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掛上電話,藍語呆立在那裡。剛纔聽到蘇霂皓急切呼叫自己的名字,她快要忍不住答應他,忍不住對他說非常非常想念他。可是隻是剎那的猶豫便匆匆掛上了電話。她苦笑着問自己,當初不告而別不就想要切斷所有信息,放彼此回到原來的生活原來的位置上去嗎。可是現在自己又在做些什麼。

窗外細雨瀝瀝,已是深秋。整個世界被籠罩在灰色的雨幕下,如同一個人悲傷的人落淚的臉。

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感覺呢,想要時時刻刻在他身邊,想要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臉。要他牽着自己的手才覺得安全。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藍語茫然的想着走出了公話廳。漫步在雨裡。

北方的深秋已非常清冷,她緊緊身上的毛衫,雙手環抱着自己,趿拉着肩緩緩的走在雨裡。她垂着頭,開始回想,這一年來自己經歷過的種種。似一切該從那個自殺的陌生男子開始,他如同她生命裡的咒語,將原本那個安寧輕快的自己打落在這樣一個低氣壓的空間裡,時常被一種將要窒息的窘迫感涉獵。變的敏感而神經質。

也有很多時候,她想刻意的走出那種困頓,可是越是刻意越是茫然失措。

體重越來越輕,整個人似被削去了一圈。巴掌大的臉被長髮遮蓋着,下巴尖尖的似漫畫人物,眼睛大的有些唐突,總似驚恐萬分的樣子。很多時候像是夢遊,突然失去意識。偶爾情緒失控,她會不由自主的掐自己的手臂或者胳臂,那樣尖銳的疼痛會讓她頓時安靜下來。藍語知道自己病了,可是她常常將這樣一個自己掩藏的很好。手臂上的青痕胳膊上的傷疤,她都會細細的遮蓋起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蘇霂皓突然不管不顧的介入了自己的生活,空氣裡的所有陰影似開始慢慢變淡,內心慢慢有陽光進來……

“吱——”一輛出租車突然擦着她的身體停了下來。

藍語並沒有覺察到,依舊抱着肩緩緩的前行。

“喂,丫頭這麼大雨,怎麼又開始夢遊了。”柯南從出租車裡跳出來,用手遮着頭頂的雨滴,拽了她的胳膊喊。

藍語回頭看他,海藍色抓絨衫,牛仔褲,球鞋。她並不認識他。

“喂,丫頭不會這麼快就忘記我了吧?那個,早晨在雜誌社大樓裡?電梯裡?我叫柯南!”柯南朝藍語一邊焦急

比劃着一邊用雙手幫她擋着頭頂的雨。

“哦,你好。”藍語機械般的微微欠了欠身說。

“快快快,坐進車裡來,這會雨大要淋出病來。”他不由分說,將她拖進車裡來。看她頭髮上一滴一滴往下掉水,他愣了愣,脫下自己的抓絨外套頓了頓,塞在她的手裡不好意思的說“雖然有點點汗味,但是還算乾淨吧,快擦擦你的頭髮小心回去感冒。”藍語並沒有接他的衣服,只是茫然的擡頭望着他。“咦,你這個丫頭,真是的。不會是失戀了吧,這麼失魂落魄。算了還是我幫你擦擦好了。”他拿起自己的衣服輕輕的擦拭着藍語散落在肩頭腰際的頭髮。

“你家住在那裡?”擦完頭髮柯南問。

藍語依舊一言不發,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細雨瀝瀝撲打在玻璃上,濺起水花朵朵。

“這個丫頭還真是奇怪。”柯南喃喃自語着說。然後伸手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胳膊“丫頭,你家在那裡?要告訴司機師傅才能送你過去啊。”他好脾氣的說。

柯南見她不回答,伸手拉她,她卻軟軟的從座位裡滑落下來。

她,居然昏過去了!!柯南驚慌而無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英雄救美,讓你自以爲是,英雄救美。這下好了,拿她怎麼辦纔好呢。”

“師傅,請馬上送我們去醫院。”他急急衝司機喊了一聲。因爲害怕車子晃動撞到她。他將她輕輕的拉靠在自己懷裡。鼻息間突然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續繞,他微微低了低頭,努力吸了吸鼻子。香味是從她的溼濡的頭髮裡散發出來,顯的格外誘人。他細細的觀察她的臉。這麼細瘦的女子,臉只得巴掌大,長長的睫毛覆蓋着整個眼瞼,上嘴脣微微上翹,看起來倔強而俏皮。因爲有些發燒,臉頰緋紅,真正面若桃花。柯南怕自己在看下去會忍不住親吻她。所以急急的擡起頭將目光投向窗外,焦急的問了句“師傅快到了沒?”

還好,醫生說她發燒在加上嚴重貧血纔會昏迷過去。柯南守在病牀邊,看她沉沉熟睡的樣子,似個嬰孩,眉頭輕鎖。

點滴打到晚間十點左右的時候,藍語被電話鈴聲吵醒。她擡眼望着這個四周雪白的地方,一擡手,發現手臂上扎着針。她茫然的想要憶起一點什麼,可是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接起電話。

“喂,姐姐。”

“……”

“我不知道在那裡,好像是醫院。”

“……”

“你彆着急,我沒事,你等等我問問護士。”

“……”

這時候,柯南手裡提着一些食物從門外走進來,看見已經醒過來的藍語,便衝她笑着說“終於睡醒了?”

藍語驚訝的望着他,似纔想起來的樣子,尷尬的低了頭躲過他的目光說“姐姐,我一會給你打過去。”說着掛上了電話。

“我這是怎麼了?這是什麼地方?”藍語問。

“市人民醫院。”柯南說迅速爲自己澄清“你並沒有遭到打劫,是你一上車自己暈過去的。”

藍語覺得稀奇,可是自己現在真的躺在醫院裡,被這個叫柯南的男子照顧着。並不像被綁架,也不似被打劫。

“我,怎麼會暈過去?”藍語有些不能置信的問。

“你淋了那麼久的雨發着高燒,並且醫生說你嚴重貧血!”柯南遞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給她說。

“哦——”藍語接過牛奶,衝他微笑致謝。

“家裡可有人來接你?”柯南擡頭看一看掛在上面的葡萄糖瓶子,說“點滴馬上就要打完了。”

“是,姐姐一會兒會來接我,謝謝你送我來醫院。請你留下聯繫方式,等我康復上門道謝。”藍語客氣的說。

柯南睜大眼睛盯着她,一副不能置信的樣子說“我以爲你只會夢遊,不會說這樣的場面話呢。”藍語自己亦覺得好笑。早晨見他時,自己神情迷茫一副呆相,下午見他更是直接昏迷過去。柯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撕下一張便籤,唰唰唰寫了自己的名字電話以及住址放在藍語的手上說“我可會非常認真的等你前來致謝啊!”

藍語靦腆的笑着點了點頭。她給姐姐打了電話,說好一會過來接她。

柯南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坐在牀邊幫她削了一隻蘋果。

“你,其實不用陪在這裡。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藍語說。

“救人救到底,誦佛送上天。等你姐姐過來我再走好了。”柯南低頭笑着,突然接着說了一句“對了丫頭,你是不是失戀了,整天迷迷糊糊似在夢遊。”

藍語不理他,只是從他手上抓了蘋果過來啃了一口。這個男子讓她覺得輕鬆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