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來了?嗯……原來都天亮了。”
齊氏沙啞的聲音響起,正有些艱難的轉身過來。
“奶奶你看,媽媽醒了。”
安正華不忘回頭向劉氏說道,就是擔心她會把早飯端走。
“聽見了也看見了,華子,你先在這裡自己玩會兒,奶奶得去把髒衣服洗了,有什麼事就叫奶奶,知道沒?”
劉氏纔沒有閒心在這裡看齊氏病怏怏的樣子,本來這屋裡的味兒就夠難聞的,她巴不得趕緊出去。
“知道了奶奶,你先忙去吧。”
安正華一聽劉氏要走,心裡也覺得放鬆了點,說話也活躍了起來。
“媽媽,我扶你起來吃。”
安正華看着齊氏憔悴的樣子,懂事的說道。
只可惜他身子太矮,根本夠不着扶起齊氏的高度,所以只好爬上炕來幫忙。
“謝謝你華子,都怪媽媽沒用,這麼小就要你跟你哥哥擔驚受怕的。”
齊氏好不容易坐起了身,靠在安正華肩膀的手臂改爲攬着的狀態。
“媽媽,我跟哥哥真的好擔心好害怕,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呢?”
安正華鼻子一酸,說話也帶着哭腔。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了這麼虛弱的媽媽,以前在他的印象裡,媽媽都是生龍活虎的,就沒有病怏怏過的時候。
“誰知道呢,都怪這身子不爭氣,咳咳……”
齊氏說完喘着大氣,喉間的乾澀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水,華子,媽媽想,想喝水。”
齊氏手指向桌子上的水壺,非常迫切的說道。
“媽媽你等下,水我這就倒過來。”
安正華慌了神,連忙爬下牀跑到桌前拿起水壺,可倒出來才發現是冷的。
“媽媽,這個水太冷了,咱喝不得,我去給你倒熱的去。”
“別,別去孩子,冷的也給媽媽喝一口吧,實在太難受了。”
齊氏難受的說道,現在已經不管水冷不冷涼不涼的問題了。
“不行的媽媽,天氣冷了,喝冷水會更冷的。要不這樣,你先把這碗粥給吃了,我先去打熱的水回來給你喝。”
安正華看着熱乎乎的白粥時,連忙放下了水壺,然後小心翼翼的端起粥遞到齊氏面前。
“好吧,我就聽你的。”
齊氏看見一碗不見多少米粒的白粥時,已經不管那麼多就端着喝起了米湯來。
“小心燙媽媽,我先去給你打熱水。”
安正華見齊氏不再咳嗽時,心裡也算是放心了點。
“不用了華子,媽媽已經好多了。”
不到一會兒,粥已經被齊氏喝了大半,說話的氣韻也比剛纔要好轉了一些。
“現在是幾點了,你咋還不去上學呢?”
齊氏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錢了,在這間光線陰暗的房裡,壓根就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今天我們氣得早,現在還不是讀書的時候。”
“是麼?那你哥哥呢?怎麼不是他跟你來呢?”
齊氏現在最大的安慰就是看見自己的兩個孩子在她面前出現,就算是晃悠一下也好,心裡也覺得無比踏實。
“哥哥在門口等爺爺呢。”
安正華搬着凳子坐在齊氏的跟前,開心的看着齊氏說道。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跟媽媽說過話了,但對於安新海這個爸爸,他反倒沒有這麼親近了。
“門口等爺爺?等你爺爺做啥?”
齊氏一時腦袋裡有些渾噩,實在不能理解安正華說的意思。
“等爺爺找醫生回來給媽媽你看病呢。”
安正華這話一說出來,齊氏立即就笑了。
“傻孩子,你們爺爺怎麼可能花錢給你媽看病呢?快叫你哥哥別在門口傻站了,收拾收拾準備一起去學校吧。”
齊氏嗤笑着說道,但說道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是感覺到無比的悲涼。
安新海作爲她的丈夫都能不聞不問,更何況只是作爲公公的安老爺子呢?
“不是的媽媽,是真的,爺爺真的答應給媽媽找醫生回來治病的。”
安正華着急了,好像覺得安老爺子被誤會了而顯得很急切。
“不可能的,那是你們爺爺哄你們高興的。”
齊氏太瞭解自己的公公婆婆了,所以不管安正華怎麼說都不相信。
“媽媽你別不信,早上是哥哥跟我求爺爺才答應的。”
安正華堅持的說道,就是想說服齊氏相信他所說的事情。
“好好,就當你沒有說謊吧。”
齊氏知道安正華跟安老爺子親近,也不想在孩子面前詆譭他爺爺的不是,索性就由着他去說了。
“媽媽你不信我的是不是?告訴你吧,早上哥哥起了大早給家裡人煮早餐,然後和我一起跟爺爺求情,要不是哥哥最後……”
安正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閉口不言。
“最後呢?你哥哥最後怎麼了?”
齊氏見他說的有板有眼,這下還真就不得不相信了。
“沒,沒什麼。”安正華低下頭,搖搖頭說道。
“華子,看着媽媽。”
齊氏聲音一沉,對着安正華命令的說道。
“不,不能說,哥哥不讓我跟你。”
安正華一想到安正偉生氣發脾氣的樣子,心裡還是有點犯怵,好不容易他跟哥哥的關係才緩和了些,可不能又弄僵了,可媽媽這裡又不好交代,左右都爲難,真是急死人了。
“華子,你悄悄告訴媽媽,媽媽保證不告訴你哥。”
齊氏見他還是不肯說出來,當時就知道事情的經過一定發生了什麼,特別是安正偉還囑咐過的,這更加讓她着急了。
安正華糾結的看向齊氏,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媽媽你真的不會告訴哥哥說是我跟你說的嗎?”
“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的?我也是最不喜歡不守信用的。”
齊氏這樣一保證,安正華終於相信了她說的,這才把事情經過給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當聽完過程後,齊氏的眼裡盈滿了淚光。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令孩子們受到這樣的委屈,爲了給她治病,還不惜下跪,輟學作爲交換條件。
相比安新海自家人的所作所爲,兼職讓她的心如寒冰一般。
“媽媽,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