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扛着昏迷的江小湖匆忙走在去往京城港口的路上。
只見江小湖被黑衣人用麻布袋包好,又在麻布袋外撒上一點馬糞,從外面來看,彷彿這名黑衣人在馱着一匹小馬駒,只是這黑衣人神色匆匆,竟不曾在路上休息過,彷彿很着急趕路一般。
這時,劍神白洛、江孤雲剛剛將斷了雙臂的萬春流安置好,一行人正在趕往城郊不歸亭。
城郊十字路口處,白洛等人與那肩扛江小湖的黑衣人錯身而過。
白洛見那黑衣人行事匆忙,又急奔向那港口處,心生疑慮,瞥了那黑衣人一眼。只是目前情形急迫,由不得上前盤問,白洛只得作罷,竟放過那黑衣人一馬。
京城港口處,那黑衣人登上大船,將麻布袋放好,隨即朝着船頭甲板處的另外一名黑衣人揮了揮手。
只見甲板上那名黑衣人點頭示意,匆匆將船錨起吊升起,揚起風帆。那大船隨即起航,緩緩駛離港口。
五日後,某處海域,大船艙底。
江小湖已經昏迷了整整五天。
江小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潮溼黑暗的地方,身上被鎖鏈捆住,此時身體正不由自主的隨着這個地方在上下起伏,耳邊不時響起海浪撞擊船身的聲音。在其身邊,還或坐,或躺着數十人。
那些人和江小湖一樣,身上均被鐵鏈所捆,看模樣都是那二十餘歲的少年。在有的少年身上那破爛衣衫上,還繡着無極劍宗四個字,竟是那赤木洪門下弟子。
江小湖掙扎着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渾身疼痛,尤其是左臂傷口處,此刻還滲出絲絲鮮血。而體力真氣亂竄,竟使不出半分氣力。
再望了望身邊,發現玄鐵重劍已經不見蹤影,江小湖慘笑一聲,心道自己這下算是倒黴他媽開門,倒黴到家了。
那些在船底的少年們此時神色默然,彷彿已經知道自己即將的到來的殘酷命運,竟是像認命一般,也不反抗,一個個的呆坐在地上,也不出聲。更有的少年,乾脆躺在地上睡覺,彷彿一具死屍。
江小湖此時只覺得這地方讓他毛骨悚然,若是在此呆久了,說不定連他都要被這裡死氣沉沉的氣氛所感染,從而喪失鬥志,變成一個行屍走肉的軀殼。
江小湖想罷,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隨即蓄積全身力氣,用那右手朝外用力一震,想要把身上鐵鏈給震斷。
鐵鏈受力,頓時在江小湖身上發出咔咔的聲響,卻是未曾成功震斷。只是那金屬聲音傳出,竟將角落處一位睡熟的少年給吵醒。
少年被那異樣聲音給吵醒後,條件反射般的起身坐立,朝着那發聲之處望去。
那少年望了望江小湖,眼裡忽地閃過一道精光,頓時又消失不見。在說完一句話之後,那少年隨即又倒地睡去。
“別白費力氣了,這裡的人都吃了那醉生夢死丹,聽說那丹藥沒有解藥,只能等死。我勸你還是留點力氣,說不定還能多活一段時間呢。”
江小湖聞言,頓時停止手上動作,朝那說話少年望去。
只見那少年面貌清秀,身穿無極劍宗長袍,彷彿只有十七八歲年紀,竟是和自己差不多年歲。
江小湖緩緩走到那少年身邊,蹲了下來,輕聲問道。
“這位小哥,敢問這是哪裡?我們現在要去向何方?”
