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的府署一間房門口,站着兩名衛兵。
“劉公子是麼,不必客氣,請寬坐,咱家便是負責利州這片事物的宿衛軍都頭範延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
聽的這聲音,頭一次見到歷史上傳說中太監,劉耀頓覺渾身雞皮疙瘩,敢情這宿衛軍的主要負責人大多是那太監了,莫不是那六軍衛事宋光嗣因爲自己是宦官,便盡把自己手底下親信 都往這些要位上安插。
“都頭大人,相信你應該知道我等此行來的目的了,我想問問這利州可曾有人來預先定下了。”
劉耀開門見山的道。
“公子,適才咱家剛剛送走利州所轄綿谷縣縣令,呵呵,他是來和咱家通氣,讓咱家照顧他。”範延壽道,這範延壽說的好聽,所謂‘通氣’肯定是給了他不少好處。
“範大人,這是我家公子給您準備的些‘土特產’,不知是否合您的意?”聽的這話在一旁的吳雲忙將一個四方的箱子送上,這是劉耀將開商行的貨物賣掉得來的,吳雲用10萬兩紋銀兌換成了一小箱的黃金。(注:此時尚沒有紙幣的出現只有金銀代幣)
那範延壽接過箱子,手上一掂量,打開一看又忙合上微笑道:“公子太客氣了,咱家沒別的愛好,還就喜歡些別有風味的‘土特產’,只是,公子有所不知這利州雖是個中州,比不得風州,成州那些大州,不過,利州這地理位置優越,凡出蜀入蜀經商之人必經之路,做這利州刺史好處定是少不了的。”
範延壽喝了口茶頓了頓又道:“剛調任到成都去的原利州刺史王大人也交代咱家關照下他的侄子,唉,聖上讓咱家來辦這件事情卻也爲難的很那。”
這範延壽說的比唱的好聽,這廝的臉皮也夠厚的,錢照收,‘理’照講,這才昨天貼出的皇榜哪那麼快就有那麼多人來,敢情這些個宦官都是這麼厚臉皮的麼,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大老遠從成都趕到利州,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你不給他嘗夠了甜頭他肯走嗎。
劉耀只得讓步地道:“那依大人的意思是?”
“劉公子,您也知道,這宿衛軍是宋大人做的總衛事,我們這些人也就跑下腿的,而請旨的是那韓大人,這些事情素來只要他們點頭,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範延壽道。
這廝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意思是請旨的是韓昭,所以他那份好處肯定是少不了的,不過這執行跑腿的卻是宿衛軍,那麼身爲宿衛軍總衛事的宋光嗣那份肯定也是要的,而剛纔劉耀給的那箱黃金頂多是算給範延壽的見面禮,哇,這得多少呀,像劉耀這樣的經商大家族都得傾家蕩產似的纔買的起,若是一般的縣令官員那得搜刮多少百姓的血汗錢,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劉耀想實現他立足利州的夢想只能是我爲魚肉,人爲刀俎了。
走出州府。
“少爺,眼下老爺和夫人的意見都不知道,你便答應了那範延壽以兩百萬買下這刺史之位,我只覺得有些草率。”一向寡言的紀雲疑問地問道。
“那也是無奈之舉,主動權在他手上,只有滿足他的要求才能讓他儘量不食言,相信現在應該不會有人爲了從四品的職位而出更高的價格了,不過我覺得,這也是值得的,如他講來,這利州的確是佔有地利,劉兄若我們想成就一番事業就必先有自己的根基,這是難得機會不容錯過。”吳雲道。
“恩,等阿福回來先看看爹爹和孃親的意思,如若真的不行,我會盡量勸服他們,不過,爹爹總想讓我歷練一番,他沒有理由不答應。”劉耀思索道。
三日後,新劉府門口。
劉耀見阿福不曾回來報信,便知道定是爹爹已經同意自己的做法了,頓時,便和吳,紀二人在離州府不遠的地方置了一處可與秦州相媲美的宅院,倒才花去五萬多兩,劉府一干人等便搬到了新宅,總住在楊府卻讓劉耀心中過意不去。
“爹爹,孃親,辛苦了。”劉耀和李若心率新劉府的一干人等出來迎接劉昇夫婦,劉耀一邊指揮着家丁搬運東西,一邊向劉昇夫婦問好。
