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打都打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是王偉先動的手,這事就是經公處理,我這也是正當防衛,就算他舅動關係跟我死磕,那撐死就是個打架鬥毆,要進看守所那王偉也跑不了,而且謝天謝地,工資前天剛發了。
我唯一發愁的就是工作丟了,以後該怎麼辦?想起這半年來的經歷,我不由苦笑一聲,捂着臉蹲在了路邊。這社會,想生存太難了。我在路邊看了會車,從身上拿出幾百塊錢買的花微機,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大概五分鐘後,一輛大紅色的小皮卡的朝我迎面開來,嗶嗶的狂按喇叭,接着,一個梳着大背頭,膀大腰圓的大胖子把腦袋伸出了窗戶,壞笑道:“大兒砸,你可真是不靠譜,說好了六點半來接我,這都快九點了好不?”
這大胖子叫何進,比我大幾個月,我們倆是一個村子的,而且是鄰居,可謂是光着屁股一塊長大。因爲他和漢朝最後一個大將軍何進同名同姓,所以上學那會班上同學都叫他大將軍。他爹可能當年賊喜歡看三國演義,所以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名。
好巧不巧的是,他爸也是個殺豬的。跟我不同,他是高一第二學期主動輟學的,原因很簡單,聽不懂。他爸花兩萬多塊錢給他買了這麼一輛小皮卡,充電的,不要牌子不要駕照,每天給他拉點豬肉弄點菜讓他十里八鄉的轉着賣。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了兩步,拽開車門坐上副駕駛,沒好氣道:“別廢話了,煩着呢,我剛纔把一條憨狗給捶了。”
“誰啊?”何進挑了挑眉頭,把煙盒子扔給我,笑呵呵的問道:“就是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你老闆家的憨狗外甥?”
我用力抽了抽鼻子,說道:“今天這貨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帶了一堆狐朋狗友說要火一把,從下午折騰到了剛纔,臨了還給一拳給我幹出血了,你瞧!”
“這籃子,本大將軍的兒砸都敢欺負,這小子真是活夠了。”何進看着我鼻孔邊乾涸的血跡,臉色一下冷了下來,冷聲道:“走着,咱們去會會他。”
我示威的亮了亮拳頭,嘴裡啃着菸嘴,罵罵咧咧道:“會個毛線啊!那二百五先跟我動的手,我把他揍了那是正當防衛,可咱們這一去,那性質就變了,而且沒必要把事情做絕,冤家宜解不宜結嘛,再說你瞧,還撈了五十塊錢,走走走,咱哥倆喝兩杯去。”
說着,我從兜裡掏出來已經被我揉成一團的五十五十塊錢。何進聽到這話,眨巴兩下眼睛,笑呵呵的說道:“我就說嘛,你個糟老頭子蔫壞蔫壞的,啥時候吃過虧?”
“你以爲我一點代價都沒有,那就想太多了。這工作全是黃攤了,回去老爺子不弄死我也得把我捶成狗。”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老闆打來的,我猶豫了兩下,按了下電源鍵,把手機扔到一邊。沒多久我爸又給我打來了,我下意識的一哆嗦,找了個別針,二話不說把卡卸下來塞進手機殼子。
何進見此,低聲詢問道:“咱家老爺子?”
我點了點頭,把嘴裡的煙拿在手裡,吐出一口菸圈,說道:“看來我這幾天的得去你那避避風頭了,方便不將軍?”
“打我臉是不?還方便嗎?我那對你啥時候不方便過?”何進笑着朝我吐了個菸圈。
說話間,我們來到了網吧不遠處的美食街,找了一個我們常去的路邊燒烤攤坐下,要了一件啤酒和一百個烤腰子,一邊喝酒一邊天上地下的扯。
就在這時候,旁邊突然飛過來一個酒瓶子,我連忙腦袋一縮,那酒瓶子就貼着我的頭皮飛了過去,摔碎在地上,我驚訝的看了過去,看見老闆正在賠笑着跟一個剃着寸頭,穿着黑色短袖,身上爬滿紋身的青年交涉着什麼:“小陽啊,這幾天生意不好,手頭真是有點緊,真不騙你,你看能不能跟六哥說一聲,給老哥緩兩天?”
