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菁姑娘平日在王府都做些什麼?”侯夫人坐了下來,笑着問道。
阿菁忙擺手說道:“夫人叫我阿菁便好。”
侯夫人抿了口茶,點點頭。
阿菁繼續道:“我不識字,每日就在府上識字讀書,別的就沒有什麼了。”
侯夫人和二夫人彼此看了一眼,眼中有些驚訝,隨即瞭然幾分,這姑娘本就來歷不明,若是出身鄉野也能說得通,大字不識的姑娘多了去了,自然比不得京城中的世家小姐,不敢說博學多聞,但也是讀了幾年書的。
讀書識字是基礎,琴棋書畫也是拿得出手的。
“女紅如何?”二夫人看着阿菁,問道。
阿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嗯,不,不,不太好。”除了會縫縫補補,破的地方她能補全了,連個荷包她都不會繡的那種。
“沒關係,”侯夫人安慰道:“這種事情本就不是強求的,哪家府上還沒個繡娘,安排下去自然會有人做的,不必”
話未說完,就頓住,想起來肅王府確實沒有繡娘,這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說好了。
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使了個眼色,看向阿菁,說道:“阿菁,不是我們管得多,這女紅雖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但平日裡可以偶爾繡個香包香囊或是荷包之類的給王爺,對你也有諸多好處,你說是不是?”
“啊?”阿菁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二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夫人微擡下巴,示意她手腕處隱約可見的紅印,還有解下外衣露出來脖頸處的牙印,不用猜就能想到是怎麼回事,更不要說衣服下面會不會還有青青紫紫的傷痕。
阿菁低頭,愣了一下,隨即立馬遮住手腕,臉上不自覺的發燙,勉強笑道:“二夫人說得是,阿菁記住了。”
二夫人嘆了口氣,肅王那脾氣,她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幾個人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看這姑娘的樣子就知道在肅王府過得怎麼樣,外人只道肅王寵愛她,究竟過得如何誰又能說得清?
一時之間,本來對阿菁還有幾分看不上眼的侯夫人這會兒也同情起來,沒名沒分的,就這麼跟在肅王身邊,指不定是不是日日被糟蹋呢。
阿菁眨了眨眼,總覺得兩位夫人可能誤會了什麼。
不過,
她不打算解釋什麼。
“娘,”正說着,顧馨便推門而入,見到阿菁,眼睛轉了轉,“阿菁姑娘。”
乍一看到顧馨,侯夫人愣了下,不等她說話,顧馨就開口,笑道:“娘,爹說了,讓你帶着阿菁姑娘去庫房挑一些好東西,還有三叔派人送來的那些東西,阿菁姑娘看上什麼就拿什麼,不必客氣。”
侯夫人擰眉,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剛剛還和她大吵大鬧,一氣之下跑了出去的,怎麼這會兒回來態度就變了這麼多?
顧馨說着便走到侯夫人身邊,挽着她的胳膊,看着阿菁,說道:“阿菁姑娘平日都只待在王府,肯定覺得無聊,以後若是有機會,京中的詩會之類的,我便叫上你,你覺得怎麼樣?”
阿菁有點發懵,感覺之前顧馨對她還挺有敵意的樣子,怎麼這麼快就變了?
“你胡鬧什麼!”侯夫人瞪了眼顧馨,“不是說讓你回房休息,怎麼跑去你爹那裡了?”再說了,京中小姐之間的那些聚會,能是阿菁去的嗎?她現在的身份在外人眼中,那就是肅王的侍妾一般,到哪兒都不合適。
更何況,誰知道肅王同不同意呢!
顧馨不在意道:“這有什麼啊,有我在,娘,難道還會讓阿菁吃虧不成?”說着看向阿菁,“你覺得怎麼樣?”
阿菁:“....啊?哦,好,好,好。”
“行了行了,”侯夫人打斷她們的話,“先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們去庫房吧。”說完便領着她們去了庫房。
顧馨和阿菁落後幾步,顧馨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
“阿菁,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阿菁頓住腳,轉頭看向身邊的顧馨,淡笑一下,緩緩地說道:
“哦?,那顧小姐說我是什麼身份。”
顧馨輕笑一聲,“青玉山莊的,對嗎?”
阿菁身側的手指驟然間攥緊,指節蜷了蜷,眼皮一跳,故作不解道:
“顧小姐在說什麼?阿菁聽不懂。”
顧馨絲毫不意外阿菁這麼說,想來也是,聽爹的意思,阿菁的身份必然是有很大的用處,她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承認自己的身份。
顧馨看了眼前面的侯夫人和二夫人,對着身後的丫鬟說道:“你們離遠點兒!”
