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可,不知老伯這兒可方便?”祈巧衝九月微微一笑,直接替她拍了板。
九月看了看她,倒是沒什麼意見,反倒挺欣賞這位姐姐的爽快,什麼樣的經歷造就什麼樣的性格,看來,四姐在楊家時也不是那種被人使喚奴役的角色。
“方便方便。”老人見她們這樣爽快,也就忍下了那絲肉疼,笑着點頭,“我都收拾好了的,年關近了,我兒早來信催我去縣上團聚,我本就準備明兒起程的,現在倒是可以放心的走了。”
“那,今日立契付銀,明兒一早我們來交接鑰匙便是。”祈巧和九月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好好,明兒辰時,我在這兒等你們來取鑰題。”老人也爽快,一口應下。
當下,由九月執筆,老人口述寫就兩份契約,雙方簽了字按了手印,又一起拿到亭長處蓋了章,祈巧付了銀子,這份契約便算生效了。
“老伯,那我們明日再來?”祈巧看着九月收好了一份契約,笑盈盈的看着老人問道。
“使得,明兒辰時前來鋪子吧,我把鑰匙都給你們,以後,鋪子就交給你們看顧了。”老人見她們兩個姑娘家付錢爽快,心裡也還算滿意,應得便爽快了些。
“好。”祈巧點頭,和九月兩人帶着楊妮兒告辭回去。
直到此時,九月還有些不踏實的感覺,她之前還考慮鋪子的事,沒想到今天居然就真的租下鋪子了,只要收拾佈置一番,就能開門營業了。
“九妹,反正明兒辰時還得過來,不如你今晚便不要回去了,在這兒住一晚,省得跑來跑去的麻煩。”回到家中,楊妮兒扭扭捏捏的有些不高興,祈巧只好哄着她睡下,讓僕婦去看顧着,自己纔回到前廳來陪九月說話。
“這……”九月猶豫了一下,遊春已說了今晚不會回去,而且他們出來的時候,家裡前前後後都佈置過了,倒是不怕有人摸空門摸進去,只是,她住在這兒合適嗎?
“什麼這個那個的,自家姐妹,用得着這樣婆婆媽媽麼?”祈巧一雙妙目圓圓的瞪着她,彷彿在說:你敢找藉口試試?
“那就打擾四姐了。”九月失笑,點了點頭。
“這纔對嘛,先吃飯,一會兒我帶你去房間。”祈巧雙手一拍,高興的站了起來。
她們出門的時候,那僕婦已經準備下了午飯,這會兒只消擺上便能動筷,祈巧也沒去喊人伺候,徑自和九月兩人一起動手端了飯菜出來,兩人相對而坐,也沒在意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吃飯一邊細聲細語的閒聊了起來。
祈巧說的最多的還是這剛剛租下來的鋪子,聽到九月想開香燭鋪子時,她一下子來了興趣:“九妹,這開鋪子,全靠自己可不行呢,你又是個姑娘家,總不能自己制香制燭又自己站櫃前招呼生意吧?無論如何,鋪子裡還是需要一個掌櫃的,一兩個夥計也是不可缺的,那樣,你也不用事事自己出面了。”
“四姐說的有道理,只是,我如今哪裡請得起人呢?再說了,這請來的人是否可靠也是個大問題。”鋪子算是到手了,可問題也接踵而來,鋪子如何和貨物的準備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這人員是否要配置?是要招女的還是男的?若是招了男的,她一個姑娘家,與他們同住在此,會不會不妥?要是招一個掌櫃全權委託,以她現在的財力是否能應付得起?這些,九月心頭毫無頭緒,前世便不是做生意的人,今生也沒有多少經驗,這一開頭,竟萬般的難。
此時此刻,她才知道所謂的心血來潮說的就是她這種情形。
“按我說,你乾脆請一位掌櫃的替你管着就好了,再給他配上兩個夥計,每個月的月銀也不過是十幾兩罷了。”祈巧大咧咧的說道。
“十幾兩?”九月咋舌,看着祈巧苦笑道,“四姐,我一年的租金也不過二十兩呢,這人我可請不起,再說了,這生意還不知道成不成呢。”
“瞧我,竟糊塗了,你的小鋪子自然不能和楊家的管事們比。”祈巧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誇張了,不由失笑道,“那你就僱個可靠的僕婦,兩個人總有個照應。”
“再說吧,一時半會兒的,鋪子也開張不了,要收拾東西,佈置鋪面,還要準備各種貨物,起碼也要年後才能開了,暫時……先不考慮僱人的事了。”九月搖了搖頭,要是僱了人,遊春的存在就要暴露了,還是算了吧,想到遊春,九月倒是心裡一亮,這事兒,還是回去向他討教討教吧。
“有什麼需要,儘管來與我說,要是你想僱掌櫃的,也儘管與我說,我讓你姐夫幫你把把關。”祈巧點頭,“一個好掌櫃,可重要着呢。”
“好的。”九月輕笑,點了點頭。
用過了飯,祈巧又領着九月去了東廂房,年關在即,家裡所有的房間都剛剛收拾過,所有被褥也都是新的,並且晾曬過,取出來便能直接用。
“歇着吧,你那些東西,我一會兒讓人給你先處理出來,等你回家再帶回去。”祈巧把九月安頓在了屋子裡,坐着又聊了一會兒,那僕婦抱着已經醒來的楊妮兒尋了過來,便笑着叮囑了一番,接過楊妮兒出去給她餵飯去了。
屋子裡佈置的極簡單,外屋擺着一張圓桌几條圓凳,用布幃隔出來的裡屋除了一張拔步牀,角落用屏風隔了一個小間,裡面擺了恭桶和浴桶,靠窗處放着一張梳妝檯,邊上連着衣櫃。
簡簡單單,倒是挺入九月的眼。
在屋裡轉了一圈,她也沒想真歇着,便起身出門下了樓。
那僕婦正把九月買來的東西往廚房拿,看到她下來,便笑道:“姑娘,這些要怎麼處理?”
