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你說,你是不是早就預謀已久了?”衣服已在她手忙腳亂的幫忙中穿得七七八八了,可她想知道一切的心是那麼的急切,這傢伙,不知道有多少事還瞞着她呢。
西門瑞雪貼上了之若的耳朵,然後悄悄的小小聲的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別說一件,十件她也答應了。
“不許透露給阿錄。”
眨眨眼睛,她有點小猶豫,可當看到西門瑞雪一付你不答應我就不說的神情時,之若只好點了點頭,“好,我答應。”
“這還差不多,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答應過阿武就說阿錄的那兩隻手表在拂柳山莊你出事的時候就被水衝跑了,然後他就答應我替我代管朝政,之若,這交換可值得否?”
之若又咬了他的肩頭一口,“你算計阿錄了。”
“可我有了自由了。”
“兩年,我想阿武已經習慣了一切,所以,我纔回來帶走你。”而且,他也已爲之若打拼到了一個最幸福的王國。
“可你娘呢?你捨得嗎?”
“我娘早就說過,如果她還能活着,她也只會清修,來還報她欠下你母親的罪孽。”
“你娘,她知道你去了現代?”她輕聲問,原來,每個人都知道,就只瞞着她。
西門瑞雪搖搖頭,“不,我娘不知道,除了阿武以外誰也不知道。”
“西門瑞雪,你真壞,居然連我也瞞着,你說,我比不過阿武嗎?”
他捉住她的粉拳,然後貼上他的臉,“不是,我只是要給你一個意外的,很意外的驚喜,呵呵。”
她以爲他說的就是現在他突然間出現在她面前帶給她的驚喜,所以並未深究,捉住他的手站起來,“雪,景洵快醒了,我們快走,他見到了你,一定會開心的跳起來的。”
他卻一拉她的手,讓她站在他的面前,“傻瓜,要這麼回去嗎?”
“不然要怎麼回去?”之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奇怪的問他。
“這段路好遠,以你的速度起碼要走二十幾分鍾,所以……”所以一傾身,不由分說他就扛着她在肩頭上,不管她是不是拳打腳踢的抗議,他已經扛着她飛向他們才初相見的那座院子了。
當西門瑞雪停在門前,當他將之若放在了地上時,屋子裡已經傳來了景洵的聲音,“翠兒阿姨,我娘呢?”
“去找你爹了。”翠兒笑咪咪的說道。
“真的嗎?”
“嗯,真的。”
之若的臉上頓時升起黑線,她揪起了西門瑞雪的耳朵,“你說,不是隻有阿武一個人知道嗎?爲什麼翠兒也知道?”
“老婆,疼呀。”猝不及防,西門瑞雪被之若的手拎着耳朵痛起來。
“娘,你在外面嗎?”之若的聲音才一出口,景洵就聽到了。
“老婆,快放手,不然,讓小孩子看到多不好。”
“你說,還有誰知道?”
“嘩啦”,門開了,翠兒牽着景洵的小手走出來,看到西門瑞雪的時候,她一點也不詫異,而是一彎身就福了一福,“皇上吉祥。”
“翠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回來?”想起兩天前翠兒勸她不許她去拂柳山莊的事情,之若這才反應過來。
翠兒的臉上一紅,“娘娘,不關皇上的事,是翠兒不好,翠兒那日一不小心就聽到了皇上和武王爺的話,所以翠兒算着時間皇上這幾天會回來。”
之若揪着西門瑞雪耳朵的手這才鬆了開來,“翠兒,真的是你無意間聽到的?”
“是的,皇上、娘娘請恕罪,翠兒不是故意要聽到的,實在是無心。”
“起吧,若不是你,朕也不會一穿回來就第一時間看到若兒。”想到還要去拂柳山莊才能找到之若,西門瑞雪一點怨念也沒有了,經過了這兩年,他的大腦已經被洗腦,他所有的思維都變了,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西門瑞雪了,只是這些,之若還不知道。
“謝皇上。”
西門瑞雪伸手一拉,不拘小節的拉起了翠兒,“我已經不是皇上了,這兩年,謝謝你替我照顧之若和景洵。”
很真誠的一句話,卻惹得翠兒眼圈一紅,“撲通”就跪倒在了地上,“皇上,你什麼時候都是翠兒眼裡的皇上,皇上,你知道嗎,有一件事翠兒一直要對你說聲謝謝。”
“什麼?”西門瑞雪有些迷糊。
翠兒清了清喉嚨,道:“皇上十歲的時候有一次隨先皇上朝,當時,雲相彈劾了一個姓於的知府,你可還記得?”
