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無言了片刻,她雖然平日裡撒潑慣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要臉的人,或者說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願意無賴撒潑,所以見安新平依舊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她愣了愣才把心裡的打算說出口,“海子那廠子最近不景氣,他天天閒在家裡沒事幹。既然你現在做生意做出經驗來了,不如給阿海找點事情做,也好掙錢錢補貼家裡。”
安新平總算是領會了一點意思,但顯然他還沒跟上劉氏的境界,只是順勢問:“阿海想做什麼生意?”
劉氏以爲安新平理解她的意思了,挑了挑眉,理所當然地說:“你不是給小月那個沒用的丈夫也開了個店嘛,那就給海子也開一個好了。”
“什麼?”安新平下意識地反問,一瞬間以爲自己聽錯了。但顯然,他高估了劉氏的底線,對於他,劉氏永遠只有無止境的壓榨而已,從來不會爲他着想。見安新平露出疑惑的表情,劉氏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反而繼續說:“你做哥哥的,給弟弟開個店,讓他自己經營,海子有經驗,之前那麼大的生意都做了,肯定會越做越好的。”說着,還去看安新海,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笑臉,拍着安新海的手背說:“阿海,你自己跟你哥說,你想開個什麼樣的店?怎麼着,也得比張全那個地攤要好一點吧?”
安新海點了下頭,但是看了安新平一眼卻沒說話,他可不傻,他大哥現在這個表情可不像是歡歡喜喜願意幫他開店的樣子。
“媽——”安新平直接氣笑了,“你讓我給阿海開個店?”
“是啊,你都能給張全開店,怎麼就不能給阿海開?怎麼?自家兄弟還比不上一個外人啊!”劉氏像是沒看到安新平的臉色似的,依舊自顧自地說,臉上那坦然的神色成功地讓安曉蘭一家三口都黑了臉色。
齊氏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她不動聲色地坐着,小心地觀察着安新平和林啓英的神色,當她擡起眼睛看向角落裡的安曉蘭時,卻意外地對上了安曉蘭的目光。
安曉蘭早就猜到劉氏這次來沒安好心,她哪次來是有好消息的,而且看安新平的神色,安曉蘭便知道結果了,反正她老爸是不會傻乎乎地同意的,所以雖然她心裡氣悶,但也沒出聲,由着安新平去解決。安曉蘭心裡反而一直在想着齊氏的事情,她不知道,齊氏的事情如果暴露了,最後會怎麼解決,所以不自覺地便把目光投了過去。
齊氏也不知道安曉蘭那一眼是什麼意思,看了一眼之後就錯開了目光,繼續看安新平的臉色。
劉氏提的要求已經不是一個“過分”能形容的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無力地說道:“媽,你誤會了,妹夫的店不是我替他開的,我只是把之前租的地攤借給他而已。”
“那你再租一個攤位給海子啊,或者像你這樣的店鋪也行。”劉氏順勢接話,那理所當然的語氣簡直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安新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劉氏提這種無理的要求,早沒了耐性,也明白了劉氏就是這樣的人,並不會良心發現真的把他當兒子的,也就懶得解釋什麼,頓了片刻,再開口便直白地說:“我沒那麼多閒錢,如果阿海要做生意的話,讓他自己想辦法吧。”說着,還看了安新海一眼。
安新海照例慫的去看劉氏。劉氏一聽,果然爆炸了,皺着眉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說,我不會幫阿海開店的,你別想了。”安新平轉過臉,不去看劉氏那難看的臉色。
劉氏一秒鐘都沒猶豫立刻拍案而起,小小的桌子被她拍的震了三震,桌上的茶水灑了一大半。劉氏臉上老肉縱橫,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非常猙獰,她霸道地說:“怎麼?你能幫張全那個外人?就不能幫幫自己的兄弟啊?你現在是真的翅膀硬了,我說話是一點用也沒有了是吧?是不是要我把你爸也叫過來才行!”
安新平再也沒了平日裡的溫和,連平時顧忌着劉氏是長輩,勉強維持的一點尊重也沒有了,他冷下臉色,一板一眼地解釋說:“小月家裡困難,我只是幫他聯繫了一下服裝廠的人,又借了一點本錢給她而已。而且,張全已經把我借給他的錢還的七七八八了。”安新平說的是實話,張全就算生意好了之後也依然省吃儉用,堅持先把錢先還給他們,現在除了租攤位的錢,他甚至連他之前幫他打通服裝廠關係時花的錢也還清了。
“哦,你願意借錢給安新月那個賤丫頭,就不願意借錢給海子啊,你可別忘了,這纔是你的親兄弟,安新月那是嫁出去的姑娘,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劉氏沒好氣地說。
不提兄弟還好,一提安新平更來氣,難得地回嘴,說道:“是麼。可是,蘭子去年帶着弟弟妹妹搬出來的時候,是小月他們幫忙照顧着,那個時候,阿海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做,反而後來因爲喝多了打了孩子一頓。”
“你……”劉氏氣得臉通紅,沒想到有一天安新平竟然會這麼懟她。
安新平的話顯然沒說完,見劉氏瞪着眼睛恨不得揍他一段的樣子也依舊無動於衷,只是繼續說:“媽,我還是那句話,阿海要做生意就讓他自己想辦法。他自己的廠子開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一點積蓄都沒有。他是大老闆,我這個只是小本生意,實在是拿不出餘錢來。”
一直坐着不敢吭聲的安新海終於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覺得安新平那句“大老闆”根本就是在侮辱他。可是,他現在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屈巴巴地看了劉氏一眼。
“哈,又說沒錢?!”劉氏冷哼一聲,叉着腰憤怒地在屋子裡來回轉圈,“你幫着外人就有錢,對着我這個媽就沒錢。平子,你是把我當土匪嘛?!”
一直沒吭聲的安曉蘭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說還真是土匪。
那邊,劉氏顯然憤怒到了極點,不給安新平說話的機會,語速極快地說:“我現在也沒要求你給你弟弟開個多大的店,甚至不用跟你這個一樣的,只是比張全那個沒出息的好一點!怎麼了?你做哥哥的,這點忙也不幫啊?平子,你是真的要跟我們跟你爸斷絕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