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依言在樹下坐了,放眼望去,才發現,這樹下地勢比別處要高些,望得遠,又不至於像剛纔崖邊一樣,一眼望下去就頭昏目眩。
墨小然忽地看見身後不遠的草叢裡,露出一隻女人腳,道:“你看那裡。”
容戩順着她手指方向望了過去,暗暗警惕,“你別亂動,我去看看。”這時間一個女人出現在這裡,有些詭異。
容戩走向草叢,撥開草叢,是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子,雙目緊閉,胸口尚在微微起伏,探了探鼻息,熱得有些炙手。
墨小然看了看左右,不見有其他異常,走上前,摸了摸女子額頭,蹲下身,翻了翻女子眼皮,“她在發燒。”
容戩站在墨小然身邊,半點不敢大意。
墨小然取出一顆丹藥,捏開她的嘴,餵了下去,又取出水灌她飲下。
叫道:“姑娘。”
女子沒有反應,墨小然一連喚了幾聲,她才輕“嗯”了一聲,人卻不醒過來。
墨小然道:“這山上太冷,得儘快帶她下山。”
墨小然等了一會兒,不見容戩動彈,回頭看見去,容戩取出信號彈,正準備拋向空中。
“你做什麼?”墨小然抓住他手。
“叫人來駝她。”容戩淡淡道。
“幹嘛叫人?”
“不叫人,難道要本王駝她?”容戩睨了她一眼,他可不願意碰除她以外的女人。
“一來一去得幾個時辰,等你的人來了,她說不定都凍死在這兒了。”墨小然差點吐了血,人家都病得快要死了,他居然還忌諱這些。
翻了個白眼,不再理這混蛋,上前要扶女子。
容戩氣塞,昏迷的人這麼重,她居然還去扶?
這哪像有身子的人?
容戩惱歸惱,卻怕墨小然閃了腰,攔着她,“我來。”
也顧不得碰不碰到別的女人,拉起那女子背伏在背上,吩咐墨小然,“一會兒下山,你走我後頭,小心些走,別摔着。”
“好,快走吧。”墨小然緊跟在他身後,往山下急走。
容戩走在前頭,看見地上有樹枝石頭睡在路中間,不忘了踢開,省得墨小然一腳踩上去滑倒。
下到半山腰,女子幽幽醒來,鼻息間是陌生的男子味道,半睜開眼,見自己伏在一個男子寬闊的背上,斜了斜眼,入眼是一張如刀削斧劈出來,極英俊的側臉,那眼黑得象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她乾裂的脣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眼皮又重重的合上。
到了山下,那老婦見他們下了山,還帶了個人回來,忙迎了上去,“這是誰啊?”
墨小然還想問老婦認不認得這個女子呢,被她一問,皺了眉頭,難道不是這附近的村民?
“我們在山上撿到的,不是你們這兒的人?”
老婦又將女子看了看,搖了搖頭,“不是我們這兒的。她昏迷着,是病了吧?”
“嗯,在發燒,不過剛吃了藥,等睡來了,養一陣就沒事了。”墨小然滿腹疑惑,不是這附近的人,一個女子這時候上山做什麼,“這兒有沒有大夫?”
婦人望了望前面一間茅草小院,“是有一個大夫,不過前天去京裡走親戚去了,說要到下個月才能回來。”
墨小然爲難,這女子是身體極度虛弱才引發的發燒,需要用好幾天的藥,才能好轉,如果沒有大夫照看,病情會加重,弄不好真會死人。
容戩道:“我派人送她進京。”他們沒有時間留在這裡照顧她,京裡有的是不錯的醫坊,送她去醫坊,自然會有大夫照看她。
“也好。”墨小然輕點了下頭,這女子身子雖然虛,但這病不難治,只是靠養。
墨小然讓容戩把女子送上馬車,剛落下車簾,女子幽幽醒來,睫毛又抖了兩抖,慢慢睜開眼,雖然是一臉的病容,那雙眼到是靈動嫵媚。
“姑娘,覺得好些嗎?”
女子睜眼就看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眼前晃,清澈純淨,彷彿不帶一絲世間凡塵,女子看向左右,不見腦海裡浮現那張俊朗非凡的側臉,微微地失望。
輕道:“謝謝姑娘。”
墨小然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客氣,你叫什麼?是哪裡人,怎麼會在那山上昏倒在那山上?”
女子在路上時醒過一回,只看見容戩,沒看見跟在後頭的墨小然,現在沒看見那個男子,也不好直問,道:“我姓金,叫玉蘭。我是凌南人,回家路過這前面村鎮,遇到匪人,家僕被打殺的死的死,散的散,那匪人頭子見小女子有……有幾分姿色……要我做他的夫人……”
她說到這兒,停了停,才接着道:“我自是不肯,但一個弱女子也擰不過他們,便假意答應,乘他們高興,多喝了幾杯,逃了出來,躲在山上幾天沒敢下山……承蒙姑娘相救,要不然,我只怕……”
墨小然心想,這裡離京城不遠,難道還有這麼膽大妄爲的匪人?
但除此以外,也確實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讓她一個弱女子呆在山上。
他們前往東海方向,要路過凌南,倒是可以順便送她一程,容戩也不用讓人專門送她去京城。
墨小然把車簾揭起一角,“送送她吧,反正順路,我也可以在路上給她調理一下身子。”
容戩回頭睨了墨小然一眼,也不說話,‘駕’了一聲,駕車回走。
金玉蘭雖然沒聽過容戩說話,但聽見男子聲音,但知道是救她之人,臉上慢慢熱了。
墨小然把容戩讓老樊爲她備的肉粥,裝了一碗,扶起金玉蘭,“你身子太虛了,光吃藥也是不行的,得吃些東西。”
金玉蘭連聲道謝,伸手接粥,手卻抖得厲害,拿不住碗。
“我餵你吧。”墨小然接粥碗接過來,一勺一勺地喂她吃下。
等金玉蘭吃完粥,墨小然又將一粒丹藥,用水化成湯藥。
金玉蘭吃了粥,歇了一會兒功夫,恢復了些力氣,不肯再要墨小然喂,自己接過藥碗,又道了謝,一口氣把湯藥喝下,極苦的湯藥,卻沒連眉頭也沒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