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大餘縣是位於虔城南面的一個小縣城,不像虔城城裡住着的大多是生意人,大餘縣十分貧窮,走在路上連騾拉車都少見。

一衆平民打扮的大漢正坐在大堂吃飯,瞧見店小二站在客棧門口鬼鬼祟祟地往大堂裡瞅,一個大漢冷聲質問:“你!做什麼呢?”

店小二一哆嗦,忙打着笑臉說:“沒什麼沒什麼,各位大老爺慢用。”

瞧着不對勁,幾個大漢走出去看了看,見掌櫃的正站在馬旁邊,那馬哼哧哼哧喘着粗氣。幾人定睛一看,登時大怒:“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連爺們的馬鐙馬鞍都敢卸?”

裕親王一向行事鋪張,從府裡丫鬟服飾到一衆隨從的馬具,樣樣都不含糊。這馬鐙馬鞍上頭都是嵌了金皮的,掌櫃的甫一瞧見便動了歪心思,趁着衆人吃飯的空當來卸馬鞍,被這羣大漢摁住好一頓打,扯着嗓門鬼哭狼嚎,連飯錢都不敢收了。

客棧的二樓上,容元綸冷眼瞧着樓下的動靜,見那掌櫃被打得快要斷了氣,吩咐道:“停手!”樓下衆人這才停手。

這是他們入了大餘縣以來見到的唯一一家客棧,客棧的招牌都被磨得沒字了,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舊招牌。店裡的菜價也貴,似乎瞧見他們這行人是肥羊,狠了勁宰的。除了勉強能算乾淨,這客棧再沒別的優點。

同桌用午膳的幾人都沒什麼食慾,尤其重潤更是一粒米一粒米地扒飯,心神不知飄到了何處。容元綸算了算時辰,便催她說:“咱們得快些,晌午進城的時候就被不少人瞧出了異常,用完飯就得趕路了。”

重潤點頭應了,也不再吃了,放下了碗筷,總共也沒吃下幾口去。

許清鑑見她臉色實在難看,湊到她耳畔小聲問:“虔城的南面只有兩個縣城,除了我們走的這大餘縣,還有個信豐縣。興許王爺與我們走的是一條路,只是走在了前頭,要不要我去打問打問?”

“不用問了。”重潤搖搖頭,語氣淡淡道:“父王是聰明人,他要想逃肯定能逃得走的,哪裡用得着我|操心?”

車馬已經套好,用罷了午膳便又要趕路了。幾人正要下樓,卻聽大街上一陣鑼鼓喧天,本以爲是誰家的兒女親事,容元綸往窗外瞥了一眼,一時臉色遽變。

底下哪裡是成親的盛景,而是一羣氣勢洶洶的官兵。八列官兵齊齊開路,人手提着一杆紅纓槍,隨着節奏分明的鑼鼓聲齊聲喊道:“亂臣賊子!其心可誅!”

聽到這震天響的動靜,路上的行人忙散到了路兩旁去,給官兵騰出道路來。

容元綸大驚失色,忙往那隊列遠處眺去,一眼竟望不到邊。待隊列行了一會兒,遠遠瞧見十幾個囚車行來,他忙側身站到了窗邊的隱蔽位置,以防被人瞧見認了出來。

待前面幾個囚車走近了,他定睛一看,囚車上頭的人竟都是裕親王的幕僚。

“糟了,父王落網了。”他皺眉思索:“定是太子算好了他要走的路,提前派兵去攔截了。”

果不其然,等到後頭的囚車走近,幾人細細一看,最後頭的那個囚車裡頭坐在輪椅上的那人,不是裕親王還能有誰?

裕親王沒去看兩邊竊竊私語的百姓,他臉色有些發白,卻闔着眼閉目養神,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分毫瞧不出身爲階下囚該有的慌亂來。

虔城離這大餘縣只有一日功夫,此處還算是裕親王的轄下。開戰的兩月以來,除了虔城和吉安城被徵用爲兩方兵將的大本營,別地的百姓還沒有受到波及。故而此處百姓對這曾經的一方霸主、如今的亂臣賊子也沒什麼怨恨,仍是心存敬畏,紛紛低了頭不敢直視。

裕親王坐在輪椅,腿上放着個骨灰罐子。近日接連下雨,他已經是個廢人了,只能癱在馬車上,站都站不起來。爲了妥帖,官兵還在他兩手之上綁上了沉重的鐵鐐,鎖死在輪椅之上。若是有人半道來劫車,除非抱着輪椅走,再沒別的法子。

因車馬顛簸,裕親王雙手緊緊抱着那個罐子,生怕磕着碰着半點,連自己雙手被鐵鐐勒得死緊都似無所覺。

容元綸眸光沉沉地看着車隊走遠,這才坐回原位,瞧見妻子臉上的不安,他微微搖了搖頭,露了一個安撫的笑意,又問重潤:“妹妹如何打算?”

重潤怔怔坐着,好半晌沒有動作。直到那鑼鼓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偏過頭看了看許清鑑,脣邊升起一個淺淺的苦笑。

“我想跟上去。”她慢慢地吐字,說這麼兩句話彷彿費盡了力氣:“這些官兵是太子的人,他們沒有將父王就地處決,文宣帝又一向以居仁由義著稱。到了京城之後,也許會有迴旋的餘地。”

“妹妹糊塗!”容元綸重重一拍桌子冷聲怒斥,恨不得打醒她,“即便皇帝老兒心善,父王也只有軟禁到死一條路,難道你也想被軟禁一輩子?父王心裡只有他的野心和那個畜生,哪值得你如此?”

