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江州,莽河岸堤。
隨着天空之中一陣咆哮聲,雨水就如亂箭一般從天上落下,不斷地落入莽河之中。
那雄偉古樸的大昭寺,在這漫天雨景之中,卻顯得是那麼的渺小,那麼淒涼。
整個岸邊已是變得白茫茫地一片,舉目望去,僅看得見數個小黑點在一片白茫之中來回穿梭,急着躲往大昭寺內避雨。
天上滾滾雷聲,震耳欲聾,大雨傾盆而下,四處蔓延。
而莽河之中,那洪水竟然從沸騰的河的上游直傾而下,洶涌澎湃,衝向岸邊,剎那間使得岸邊數人有些不知所措,悄然無息便是已被洪水給吞沒,連那求救的時間都沒有。
隨着地上洪水滔天,忽然,半空中又是“咔嚓”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正巧劈中在一棵百年古鬆上。
古鬆遭此雷劈,瞬間即燃。沖天大火在雨水中熊熊燃燒,倒是形成一道奇異的風景。
須寅,古鬆便是已被燃燒成了灰燼,只留下一個烏黑的樹幹,訴說着自己曾經的存在。
不遠處,大昭寺塔頂,一個身披蓑衣的中年男子見到自己眼前的悽慘場景,略顯無力,心中頓時觸景生情,脫口而出。
“天降大雨,霧水暴出。莽河氾濫,百川逆溢,壞鄉邑,溺人民,及淫雨傷稼穡,是爲水不潤下。”
“有道是,勿臨渴而掘井,宜未雨而綢繆。”
“可是現在官府的人呢?莽河水位早已漫過石魚題刻,江州刺史卻毫無察覺,等到澇災發生之時,卻是早已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唉,只可惜了江州的百姓了!”
這位說話的中年男子雖身穿普通蓑衣,一雙練功布鞋,言語之間,卻是難掩其俊美的容貌和瀟灑出塵的氣質。
此人正是那得到江州澇災消息,從而前往江州查探的劍神白洛。
而此時江州州內,數座小城已然變成了水城,死者近千,有婦幼、男女傷亡者,悲聲遍地,流離失所,可謂是慘不忍聞。
站在白洛身旁的江義,和其一樣,同爲京城人士,此刻聽到白洛感概,也是長嘆一口氣,正所謂亂世出英雄。
可是真正的蓋世英雄,卻是不願身處於亂世之中。
既然江州已經被洪水給淪陷,白洛和江義此刻心中的想法,都是希望京城不要受此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天災。
正當白洛和江義感概萬分之時,兩人卻是忽然眼睛一亮,就在莽河沿岸,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身材纖細的身影正朝着大昭寺方向奔來。
看其模樣,也應該是來這裡避雨的。
那身影速度不慢,身處如此傾盆大雨,而此人雙腳卻是絲毫未曾減慢半步,排開這人懂武功之外,也就只能說,此人對這大昭寺周圍的地形,也是極爲熟悉的。
兩人猜想之時,那曼妙身影已經來到大昭寺塔頂。
待這位少女把自己的斗笠掀開後,江義頓時一樂,我道是誰,卻原來是自己的老熟人。
這少女正是江州芙蓉鎮人士,陰錯陽差地加入江小湖查案四人小組,卻又半路離隊,投奔國師司馬安城的麗小雅!
麗小雅掀開斗笠,發現自己面前,江義正傻呵呵地看着自己,而旁邊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中年人也同樣在盯着自己看。
而麗小雅畢竟少女心性,被那陌生人給盯着,也是十分警惕地朝後退了幾步,離那人稍遠一些,心下做出了防備。
此時,江義見狀,也是伸手一指自己身旁的白洛,忙不迭地對着麗小雅介紹道。
“麗小妹,別慌張。”
“這位是江大哥的師伯,劍神白洛!”
見到麗小雅點頭示意,隨即江義也是轉頭對着白洛解釋道。
“白伯伯,這位是我們之前的朋友,江大哥的小妹,名叫麗小雅。是江州這裡的本地人。”
經江義這麼一介紹,麗小雅也是解除了對白洛的戒備,隨即站直身子,走到塔邊,低頭看向了下面的情形,只是眼神之中,難掩悲涼之意。
白洛人精,麗小雅的眼神早已是被自己看在眼裡,又聽得江義介紹這少女乃是本土人士,頓時猜到其心中所想,傷在何處。
只見白洛緩步上前,對着發呆的麗小雅單手一伸,溫文爾雅地笑道。
“麗姑娘,你好,我是白洛!”
麗小雅也是知書達理,伸出玉手,卻是雙手一拱,行了個武林禮節。
白洛見狀,也是急忙拱手回禮,臉上略顯尷尬。
自己多年不行走於江湖,眼下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在岸邊上。眼下,“劍神”這個名號是越來越不吃香了!
看到自己和麗小雅之間的代溝,白洛在回完禮後,也是知趣的站到塔頂的另外一邊,獨自看着遠處白茫茫一片。
這時,江義站在這兩人之中,見到白洛同麗小雅同時看着遠方,相互心有靈犀一般,皆是默默不說話。
江義年輕,耐不得寂寞,眼見此時機會難得,再次見到麗小雅不易,隨即走到麗小雅身旁,一拍其肩膀,笑着說道。
“麗小妹,什麼時候再回得福飯館?江大哥和官叔都十分想念你的!”