西門瑞雪一笑,“好象是有這麼回事。”
“皇上,翠兒正是姓於,翠兒一家免於一死多虧皇上當時童心未泯的一句話才救了我們全家,我爹和我娘雖然被髮配去了邊疆,可他們至少還在一起,至於成了官奴的我,因皇上的一句話而被送去了大皇子的府中,這些年,翠兒一直記着娘臨走時的叮嚀,娘說,皇上是個好人,要翠兒該回報的時候一定要回報皇上當年的救命之恩。”
原來,翠兒之所以供出了西門瑞楚竟是因爲這般,“可,你愛過他,是不是?”
一抹清淚頓落,翠兒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那些事都過去了,翠兒就還是翠兒,不是每個人都如皇上一般不愛這權勢的,那是常人之心,只是,他真的不該……”
那語氣中,讓之若與西門瑞雪頓時明白了翠兒終究還是對西門瑞楚有感情的,畢竟,當年在王府,西門瑞楚也曾真心對過她,只是她感恩於當年西門瑞雪的救命之恩,才從西門瑞楚的細作變成了西門瑞雪的細作。
想了兩年也想不明白的西門瑞雪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一切。
“大哥遇見你,其實,是他的福氣。”
他隨口一語,之若和翠兒誰也沒有多想,只是在那日的家宴上居然多了一個人,那便是西門瑞楚。
把翠兒的手交到西門瑞楚的手上,看着那兩隻手握在一起時,之若的心終於釋然了,翠兒能幸福,那她,也就放心了。
就在西門瑞雪回到西錦的第三天,西門瑞楚被封楚王,賜江南三省,隨他赴任的是他的王妃,那女子,便是翠兒。
沒有人記得她真實的姓名,只是記得那個叫做翠兒的女孩,她沒有徇私的回報便是她的幸福。
…………
一輛馬車,載着一家三口到了京城外的梅山寺。
檀香繚繞,輕香伴佛,梅山寺的後山座落着一間小小的院落,輕叩門,門內一記蒼老的女聲道:“門沒閂,施主請進吧。”
門開,看着眼前拿着掃帚輕輕掃着落葉的女子,較之兩年前她沒有任何的改變。
“母妃……”西門瑞雪輕輕喚。
女子沒有停下掃地的姿勢,而是道:“施主,是要祈福還是還願?”
靜妃的聲音裡無波無瀾,顯然,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或者,這樣才能讓她的心徹底的解脫吧。
放下了帶來的香,還有一些素食和點心水果,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之若拉了拉景洵的手,道:“去給奶奶行個禮。”
景洵應了,恭恭敬敬的走到靜妃的面前跪下,叩頭,“奶奶保重。”
那童聲還是那麼的稚嫩,卻也是這童聲讓靜妃母於動容了,靜靜的佇立,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半晌,才顫抖的拉起景洵,“小施主,要多做功課,不可貪玩喲。”
“我會的。”撓撓頭,景洵笑望着眼前的老奶奶,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可是在孩子的意識中,奶奶永遠都是奶奶。
從梅山寺裡出來之後,之若再一次的來到了母親的墳前,手撫着墓碑上的那三個字,凌雪茹,那是母親的名字。
摸了又摸,竟是有些不捨,這一去,只怕一生也未必會回來了。
卻在手起的那一刻,一張雪白的萱紙輕輕飄來,那上面是迥勁的狂草,寫着的是濃濃的思念。
看着那落款,之若輕聲道:“雪,是我爹。”
“你娘她有伴了。”
之若點頭,已經明白了。
拜了又拜,這纔不舍的離開,坐上馬車,她低問,“當初,爲什麼我爹會放過你?”她昏了過去,所以,她什麼也不知道。
西門瑞雪的手輕輕一攬之若的腰,卻不回答,只輕聲道:“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不是早就是他的妻子了嗎?
迷糊的看着他,“你還想要怎麼樣?”
西瑞雪看向一旁正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們兩個的景洵,這纔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道:“回去了再說。”
她以爲是回去宮裡再說。
可是真回去了,他什麼也沒說。
只是牽着他的手,一人戴着一隻手錶,然後扛着一大袋一大袋的這西錦的東西,再揹着小景洵,手指便不猶疑的就按了下去。
回首時,西錦已經越來越遠。
轉眼便消失了。
那一年,西錦傳出噩耗,明帝在昏睡兩年後不治身亡,餘一子,不知去向。
那一年,西門瑞武登基,封原王妃金錄爲皇后,封金錄之子景澈爲太子。
那一年,阿靈以爲西門瑞雪是帶着之若遠走他鄉的旅遊去了,她卻不知道,兩個人早已藉着她的手錶穿回了現代,只是這個,早已被西門瑞武塵封在時間的某一個格點上再也無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