人呀?”
心裡一震,如果翠兒不想讓這女子見到她就一定會事先給她一些聲音預警的,可是剛剛沒有,翠兒沒有給她任何的暗示。
那就說明,這女子的進來是翠兒默許的了。
西門瑞雪藏了她這麼許久,現在終於不怕讓人見到自己了嗎?
此時,她已經無處可藏,還是懶懶的斜臥在軟榻上,之若要以不動制萬變。
女人移向了她,一股濃濃的香讓之若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女人的幽香可以怡情,可用得這麼的多,就失了那香原本的本真,聞到了只讓人覺得俗氣了,哪裡還會有半點喜歡,由此可見,這女人並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你是誰?”女子問她,語氣裡都是好奇。
之若擡首,漫不經心的看向女子,這一望,心裡隱隱的已經猜出了十之八九,這女子應該是雲茹菁,也只有她敢以她新封的皇后身份闖進西門瑞雪的寢宮吧,一定是這樣的。
這幾日自己雖然什麼也不問翠兒,可那日在如意館從西門瑞雪身上聽到的可是記在心裡的,“皇后娘娘,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吧?”一邊說一邊眸光繼續下移,看一個人,從衣着就可見一斑,這女人,絕對沒有云茹兮來的聰明,她懂了,雲茹兮是找了一個傀儡皇后來鞏固她在後宮中的地位,兩個人倒是有幾分象,只是雲茹菁比之雲茹兮卻多了幾分天真爛漫的感覺。
“爲什麼我不能來?你既是叫本宮皇后娘娘了,那身爲一宮之主這後宮就沒有不可以去的地方,本宮想要看看皇上這裡缺什麼短什麼,這是理所當然的。”
“呵呵,那皇后娘娘請看吧。”之若轉首,看也不看雲茹菁了,管她是誰,她討厭的就是雲家的人,也不知道穆雪雲現在怎麼樣了,若是雲家要將他趕盡殺絕可就慘了。
“喂,爲什麼見到本宮不止不下跪,甚至連行禮也沒有?”雲茹菁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之若根本就沒把她當盤菜,連理都不理她。
“本姑娘困了,翠兒,把這屋子裡的吵人不得安寧的蒼蠅趕走。”高聲喊着翠兒,雲茹菁想要給她下馬威,那可就是錯了,她秦之若可不吃這一套。
“喂,你敢罵我是蒼蠅?”雲茹菁終於聰明瞭一回的反應了過來。
“本姑娘指你名還是指你姓了?”這槓起來的感覺還真不錯,因爲,她一點也不生氣,倒是聽着雲茹菁的聲音裡都是氣怨。
“你是沒指我的名字,可這室內哪裡有什麼蒼蠅,你話裡話外分明就是指的本宮。”
“沒有,本姑娘指的就是蒼蠅,不過,如果皇后娘娘覺得自己象蒼蠅,那也未嘗不可。”
“撲哧”,那隨在雲茹菁身後的一個宮女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下子,雲茹菁更火大了,“來人呀,給我把這個奴才拉下軟榻來,本宮今天要親自教訓她,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禮儀。”雲茹菁惱羞成怒了呢。
轉首,眸光冷冷的望着雲茹菁,那雙眼睛真的象雲茹兮呀,物以類聚,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不好惹的人物,可她偏偏就惹上了她秦之若,算是她倒楣吧,因爲,她秦之若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加上翠兒刻意的放這雲茹菁進來,說不定就是鼓勵自己好好的教訓雲如菁呢。
“哼哼,要教本姑娘也不是你來教,因爲,你不配。”慢條斯理的說着,之若揚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要多響就有多響,彷彿是要把從雲茹兮那裡受的氣一併的還到這雲茹菁的臉上似的,“啊……”雲茹菁失聲尖叫,在自己的宮婢面前如此的狼狽,她怎麼能夠嚥下這口氣呢,“來呀,給我按下她,掌嘴一百下。”
“翠兒,給本姑娘把蒼蠅哄出去。”笑咪咪的,看到雲茹菁失控的樣子真想抓拍下來呀,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惜,這裡沒有相機。
驀的,就在雲茹菁也揚手要打還她一巴掌的時候,那揚起的雪白皓腕落在了之若的眸中。
手錶,她的手錶。
她確定雲茹菁手腕上的那塊手錶就是阿錄送給她的手錶。
可現在,這手錶卻在雲茹菁的手腕上。
一定是雲茹菁偷去的,那麼,就說明在自己去拂柳山莊的時候雲茹菁的人有去過蓮香閣了。
之若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手抓住雲茹菁的手腕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細的察看着,“你這個東西是從哪裡得來的?”
“不關你的事,來人呀,快拉開她,給本宮掌她的嘴。”
有嬤嬤立刻就衝了上來,卻被翠兒給攔住了,翠兒不敢攔這當今的皇后娘娘,不過,幾個奴才她卻是敢的。
之若笑了笑,“皇后要掌嘴可是無中生有是有違反西錦的律令的,不如,我差人去查一查這是西錦的哪條律法是這樣規定的?如若沒有……”語氣一轉,冷冽中帶着一股子氣勢,直接就壓倒了雲茹菁的威風。
“你……”雲茹菁氣的一張小臉煞白一片,可之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說什麼也不肯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