這話說得實在不孝,他的妻子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腳,容元綸這才止住話頭,牽着妻子起了身,回頭瞧了瞧死性不改的重潤,嘆了口氣:“車馬給你留下,我與你嫂嫂改道往定南縣走。若是妹妹臨時改了主意,追上來也不遲。”

重潤沒作聲,在他臨出房門之時深深看了一眼容元綸的背影,輕聲道了一句“珍重。”

“咱們也走吧。”許清鑑強撐起一個笑,“追上了官兵,去京城的這一路起碼錦衣玉食是不用發愁的。”

“你不能跟我走。”重潤靜靜看着他說,許清鑑怔了一瞬,正要反駁時聽她又說:“你來虔城,一是因爲私情,一是因爲奉相爺之命。”

“你留在虔城,已經是不忠不孝。若是城破之際你我於府中自縊,這是我們兩個的事,與旁人無干。可你若是與我一同去京城,定會惹人懷疑到相府頭上。”

許清鑑雙眉皺得死緊,重潤按着他眉心那道淺紋慢慢揉開,又在他繃緊的脣畔印了一吻,“說好的同生共死,我必不食言。若是上京後突然生變……我等着你給我收殮,到時……你再下去陪我也不遲。”

“可你相府二百年榮寵,萬不能斷在你的手上。”

“我與你一同北上。”見重潤還想說什麼,許清鑑堵了她的話,“咱們遠遠跟在官兵後頭走,等到了京城你我再分開。”

重潤點點頭,又叫隨行的十幾個侍從去追容元綸。她與許清鑑二人上了馬,朝着先前官兵走的方向追去。

*

裕親王被抓的消息還沒傳到南陽。跟盛親王請辭的第三日,承熹和江儼便離開了,突然多出二百多人護衛,盛親王也不驚詫,似乎早就猜到了。

回京的路上,車馬行得很慢,原先承熹想的四五天便已經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的速度了。

江儼卻打定主意不敢讓她舟車勞頓,令車隊每天只走上午那半天。往往清晨出發,到晌午停下,走一上午也只從城南邊走到北邊。

好在宮裡已經聯繫上了,又打算等承昭從吉安追上來,承熹也不急着趕路。路上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就通通買下,拿回宮給皓兒請罪。

當初去襄城賑災之前,皓兒鬧着要跟去,承熹當時還承諾說“十日內一定回來”,誰知這一去就去了兩個多月,又一次食言了。

念及此處,承熹摸摸自己已經凸起的肚子,知道這孩子到明年會分走皓兒的一半寵愛,又怕皓兒不高興,想着法兒的在路上遍尋新奇的小玩意哄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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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儼自然比她更要上心,剛從南陽出發的時候只有兩輛馬車,如今卻已經成了五輛,馬車裡頭全裝的是他沿途淘換來的新鮮玩意。好些連承熹見了都覺得十分精巧,玩起來愛不釋手,也不知他從哪兒淘換來的。

有一輛馬車裡邊放的全是小寵,兩隻小貓兩隻小狗兩隻鸚鵡一窩鴨子,都烏泱泱擠在一個馬車裡,緊緊跟着承熹的馬車後。每天各種嘈雜的動靜都在承熹耳邊迴旋,光是聽着都覺得頭疼。

“皓兒養的小寵已經夠多了,再養這麼多哪能顧得過來?”

江儼笑着說:“沒事,我養,小世子只管逗着玩就成。”

承熹忍俊不禁,可這動靜實在擾人,她方抱怨了兩句,江儼便把那馬車換到了五輛馬車最後邊,再吵不着她。

臨到京城的前一日,承昭才追了上來。他只帶了十幾個暗衛,連馬車都沒坐,騎着馬晝夜不停地趕了上來。承熹這半年來常常遇險,瞧着就心驚膽戰,“趕這麼急做什麼?你身爲儲君,更該事事謹慎,萬一路上有個亂臣賊子可怎麼是好?”

承昭笑着捱了批評,上了馬車後便把江儼攆了下去。江儼無奈只好下了馬車,上了匹馬。

“我聽江儼說皇姐肚子裡有了?”承昭還差幾個月才行加冠禮,此時仍像個孩子似的,歡歡喜喜問道:“他還說可能是雙生子?”

“他在信中與你說的?”承熹笑彎了眼,兩方來往信件不過三回,江儼便亟不可待地說了這句,聽來有一股子莫名得意的味道。承熹難以想象江儼那性子,竟也會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

又行了一日,便到了京城。遠遠便瞧見了南城門大敞着,竟還有一片明黃。承熹目力不佳,“父皇母后出宮來了?”

承昭失笑道:“父王都恨不得御駕親

作者有話要說:  承昭失笑道:“父王都恨不得御駕親征了,連母后這般不信佛的也天天禮佛燒香,出宮又算得了什麼?”

行得近了,見文宣帝和皇后共乘一座肩輿,在城門口等着她。另有許多朝中大臣聚在城門口,見公主的車馬行近了,揚聲唱道:“恭迎公主賑災歸來。公主肅雍德茂,實乃我朝之福。”

喊話的人太多了,反倒聽不太清,承熹豎起耳朵聽了兩遍才聽明白,小聲問道:“京城還不知道我被裕親王擄了去?”

“盛親王沒有進京,他護送皇姐回京的消息只傳到南陽。”承昭笑得頗有深意:“京城的百姓自然是不知道的,只以爲是皇姐在襄城耽擱了。”

不知是想了什麼法子讓消息止在了南陽。承熹明白此舉是父皇母后一片苦心,畢竟在襄城賑災耽誤了功夫,總比堂堂公主被反賊擄走要好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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