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夜問:“你離開的時候,有沒有關閉浴室的門?”
羅文想了想,答道:“我當時很害怕,心裡已經亂成一團,就忘記關浴室的門了。”
楊夜繼續問:“那你當時看到的Allen,到底是什麼樣子,說明白點,她的全身,有沒有什麼地方特別讓你印像深刻的?換句話說,有沒有發現明顯的傷痕之類的?”
羅文回答:“當時Allen全身沒有穿一件衣服,就那樣直挺挺地躺上浴缸裡,眼睛瞪的大大的,非常恐怖,我很害怕,她那一雙眼睛,現在我還記憶猶新!不過我沒有看到她身上有沒有明顯的傷痕。”
楊夜問:“羅先生,請你仔細想一下,死者的身上真的一絲明顯傷痕都沒有?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羅文搖搖頭,答:“絕對沒有記錯,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死人,印像太深了,不可能記錯。警官,Allen真的不是我殺的,你要相信我!”
楊夜點點頭,道:“你放心,我們警察會有判斷的。暫時就這麼多問題,你和我外邊的同事辦理一下相關手續就可以走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你現在是嫌疑人,只可以待在殤城市之內,一但你離開一步,你就會成爲通緝犯,到時候,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羅文點點頭,便出去了。
羅文剛走,華子便進來了:“頭兒,訊騰集團公司的副總裁馬偉和他的代表律師來了。”
只見馬偉和一箇中等身材,提醒略胖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那中年人和楊夜握了下手,道:“楊警官你好,我是馬總的代表律師左曉亮,我們馬總的工作很忙,今天抽出一上午的時間配合你們警方工作,希望你們有什麼問題快點問,不要浪費太多時間。而且我會在馬總旁邊聆聽審訊,防止我的當事人權益受到侵犯。”
楊夜早已聽出這左曉亮律師話中的含意,對於這場場面,楊夜也習以爲常,說:“兩位請坐。”
兩人在楊夜對面坐了下來,左曉亮道:“可以開始了。”
楊夜先問道:“馬偉,據皇城俱樂部的監控錄像顯示,你曾經在2011年11月20日上午8點36分,去過三樓的305號房間,請問你去那裡幹什麼?”
馬偉回答很簡單:“去見我的私人秘書,Allen。”
楊夜繼續問:“你和你的秘書天天都可以見面,有什麼事情平時不可以說,偏偏非要私下在這種酒店賓館見面?”
馬偉答:“Allen說知道我的一些秘密,說如果我不給她五千萬,她就把秘密告訴大家。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她到底知道了我什麼秘密,不過我很好奇,一個跟了我只有兩天的秘書,居然敢威脅我,我就一時好奇,想過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不過我去了之後,才發現Allen已經死了。”
楊夜繼續問:“那你看到死者的時候,死者的屍體有沒有特別令讓印像深刻的地方?比如,屍體上明顯的傷口之類的?”
馬偉點點頭,答:“沒有!”
楊夜問:“那你爲什麼當時不選擇報警呢?反而很鎮定關上房門,離開了皇城俱樂部?而且據錄像資料現實,你在305號房間內整整待了五分鐘的時間,請問這是爲什麼?”
馬偉笑笑:“不報警是因爲我不想因爲一些事情,而耽誤最近和政府合作的房地產項目,而且似乎不報警也不是什麼違法的事情。在房間裡待了五分鐘,又關上門離開,是我在儘量找我手觸摸過的地方,不想留下指紋,爲自己帶來困擾,也讓警方的工作遇到麻煩。爲什麼很鎮定?這個問題似乎沒必要問出來,如果一件這樣的事情就讓我頭腦發熱,我想訊騰集團可能要馬上換掉我這個副總裁了。”
楊夜對於馬偉不冷不熱的回答十分糾結,但還耐住性子問:“很好。那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你和你的前一個秘書林娜,到底是什麼關係?”
馬偉依然很鎮定地答道:“工作的時候是上下屬關係,平時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一直把她當小妹妹看待。”
楊夜冷笑了聲,說:“開始據我們手上的證據表明,你和林娜是情侶關係!”
