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繡

本章剩餘內容在【作者有話說】部分。

入了夜,京城林家。

林家是當今皇后娘娘的母家,林家家風嚴謹,如今任戶部尚書的林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嫡親兄長,也就是文宣帝的舅兄。

國舅林大人在頂頂重要的戶部任職,可他清正廉潔,從不以權謀私,在民間的名聲極好。而在都察院的御史們眼中,只覺看誰都像貪官,其中尤以戶部爲甚。左、右都御史又一向與林家政見不合,掣肘戶部,也是帝王之術。

林大人正在書房裡熬夜處理公文,林夫人推門進來,給他送了份軟滑香甜的核桃酪當宵夜。裡頭放了磨碎的紅豆,軟滑可口,看他吃得熨帖這才滿意。

見夫人正要收拾了碗筷離開,林大人忽然想起今兒進宮時候妹妹有意無意提的兩句話,眉頭一凝,向夫人問道:“我記得你孃家還有幾個侄兒,年歲上跟承熹也差不離,你那幾個侄兒都訂了姑娘沒?”

林夫人與他相伴多年,老夫老妻的一個眼神就能懂他的意思。聽得此話,林夫人臉上笑意微僵,小心斟酌了下,苦笑道:“老爺,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孃家那幾個侄兒除了老大作學問好,又承了你的情如今在工部任職,剩下幾個都不成器。”

“前兩年我還讓咱家語兒私下裡瞧了瞧,她都沒有中意上哪個。咱家語兒養在深閨尚且如此,承熹那樣見過大場面的哪能瞧得上喲!”

林大人不以爲意,把杯中餘茶一口飲盡,這才微微笑道:“不成器有不成器的好,要是心氣太高的,去做這駙馬反倒不美。”

他想了想,見妻子面上爲難,也知道她心中有所顧慮。將妻子不再柔嫩的雙手握入掌中,緩緩補充道:“你抽個空子去與你嫂子細說說。你兄嫂要是沒這想頭,便罷;若是有心與皇家攀個姻親,就要多進宮走動走動。”

“如今聖上和娘娘自有思量,承熹的事有他們把關。我不過與你提個醒。”

知他只是隨口一提,林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心中琢磨嫂嫂一向心氣高,如今聖上和娘娘要爲公主二選駙馬,也不知兄嫂有沒有這心思。

長樂宮裡的江儼正感慨他兄長的法子十分有用,公主這兩日待他親近了許多。卻不知,文宣帝和皇后娘娘已經在爲公主再選駙馬的事謀劃了。

這日公主在書房抄書,把自己藏書中的孤本古籍整理出來,一字字認真謄寫到裝訂好的空白書冊上。她的藏書衆多,其中整整一個書架全部是江儼從宮外淘弄回來的話本子。餘下的有經史子集、六藝術數、詩詞歌賦、棋經琴譜、遊記地誌、野史傳奇、志怪雜談……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其中經史子集翻得少,像遊記地誌那些有意思的,都讀過三遍不止。

其中許多古籍是先輩所記,年代久遠,有些甚至是用竹簡尺牘抄錄的。連造紙都不會的年代,想來已逾數百年。

前幾日聽聞四位殿閣大學士並上十幾位翰林文士聯名上書,言明宮內藏書閣中無數孤本、珍本束之高閣,奏請父皇允許將藏書放入太學院中,讓莘莘學子也能賞閱一二。

文宣帝欣然應允,公主想得卻要更遠一些。聽聞民間鄂州有巧匠發明了泥活字,雕字模和塗墨排印都便利不少。於是她便想,能不能把自己這些孤本及流傳稀少的珍本印上許多,讓這天下學子都看看前人古籍所感所悟,而不是讓其在偌大的書閣蒙塵。

