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個士卒拉長的聲音。欣喜地從外面跑進來,一進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起頭欣喜道:“啓稟楚將軍,凌尚書大人來了!”
“我爹?!”凌風驚喜出聲,也顧不上規矩,他大跨一步,離開帳篷,一出去就見凌尚書正翻身下馬,身後還帶着幾車物資。
“爹,你怎麼來了!”
凌風驚訝的連忙迎上去,內心的震驚之情無以言表。
他萬萬想不到,凌尚書居然親自來到邊疆,距離遠不說,路上更是舟車勞頓,很是辛苦。
“我怎麼不能來啊,將士們在前線征戰殺敵,我們卻在朝中安然無憂,哪裡是說得過去的。不要說了,羅軍師怎麼樣了?”
凌尚書略微說了幾句話,也沒忘了今天的來意,連忙詢問凌風。
一說這話,凌風的臉瞬間耷拉下來,遺憾道:“還是老樣子,軍醫說沒有半點起色,若是還沒有醫藥,恐怕就只能等死了。”
凌尚書卻滿臉喜色,凌尚書來了,羅凌薇就有救了。
很快,他們進去,由軍醫給羅凌薇喂藥。
羅凌薇吃了藥,又沉沉睡去,本來凌尚書還想聽一些情況,見羅凌薇這副情況,只好明日再說了。
衆人又呆了一會,一個時辰後,軍醫說羅凌薇高燒有退了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凌尚書也放下心來,跟着凌風去了他房裡,聽聽戰場上的戰況。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很快,入夜了。
樹影搖曳,月華散落一地。疏影橫斜,偶爾能聞見泥土夾雜着隱隱約約的花香。氤氳在空氣之中,有雨後的清新之感。
羅凌薇睡的正香,卻不知爲何突然醒來。
她此時高燒已退,只覺得有些飢餓,舌尖還殘留着藥的苦澀感,羅凌薇伸出芊芊素手,正欲拿一塊蜜餞塞進嘴裡。手卻空落落的在半空之中,如今在軍中,哪裡會有什麼蜜餞。
夜裡染了幾分涼意,羅凌薇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亮亮的。屋裡裡極靜,一根針掉下去,也能聽的個仔細。
左右不過片刻,便生出幾分睏倦的味道。眼皮重的很,思緒也漸漸倦了起來。羅凌薇索性往被子裡一縮,眼皮就落了下來。
剛出了一身汗,身上粘粘膩膩的很是不舒服,只是已然管不了自己多了。羅凌薇輕笑一聲,思緒便陷入混沌之中。
委實困的很,周圍好似被什麼東西包住了一半,迷迷糊糊的。羅凌薇聽什麼也聽不仔細,忽的眼睛卻是睜開了。
腦海更是少有的清明。
“滴答”“滴答”
是水珠滴落的聲音,掩藏在其中的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朝着自己的屋子越來越近,羅凌薇定了定神,打量着屋子。
隨軍從行,自然是從簡,除了一張簡陋的桌子和一塊染了塵的屏風,再沒有什麼東西了。
靈機一動,羅凌薇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下牀。牀下的位置正是剛好能將她藏得嚴嚴實實,她如同一隻貓兒一般,迅速的溜了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羅凌薇瞧見一根竹管,“刺啦”一聲戳破窗戶伸了進來。片刻那竹管口邊冒出一股濃稠的煙,桌上的燭火晃動了兩下,便熄滅了。
羅凌薇眯了眯眼睛,忙得捂住鼻子。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過數千士兵,到自己的屋中,想來也有幾分本事,偏偏使得卻是這般下三濫的招數。
好一會那竹管才收了回去,饒是羅凌薇一直捂着鼻子,也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吱嘎”一聲,窗戶被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條縫,羅凌薇屏氣凝神,再不敢有什麼動作,唯恐叫人聽見。
寂靜如同煙霧一般的散開,包圍了整個屋子。
那人似是在試探,窗戶慢慢的打開,月光也順着窗縫流了進來。羅凌薇心裡惴惴不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窗戶外。
忽的窗口出現了一個身着夜行服的男人,他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見着一片安靜才推開了窗戶,跳了進來。
羅凌薇忙的縮回牀底下,眼神落到那男人的腳上,一步一步的朝着牀越來越近。羅凌薇感覺胸口像是揣着一隻兔子一般,跳個不停。
這人究竟是誰?
“噗呲”一聲,羅凌薇心跳不由的滯了滯,倘若她沒有聽錯的話,那是刀劃破棉被的聲音。
“人呢?”男子小聲嘀咕道,掀開被子,牀上已然空蕩蕩的了。
羅凌薇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自己不一小心就會發生聲音來。
看來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究竟是何人?這麼的心狠手辣!