左曉亮這時候插口道:“對不起,楊警官,我的當事人回答問題,你不需要進行干擾,我們懂法律,會爲自己說出的任何話負責。但是如果楊警官試圖引導我的當事人的話,對不起,我們有權利不回答你的問題,並且馬上起訴你!”
楊夜點了下頭,繼續問:“馬先生,那你能不能說明一下,2011年11月17日晚上8點到10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人可以爲你作證?”
馬偉答:“那天我身體比較難受,從7點開始就一直在家裡睡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所以沒有人可以爲我作證。”
楊夜停頓了片刻,站起身,同馬偉和左曉亮分別握了握手,說:“我要問的問完了。打擾兩位了,感謝兩位抽出寶貴的時間,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兩位可以走了。”
楊夜盯着馬偉和左曉亮走出審訊室,面無表情地說:“把死者的弟弟馮宇帶進來。”
馮宇仍和之前監控錄像中看到的一模一樣的裝扮,只不過雙眼中的血絲和眼周圍黑眼圈,告訴了別人他最近休息得不是太好。
楊夜問道:“2011年11月20日上午8點49分,你曾經去過皇城俱樂部的305號房間,請問你到那裡幹什麼,看到了什麼?”
馮宇嘴角一直哆嗦個不停,臉色發白,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找我姐姐Allen,但是當我進去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了。”
楊夜追問:“但是據監控錄像顯示,你在那裡逗留了近十分鐘的時間,爲什麼?”
馮宇全身開始發抖,聲音也開始發顫:“我姐姐和我說她釣到條大魚,馬上就會有很多錢了,還說會分給我一些,叫我到她那裡,幫她一個小忙就可以。但是去了之後,發現她已經死了,我十分害怕,但是……”
“但是你看到了你姐姐牀上的手提包,於是就想把裡邊的錢拿了再走。所以你用你姐姐的衣服包住自己的手,拿了手提包裡邊的錢,然後確認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才離開的,對不對?”
馮宇流露出一種驚訝之色:“您怎麼知道的?不過我姐姐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楊夜道:“我們檢查房間的時候,發現牀上的衣服凌亂,而手提包卻擺放的端端正正,這一點很不符合邏輯。如果主人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把衣服都隨便亂丟在牀上,絕對不會專門擺放一個手提包;而如果主人是個十分注重儀表的人,就不會把衣服亂丟在牀上,而手提包還擺放地如此中規中矩。”楊夜邊說邊拿出了現場的圖片,“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看到你姐姐屍體的時候,她的下身之處,有沒有被插入一根粗壯木棒?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馮宇閉上眼睛,回想了片刻,很肯定地回答:“有,我十分確定!我當時就是被這一幕嚇的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楊夜點點頭,繼續問:“你說你姐姐釣到了條大魚,是什麼意思?”
馮宇猶豫了一下,回答說:“別看我姐姐表面光鮮亮麗,其實她一直以敲詐維持她鉅額的開銷。所以當她說她釣到大魚的時候,我就知道又有一個有錢人要被勒索一筆了。”
楊夜問:“那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馮宇搖搖頭,回答:“不知道,因爲每次我都是負責藏在衛生間裡,應付突然狀況的,所以不單指這個人,之前的幾個,我也根本不知道是誰。”
楊夜滿意地點點頭,道:“好了,我要問的問完了。不過你不可以走,我懷疑你患有多年的吸毒史,必須要和我們的同事去進行體檢,如果證明你是無辜的,你纔可以走。不然的話,你將被暫時關押在戒毒所戒毒!而且你會被以勒索敲詐罪檢控,不過正式上庭是在你戒毒之後。希望你好自爲之!”馮宇眼神之中的驚訝更加強烈,沒有再開口說話便被大俠帶走了。
與此同時,殤城市公安局大門之外,大批記者已經在這裡等待着馬偉的出現。馬偉剛剛走出大門,便被這些化裝爲普通市民的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
“馬總,您來公安局是不是也是被懷疑爲連環兇殺案的嫌疑犯?”“您是不是認爲您的私人秘書連續出事,是您的競爭對手所爲?其中是不是蘊含着巨大的商業陰謀?”“出事的兩人都是您的直系下屬,是不是也以爲着您個人的人身安全受到極大威脅?您該怎麼樣面對這樣的困境?”“兩位死者死狀都十分慘烈,外界傳說兇手是您公司的員工,但是您仍然留用,您不怕對公司的影響不好嗎?”
