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京觀

公元238年曹魏景初二年10月 遼河畔 黃昏

司馬師策馬緩緩沿遼河岸而行,岸邊用敵屍壘成的一座座金字塔式的京觀歷歷在目,即便司馬師這樣身經百戰看慣了屍山血海的人也不禁心中戰慄,戰局一如父親的判斷,攻城沒幾天,公孫淵便扛不住要求和拖延,司馬懿怒斥驅逐使者,公孫淵大驚,乃與子公孫修密議停當,選下一千人馬,當夜二更時分,開了南門,往東南而走。半路被埋伏魏軍圍得跟鐵桶一樣,公孫淵父子,只得下馬納降。司馬懿傳令斬了。遼東平公孫,千里襲孟達,街亭趕馬謖,司馬懿的勝仗總和教科書一樣準確,經典,他的籌劃可謂是算無遺策。不要說兩個兒子,全軍上下都說太尉用兵如神。

但司馬師沒想到的是,司馬懿勝利後卻一反常態大開殺戒起來,攻破公孫淵的都城襄平後,司馬懿下令屠殺十五歲以上男子七千多人,收集屍體,築造京觀。“京觀”亦名“武軍”,即用泥土夯實屍骸,在路邊築成高臺,目的是顯耀武功,震懾他方。而後他又把公孫淵所任公卿以下一律斬首,殺死將軍畢盛等二千多人。再加上整個遼東戰後遷走了四萬戶人口,估計襄平城的人口幾乎都沒了。成了一座空寂的死城。

司馬師忽然看到父親站在前面的河旁,看着河水默默出神。便遠遠的叫了一聲:“父親!”司馬懿回頭看了他一眼,身體並不迴轉,據說這個身形叫“鷹視狼顧”早年曹操發現司馬懿這個姿勢,就發出感嘆說這人養不熟,得提防他一輩子。司馬師上前把吳蜀兩國的情報交給司馬懿過目。

司馬懿先看到吳國的,說的是吳主孫權處死中書郎呂壹,司馬懿看後笑道:“這孫仲謀年紀大了獨斷專行,不像年輕時那樣聽的進勸,呂壹這樣無才無德,搬弄是非的小人早該處決了,竟給他當了多年的親信。”司馬師笑道:“還有更有意思的,父親看看蜀國動向。”司馬懿看了微微一笑:“蜀主劉禪廢止宦官可笑嗎?我看未必可笑,聽說那劉阿斗只有皇后和一個嬪妃,所以也不需要這麼多宦官,他這也是表明要勵精圖治和我大魏拼了。那個韓龍到了成都沒有?”司馬師道:“已經到了,並在永樂宮外行刺,可惜只殺死了幾名衛士,對方防範緊密。好在韓龍未曾暴露。”司馬懿道:“那就再找機會,只要得手,大魏就省了很大的事。”

司馬師又道:“父親,爲何這番伐遼東,捉住公孫淵大功告成,何必殺這麼多人呢?”司馬懿笑道:“遼東荒蠻之地,異族混雜甚多,這公孫氏在這裡統治了四代人,根基很深,不多殺不足以懾服人心。”司馬師道:“即使如此也可以讓毌丘儉他們來做,也可以等陛下來下旨,何苦我們手上沾血?”司馬懿笑道:“我是替天子沾血。”於是司馬師不好再說了。

這時遠遠又跑來一匹馬,馬上正是司馬昭,他神情有點慌張,跑到父兄面前下馬。對司馬懿道:“天使來了,好像是陛下病重,宣父親趕緊還朝。”司馬懿道:“快回營!”三人策馬回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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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郊外,郊外一處宅院

劉禪和黃皓一邊走一邊聊小時候的事情,衆隨從遠遠跟在後面。眼看着來到了宅院門口,劉禪握住黃皓的雙手:“大黃,朕忘不了咱們從小的交情和你多年的苦勞,這個宅子裡你儘管安心養老,你的食住朝廷來管。缺什麼就讓人轉告朕。朕多年來當皇上養了一身壞毛病,好不容易纔改,你知道的,你自己養的毛病,也趁着機會改改吧。”黃皓匍匐於地,臉朝下哭的擡不起頭。過了一會他聽見有人在傳旨意:“此地無聖上旨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違者立斬!”

2002年冬 北京頤和園冰凍的湖上

莊周身旁多了一個紅衣服女孩子,兩人說笑着並肩行走,來到一個大雪人後面,莊周笑着拿起木棍在雪人背後寫了幾個字,那女孩看了哼了聲,一臉壞笑也寫了幾個字,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劉禪遠遠的看着,莊周作爲平行世界的自己,年齡是一致的,但比起劉禪,莊周卻胖了,也顯得老了。長期的帶團讓他又黑又胖。畢竟和帝王生活的劉禪不能比,但劉禪看得出莊周戀愛了,心裡也替他高興。

等那女孩走了,劉禪和莊周在公園咖啡廳點了兩杯茶聊了起來,原來莊周現在帶團少了,他一次帶團,團上有位在大學講歷史的女老師,挺欣賞莊周講歷史,把他介紹成了大學旅遊系外聘老師。講的效果不錯,學生也歡迎。後來莊周又先後認識了幾家學校,一年講課時間挺充裕,帶團反而不多了。劉禪聽了笑道:“還是當老師安逸多了吧?”莊周也笑道:“這不連戀愛時間都有了。”說罷兩人都笑了。

劉禪道:“畢竟是水到渠成,苦盡甘來呀。哥們我聽你上次講朱元璋,有個地方沒聽懂,朱元璋說:【宦官用小恩小信收買人君,取得信任和權柄後會釀成大禍。】我想問問何謂小恩小信呢?”莊周笑道:“我身邊的例子,有一次我參加旅遊同行聚會,一個小夥子他爸爸是旅行社老總,很有名。所以不少人圍着他轉,我就說他是甲,省得你記混。那天大家騎摩托出去玩,甲逞能,沒控好車,撞在一輛卡車後面摔了,卡車司機下來看。正這時另一個同行小夥衝上去揪着司機就打,後來一起去了公安局。大家都說這兄弟夠意思,我稱之乙。甲傷好了,和乙關係挺鐵,兩人還經常一起合作生意,數年後,乙坑了甲。其實當初甲撞車的時候應該想想,是自己的摩托事故,卡車沒有責任,司機也沒逃逸,至於揪着人家就打?而且那時乙和甲剛認識也沒什麼交情,這麼衝動幹嘛?後來大家明白了,那個乙是很江湖的人物,他無非是過去打幾下架來取得甲的信任,甲的家庭背景對他有用。這樣人品的人,過幾年情況一變,能不黑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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