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針見血,很是刺耳,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她苦笑,的確,這後宮的女人千千萬,皇后還沒發話呢,她和楚玉筠算哪門子的夫妻?
只是,她的眼淚卻流的更加洶涌,怎麼也止不住。
紫蘇倒了一碗熱茶,遞到羅凌薇手上,輕聲道:“皇上剛纔是不是說了什麼話惹娘娘生氣了?”
羅凌薇點頭,憤恨道:“若是旁人不信我,我自然不會再去掏心掏肺,明日我便回了皇上,這妃子,誰愛做誰做!”
她說着,把手裡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碗裡的水受到震動,猛地跳了一下,有些許灑在羅凌薇手上,燙的通紅。
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依舊氣呼呼的,瞪着鳳眸,難以平復心境。
紫蘇一見,連忙拿過手帕輕輕地給羅凌薇擦着手,她嘆口氣,輕聲道:“娘娘其實也不必太過生氣,這後宮裡這麼多女人,人多眼雜,皇上哪能一一顧過來,再說了,今天的事情也太過巧合,怎麼皇后娘娘流產了,娘娘的腳就受傷了?皇后又說是娘娘踢的她,這樣連起來,娘娘不覺得很是奇怪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去看羅凌薇,羅凌薇慢慢的安靜下來,仔細想想,的確是這樣。
本來她還在疑惑,皇后娘娘摔倒了,爲什麼那人會踢自己一腳,原來關鍵在這兒。
她冷笑一聲,好狠毒的心思,真是一石二鳥之計,讓皇后墮了胎,順便還惹上她的嫌疑,讓整個皇宮的人都以爲是她害皇后流了產。
只是,竟不知誰有這麼惡毒的心思。
想來想去,都覺得麗妃的可能性比較大。
“會不會是麗妃?”羅凌薇挑眉,詢問出聲。
不知不覺,她她越來越信任紫蘇,總覺得紫蘇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原本看紫蘇的年紀也不過是十七八歲,以爲只是個小丫頭罷了,卻不曾想她心思這般縝密,看事情都比別人毒辣幾分,更加通透。
想來,也是楚玉筠教導有方。
紫蘇面上沒有半分驚訝的意思,似乎她就知道羅凌薇會這樣說,反而道:“娘娘不要忘了,這後宮裡的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有些事情往往不能按照常人的思維去判斷,就像今天這事,娘娘順理成章的以爲是麗妃,自然,發生了這事,麗妃受益最大,可是娘娘別忘了,這世上,總有些人會爲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
她這話意味深長,話裡有話,羅凌薇心裡一動。
不敢相信,難道真的是皇后?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就是皇后的第一個孩子,她真的會這樣做嗎?
若是按照皇后討厭她的程度,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可是,楚玉筠擺明了是包庇她的,若是她最後安然無恙,皇后還賠上一個孩子,那豈不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她想來想去,只覺得頭痛得很,腦中卻沒有任何思緒,她只確定一件事,這後宮,
至少有一個人想要置她於死地,多則很難說。
她擦了一把眼淚,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反而招來了這麼多的禍端,從前看宮廷劇的時候總以爲宮鬥還挺簡單的,可現在自己身在其中,卻發現真是步步驚心,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
她嘆口氣,託着尖細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憂愁道:“紫蘇,你知道嗎,皇上剛纔來問我,是不是我絆倒了皇后,才導致皇后流產,你可知我從來都沒想過皇上有一天會懷疑我,我與他相處這麼久,你以爲他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卻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下場。”
她說着,心裡沉重,厭厭的模樣。
紫蘇輕笑,想起剛纔羅凌薇詢問她的問題:“那娘娘覺得,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嗎?”
“不然呢?”羅凌薇反問,“如果沒有信任,那夫妻之間該怎麼相處呢,互相都不信任,哪有真心可言?”
紫蘇點頭:“不錯,娘娘說的很對,只是娘娘要知道,信任這東西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賺來的,皇上爲什麼會相信別人的話,而不相信娘娘呢,娘娘難道就沒有仔細的想過嗎?”