……
第二天早上,各大報紙頭條都刊登出了馬偉被公安局傳訊的新聞。
殤城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內。
李駿特別生氣,沒有想到居然驚動了市委書記,面色凝重地對楊夜說:“小楊,你目前辦的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市裡的領導,市委王書記剛剛給我打電話過來,詢問了案件的進展,知道還沒有什麼頭緒之後,十分生氣,勒令我在半個月之內一定要抓到真兇!所以,小楊,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了,這次的案子要是交代不了,你和我都沒什麼好果子吃!不過我擔保,你絕對比我還要慘!”
楊夜開口道:“李局,案子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你不要着急,我擔保半個月之內一定破案!”
李駿聽楊夜這樣一說,馬上語氣緩和了很多:“小楊啊,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一直以來的表現我也都記在心裡。不過這次是因爲你太莽撞了,不聽我的勸告,就把馬偉給請到局裡邊了。馬偉是什麼人,別說在殤城,在整個中國都是有分量的人物!所以你必須要挽回你的錯誤,這案子辦成了,我向上級給你請功!說不定就升你成重案廳的廳長了,到時候,和我平起平坐!”李駿的話,比起那些案件更讓楊夜頭疼——話中有話,笑裡藏刀。不過畢竟案子需要楊夜去破,所以語氣上是讓人感覺舒服了很多。
告別了李局,楊夜直奔重案一組辦公室,對着準備下班的衆人道:“大家停下手中的事情,到會議室開會!”
華子聽完,一攤手,無奈的說:“得,我說過了吧?頭兒一但碰到棘手的案子,就和嫖客遇到妓女一樣,恨不得精盡人亡,不過是精力的精。搞得我們做小弟的,也沒有了美滿的休閒生活,哎……”
火炮過去掐住華子的脖子,邊搖晃邊大聲說:“你小子,知道不知道,還有女同志在場,收斂一點!再說楊隊平時對咱們不好麼?加個小班就這麼多廢話!”
華子邊用手拍桌子便討饒:“我說,炮哥,炮哥,放開,要死人了!……我死了不要緊,還沒抓到兇手,你就先成殺人犯了,就不好了!……”
重案一組會議室之中。
楊夜先開口道:“今天的審訊過程,大家都聽到了,目前知道的信息就是這麼多——Allen在皇城俱樂部305號房開房,目的是爲了等待她釣到的大魚,勒索鉅額錢財。而根據死者的弟弟馮宇的口供,還有羅文的口供,再加上馬偉所說,組合三人口供的共通之處,可以肯定Allen要敲詐的對像應該就是馬偉沒有錯。”
文華開口說:“但是存在一個問題,到底Allen掌握了馬偉什麼秘密,居然敢開口要五千萬?而且根據馬偉的口供,他似乎拒絕解釋自己和林娜的關係,是不是有點可疑呢?”
曉菲接道:“而且根據三人的口供,羅文和馬偉都說看到死者的時候,試着下身處並沒有被插入粗壯木棒;但是馮宇卻說他看到死者的時候,死者已經被人插入了粗壯木棒。所以他們三人之中絕對有人在撒謊!”
華子居然很少有的也開口道:“我知道了。說謊的一定是馬偉!道理十分簡單,馬偉被Allen敲詐,十分痛恨Allen;而馮宇是Allen的弟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所以不用問了,一定是馬偉!而且馬偉當時還叫了個大律師過來,分明是心裡有鬼!”
