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要做的就是那種老式的爆米花機,那種黑葫蘆般的東西連同那驚天動地的“砰砰”聲,在她童年的記憶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除了那爆米花,還有那甜絲絲的雲朵般的棉花糖。
九月建議葛根旺做的幾種小吃裡就有這兩種一本萬利又大衆的東西。
鐵匠鋪的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鐵匠,多少年的經驗自然而然成就了他對鐵器的敏銳,九月把需要的東西細分了畫成了圖,他那一雙略有些濁的眼睛頓時大亮,湊在九月身邊便細問起了各種疑惑。
九月一一解釋,一時之間倒也忘記了剛剛的不快。
爆米花機倒是還簡單些,除了搖桿和滾筒,最要緊的便是閥門,這個關上時必須緊實契合才能確保壓力不外泄,而打開時也得迅速才行,要不然,搖到一半閥門砰開了,豈不是要出大事故?
還有那棉花糖機,前世的那些自然是帶燃氣能自轉的機器,這兒沒有燃氣,便只能用碳來代替,這樣,下面就得做個鐵盒子,沒有自轉的儀器,那就製作轉盤,用鐵絲連接起來,通到下面用腳踏旋轉中間的芯,這個就需要鐵匠的巧思了。
“姑娘,這些個東西,都是幹嘛的?”鐵匠看罷,眯了眯眼,問道,他看得出來,這姑娘賊着呢,估計是怕她偷師,把東西拆分開了畫,只是,她卻不知道,他是鐵匠,這一番看下來,哪裡會看不出怎麼組裝呢?
“不瞞您說,這兩樣是我們家做買賣要用的。”九月笑了笑,“老闆,多久能取東西?”
“五天。”鐵匠盤算了一下,伸出一隻手。
九月又問了價,和鐵匠談了談保密的事兒,這鐵匠倒也是個有些見識的,見九月如此交待,什麼也沒說直接讓人拿了紙筆,和九月立了一份契約,言明決不把九月這些東西泄漏出去。
他的爽快,也深得九月欣賞,給了二兩銀子離開的時候,九月還特意的說了一句:“老闆,若是東西做的好,以後少不了還要麻煩您。”
“好嘞。”鐵匠笑着點頭。
九月出了鐵匠鋪,站在門口仔細辯認了一番,記住了這鐵匠鋪的位置,才轉身往自己的鋪子走去,方纔的全神貫注,讓她暫時忘記了遊春的事,可這會兒,思緒卻再一次失控的浮現那一幕,心頭的鈍痛再次襲來。
這樣可不行……九月忙心神一凝,拒絕去想那一幕,如果他真的只是在哄她,她又何必自擾?
九月加快了腳步,穿過兩主街拐了兩個小巷口,便到了棺材鋪門口,她沒有停頓,直接回到香燭鋪裡。
舒莫去給祈夢幫忙還沒有回來,九月一路進了廚房,自己動手做了一碗麪吃下,俐索的洗去了碗筷,來到了雜物房。
屋裡,張義和阿安正各忙各的,看到她進來均停了停。
“你們忙你們的。”九月隨意揮揮手,她之前的房間讓舒莫母女住了,這會兒舒莫不在,她也沒有胡亂進那個房屋的習慣,在雜物間轉了轉,便去前面尋了一套筆墨和一疊子回來,坐在雜物房的大桌上開始勾勒她的想法。
幾個姐姐的鋪子,這邊的鋪子,能做什麼買賣,該怎麼設計……九月想到什麼就添上一筆,專注的她彷彿真的忘記了一切。
時間在不知覺間流失,直到黃昏時,阿安點燃了小油燈放到她面前時,她才恍然,而她的面前已經擺了二十幾張紙了,每張紙上或密密麻麻的寫着字,或栩栩如生的繪了圖。
“叩叩叩~”這時,後門被拍響,張義剛好扛了一袋木粉要進門,聽到這聲音就把木粉放在了門邊,轉身去開門。
“五子哥,今兒送什麼來了?”張義帶着調侃的聲音從院子裡響起。
“今兒看到兩隻小兔子,落兒肯定會喜歡,就送過來了。”五子的聲音裡帶着笑意。
九月驚訝的擡頭,聽五子這話,似乎和落兒很熟呀,她看看門口轉頭看了看阿安。
阿安留意到了,神情淡淡,不過雙手卻做了個手指,然後又指了指以前舒莫住的房間。
那手指,擺明就是在說五子和舒莫成雙成對了?九月頓時瞪大了眼,用驚喜的眼神詢問着阿安。
阿安終於露出一絲淺淺的笑,點了點頭。
“多久了?”九月忍不住好奇,低低的湊過去問,五子配舒莫?似乎也挺不錯的呀。
阿安搖了搖頭,同樣低聲的回道:“你回去以後沒多久,我們都出去辦事了,就莫姐和落兒在家,五子哥不知道爲什麼喝醉了坐在後門,莫姐以爲是賊,險些把人打懵了,其他的他們都沒說,反正,我們第二天一早回來的時候,五子哥是從莫姐房裡出來的。”
“嗯?”九月的眼睛再一次睜得圓圓的,這意思是那夜發生了點兒什麼不爲人知的事了?