所謂珍本都傳世稀少,而孤本更是世間難求。期間歷經無數改朝換代、天災人禍,留下來的又少了些。故而民間若有孤本現世,每每價值萬金。

若家中有老祖宗珍藏的,哪個不是藏着掖着,當作傳家寶一樣供起來。若是被人抄了去,世間有了第二樣第三樣,其價值便大打折扣。公主此舉當得上大公無私。

連着幾天,她每日都窩在書房裡抄好幾個時辰。

都是自己珍藏多年的書,許多古籍年代久遠,已經說不清年限。好些書頁都變得十分脆,翻頁的時候甚至能聽到“咔擦”的細微聲響,像輕輕一折就會碎掉一樣。

江儼幫着公主抄了半天,不小心弄破了一頁,公主心疼得要命,用了兩個時辰在素絹上把那碎成好幾片的書頁一點點粘好,便再不敢假人之手了。任江儼信誓旦旦地保證過“屬下一定小心,再不會弄壞”也沒用,公主一定要自己抄錄才放心。

每當看到有所悟的地方就另取張紙,記下兩句所思所感,江儼在一旁站着給她研墨。

她看書看得慢,抄書更慢,碰到有意思的地方就習慣性地神遊天外,筆記卻寫不了兩句。

硯臺裡的墨汁幹了,江儼就添點水融開,拿着一根墨石繼續研磨。又幹了,再加點水……

公主看得好笑,難得見他走神,剛想細細觀察一下,就被江儼發現了她的目光。她不由笑道:“墨都快要溢出來了,不用研了。”

江儼環視了一圈,靜默片刻,才答:“屬下找不到別的事可做。”

容婉玗知道他一向刻板,只好無奈道:“你不必在這兒呆着,我這裡無聊得很。”

江儼放下手中墨石,與她四目相對片刻,聲音低沉地說:“屬下想呆在公主身邊。”他眸光中似有掩飾不住的溫柔漏出,明明還是那張無甚表情的臉,卻看得人心生暖意。

公主心跳漏了一拍,飛快地把視線挪回書上,吩咐了一句:“你別站着了,坐下吧,想看書就隨便找本看看。”

江儼順從地坐下了。

公主盯着書上的文字看了好久也沒翻過這一頁,許久都聽不到江儼那邊的動靜,忍不住想要擡眼看看他在做什麼。

這一看望去不由吃了一大驚——

江儼坐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腿上放着個針線盒子,裡面盛着許多色線團。他兩手的袖口都卷高一截,手中正拿着一塊綢布飛針走線。江儼十指修長,手背筋骨分明,隨着手指翻飛,好幾種顏色的綵線便纏繞在他手中,十分得好看。

見慣了女子蔥白細指執針,乍一見到江儼這般英武高大的男兒坐在一個小杌子上繡花,公主心裡不由生出兩分微妙的奇異感。

“你這是……在做什麼?”若不是親眼所見,容婉玗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江儼的繡活比她自己好多了。

江儼停下動作,正色道:“做香囊。”

——做給誰?容婉玗忍不住想問,話到嘴邊了又覺得自己沒有問的立場。只好換了句更委婉的話問他:“你做香囊做什麼?”

江儼一本正經答道:“紅素說她事多繁忙,牽風說她繡活不好,絮晚說她眼神不好配不好色。她們說公主沒有新的香囊可換了,屬下就接了這活兒。”

容婉玗驚訝:“是做給我的?”江儼看着她,眼露詫異,似乎在問:不然還能做給誰?

容婉玗暗自咬牙——這幾個丫頭!真是膽子大得連自己都敢戲弄了!她顰了眉尖道:“你別聽她們胡說,她們就是看你老實好欺負。”

江儼悶不吭聲沉默須臾,不知想了些什麼,忽然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公主也可以。”

“恩?可以什麼?”公主莫名其妙。

江儼又是一本正經道:“公主也可以欺負屬下老實。”眸中似有隱隱笑意,還特意補充道:“屬下會做飯、洗衣、刺繡、下棋……”江儼想說自己還會做很多其他的事,只是一時半會兒只想到這幾樣,別的想不到了,便正了容色道:“公主需要的屬下都會,便是不會的也可以去學。”

公主被他說得一怔,回過神來忍不住紅了臉:做飯洗衣什麼的,哪兒用得到他一個男子?