楊夜咳嗽了聲,道:“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不過華子,我們辦案,尤其辦的還是兇殺案,千萬不要加入個人的感情。你認爲一個看到自己姐姐死了,還不報警,反而想着拿姐姐手提包裡的錢的人,會是一個誠實的人麼?而且據馮宇在戒毒所交代,Allen吸食毒品也是因爲他。所以兩人的嫌疑都很大,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我們要客觀看待。而且文華說的第二個問題很重要,馬偉爲什麼要避開林娜這個話題呢?如果殺害林娜的兇手不是傻胖,會是誰呢?是羅文還是馬偉?又或者另有其人?”
張玲玲也開口了:“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看來她還在爲上次的推理失誤而心有餘悸。
楊夜點點頭,說:“開會嘛,大家有什麼想法就都說出來,集思廣益。”
張玲玲說道:“如果他們三人之中有人說謊,而且監控錄像又沒有顯示有其他人進入305號房,那麼可以肯定,那根木棒也是他們三人中的一人所爲。肯定了這一點之後,我就想,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只是爲了混淆警察的視線,讓警察認爲林娜和Allen的死,是連環兇殺案?還是,根本這三人之中,其中有一人是兩件案件的真兇!”
楊夜接道:“沒錯,傻胖的羊癲瘋已經證實,完全排除了傻胖的嫌疑,所以第一個案件的嫌疑人,只剩下羅文。不過知道了林娜和馬偉的關係之後,馬偉也變得十分可疑。而且根據Allen只跟了馬偉幾天便掌握了馬偉的把柄來看,我們可以猜測林娜可能知道馬偉更多的秘密,這樣馬偉也有了充分的殺林娜的動機。而馮宇作爲一個長期吸毒者,和他姐姐Allen多次爲了錢而敲詐勒索,他姐姐死後卻連警都不報,只顧着拿姐姐手提包的錢來看,絕對是一個貪圖錢財的人,爲了利益,殺死姐姐也不爲驚奇。”
衆人點頭表示同意。
楊夜道:“從現在開始,兩人一組,十二個小時換一次班,二十四小時監視馬偉和羅文的一舉一動!曉菲和火炮作爲第一組;玲玲和大俠是第二組;老牛和鐵男是第三組;文強和華子第四組;我和軍人第五組。大家千萬要記住,發現任何異常情況,都不要擅自行動,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原地待命就可以!”
楊夜剛剛說完,有人便開始敲會議室的門,只見一位刑事審判組的同事在門口對楊說:“楊組長,外邊有位自稱是皇城俱樂部經理的女性找您。”
楊夜走出會議室,回到了重案一組辦公室,便看到了那個皇城俱樂部的經理,正是當日第一個發現Allen屍體的人。
那經理見楊夜進來,馬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楊夜說:“楊警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和發生在我們公司的命案有關,但是我認爲有必要告訴你一下。11月20日上午8點10分左右的時候,我們俱樂部三樓的燈光曾經劇烈閃爍過,據我們的電工師傅檢查過,證實正是三樓的305號房間電路出現了故障。但是當我們派人去修理的時候,遭到了女房客的阻止,她說她在十二點前就會退房,退房後再進行檢修。我們心想既然已經提醒她了,而且她逗留不會超過四個小時,應該沒問題,就沒有再堅持。”
原來Allen小腿上的電流斑是這麼回事,看來Allen確實是死於意外,楊夜暗想,便和那經理握了下手,說:“謝謝您對我們警方工作的支持,您提供的資料對我們的幫助很大,您是個好市民,案件如果能告破,我會向媒體幫您說句話的。”
那經理聽完,喜出望外,一直頻頻和楊夜握手,便離開了。
人都是這樣,馮宇貪圖便宜,這個經理這樣的表現,何嘗不是也愛貪圖便宜之人才有的表現?楊夜嘆了口氣,正準備回會議室,只見門口突然進來一個身材臃腫,個子中等,穿着一套名貴西裝的中年人,問楊夜:“請問……您是楊警官嗎?”
楊夜十分好奇:“您是?……”
那人伸出右手和楊夜握了下手,說:“我是匯豐地產的董事長,任長紅,找楊警官,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些涉及案件的人都自動找上門?楊夜請任長紅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坐下,說:“任先生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任長紅猶豫了一下,道:“我希望我說的話,你暫時替我保密,如果將來出庭的時候需要我的證詞的話,我希望我可以不需要露面,僅使用影響資料,可以麼?”