“你這孩兒,怎的忽然想起做那勞什子的官來了,我們一家人在秦州不是好好的麼。”楊氏不明地道。這劉耀哪好說,自己預知後事的能力只得訕訕的不作答。
不遠處劉清秀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姐姐,聽說你受傷了,我都擔心死了,來來,我瞧瞧傷可好了。”
“啐,”李若心粉臉一紅心道:你這口沒遮攔的丫頭,這傷口豈是在這大庭廣衆下看得的。 口上卻說道:“秀妹不必擔心,這傷已經不礙事了。”
一旁的楊氏聽的姐妹二人的談話才省起這‘義女’途中遇匪之事,也忙關切道:“若心,走,進屋去,我好生看看你的傷勢。”其實,不但要看傷勢,這楊氏也想探探這李若心對劉耀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李若心那天撞見了母子二人的談話,自然曉得這楊氏的幾層含義了,心裡有些忐忑的應了聲便帶着楊氏進了劉府,這劉清秀本來非要跟去,卻被楊氏叫住,讓她在外面幫忙搬些東西,弄得她又撒嬌不依了好一會。
“哼,孃親是越來越偏心了,有了兒媳就不要女兒,喂,那是我的東西,不許亂搬,你給我放下,你,對,就是你,你幫我搬着,跟本小姐進裡面挑間好房間。”劉清秀霸道地道。
“小姐,抱歉,在下,不是你家的家丁,只是你哥的朋友。”這吳雲雖說過願爲償還那春紅贖身之錢做劉府的家丁,不過劉耀沒帶應,兩人一直以兄弟相稱,所以劉清秀讓他搬些女兒家的東西,實在有辱斯文,才這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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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這位公子,失禮了,適才,我見你從我劉府出來,還以爲你是我家新請的家丁,那你又是何人?”劉清秀見指揮的這人不聽,便扭頭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見吳雲長的眉清目秀,透露一股書生氣息,便轉而有禮道。
“在下吳雲,原本廣州人,落魄於利州,幸得令兄相助才得脫困,說來慚愧,至今仍暫住在劉府。”吳雲道。
“公子,不必過謙,公子一表人才日後定有出頭之日。”劉清秀見對方談吐不俗,似是被感染也收起了小姐脾氣。
“爹爹,秦州商行盡賣,總共所得多少?”劉耀問道。
“包括在秦州的房子一共是一百六十萬有餘,加上你在利州所賣貨物的錢,應能湊足二百多萬,耀兒,你只管去做便是了,爲父支持你,身爲劉氏子孫,自該如此,只是這世道動盪,仕途浮沉,多險途,再個,日後我們家靠着這刺史的俸祿只怕不能似從前那般豐裕了。”劉昇提醒道。
“爹爹放心,孩兒,自會小心應付。”劉耀答道。
一個身着硃紅官袍的英俊少年進了踏進了州府。
“卑職等拜見刺史大人。”一羣清清綠綠的官員齊聲躬身道。
從來沒這麼微風過的劉耀走路都有點飄飄然了,像做夢搬的就當上了這刺史,不過代價是幾乎弄的‘傾家蕩產’,現在是把原來的商行夥計都辭了,只剩下些家丁了,連用餐都沒在秦州之時那麼豐盛了,不過劉耀始終覺得這樣做的必要性,這官得的越容易,越表明這蜀國的腐朽,離後唐滅它只怕越來越近了,如果自己還不趕快有所行動的話,那到時真的就要顛沛流離於戰亂之中了。
卻見的一個身穿於自己顏色相差無幾的年約六十的官員道:“卑職,利州長史魏清參見大人,大人,聖上北巡在即,利州是否需要做些準備呢。”
“暫時先不用吧,眼下聖上還未出發,你看看這利州還有什麼職缺沒有。”劉耀想把紀雲和吳雲二人安排到自己身邊來幫忙。
“只剩一個從七品的錄事和一個從九品的司兵了。”魏清答道。
劉耀心想:暫時便先委屈他們二人,日後再做計較。
成都閬水支流。
數百艘船艦停靠在岸邊,船艦上兵卒披甲帶弓,旌旗飄飄,延綿百里,這場面當真浩大。
“臣等恭送陛下,願陛下北巡順利!”百官俯身跪地道。
“諸位愛卿快快請起。”王衍得意地笑道,登上了插滿經黃色旗幟的一艘鉅艦上,這船艦有三層,每層都有衛兵把衛。數位正直的官員苦苦勸諫也沒能改變王衍的心意,只是這王衍怕是做夢都沒想到,這次的北巡,將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