男子摸了摸被子,能感受到絲綢的棉被之上,還殘留着幾分餘溫,忽的開口道:“出來吧,別躲着了。”
羅凌薇瞳孔放大,恍惚間放佛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忙得將自己的鼻子也捂上,唯恐被那黑衣人發現。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被子上的餘溫,實在是失策了。
男子輕笑一聲,恍若來自地獄的鬼魅一般。
轉了身便在屋子裡踱着步,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不緊不慢的道:“讓我猜猜,你在哪。”
最後目光落到了那盞已經看不清花紋的屏風上面,他一步步的朝着屏風走過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卻叫人心裡發怵。
呆在屋子裡是最不安全的了,羅凌薇細細的盤算着。這屋子統共也沒有多大,待那黑衣人發現自己並不在屏風後面,下一個地方就是牀底下了。
到時候自己一定躲不住,倒不如此刻破釜沉舟。
羅凌薇握緊了拳頭,給自己幾分勇氣,小心翼翼的爬出牀底下。黑衣人胸有成竹的朝着那屏風而去,那裡會想到,此刻自己要找的人正在他身後呢。
“你如果現在出來,我倒可以考慮讓你死的痛快一些。”黑衣人說罷,倒是笑了起來。
羅凌薇屏住氣息,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一切的動作都放慢了一千倍,平日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如今看上去倒像是天邊一般。
男子冷哼一聲,篤定了羅凌薇就在屏風那裡一般。忽的停下了腳步,手中的匕首卻沒停下來,脫手而去,直接將屏風劃破了好大一條口
子。
趁着此時,羅凌薇忙得起身,朝着門口跑去。
剛一拉門,便感受到了身後陰蟄的眼神。
快點,快點!
羅凌薇心裡不住的喊着,手卻微微發抖。一剎那的事情,卻像是過了好久,才猛的一推門,羅凌薇忙得邁開已經有些軟了的腳,朝着外面跑去。
“救命!”微微顫抖的女聲劃破了寂靜的夜。
羅凌薇沒頭沒腦的跑着,連回頭的膽子也沒有,只能厲聲喊着,“救命!”
不待羅凌薇反應,一把匕首破空而來,直接插進了肩膀上。刺痛叫羅凌薇再張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疼到失聲,腦海裡更是被疼痛佔領了。
偏生凌風爲了讓她好生休息,將周遭的人都撤走了。走廊空蕩蕩的,羅凌薇愣了神,疼痛的信號不住的在腦海裡回放着,羅凌薇腳一軟,再也跑不動了。
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忽的神智卻變得清明起來了。能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一聲比一聲更近。
不行,自己要快跑。
腳卻軟得很,一點動的意思也沒有。羅凌薇轉過頭去正好和那黑衣人的眼神對上,嗜血的狠辣。
快跑!快跑!腦海裡一直叫囂着,可是身體卻一動不動,羅凌薇能感受到自己的衣裳被血一點點浸透,微微一陣風便能感受涼意。
她愣愣的看着那黑衣服,半響纔開口:“你是誰?”
聲音嘶啞黯然。
“取你性命的人。”黑衣服緩緩的開口,帶着幾分冰涼。
羅凌薇到了此時反倒冷靜下來了,一切的慌亂到了臨死之時都煙消雲散了,她嘴角竟然還有了一分笑容,“誰要置我於死地?”
“這我可不能說。”黑衣服走近了,蹲下身來。神色頗帶着幾分嘲諷。
肩旁上的匕首,隱隱作痛。羅凌薇卻是靈機一動,隱隱生出一個法子來。
羅凌薇冷笑一聲,伸出手去,頂着刺痛將肩膀上的匕首取了下來。一霎那,疼痛如同放入水中的墨滴一般,在水中大片大片的蔓延開來。
疼的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卻只能悶哼了一聲。
黑衣人瞧着她這般,不由的挑了挑眉毛,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訝異,“疼嗎?”
“疼。”羅凌薇坦坦蕩蕩的說,不待黑衣人反應過去,手中的匕首便如一道流光一般朝着黑衣人飛去。哪知那黑衣人乃是習武之人,反應豈是常人能夠企及的。
他微微一側身,匕首便落了個空,落在地上“叮噹”一聲響。
“死到臨頭,膽子不小。”黑衣服不緊不慢的說道,拾起那匕首。伸出手指,將匕首上的血輕輕的拂去,露出鋒利的刀尖。
羅凌薇輕嘆一身,自己已然失去了最佳打的時機了。
嘴角帶着一絲坦然的笑意,“你最好讓我死透了,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有些意思。”黑衣人倒是笑了出來,眼神落在羅凌薇的身上,尤其是她肩膀上不住流血的傷口。慢慢的伸出匕首,輕挑着處的衣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