任長紅這樣一說,楊夜已經知道任長紅要告訴自己的事情絕對非同小可,而且法庭作證,在一年前就允許不方便透露身份的人使用代名,且不用出席法庭,便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任長紅好像卸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舒了一口氣,說:“我在昨天聽說,訊騰集團有限公司的市場渠道部長羅文,被懷疑殺了人。而且據說,那個死者死亡的時間就是17號的晚上。而且這幾天媒體吵的沸沸揚揚,說迅騰集團內部有個冷血的連環殺手,羅文還被公安局傳訊過好幾次。我就心想,是不是他會說17日晚上一直和我在一起,爲他製造不在場證明。”
終於說到正點了!楊夜馬上來了精神:“任先生想說明的意思是?”
任長紅繼續說:“其實那天晚上,羅文從晚上7點,到晚上11點,是和我一直在一起沒錯。不過那天晚上,出了一點小狀況,我和他分開了近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邊說邊向辦公室外邊看了下,確認沒有其他人,才繼續說:“我們做生意的,其實有的時候免不了應酬的,我在一次應酬中,不小心就犯了點錯——你知道的,現在的小女孩子很難搞定的,那天晚上剛好她又來找我,我怕被別人看到影響不太好,就和羅文說有點事情要辦,離開半小時。所以其實中間有半小時,我們是分開的。”
楊夜追問道:“你和他分開的時候,大約是幾點?”
任長紅答道:“因爲我的老婆很愛我的,所以我也對這件事特別困惑,所以每次她來找我,我都會看錶的,所以記得很清楚,是晚上九點十五分,一直到九點五十二分纔再次見面。”
這條線索十分關鍵,所以楊夜必須要問清楚:“那您回去的時候,羅文已經在那裡了沒有?還有,再次看到羅文的時候,他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比如說呼吸有點急促之類的?”
任長紅說:“你這樣一說……”邊說邊思考了一會,突然手指一指自己的腦袋,說:“我回去的時候,並不在我的辦公室。我正準備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突然就從外邊走了進來,還說晚上本來什麼都沒吃,這麼會一直鬧肚子。而且,他確實像楊警官說的一樣,呼吸有點急促。至於其他不對勁的地方,我當時也爲自己的事情心煩,就沒留意到。”
楊夜點點頭,和任長紅握了下手,說:“謝謝任先生寶貴的資料!您是個好人,所以一定會有好報,生意也一定會蒸蒸日上的!如果日後有需要的話,還是得麻煩您的幫助!”
送走任長紅,楊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來,案情又有了重大改變,有必要再次傳訊一下羅文了!
楊夜回到會議室,對衆人道:“暫時取消對羅文的監視,只監視馬偉一個人就可以。軍人,明天替我再次傳訊羅文,時間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第一組從現在開始展開任務!散會!”
衆人聽完楊夜所說,一下議論紛紛,顯然都有很多話要說。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頭兒,那監視馬偉的行動,要不要繼續?”
楊夜思考了一下,道:“繼續,不過是不是要持續下去,等明天傳訊過羅文之後,再做定奪!大家都養好精神,可能有好幾天硬仗要打。好了,散會!”