“是。”
“我都已經知道了,”顧馨走得又近了幾分,得意道:“你不必再瞞着我,畢竟我總歸是向着表哥的,你既然對錶哥有用,我就不會把你怎麼樣,你放心吧。”
阿菁垂眸,漫不經心地轉動手腕上的玉鐲,想了想,還是收了手,她不能在威遠侯府動手,更不能在這時候動手。
昨晚不過是僥倖,能騙得過王爺罷了,同樣的伎倆不能再用,更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出現。
看了眼得意洋洋的顧馨,阿菁意味不明道:“顧小姐想知道什麼?”她可不認爲顧馨這個閨閣中的大小姐會知道太多的事情,想必是剛剛跑出去偷聽到了什麼,纔會迫不及待想要到她面前來炫耀。
不過,
阿菁抿脣,她也想知道,這位顧小姐到底偷聽到了什麼?
果然!
顧馨眼前一亮,立馬說道:“你真的是青玉山莊的人!”
阿菁眯了眯眼睛,壓下心底涌上來的暴躁,點了點頭。
顧馨盯着她,“好,那你告訴我,青玉山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和我表哥當年失蹤有關嗎?你知道多少事情現在統統告訴我!”
阿菁隨即鬆了口氣,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我,我不知道,”說着怯懦地看了眼顧馨,小心翼翼地問道:“顧小姐知道嗎?阿菁也不知道王爺要我做什麼,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顧馨懷疑地看着她,“難道表哥什麼都沒有告訴你?”
聞言,阿菁耷拉着腦袋,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說道:
“阿菁身份低下,又不像顧小姐和王爺是表兄妹,自然不能像顧小姐一樣,知道得這般清楚。”
顧馨一聽,臉上越發得意起來,嗤笑道:“表哥當然和我親近,姑母還在的時候,就曾說過要讓表哥娶我,”說着又忍不住害羞起來,“去年我已及笄,按道理說表哥應該娶我了,只是現在他忙於朝政,我想過不了多久,等他把事情完全解決掉,就會來娶我的。”
“表哥小時候可是說過要讓我做他的新娘的。”顧馨說完看着阿菁,“我將來肯定會是肅王府的王妃,至於你,”頓了頓,“到時候就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阿菁怔住,喃喃道:“.........王妃?”王爺要娶顧小姐爲妻?
一時間,阿菁甚至都忘了要說什麼,該做什麼了。
“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青玉山莊到底怎麼回事兒?”顧馨皺眉,“爲什麼用你可以把幕後的那人引誘出來,幕後那人是誰?我表哥把你放在身邊就是爲了這個嗎?別人都不行嗎?”
她是真的不喜歡錶哥看這個女人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喜歡!換成其他人都不行嗎?
“.........誘餌?”阿菁看着顧馨,眼神一點一點涼下來,慢吞吞地說道,“顧小姐的意思是,王爺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棋子?”
周身的溫度彷彿瞬間降了幾分,顧馨不自覺地抖了下身子,隨即白了阿菁一眼,“不然你以爲呢?”說着嘲諷道:“總不會真的是看上你了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本小姐身邊的丫鬟都比你漂亮,你覺得表哥是真的看上你了?”
沉默片刻
阿菁點了點頭,“......顧小姐說得是,於王爺而言,阿菁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怎麼能和顧小姐相提並論?”
顧馨笑:“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是最好的,不過,”顧馨又不滿了,“說了半天你也沒告訴我青玉山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阿菁笑了笑,忽然抓住顧馨的手,說道:“顧小姐很想知道?我覺得去問王爺會比較清楚吧,畢竟阿菁只是個棋子,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呢?”
“可是,”顧馨猶豫了,她當然想讓表哥告訴她,可是她也不敢保證表哥會不會告訴她,萬一他不高興了怎麼辦?
阿菁低聲誘哄道:“顧小姐日後都要做王妃的人,還會擔心這個?更何況,”頓了頓,“說到底,顧小姐也是關心王爺,又是王爺的表妹,王爺就算再怎麼生氣,又能把你怎麼樣,是不是?”
顧馨有些心動,可是想起她娘警告她的話,又有點猶豫不決,“可是,我,我還是有點害怕。”
阿菁笑,輕聲說道:“阿菁讀書不多,卻也知道孫子兵法中有一計,名爲美人計。”
“這,這,”顧馨面色緋紅,心跳如鼓。
“難得今日能來侯府,若是能留宿一晚也是不錯的,”阿菁說完衝着顧馨眨了眨眼,“阿菁不求別的,日後顧小姐成了王妃,能放阿菁一條生路便可。”
顧馨捂着胸口。
阿菁勾脣,握住她的手,湊到她耳邊,一陣耳語。
顧馨咬了咬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