那少年卻不在言語,翻了個身,背對那江小湖,竟是不再理會江小湖問話。
旁邊另外一名少年見狀,慘笑道。
“這康大壯和你一樣,初來之時,也曾想着要逃跑,無奈這裡守衛森嚴。時日一長,便也放棄了。我們現在身處蒼茫大海之中,將要去往那扶桑異國,給那八岐劍派充當死士,替他們衝鋒陷陣,做那炮灰。”
江小湖聞言,感謝過那位少年,無奈雙手被綁,不能拱手抱拳,只能點頭致謝。
那少年說完,也朝江小湖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隨即面朝一處,繼續發呆,也不知道在其腦海中在想些什麼,是那年邁的父母,還是那未過門的嬌妻,卻是不得而知了。
一晃數日而過。
江小湖也漸漸熟悉了這個地方,這康大壯得來全不費功夫,是那京城“百鍊堂” 鐵匠康大錘的兒子。
江小湖這數日內,除了和那康大壯套下近乎外,還仔細觀察着船上黑衣人的守衛情況。
這康大壯雖然已經放棄逃跑,但是也是那少年心性,這江小湖和自己父親也算相識,一來二去,竟和江小湖慢慢成爲了朋友。
一日,江小湖趁黑衣人換班之際,走到那康大壯身邊,悄聲說道。
“康老弟,據我觀察,我們身上鎖鏈鑰匙就在那領頭黑衣人身上,只要將其制伏,我們便能脫身了。”
那康大壯被江小湖數日洗腦,鬥志多少也算回來了一些,聞言也道。
“江兄,即便是得到鑰匙,解開鎖鏈。此時我們身處大海,卻不知能去向何處啊。秦國大陸怕是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江小湖安慰道:“康老弟,先將眼前的困境給解決掉,去向問題等我們脫困後再作打算。”
康大壯聞言,說道:“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小湖說道:“那便等機會行事吧。”
兩天後,深夜,天氣惡劣,狂風暴雨。
暴雨中,不時有陣陣閃電出現在那天空之際。而這艘裝滿被擄少年的大船,此刻正在海中破浪前行,船身隨着那大浪左右搖擺。
船杆風帆被狂風吹着,忽左忽右。風力強勁,讓那掌帆的黑衣人差點控制不住方向。
此時,一道閃電落下,正巧劈中大船船杆,船杆呼啦一聲被閃電給劈斷,站在船杆處掌帆的黑衣人頓時慘叫一聲,落入海中,不知是死是活。
而大船沒了風帆,頓時失去方向,便隨着那波濤洶涌的海浪胡亂的朝前流着。
突然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那大船竟是撞上了一處巨大礁石,船身頓時被撞出一道裂口,眼看大船便要沉到海底。
只聽一名黑衣人大聲吼道。
“這船馬上就要沉了,大家快逃命啊。”
在甲板上的一衆黑衣人見狀,心中慌亂,紛紛回船艙收拾自己值錢之物,一時間船上情形就猶如張飛打岳飛,頓時滿天飛。
黑衣人迅速收拾好自己行李後,隨即將大船上僅有的幾艘逃命小舟慌忙放入海中,隨即紛紛跳到舟中,解開船繩,想早些逃離此處,竟是不管船底衆人死活。
那些小舟剛剛駛離大船,只見一個大浪打來,頓時一衆小舟被那巨浪給吞沒,消失了蹤影。
此時船底,那守在門口處的黑衣人首領正威風凜凜的望着船底一衆少年,而江小湖那玄鐵重劍此刻被那黑衣人首領持在手中。
突然,船身撞擊上巨大礁石,那黑衣人首領一時間站立不穩,竟隨着慣性,飛身落入到一衆少年之中,頭部着地,頓時失去意識。
其手上玄鐵重劍也脫手而出,掉落在江小湖身旁不遠處。
一衆少年每日被那黑衣人首領欺凌侮辱,早已是對其深惡痛絕,恨不得生舕其肉,飲其血。
此刻那黑衣人首領落到這羣少年中間,只見少年們頓時紛紛撲向那昏迷的黑衣人首領。
那羣少年們雙手被綁,行動不靈活,於是有的少年便用腳踢在其命根之處,一位少年甚至用口將其雙耳咬下。
一時間,那咬人少年滿口鮮紅,模樣十分恐怖。
片刻之後,那黑衣人首領竟被那羣少年給活生生的弄死。
少年們彷彿發泄完了,一個個看着緩緩流入船底的海水,心知自己即將命不久矣,竟沒有一人去撿那鑰匙了,隨即一一坐到一起,排成一個圓圈。
這時,一個少年領頭,開口唱起了京城歌謠,衆少年們隨即跟唱附和。
“千里送君行”
“離別前夕相聚首,笑談離別相思愁。再敬兄弟一杯酒,願兄千里無憂愁。”
“何日思君今日愁,奈何明月寄白首。那日情深應猶在,勸君勿忘兄弟酒。”
“咫尺天涯何所繫?煙波垂柳京都城。”
歌聲中透出悲壯,蒼涼之意。有的少年唱着唱着,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來。
江小湖望見此幕,心下感慨。心道此刻卻不是感慨之時,眼前時間緊迫,那大船隨時要沉,自己必須要先行離開。