不由有點憂心,江儼這兩日說話做事古古怪怪的。憂心過後,又默默想:不過這感覺還不錯……

他在一旁飛針走線,公主也看不進書了,索性搬了個紅木小凳坐到他旁邊看。那塊小小的錦綢上頭竟連着六種顏色的綵線,細得跟頭髮絲差不多,用的應該是最細的真絲線。

湊過身子一看,他繡的竟是兩隻綠孔雀。孔雀尾羽顏色錯雜,她都從來沒敢試着繡過,何況是在這小小一塊綢布上,繡兩枝梅花都覺得不夠寬敞,如何能繡得孔雀?

卻見江儼已經繡了大半,針法精妙細緻,色彩絢麗明亮,各種顏色的綵線精細勻稱地排列在綢布上,密密匝匝,連凸起的線頭都看不見。站在前頭的那隻孔雀尾羽展開了一半,半張半拖在身後,長長的尾羽上羽毛層層疊疊,錯落有致。那孔雀眼神明亮,似乎在像另一隻得瑟自己美麗的尾羽,巧奪天工,繡得十分靈動。

江儼身量高,即便是坐下也比公主高一截,低頭看她的時候只能看到公主烏黑的發頂。她爲了看清楚又湊得極近,淺淺的鼻息輕飄飄地落在江儼手上,似乎一下子就能癢到心裡去。

江儼的手微微打了個顫,癢得想要躲開卻又忍住了。

公主的髮質柔軟,一頭烏髮並不十分垂順。在自己宮中她又樂得自在,往往是自己隨手梳個髮式,發頂的頭髮沒梳齊整,幾根亂髮微微翹起,看得江儼心更癢癢了。手上動作不由慢了下來,勉強剋制住了想要伸手幫她理順的衝動。

每種顏色的綵線上頭都穿了一根針,一會用這個針,一會用那個針。公主看得眼花繚亂,不由顰了眉:“你別做了,做這個很費眼睛的,再說我也不缺香囊。”

江儼收回心神,輕輕淺淺地“恩”了一聲,低頭繼續動作了。

“你‘恩’什麼?”公主好奇問他。

江儼眸中似有笑意飛快閃過,“公主不缺香囊,可屬下想做給公主。”

——江儼這兩日說話確實奇奇怪怪的……公主有點擔憂地想,想完了又微微翹起了脣角。

看了一會兒,公主心中一動——她也見過不少繡圖,孔雀寓意吉祥,通常繡娘繡的時候都講究成雙成對,往往湊成一對雌雄。而江儼繡的兩隻都是尾羽十分漂亮的綠孔雀,故而這兩隻都是雄孔雀。

這是怕她想起徐肅會難過嗎?心中一暖,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學得刺繡?”

江儼手下動作一滯,側過臉看着公主,低聲反問了一句:“公主忘了?”

——忘了?莫不成自己應該知道?公主回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了。

江儼也不難爲她,幫着她回憶:“公主可還記得你十一歲時,跟着一位蘇繡大家學了大半年繡藝?每三日上一次課,每六日交一副作業。”

容婉玗聽他一提醒就想起來了——她琴棋書畫都學得挺快,偏偏刺繡成了她的剋星,那年母后生辰的時候她繡了一幅小小的桌上屏風。尺寸不怎麼規整,卻也花了許多心思,年紀小小的公主自己看了還有點得意。偏偏宮裡的娘娘們見了後笑作一團,連帶着母后也被這屏風逗樂了。

被嘲笑了一通,容婉玗難得生起了幾分好強心,她還偏不信自己有學不好的東西,就央着母后從宮外請了一位蘇繡大家進宮來教她。

可公主於刺繡一事上着實沒半點天分,先前自己描了樣子繡朵花繡只鳥還勉強能看,如今這地地道道的蘇繡要的卻是實打實的功夫。明明整整齊齊碼好的綵線到了她手中很快就能亂成一團,繡出的東西擺在蘇繡大師的成品旁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公主自己看了都覺得臉熱。