見羅凌薇若有所思,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虎毒不食子,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爲的,就算娘娘有足夠的理由懷疑皇后是想借自己的孩子陷害娘娘,可是咱們沒有證據,自然不能說,可是在皇上心裡,皇后娘娘如今痛失愛子,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其實這事也怪不得皇上,若是換了旁人,恐怕也會相信她。”
紫蘇冷靜的分析着,表面上聽上去她似乎在爲楚玉筠說話,但是仔細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
羅凌薇卻只顧着自己的心情卻忽略了楚玉筠的反應,她相信楚玉筠是喜歡自己的,否則他對她的事情也不會這麼上心,可是她忘了,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是需要保鮮的,一旦疏忽,可能就會給自己帶來禍端。
“謝謝你,紫蘇,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羅凌薇輕聲道謝,對紫蘇感激不盡,若不然,恐怕她與楚玉筠又會鬧矛盾了,那麼背後的小人又開心了。
“娘娘不必道謝了,想明白了就好。爲娘娘分憂那都是應該的,奴婢只是在宮中的時間長了些,多看了些人情冷暖,實在算不上什麼,若是能幫到娘娘,那真是奴婢的福氣了。”
她說着,輕輕解下牀頭的紗帳,道:“天不早了,娘娘早點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羅凌薇點點頭,她脫了衣服躺下,卻沒有半分睡意。
這後宮的爭鬥,比她想象中的要殘酷許多,暫且認爲是皇后殺了自己的孩子只爲了除掉她,可是,她真的這麼罪大惡極嗎?讓皇后如此不能忍受。
此時,誰也沒想過皇后其實根本沒有懷孕,不過她的計策很成功,陷害了羅凌薇,又離間了她與楚玉筠。
在這宮裡,造謠是不需要證據的。
不過是一天的功夫,看看今天都發生了什麼,她被扣了一個月的月俸,還被安上陷害皇后流產的罪名,真真是糟糕透了。
她心裡煩躁,半天都沒睡着,而此時,楚玉筠也不好過。
他離開未央宮,直接就回了乾隆殿,雖然天色已晚,可他卻沒有半分要睡覺的意思,又繼續去批摺子,可是一看到摺子裡大臣們說的話,心裡漸漸涌起了怒火。
朝堂上的事情已經足夠他煩心的了,後宮的人又不讓他省心,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披着批着,他看到李志遠的奏摺,上面有他提的意見,自然而然的,楚玉筠又想起了羅凌薇爲他出謀劃策的模樣。
忽然,“嘩啦”一聲,楚玉筠重重得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都推翻在地,奏摺散落一地,巨大的動靜震動了門口的元安,他連忙走進來,就見這光景,嚇得他走過去,把手裡的清茶遞過去。小心翼翼道:“皇上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否則凌妃娘娘又要心疼了。”
元安不知道楚玉筠和羅凌薇在未央宮裡說了什麼,他和紫蘇等人一樣,也是在門口守着的,只知道楚玉筠出來時神色便有幾分不好看。
他也沒多想,只以爲是因爲皇后流產的事情。
聽元安這樣說,楚玉筠前又浮起羅凌薇的笑臉,那嬉笑怒罵的樣子,看的他心裡一動,可是很快,他想起剛纔在未央宮發生的事情,把滿心怒火全發泄在元安身上:“你如今的權力是越來越大了,朕的事情你也敢過問?”
遠安一愣,脖子一縮,不明白楚玉筠爲何發這麼大的火。
他只是想勸解楚玉筠,卻惹他動怒,連忙跪下匆忙道:“皇上息怒,老奴不敢,老奴這就退下。”
他心裡戰戰兢兢,本來還想勸解幾句,卻見楚玉筠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哪還敢多說,連忙退出去。
可就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楚玉筠突然道:“過來,給朕磨墨。”
元安答應一聲,連忙彎着腰走過來,輕輕的拿起那彩色鴛鴦雕花金墨。
元安的徒弟小林子此時已經將地上散落的奏摺撿起來,重新放在桌子上。
楚玉筠一邊批摺子,一邊拿眼神看着旁邊的位置,心裡慼慼焉。
以前,羅凌薇就是站在這裡,他一邊批摺子,羅凌薇一邊磨墨,雖然二人不說話,卻也不尷尬,甚至有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可現在,他和羅凌薇走到這般地步,身邊也沒有了羅凌薇的存在的,距離越發的遠了。
楚玉筠越想越覺得心煩氣躁,他猛地把毛筆放下,眉心狠狠皺起,一點心思都沒有。
元安見此情況,卻也不敢說什麼,只是低着頭,一味地磨墨,大氣不敢出。
跟了楚玉筠這麼多年,卻還沒見過他這般急躁的樣子,他一直都是一副溫潤如水的模樣,就算有太后的刁難,頂多生幾天悶氣。也不見如此暴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