想罷,江小湖用腳踢了踢康大壯,又用自己腦袋指向那落在地上的玄鐵重劍,隨即坐到劍旁,背對康大壯。
康大壯會意,隨即蹲下,雙腳夾起玄鐵重劍,甩落劍鞘,又小心的將劍插入江小湖後背鎖鏈裡面,用力向外一挑。
只聽叮的一聲,江小湖身上鎖鏈頓時應聲而斷。
江小湖顧不上感謝,接過玄鐵重劍,朝着那康大壯身上嘩地便是一劍,斬斷其身上鎖鏈。
此刻,海水已經蔓延至整個船底,將一衆唱歌少年給深深淹沒。
而江小湖匆忙牽起康大壯的手,朝外游去,片刻後,兩人從那船身缺口處浮出海面。
只見那大船在兩人浮出海面後,便逐漸下沉,最後落在海底深處。
江小湖身穿武林七寶踏水雲靴,那靴子能行走於水面,此時正是發揮作用之時。
此刻江小湖正站在海面上,朝着四周環視一圈,發現在不遠處飄着一物,正是那先前被閃電給劈斷的大船杆。
江小湖見到船杆,心中一喜,背起那康大壯。兩人頂着狂風,淋着暴雨,朝着那漂浮着的船杆走去。
江小湖走到船杆跟前,將康大壯放下,讓其緊緊抱住船杆,隨即又扯下杆上帆布,纏成繩索,綁於自己腰間,又將繩索另外一頭綁於船杆,隨即朝着順風向,拉着那康大壯在海面緩緩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此時風雨已停,海面上風平浪靜,幾隻海鷗在江小湖頭頂上盤旋着,不時發出歐,歐的叫聲。
陣陣海風吹在江小湖臉上,甚是舒服,頓時讓江小湖清醒不少。
江小湖朝着前方望去,見到有一座島嶼在其不遠處。江小湖見到康大壯此刻有點迷迷糊糊,於是拍了拍那康大壯,讓其清醒一下,隨即兩人朝着那島嶼繼續前進。
待江小湖上到島上,已經是精疲力盡。用盡力氣將船杆拉到岸邊,隨即躺在地上休息。
這時,那昏昏沉沉的康大壯突然丹癮發作,突然起身,像是發瘋一般,朝着躺着的江小湖衝了過來。
江小湖見狀大驚,又無力逃躲,只得將手中玄鐵重劍朝着衝來的康大壯腳下丟去。
那玄鐵重劍劍身寬大,正巧落在康大壯腳踝處,康大壯此時頭腦發昏,竟沒有注意到腳下有物,頓時被絆了一個大跟頭,身體飛起,朝着那江小湖撞去。
只見康大壯和江小湖兩人,額頭碰額頭,頓時兩人一同昏迷,雙雙倒在了岸邊。
此時,秦國大陸,京城,萬梅山莊。
劍神白洛從不歸亭歸來,隨即召集衆人,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一告之。
衆人商議幾日,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得一一向白洛辭別,分別離開了京城。
越白羽回到泉州洛陽,便同那江小玉成親。後來兩人開了一家小酒館,日子倒也過得十分滋潤。
江孤雲和雲海真回到了老家幽州咸陽鎮,兩人雖然沒有成親,但是關係日益親密,勝似夫妻。
楓媚影不好意思跟着自己師傅雲海真回去咸陽,於是便獨自一人回到天機谷,繼承雲海真衣鉢,成爲新一代天機神女。
萬春流在萬梅山莊養好傷後,便不辭而別。最後江湖傳聞,此人跟着那老實和尚,出家做了僧人,法號悔過和尚。
一年以後,那段野在華山之巔等了半日,不見江小湖前來,等來的卻是自己師傅南宮如歌。
那南宮如歌將事情經過詳細說與那段野聽,段野聽完,頓時心中感慨,對着自己師傅說道。
“我以爲我已經成爲這江湖第一的刀客。那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江師弟俠肝義膽,遠非我這平平之輩所能比也。”
“罷了,和江師弟這生死比武,是我敗了。”
說罷,便跟着那南宮如歌下山,返回通州忠義居,一心跟着自己師傅練武,日後,也成爲了一代大俠,武林稱號“刀豪”。
這一年,武林中倒是發生了一件大事,那高陽公主嫁去番邦後,不日便逃婚,人皆不知其所蹤。番邦國王大怒,認爲秦國大陸皇帝不守信譽,於是起兵京城。
秦國皇帝也不甘示弱,隨即召集將領,兵發番邦,並在秦國大陸成立一個新門派,稱作武林盟,同時讓劍神白洛作爲武林盟盟主,率領武林羣雄一同跟隨秦國大軍前行。
兩軍在邊界處安營紮寨,囤積糧草。邊界地處武州境內,一場戰爭即將爆發。
劍神白洛同意那秦國皇帝擔任武林盟盟主,也向那秦國皇帝提出了一個條件,作爲交換。
秦國皇帝同意白洛條件,不日後便發佈詔書。
“佈告中外,鹹使聞知。茲有秦國俠士江小湖,因斬殺叛國之徒蔡洪有功,特賜其擔任京都撫軍一職,同時擔任武林盟副盟主一職,賞賜其封號爲..”
“劍俠江小湖”
(第一卷秦國大陸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