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凌薇一個勁兒的哭着,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心中藏了一丁點的委屈而已。叫人這麼一鬨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淚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掉,怎麼也忍不住,楚玉筠說了些什麼,她到底也聽不仔細,只覺得心裡像是塞滿了棉花,堵得慌。
自己偏偏怎麼就將這樣的人放在心上了呢,羅凌薇又是惱又是難過。心裡千萬種情緒擠作一團,憤憤的想到,若是可以她倒是寧願這輩子都不要穿越,永永遠遠額都不遇見楚玉筠。
楚玉筠知道她難過,知道她委屈。心底不由的有了幾分虧欠,她本就受了委屈,他還要叫她疼,她怎麼會不難過。
“是朕的錯,凌兒莫哭了。”楚玉筠輕聲道,聲音溫柔極了,怕是元安跟了皇上這麼久,也從未聽他這般說過話,“凌兒,乖,小心些,莫叫手上的傷口繼續流血了,你這樣,朕心疼。”
羅凌薇聽了他的話,不但沒有心裡暢快一些。反倒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這個人,怎麼會叫自己這麼難過。自己原本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現如今一丁點風吹草動都叫她覺得揪心。
兩人正僵持着,忽的太醫便來了。
“上最好的藥,切莫留下傷痕。”楚玉筠不由的帶上了幾分冰冷,怨羅凌薇不好好照顧自己,又恨自己沒有好好的護着她,叫她受了委屈。偏生落到這一地步,他兩個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太醫點了點頭,立刻走了過來,想要瞧瞧羅凌薇的傷口如何。羅凌薇心裡不舒服,心中生出一股悶氣來,也想叫楚玉筠心裡不舒服,便將手躲了開。
這太醫自是知道楚玉筠在皇上心中是何等的重要,皺了皺眉,只能好聲好氣的道:“羅姑娘,你這傷口一直流着血,怕是對身子不好。”
“關你什麼事。”羅凌薇擡起手瞧了一眼,“不過是一點血而已。”
太醫遲疑了一會,只能無奈的瞧着楚玉筠。
楚玉筠只好走過來,將羅凌薇輕輕的環抱住,“凌兒,不要胡鬧。你氣朕也不能叫自己的手受傷啊,乖,讓太醫瞧瞧。”
說罷便將羅凌薇藏着這那隻手,慢慢的牽了出來給太醫瞧着。太醫看了一會,開口道:“尋常小傷,只要止住血了,平日裡好生的換藥,便不會有事。”
楚玉筠點了點頭。
待太醫給羅凌薇好生的包紮了之後,羅凌薇便轉身走了出去。瞧着她現如今心情不好,楚玉筠到底是沒有叫人把她叫回來,許是她現如今不想瞧見自己,那便叫她一個人好好的待上一會。
楚玉筠輕嘆了一口氣,拿起硃砂筆,在奏摺上懸了許久,那筆鋒也未落下去。心裡亂糟糟的一片,盡數是關於羅凌薇的。到底是靜不下心來,喝了好幾杯茶,心緒才漸漸的少了些。
瞧了一眼奏摺,竟是些煩心事,楚玉筠乾脆披上袍子,走了出去。已然是暮色四合了,燥熱一掃而空,反倒是憑空生出幾分寒意來。
好在楚玉筠平日便不畏寒,因而也沒有什麼感
覺。元安瞧見他似是面色不佳,便小心翼翼的跟在楚玉筠身後。
“你去吧,不必跟着朕。”楚玉筠冷冷的道。
元安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冰住了一般,好半響才道:“皇上身邊若是沒個使喚的人,奴才怎麼放心的下。奴才這就去叫羅姑娘過來,羅姑娘平日最的皇上的歡心。”
“不必了。”楚玉筠閉了閉眼,好容易才說出這麼一句,“她也煩着,若是要鬧,你便隨她鬧就是了。”
元安聽此,只好點了點頭。
緩緩的退了下去,心裡想到底是羅凌薇不懂事。這嬪妃爲了皇上開枝散葉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落到羅凌薇身上便是天大的事情了。
元安搖了搖頭,瞧着皇上一個人的背影,突然生出幾股孤零零的感覺。好半響才嘆了口氣,人人都想做皇上,哪知道皇上要煩心的事這麼多。
楚玉筠一路走着,這宮裡有個好去處。平日裡心煩了,他便喜歡一個人過去走走。宮裡有一個亭子,立在水中央,那湖甚大。
走進去了,便生出一股孤立無援的感覺。瞧不見來路,也瞧不見去路。幽靜卻又叫人心裡發杵。楚玉筠年少之時,無意中走到了這裡,便喜歡上這個地方了。以前心裡是空的,在這裡放佛就裝滿了一池湖水,綠的澄澈,叫人心底也變得澄澈了。
天色漸晚,四處的燈盞都亮了起來。唯有這裡離得遠,只是瞧見遠遠的星點光芒。楚玉筠靜靜的站在亭中,站了許久。怨羅凌薇不體貼他,怨羅凌薇不好好的照顧自己。也恨他叫她受了委屈,心思緒萬千,放佛雜草叢生。
夜色深了,寒意漸漸也上來了。楚玉筠才覺察出幾分冰冷,轉身正要走,便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凝神看了過去,楚玉筠微微皺眉。
女子嫋嫋娉娉的走了過來,姿色清麗無雙。微微的低頭,瞧不見她的眼睛,但是卻能猜測的出,那是那一雙怎樣好看的眸子。手中執着一盞燈籠,火紅的光芒,似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走進了,那女子才跪了下來,“奴婢參見皇上。”
“起來吧。”楚玉筠輕輕的一揮手,走進了才瞧清楚,這女子穿了一聲宮女的衣裳。那走路的姿態倒不是像是個尋常的人,“你是哪裡當差的?朕怎麼沒見過?”