“五花肉醬制,精肉用鹽,這些小魚也用鹽,這幾尾大的,今晚給妮兒熬了魚湯吧。”九月也不在意,隨口應道,“這幾種只需醃上一兩個時辰便可甩去了鹽粒掛曬。”
“一會兒還得請姑娘來指點一番,省得我不知這做法,糟蹋了東西。”僕婦謙卑的向九月躬了躬身,提着東西進去了。
九月笑着點頭,轉身順着祈巧的說話聲進了前廳,祈巧正端着一碗蛋羹哄楊妮兒吃,看到九月進去,便笑道:“妮兒,這是你九姨,叫九姨姨。”
“妮兒,叫九姨。”楊妮兒穿着粉色的衣衫,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這會兒嘴裡含了一大口的蛋羹,小嘴巴鼓鼓的,看到九月進去,一雙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她,一下子就吸引了九月的目光,她走了過去,笑盈盈的哄道。
“九……九……姨。”楊妮兒含含糊糊的喊了一聲。
九九姨?九月忍不住輕笑出聲,目光落在楊妮兒頸間掛着的福袋上,正是她那次送的那個,便問道:“四姐,妮兒多大了?”
“兩歲零三個月了,她呀,也是九月生辰,九月十六。”祈巧溫柔的看着楊妮兒,說話間又哄着楊妮兒吃了一勺蛋羹。
“原來妮兒也是九月呀。”九月笑着撫了撫楊妮兒的臉蛋,粉嘟嘟滑溜溜的,讓她有些愛不釋手。
“九妹,有件事我心裡一直記着,不知能不能問?”祈巧笑看着她和楊妮兒嬉玩,好一會兒才輕聲問道。
“什麼事呀?”九月驚訝的看着她。
“那天,你是不是瞧出孝文孝武有什麼異樣?”祈巧看着她,鄭重的問。
“……”九月眨了眨眼,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祈巧不信,盯着她看。
“四姐,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看得到什麼呢?”九月失笑,那天她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罷了。
“那天二姐去過你那兒後,回來便告訴我了,你既然看得出她因何煩心,後又送了福袋予他們,想來必是看出了什麼不對,可是,你爲何不明白告訴她呢?反讓她去落雲廟做法事。”祈巧疑惑的問。
“四姐,不是那樣的。”九月連連搖頭,笑道,“我是覺得孝文孝武有些不對勁,孝文十歲,孝武九歲,原本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好動皮實,可我瞧孝文雙脣蒼白,眉間還有鬱色,而孝武雙眼眼皮還有些浮腫,說話吐字不清,這些可都不是健康孩子的症狀,我纔會說二姐是因他們煩心,讓她去落雲廟,也是想安她的心,送他們福袋,也只是我的一點兒小心意,絕對不是姐姐們想的那樣。”
“……”祈巧訝然,好一會兒才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我們都想多了。”
“二姐說什麼了?”九月好奇的問。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孝文孝武的事麼?原本,這兩孩子也是健健康康的,也就這兩年才……”祈巧說到這兒卻停了下來,看了看九月轉了話題,“你二姐這些年,也不容易。”
“大戶人家是非多。”九月贊同的點頭,她已經從遊春那兒知曉了陳家的事,對祈願的處境也極同情,只不過,她一個局外人,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幫什麼罷了,“四姐,說說你的事唄,你和姐夫怎麼認識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