阿安臉上微紅,避開了她的目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碾壓榆樹皮去了,這樣的事,他怎麼能和她討論呢?
不過,他不解說,九月也會自己腦補,前世她的業餘可是網名“九月春”的寫手呢,寫故事,靠的可不就是豐富的想象力麼?不用說就能猜到,五子喝醉了酒來到了後面,舒莫誤以爲賊找錯了人,心裡愧疚便把人給扶了進來,然後一個醉酒一個久曠的弱女子,還不得天雷勾地火啊?
咳咳,雖然這樣想有些對不住舒莫,不過,九月還真希望是她猜的那樣,這樣,五子和舒莫的未來便都有靠了,至於寡婦再嫁什麼的,五子都不在乎,別人管得着麼?更何況,現在五子對落兒還這般好呢。
“九月妹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九月正爲他們高興着,五子便出現在了門口,顯然是從張義那兒知道了九月在鋪子裡特意來打招呼的。
“上午來的。”九月笑着起身,迎了出去,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五子一番,果然,他的氣色好太多了,她不由笑着問道,“五子哥最近可好?”
“好,挺……好的。”五子竟被她看得有些心虛,臉微微發紅。
“咦?這是什麼?”九月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有些明知故問,她想知道五子的想法,要不然,怎麼幫舒莫?舒莫的性子,只怕真有什麼也會放心裡,決不會說出來,所以,這捅破窗戶紙的事還得五子主動。
“是小兔子,在街上看到有人在賣,我就買了,送給……我看落兒挺喜歡這些的。”五子的臉再次一紅,不過,他倒是大方的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兔子。
“莫姐帶落兒去我三姐那兒幫忙去了,估計一會兒就該回來了,五子哥屋裡坐吧。”九月退後一步,請五子入內,反正這屋裡還有阿安和張義,也沒有什麼瓜田李下的嫌疑。
“九月妹子,我……”五子卻猶豫了一下,看看九月,紅着臉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有個事兒想和你商量,你能不能……”
“這樣啊。”九月有些意外,想不出他能和她商量什麼,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看了看院子,“我們去廚房那邊吧。”
“噯。”五子點了點頭,先走了過去,很自然的從廚房裡找了根草繩出來,把兩隻小兔子的腳拴在了桌子下面,然後搬了兩條小凳子出來放在門口檐下。
九月看着他,心裡再次有所觸動,她在的時候,五子也是來過幾次的,不過,頂多就是送個貨什麼的,從來沒進過這廚房,如今看樣子卻是挺熟悉這兒的,難道他經常來和落兒培養感情?
兩人在廚房門口坐下,五子明顯有些緊張,雙手不斷在膝蓋上無意識的搓着,頭低低的垂着,耳根子都有些泛紅。
這是什麼情況?想當初他跑她家提親都沒有這樣不好意思呀。九月看着他眨了眨眼。
她卻不知道五子此刻的心情,沒看到她之前,他還能假裝自己真的把她當成了妹子,可這會兒,他發現自己的心裡並沒有真正的轉過彎來,尤其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一想到他即將要說出來的話,他就忍不住心裡發虛,一陣緊張。
他能說他是因爲她喝醉酒纔來到這後門嗎?他能說那夜他把舒莫當成了她麼?
不能!這種話一說出來,他還有什麼臉面再出現在她面前?他已經沒有機會伴在她身邊了,他不想連兄妹也做不成。
“五子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爲難的事了?”九月打量着他,猜到他可能有什麼事要她幫忙卻不好意思開口,便主動問道。
“九月妹子,我……”五子漲紅了臉,飛快的睨了她一眼又再次垂下了頭,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低低的說道,“我該死,我做錯事了。”
“啊?”九月意外的看着他,做錯事?一時之間,她沒有把他這會兒說的事與他和舒莫的聯繫起來,所以,她極擔心的問道,“出什麼事了?嚴重不?”
“我……”五子羞愧難當,這種事怎麼能在她一個姑娘家面前說呢?可是,偏偏掌櫃的卻說這事兒只能找她。
“哎呀,你快說呀,犯什麼錯了?嚴不嚴重?”九月看他這樣忸怩,不由大急,一拍自己的腿就提高了聲音迭聲問道。
ps:暈了,昨晚恍惚了,把晚上六點的更新直接設成了晚上十點,剛剛看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