珍愛一生咖啡館內。
張玲玲很喜歡在工作之餘來到這個地方,因爲在這個偌大的都市裡,似乎只有這個地方是可以遠離城市的喧囂,讓自己可以有一份安靜恬適的心境的。不過今天玲玲可不是來這裡放鬆的,她在等人,等自己從小到大的摯友——孟雨欣。
玲玲和雨欣從小愛好相同,而且一直都住在一起,雙方的父母都拿這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沒有任何辦法。直到上了大學後,玲玲愛上了偵探推理劇,而雨欣則十分羨慕那些都市白領的生活;最終,玲玲進入了殤城市公安局重案一組,而雨欣則進入了訊騰集團有限公司。這也正是玲玲今天把雨欣約出來的原因。
其實畢業之後,兩人很少在一起了,只有偶爾雙方週末都有時間的時候,纔會來這裡坐坐,聊聊天——雖然這樣,但是絲毫不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
“玲玲!”張玲玲正在想事情,就聽到有人家自己,只見一身着紅色呢子大衣,長髮飄飄的美女,遠遠朝着自己招手,雖然臉蛋有點胖嘟嘟的感覺,不過翹起的小嘴和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剛好和臉蛋配合的天衣無縫,使整個人看起來舒服的很,無論是誰,見了都會喜歡上她——這就是孟雨欣。
雨欣坐了下來,拿起玲玲爲自己事先點好的法國拿鐵咖啡,喝了一口,問:“怎麼了,妹妹?怎麼今天突然就有時間了,不是說最近一直在忙案子麼?進展的怎麼樣了?”
張玲玲沒有回答雨欣的問題,反問到:“你是不是現在已經成了你們副總裁馬偉的秘書?”
雨欣點點頭,高興地笑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消息還挺靈通的!怎麼樣,我厲害吧?只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成了公司副總裁的秘書,將來我發達了,肯定不會忘記妹妹你的!”
張玲玲卻沒有任何表情,而是緩緩道:“姐姐,你最好小心你的老總,除了工作,不要太接近他!”
雨欣驚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意思是說……我老闆馬偉有可能就是最近殺害我們公司兩位員工的兇手?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雖然我和馬總接觸纔不到兩天的時間,但是我能感覺到馬總絕對爲人正派,絕對不會是殘忍的殺人兇手!”
張玲玲突然握住雨欣的手,說:“姐姐,我真的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不管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雨欣看着張玲玲嚴肅的表情,突然笑了下,說:“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們還是談談別的吧,你最近過的怎麼樣啊?……”
……
2011年11月23日,殤城市公安局刑事重案科刑事一組第三審訊室內。
羅文再次被傳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了。
楊夜並沒有讓羅文緊張太久:“據匯豐老總任長紅所說,2011年11月17日晚上9點15分到9點52分,其實你並沒有和他在一起。所以這近40分鐘的時間,你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請問你去了哪兒?有誰可以證明?”
羅文牙齒咬着嘴脣,雙拳緊握,卻不開口說一句話,眼睛一直望着自己面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夜繼續說:“你可以保持沉默,不過我猜你這樣的表現,肯定不會給法官留下什麼好印像,到目前爲止,你是最大的嫌疑犯,如果你是清白的,那你就要說出來!”
羅文突然問了句:“如果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當時不可能殺林娜,是不是就不用再被你們傳訊了?你們這幾天把我整的很苦啊,本來馬上要談妥的幾個客戶,都說我可能是殺人犯,所以都說要重新考慮合作的業務。”
楊夜點點頭,說:“如果你的不在場證明是充分的,而且無懈可擊,那我們絕對不會再擾亂羅先生的正常生活。”
羅文深吸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也鬆開了,說:“我當天晚上,是去了我們公司的會計部,修改了一下我所做的業務的財務報表。你們不要誤會,我其實並沒有貪污公司的錢,我之所以改財務報表,是因爲和前一個客戶合作的時候,資金方面出了一點問題,但是財務已經做了記錄。我在訊騰能爬到這個位置,非常不容易的,我絕對不能犯這麼大的錯誤,如果被公司高層知道了的話,我這個位置就坐不穩了,有很多人都想借機上位,一直抓不到我把柄,我不能給這些人這個機會!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查看我們公司的監控錄像,而且你們還可以查看會計部的總機,上邊應該還保存着一個星期內的使用記錄。”
楊夜點頭道:“放心,我們會去查的,不過在查清楚之前,你只能暫時待在我們這裡的羈留所,希望你理解我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羅文剛被帶走,楊夜便問曉菲:“馬偉的情況怎麼樣?”