每次老師佈置了課業下來,她都十分緊張,偏偏公主自己眼光還高,一向嚴於律己,繡來繡去怎麼看都不滿意,只能一遍遍重新來過。

白天去太學院上完課,拿着針線忙碌一下午也不過繡半寸,常常支着眼皮熬夜到子時。看着紅素牽風和幾個小丫頭都坐在屋子裡陪着她一起熬夜,公主又不忍心,往往趁她們都睡下,這才點起燈自己趕工。

江儼在外頭守夜,看着燭火一直亮到子時,直到燭火熄滅才能鬆口氣。既生氣公主不顧身體,又心疼她熬夜。如此糾結了幾天,索性自己去學了刺繡。

多年練武拿劍的手自然粗笨得不像樣,手指上的繭子常常勾花絲綢,江儼便拿矬子磨掉了手上多年的老繭,還偷偷買了姑娘家才用的梨花膏潤手,每天手上都一股子梨花膏的香味兒,鬧出了不少笑話。

作爲公主近侍,公主上課的時候江儼也在一旁聽着。他練了十幾天,就學得像模像樣了。雖然跟蘇繡大家的手藝肯定沒法比,卻也能將將趕得上公主的水平了。自己繡好了作業李代桃僵,居然還矇混過關了!

從那以後公主的蘇繡作業都由江儼代勞,還常常得了老師“進步飛快,一定是下了苦功夫”的表揚,公主每每但笑不語。

學了一年,她也不過能勉強按着最簡單的圖樣子,照貓畫虎繡出個差不多的來。而爲了給公主做課業才學了刺繡的江儼,卻已經能出師了。

回想起這番往事,公主自己樂了好一會兒,心中暖意融融,又去看他。江儼手上動作飛快,叫人看着眼花繚亂,公主看了一會兒便覺得吃不消,看向別處歇了歇眼,口中揶揄道:“你這一手繡活可真是絕了,便是放在宮中都算得上珍品。”

想到江儼爲了她去做這些女子的活計,不知怎麼又覺得有點心疼,勸道:“不過一個香囊而已,隨便繡繡就好了,哪用得着這麼費心?”

江儼手下動作沒停,脣角微微翹起,細看似乎有點狡黠的味道。公主聽他慢騰騰道:“繡得好看一些,公主用過後便捨不得扔了。”

容婉玗樂得噗嗤笑了,也正了容色承諾:“這麼好看我都捨不得戴出門去。你放心便是,我一定好好留着。”

江儼已經繡了整整兩日,大體上都已完成,再有個一日收個尾,再縫成香囊就做好啦。

這主意是江儼前日想到的,按他娘“想追姑娘得先送禮”的提示,江儼便想送公主些什麼。他畢竟是一個侍衛,貿然把江家的傳家寶送給公主,公主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想來想去,最好送一些有新意又不十分貴重的東西。

香囊是很多人眼中的定情信物,在很多男女的心中香囊表達的是愛慕之情。有時候哪家的姑娘跟別家小夥看對眼了,送一個親手所做的香囊,再看對方是戴上了還是沒有戴,雙方就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可偏偏江儼和公主這倆人都遲鈍,愣是沒往這上頭想。

江儼十幾年來只心儀於她一人,沒喜歡過別的姑娘。按他娘給出的主意想要送些什麼,想來想去公主日常用得勤的除了首飾、衣裳就只有香囊了。公主平日喜素淨,極少佩首飾,他一個侍衛又不能送衣裳,便覺送香囊還不錯。

至於公主,每天都戴不同樣的香囊,她有各種各樣的香囊配衣裳。她不喜歡各種各樣的花香,便在香囊裡頭放幾顆玉石珠子,有時放精緻的木刻,有時放明目清心的藥材,有時放自己的私章玉牌等等。用得多了只把香囊當作一個配飾。

