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戩瞟了她一眼,向她勾了勾手指。
她咬牙忍着,向他湊近一些。
他又再勾勾手指,她又再湊近一些。
再勾手指,再湊近,一直近到她的臉快貼到他的臉上,他才微微側頭過來,脣輕挨她的耳朵,輕道:“陪我睡覺,讓我滿意一次,一顆地心蓮子。”
“滾!”墨小然怒極攻心,忍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身後容戩一聲悶笑。
“容哥哥。”小辛從院外跑來,歡歡喜喜地向容戩撲來。
容戩在看見小辛的一瞬,眼裡的玩味笑意淡去,墨小然看見他眼底有一抹心疼一閃而逝。
墨小然心想,看來小辛對他而言,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衛風說,白蓮教是他第一次獨立帶兵圍剿的邪教,在圍剿前,他曾獨自潛進白蓮教調查白蓮教的惡行,小辛應該是他那時教下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對小辛特別的照顧。
一陣冷風拂過,忽地,一刺骨的寒意在身體裡滲開,那冷像是把她的心臟瞬間凍住,那刺心的痛,讓她連呼吸都不敢。
墨小然轉頭看向容戩,容戩正含笑看着小辛,聽他嘁嘁喳喳地說着什麼。
“容……”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驀地眼前一黑,陷入一片黑暗,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攝住她的心臟地,劇痛夾着濃濃的倦意,讓她想就此沉沉睡去。
這是怎麼回來,她怎麼了?
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爲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墨小然意識變得模糊,身體向後仰倒,感覺被人接住,打橫抱起,呼吸間是她熟悉的味道,忽地心安了。
容戩感覺懷中人兒的身體冷得像一塊冰,不停的發抖。
剎那間,他的臉色隨之慘白,不比迷迷糊糊的墨小然好多少,快步進屋,抖開牀上被子,把墨小然的身體緊緊裹住。
手撫上她冰冷的小臉,聲音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顫抖,“墨小然,別睡,千萬別睡。”
墨小然眼前雖然是一片漆黑,但聽着他的聲音,神智有片刻的清醒。
強忍着陣陣刺骨的詭異奇冷,以及胸腔裡像要撕裂般的痛,深吸了口氣,輕叫了聲:“容戩……”她每說一個字,胸口都痛得難以忍受。
容戩看着她蒼白的小臉,把她抱緊,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有我在,別怕。堅持一會兒,很快沒事的。別再說話,將身子放鬆來。”
墨小然點點頭,容戩擡頭叫道:“快叫莫大夫。”
莫言給衛風剛換完藥,聽見叫喚,急急跑容戩的房間,看見容戩懷中的墨小然,不等容戩說話,搶了上去,把向她的脈搏。
下一刻,吃驚地看向容戩。
“她體內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陰寒之氣?”
容戩輕抿了薄脣,沒有回答,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山洞本是溼寒的地方,蛇居的地方就越加的陰寒潮溼。
她從出生起,就被困在那蛇洞裡,雖然有九魂珠護體,但哪裡避免得了洞中陰寒的溼氣入體。
蛇洞中的陰寒溼氣,年復一年地滲入她的身體。
等她離開蛇洞,這股陰寒溼氣,卻已經凝聚在她體內。
沒等她體內陰寒之氣散去,卻又經歷了那場生死。
撕裂魂魄,轉世重生,又是極凶煞的秘術,一般人都很難承受,何況是她這至陰至寒的柔弱身子。
但他們爲了讓她能保住性命,強行而爲之。
聖姑說過,撕裂的魂魄重新合攏,可能會發生排斥,如果她熬不過去,仍會死去。
她突然體溫急降,就是聖姑所說的魂魄排斥,讓她遊離在生死線上。
“你幫我封住她的心脈。”
“你想用純陽之氣,強壓她體內陰寒之氣?”莫言吃了一驚。
“是。”容戩眸子沉得如同夜潭,她體內的陰寒之氣,阻撓着她魂魄的融合,如果不強壓下去,她撐不下去。
“這不行,這陰寒之氣與你相剋,會觸發你體內邪毒,稍有不慎不但不能壓住她體內寒疾,反被寒毒所傷。誘發邪毒都是輕的,弄不好連命都會丟掉……”
容戩感覺懷中墨小然的氣息越來越弱,輕喚了她兩聲,她也不再答應,心臟陡然抽緊,沒有時間了,道:“顧不了那麼多了,你幫我這次,這個人情,我日後一定加倍還你。”
莫言知道容戩極在意墨小然,但見他爲了救她,竟連命都可以搭上,暗暗心驚。
知道,就算他不幫墨小然封住心脈,容戩自己也會做。
第一股純陽之氣,進入墨小然身體的時候,墨小然體內的陰寒之氣會立刻發瘋一樣地反撲。
這時候,稍微有一點不小心,陰寒之氣就會竄進心臟,把心脈凍結,那時墨小然必死。
所以,在這純陽之氣進入墨小然身體的同時,要有人助他封住墨小然的心臟,防止寒氣逼入心脈。
一個人在強壓陰寒之氣的同時進行心脈封印,成功率極低。
要不然的話,容戩也會許下這麼重的承諾,來求他幫忙。
不再耽擱,拿出針包,取了金針出來。
容戩把墨小然平放在榻上,輕輕揭開她身上裹着的棉被,和莫言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同時下手。
片刻後,莫言封住墨小然的心脈,收起金針,輕手輕腳地離開,不驚動仍在動功爲墨小然強壓寒毒反噬的容戩。
墨小然彷彿自己一會兒浸入冰潭,一會兒又被架上火爐,一時冷一時熱,說不出的難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讓她難熬的熱意漸漸退去,只剩初時刺骨的冷痛。
朦朧中感覺身上衣裳被解開,一個熱得火爐一樣的身體貼了上來,把她緊緊摟進懷裡。
溫暖的體溫滲入她冰冷的肌膚,舒服地讓她呻吟出聲。
眼睛可以重新看見東西,視線落在容戩正給她拭汗的手上。
容戩見墨小然清醒過來,眼裡閃過一抹驚喜。
墨小然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道:“你救了我?”然而那笑容很快被痛楚淹沒了。
容戩見狀問道:“很冷,很痛嗎?”那聲音溫柔得自己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