那女子“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帶着幾分俏皮的味道:“奴婢是太妃娘娘身邊的丫鬟,喚作白晴。”
楚玉筠聽着這名字,才覺得有幾分熟悉。平日裡倒也沒瞧出,這等驚豔絕倫的女子,竟在宮中只是個宮女。微微搖了搖頭,楚玉筠不再多想。
白晴倒是蓮步輕移,款款的走了過來,將手裡的燈籠放下,取過另一個丫鬟手裡的披風,想要給楚玉筠繫上,“天冷了,皇上穿的這麼單薄。太妃娘娘心裡擔心的很,特意叫我們兩個送件衣裳過來。”
“多謝母妃關心。”楚玉筠站定了,白晴身形小,要給他系披風,只能踮起腳來,她好似手拙一般,繫了
個披風好一會也沒好。
暖暖的呼吸一個勁兒的打在楚玉筠的脖頸處,鼻息之間皆是白晴身上的香味。楚玉筠覺察出來有幾分不對,正欲把白晴推開,白晴便好似站不穩了一般,一個勁兒的撲在了楚玉筠身上。
“奴婢僭越了,請皇上責罰。”白晴連忙跪下,一雙眼眸裡卻像含着萬千柔情一般,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楚玉筠瞧了她一眼,眼底不由的帶上了幾分寒意。轉身便走了,母妃真是想的周全,怕自己難過還送個美人過來。
楚玉筠冷哼一聲,走着走着道:“告訴母妃,朕不需要她瞎操心。”
“是。”白晴低着頭,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全無剛纔那副模樣了。見着楚玉筠走遠了,才輕聲嘆了一口氣,還是不行啊。
一旁的丫鬟連忙將她攙住,“小姐,快些起來。地上涼,小心傷了身子。”
白晴由着她把自己攙起來,瞧着楚玉筠遠的幾乎看不見的背影,心中像是打翻了一堆瓶瓶罐罐,又酸又苦。
“皇上也真是,小姐這麼大的美人兒站在他面前,都不知道好好的疼疼。”丫鬟憤憤的道。
白晴勾起一抹笑容,卻不見有幾分笑意,“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了嗎?在宮裡不要叫我小姐。”
“皇上自有他的想法,豈是你能猜透了。”白晴瞪了她一眼,“以後這般的話,不要說了,若是叫人聽見了,我也保不住你。”
那丫鬟聽此連忙轉了轉頭,朝着四周望,生怕有人瞧見。乖巧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白晴嘆了一口氣,瞧着她一眼,搖了搖頭。這丫鬟忠心倒是忠心,就是嘴上每個把門的,什麼話也敢亂說。也算是命大,沒叫人聽見過。
白晴拾起燈籠,轉身和丫鬟一道回了瀟太妃的宮中。瀟太妃正懶懶的靠在貴妃榻上,見着她了便開口道:“皇上怎麼樣?”
“皇上瞧上去,臉色不好看。”白晴規規矩矩的道,“不知因爲什麼煩心。”
聽此瀟太妃嗤笑一聲,“還不是因爲那個姓羅的宮女,聽聞今晚鬧的不像樣。皇上也是太年輕了,容易叫兒女私情左右。”
白晴不自主的咬了咬嘴脣,也和那些人一般,心底總是覺得羅凌薇配不上皇上。不單是配不上皇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更是配不上皇上的深情。
瀟太妃見着她的樣子,便知她精心打扮過。一個世家的小姐,自願進宮給她做丫鬟,她又不是傻的,當然知道其中有些蹊蹺。只是看在她平日裡聰慧,左右也就算了。
今夜一看,便知其中是爲何了,瀟太妃輕笑一聲,“今日,你倒是比平日好看的了許多。”
白晴知道瞞不過瀟太妃,自然不再隱瞞,“太妃娘娘,奴婢今日是特地去見皇上的。”
“哦,說來聽聽?”瀟太妃接過白晴遞過來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卻是皺了了眉頭,“今日的茶有些苦,莫非是因爲泡茶人心底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