寸頭吐了口唾沫,又隨手拿了一瓶沒拆過的啤酒隨手扔了出去,摔碎在馬路牙子上:“靠,你咋不緩兩天再吃飯呢?就問你這一萬塊錢管理費今天能交不?不能交你這攤今天也別擺了。”
這時候很多人都在圍觀,我一下火了,不用問,剛纔差點給我開瓢那一酒瓶子絕逼是他扔的。這老闆我認識,姓李,三十歲左右,平時我們都管他叫李叔,看起來也老實巴交的,以前沒少給我們賒賬,這於情於理我都得幫他一把。
我輕咳兩聲,剛準備起身,一邊的何進卻已經拎着一個酒瓶子朝那個黃毛扔了出去,‘碰’的一聲,那啤酒瓶就貼着那寸頭的臉碎了一地。
這時候,那個寸頭朝我們這兒看過來了,何進這時候已經衝出去了,一腳踹在寸頭肚子上,寸頭被踹的七葷八素的,連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倒在地上。
我也不含糊,跟着衝上去,拿着我42碼的大腳就朝他臉上招呼。
這時候,李叔連忙衝上來,一左一右抓住我和何進,衝我們搖頭:“瘋子,將軍,你倆別打了,他是夜市管理處的。”
我一把甩開李叔的胳膊,又一腳踹在寸頭屁股上,罵罵咧咧道:“愛踏馬在哪處就哪處,跟我叔攤子上鬧事,漂亮國總統都白搭。”
何進也順勢推搡開李叔往前走,李叔兩隻手摟住我的腰,衝着何進沉聲道:“你倆別鬧了行不行,非得砸了老子的飯碗你們才高興啊?”
我們倆相視一眼,默默的退到了李叔身後。王叔鬆了口氣,擠出一張笑臉朝寸頭走了過去:“小陽…”
“打住!”那寸頭大叫一聲,快速從地上爬起來,連忙跟我們拉開距離,道:“李明你現在真是混大了,行啊你,等着捲鋪蓋走人吧!還有你們倆,給我等着。”
我見此,頓時意識到可能闖禍了,輕咳兩聲,一臉歉意道:“叔…”
“沒事,不怪你們。”李叔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笑道:“放心吧,我好歹也在這擺了好幾年攤了,他還能真給我攆走啊?不過今天怎麼說都謝謝你們了,算叔沒白疼你們。”
我和何進吃完宵夜,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也沒什麼事兒,索性就留下幫着李叔幫着照看一下燒烤攤。期間李叔問我鼻子怎麼了?我索性把今天發生的事給他說了一遍。
李叔聽完沉思了一下,突然笑道:“也就是說,現在的問題是你工作丟了,對吧?”
我點了點頭,沉聲道:“雖然老闆還沒說開除我,但是這麼一鬧,我肯定是幹不下去了。”
“那就好辦了。”李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朝我問道:“我給你找個活,有興趣沒?”
我愣了一下,接着連忙點頭:“有有有,叔,啥活啊?”
“哦,是這樣。”李叔乾咳兩聲,笑着說道:“你們也知道,我晚上在這兒擺攤,實際上白天我還開了個飯店,就在二中學校附近,剛好缺個端盤子洗碗搞衛生的,一個月給你兩千,來不來?”
端盤子洗碗…這不就飯店服務員嘛?而且一個月才兩千?太少了。我乾笑兩聲,擺手拒絕道:“算了吧叔,服務員我實在做不來,再說我一旦在你家幹活了,咱以後還咋處?更重要的是,我覺得我以後一定是幹大事兒的人。”
“得了吧!”李叔嗤笑一聲,道:“就你?還幹大事兒?”
“可不咋滴?”我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說真的叔,不知道爲啥,我覺得我以後可定能幹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