曉菲雖然看起來有點困,但是還是打起精神說:“馬偉的生活似乎很有規律,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馬偉的女秘書又換了一個,是個長的不太漂亮,但是卻很惹人喜歡的女孩。他們兩似乎關係很親密,因爲馬偉不僅上班和她在一起,而且下班以後,兩人還會一起去吃飯,直到晚上十點才分開。馬偉回去之後,一直都沒有出過門,直到今天晚上去公司上班。”
楊夜問:“查清楚那個女秘書的底細了沒有?”
曉菲點了下頭,道:“查清楚了。那女孩名叫孟雨欣,畢業於殤城市人民大學,只畢業不到兩個月而已。是殤城本地人士,家庭情況良好,也沒有任何不良記錄,是一個規規矩矩的資優生。”
楊夜點點頭,說:“好,你們去休息吧。”然後轉過頭對自己旁邊做記錄的張玲玲說:“玲玲,我記得你好像也是殤城市人民大學畢業的,你知不知道這個孟雨欣,或者,你有沒有朋友認識她?我想更瞭解她一些。”
張玲玲馬上搖搖頭,說:“沒聽說過,我找同學幫忙打聽打聽。”
楊夜也楞了下,笑着說:“好的。不過打聽不到也無所謂,不要太在意。”隨後對衆人說道:“大家去忙自己的工作吧,我要一個人在這裡坐一會,沒有事情的話不要叫我。”
楊夜閉上眼睛,開始慢慢組織目前案件的情況。目前爲止,有嫌疑的有三個人——羅文,馮宇和馬偉。而羅文今天被傳訊的時候,剛開始的神情顯示出他很緊張,但是後來說出實情的時候,一下整個人變得十分放鬆,似乎卸下了肩上所有的負擔一樣,而且改財務報表雖然不構成刑事罪,但是對於他個人的職業前景也影響巨大,應該不會是說謊。這樣一來,只剩馮宇和馬偉的嫌疑最大。但是Allen死於意外,所以馮宇和馬偉都不是殺害Allen的兇手。而馮宇又和林娜素不相識,所以殺害林娜的可能性十分小,而且林娜又是死於含有氰化鉀的奶茶,馮宇的嫌疑更是小之又小。但是馬偉卻剛剛相反——林娜是馬偉的私人秘書,首先二人接觸比較多;其次是林娜和Allen都是馬偉的私人秘書,所以林娜十分有可能也像Allen一樣,在不經意間掌握了馬偉的某些秘密,從而讓馬偉起了殺心。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推斷,在現在掌握的資料之下,根本沒有一點可以指證馬偉的,更何況以自己的瞭解,馬偉並不是一個動輒就殺人滅口的人。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不斷地取證,不斷的調查,爭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如果兇手真的是連環殺手的話,相信不久之後還會有人被殺,而這個人,以自己目前的感覺來看,十分有可能就是這個孟雨欣——雖然一切的論斷,完全是個人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支撐。
不過始終有一點,連楊夜自己也解釋不了——爲什麼兇手非要在死者的下身插入一根粗壯木棒呢?本來兇手殺人,只要致人於死地就可以,應該儘量避免做出容易讓自己暴露身份的行爲,而兇手爲什麼非要畫蛇添足呢?到底他這樣做,純屬是因爲故弄玄虛,還是有一定的原因呢?
楊夜正在爲案件頭疼,只聽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楊夜站起身來,打開審訊室的門,只見法證部部長師淑琦正看着他。
楊夜乾咳了一下,問道:“師醫生有什麼事情麼?”
師淑琦指了一下外邊,說:“我剛加完班,準備吃點東西,發現審訊室裡邊有燈亮着,但是重案組辦公室卻一個人都沒有了,而且漆黑一片,就以爲有同事忘記關燈了,沒有想到楊組長你居然還在這裡。”
被師淑琦這麼一說,楊夜的肚子也開始鳴不平了,便看了下表,開口道:“原來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啊?不知道師大醫生賞不賞臉,和我一起吃頓晚餐如何?”
師淑琦也難見地笑了下:“我也正有這個意思,我知道個好地方,我帶你去。”
楊夜十分好奇這個冰美人會帶自己去什麼好地方,結果跟着她走了近半個小時,才發現到了一家看起來很陳舊的賣麻辣燙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