麗小雅轉過頭來,將自己眼角中的淚水擦拭乾淨,對着江義也是說道。
“江大哥,我知道你們都很關心我。”
“你們放心,我目前很好。”
“只是得福飯館,怕是沒有機會再回了。小雅已遠非當日的麗小妹。”
“身爲國師身邊偏營將,麗小妹這次來江州,是帶着任務,有備來的。”
“現在任務已經完成,麗小妹也該告辭了!”
“再見,江大哥,再見,白伯父!”
麗小雅說罷,朝着驚訝的江義和白洛再次拱手,將手中斗笠戴上頭頂後,隨即疾步下了大昭寺。
看着遠處漸漸消失的身影,白洛嘆了一口氣,來到發呆的江義身前,柔聲說道。
“我剛觀察,此女面露殺機,怕是有血仇在身,定是有所難言之隱,故而不能與你同行。”
“這樣的剛烈女子,你是勉強不得的!”
江義雖然冒失,但也不是愚鈍之人,被白洛說中心事,也是說道。
“我曉得,只怕是和麗小妹這一分別,再見便難了。”
“白伯父,事不宜遲,那我們也即刻趕回京城吧。”
白洛點了點頭,見到此時大昭寺內,前來避雨的難民是越來越多,也是收拾一下,便和江義一起返回萬梅山莊做對應準備了。
京城,小雨。
國師府,議事大堂。
此時,司馬安城身着便服,正舒服的躺在太師椅上品茶,而老將黃國忠則是全副武裝地站於其身後,忠於職守,做好護衛工作。
窗外微雨,室內品茶,司馬安城可謂是愜意之極!
忽然,“呯”的一聲。
大堂門從外被人給推開,一個提着黑色包裹的俏麗身影邁步走了進來,這人正是那從江州趕回的麗小雅。
只是在其臉上,原本靚麗的面容此刻卻滿是疲憊,而且麗小雅手上那黑色包裹裡,還不停地散發着濃烈的血腥氣味。
只見麗小雅大步走進議事大堂,見到司馬安城和黃國忠,將手中包裹放下,便是立刻行上軍禮,隨即朝着兩人彙報道。
“啓稟國師,末將已經在江州將情況給查探清楚。”
“江州澇災嚴重,江州刺史畏罪潛逃,已被末將給斬首,江州百姓已經無家可歸,大部分難民正前往京城途中。”
司馬安城看着地上的黑色包裹,對麗小雅的這次行動感到十分滿意,點了點頭後,將手中茶杯放下,隨即微笑着說道。
“麗末將,你做的很好!”
“只要你跟着國師我,我保你今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這時,面對司馬安城的誇獎,在麗小雅的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變得開心的樣子,反而只是像個木頭傀儡一般,默然地說道。
“末將願爲國師鞍前馬後,竭盡所能!只求國師能多給予末將機會!”
此時,司馬安城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滿意麗小雅對待自己的態度,揮了揮手,隨意地說道。
“麗末將,看你面容疲憊,想必是此次江州之行十分辛苦,那便先行退下吧。”
麗小雅聽到司馬安城在朝外趕人,嘴巴咧了咧,頓時把心裡想說的話,卻是強行給嚥了下去,隨即默默告退。
待麗小雅走後,只見黃國忠上前一步,對着司馬安城小聲說道。
“國師,既然江州事情已定,那我們的計劃是否可以如期開始。”
司馬安城點了點頭,面容嚴肅,開口說道。
“黃將,此事事關緊要,萬萬可馬虎不得,你先將兵馬準備齊全,待萬事具備後,方可行事!”
黃國忠點頭領命,想起一事,卻又是對司馬安城說道。
“啓稟國師,我看那麗副將辦事能力頗爲幹練,可否將其納入此次行動之中。”
誰知司馬安城聽到這裡,卻是搖頭說道。
“黃將,你還是太小看了她。”
“雖然她武功還不錯,近日裡又辦成幾件大事,但是此人還是不值得你我信任。”
見到黃國忠一副聽不明白的樣子,司馬安城隨即緩緩解釋道。
“你以爲這麗小雅,乃是爲何來投靠本王?”
“其實她就是想借本王的手,來除掉那昏君高昌運身邊的愛將秦楓。”
“秦楓與她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見到黃國忠頻頻點頭,司馬安城這才面帶得意地接着說道。
“既然她想報仇,那我們便抓住她這一點,好好的物盡其用。”
“說到底,她只不過是我們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還不到能得知你我真正意圖的地步!”
“等到這個棋子在發揮完它的作用之後,也就是到了它該消失的時候!”
黃國忠此時纔想明白,原來司馬安城一直是在利用麗小雅,從來就沒有把她當成自己人過。
一想到這裡,黃國忠不禁脊背發涼,怕是這老狐狸司馬安城連自己都算計在內了。
薑還是老的辣,一看到黃國忠後怕的表情,司馬安城頓時哂笑道。
“黃將,你大可放心,她是她,你是你!”
“若等到我踏上金鑾寶殿,當上了正統。那你便是秦國大陸首任大將軍!”
司馬安城這一計定心丸下去,黃國忠倒是放心了不少,急忙對着司馬安城表示衷心,開口說道。
“國師接下來,要我怎麼做?”
這時,只見司馬安城又是繼續回到太師椅上躺好,捧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茶後,對着黃國忠緩緩說道。
“你下去,吩咐麗副將一件事。”
“我聽說秦楓現在正在養生殿養傷,便讓她在一日後,前往養生殿,去拿秦楓的人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