又不是民間那些個情竇初開的小兒女了,自然不怎麼在意其中深意。這二十餘年也從來沒有男子給她送過香囊,一時半會兒也沒聯想到定情信物的意思。

一向講究禮尚往來,公主找了根細長的紅綢繩,裁作幾段,用半柱香的功夫打了個如意團錦結,縫了一截等長的紅線作流蘇,做了個一尺來長的劍穗。

她拿着劍穗在江儼的眼前晃悠了兩下,笑道:“你看,做得比你快多了。”

江儼看公主得意的小模樣,心裡又跟被貓爪子撓了似的,他回到長樂宮都快兩月了,難得見公主這麼有玩心。於是指着自己手中香囊淡聲道:“這個放在宮外的繡館賣,能賣十兩紋銀。”話落又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指着自己手中香囊淡聲道:“這個放在宮外的繡館賣,能賣十兩紋銀。”話落又看了眼公主手中那個十分敷衍的劍穗,說了句真話:“街頭小販賣十個銅板。”

他神色平靜,聲音也是淡淡的,公主偏偏從他話裡頭領悟到一種嫌棄。她理了理劍穗下頭綴着的流蘇,輕哼一聲表示不滿:“還想送給你呢,你不要我就自己留着了。”

江儼眼一亮,伸手輕輕巧巧把那劍穗搶了過去,放進袖袋中收好。心中暗暗感慨:娘說的然沒錯,乍一送禮就收到了回禮,也不枉費他熬了兩夜繡了這個香囊。

作者有話說:

1.這個泥活字說得是畢昇的活字印刷術,他是湖北人所以用了個鄂州。架空架空,考據求放過。

2.明天講小三流產的事,不想看渣男小三的不要買!!!

夜雨作坊迎春日江儼生病諷刺(小修)郡主進京流鼻血食髓知味大婚(下)撞破作坊醉酒動如參商林中逃亡喂鳥侍讀侍讀食髓知味軟禁養病回京發熱刺繡二月始業易容決定(大修)受寵若驚(捉蟲)上元佳節情深待嫁江家決定休夫喂鳥出城徐老夫人病了春宮圖聖旨下(大修)王府別說話軟禁往事(上)熱鍋子文景六年(上)動如參商賊窩玉墜與遺書洗三禮海底針流鼻血迎春日心疾小兵爭端(大修)戰勝希冀動如參商離京駙馬初回京(小修)養病(捉蟲)事畢事畢神秘人南陽養胎一味相思援救遇刺情不知所起(下)太學院講故事請安事畢事敗火樹銀花 心事 破冰重逢扎馬步方晟睿方大人裕親王王府陶藝戰勝請安三公子和重潤1.方家和劉夫人的舊事在第32章。裕親王往事(下)落地駙馬(捉蟲)淑妃戰勝南陽離京決定(大修)當夜賣畫郡主進京大婚(上)刻骨回宮攀高枝
夜雨作坊迎春日江儼生病諷刺(小修)郡主進京流鼻血食髓知味大婚(下)撞破作坊醉酒動如參商林中逃亡喂鳥侍讀侍讀食髓知味軟禁養病回京發熱刺繡二月始業易容決定(大修)受寵若驚(捉蟲)上元佳節情深待嫁江家決定休夫喂鳥出城徐老夫人病了春宮圖聖旨下(大修)王府別說話軟禁往事(上)熱鍋子文景六年(上)動如參商賊窩玉墜與遺書洗三禮海底針流鼻血迎春日心疾小兵爭端(大修)戰勝希冀動如參商離京駙馬初回京(小修)養病(捉蟲)事畢事畢神秘人南陽養胎一味相思援救遇刺情不知所起(下)太學院講故事請安事畢事敗火樹銀花 心事 破冰重逢扎馬步方晟睿方大人裕親王王府陶藝戰勝請安三公子和重潤1.方家和劉夫人的舊事在第32章。裕親王往事(下)落地駙馬(捉蟲)淑妃戰勝南陽離京決定(大修)當夜賣畫郡主進京大婚(上)刻骨回宮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