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春分第二天,唐凡丁徵求了李笑勇的意見,他喜歡前幾天那種有點刺激的生活,不願意去教室裡煎熬,於是兩人坐上點點的牛車拉着6只種豬向碑高而去。李笑勇從此將步入輟學半工不讀的狀態,他的初中畢業證李笑一會幫他解決的。
他們快到龍洞壩時,被三輛班車超過了,唐凡丁知道來的應該是來春遊的學生。
果不其然,當他們到達時,一些導遊已經接上了這些孩子們。正當他站在牛車上張望,一個童音叫住了他,原來是童小鋒,今天春遊的剛好是縣一小。
唐凡丁跑過去把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胖子抱起來放在點點背上,讓他先接受一下同學們的注目禮。
唐凡丁跟他告了一個罪,先把6只種豬送到舊屋關起來,要是在這裡耽擱太久,鑽進油菜田,就不知會帶來多大的損失。唐凡丁把表哥李笑勇放在知青舊屋,讓他照管6只種豬,接受一下農業再教育先。
當唐凡丁和點點趕到小學校時,已接近11點鐘了,兩所學校的孩子們正在進行聯歡。兩所學校孩子的素質截然不同,一小的要大方開朗、多才多藝,龍洞壩小學的內向靦腆、畏首畏尾。
看見唐凡丁和點點進場後,童曉鋒站起來給大家做了介紹,一大堆頭銜不要錢似的戴在了唐凡丁頭上,逼得他和點點進了會場中央。
“謝謝我遠道而來的朋友,”唐凡丁用比較標準的普通話給大家問候,“我真的好幸運見到大家,前幾天我還在成都和重慶漂泊,如果你們提前來,我們將擦肩而過。看來幸運之神青睞了我,感激老天把你們這些天使送到了美麗的龍洞壩來,我對大家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一小的師生熱情鼓掌,龍洞壩的孩子也有樣學樣。
“今天大家肯定不是來看我的,雖然我長得挺好看的。”唐凡丁故意比了一個剪刀手,把大家逗笑了,此時的孩子都是謙虛內向的,誰也沒有唐凡丁厚顏無恥,一個30多歲的老男子做出小朋友的招牌動作,真夠“噁心”的。
“好了,下面請點點做個拱手動作,歡迎大家。”說完,唐凡丁在點點耳朵說了兩個字“拜年”,點點這個動作已經做了快兩年了。
只見這條兩米多長的大傢伙輕車熟路地前腿一蹬、身體後仰、後腿前立,兩隻前腿還有模有樣地比劃着。五秒後,點點前蹄着地,引起地面一陣顫動。
“點點,你太不熱情了,再歡迎大家一次。”說完自己先向一小的師生作揖鞠躬,點點無奈只得再站立了一次。這下大家明白點點不是碰巧,而是真會這個動作。掌聲熱烈起來。
唐凡丁就把過年時的一些動作給師生們重新表演了一遍,到12點左右,龍洞壩的孩子們一鬨而散,縣一小的學生排隊跟點點握手,唐凡丁從點點的眼神中居然看出了它很得意,無比的得瑟。
唐凡丁感謝了點點背上的童小鋒,因爲沒有他的穿針引線和他的背景,縣一小來這兒春遊的可能性極低。中午的大鍋菜讓學生覺得十分新奇,要說味道很好肯定是假話,但勝在食材新鮮。
午飯後,在徵得一小老師的同意,唐凡丁拿出從油菜地裡採摘出來的看麥娘、牛毛草、早熟禾、薺菜、折耳根、鵝腸草、雀舌草給大家科普作物與雜草、單雙子葉植物的差異。尤其是薺菜,許多人只是耳聞而已。看時間還早,他把鵝腸草推薦給城裡娃,倡議大家可以去地裡拔一些帶回家淖水涼拌。
什麼是用童工,這就是!無恥的唐凡丁讓這些城裡娃當免費拔草工。
一個小時後,一小同學陸續回來了,可惜沒找到多少,反而快樂地拿它們餵養點點,唐凡丁覺得自己天天爲錢忙、落了下乘,這纔是無憂無慮的單純童年。
兩點,一小同學集結完畢,排隊去小學校繼續聯歡。聯歡第一項是跳大繩,先由唐凡丁所在的五年級給大家表演了一把,隨後他修改了規則,沒有進行兩個學校的比賽,學生們交替着接龍,連老師也忍不住加入進來。這纔是真正的聯歡,沒有輸贏,只有快樂。
見大家跳累了,縣一小老師讓大家圍坐成一個大圈玩“詞語接龍”。哎!從學生的表現太容易看出兩個學校教學水平的差異真的好大。
3點半,大家唱着《在希望的田野上》,相互惜別。
唐凡丁心裡明白,縣一小的學生其實在各方面都輾壓龍洞壩的孩子,包括體育。他現在有實力請全村小學生吃一頓大餐,但“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打造“美麗龍洞”就是讓自己村孩子們建立自信、開闊眼界的一大步。
唐凡丁正在目送客人,忽然耳朵被人揪住了,回頭一見是虎媽,只見她沉着臉說:“跟我去辦公室。”
唐凡丁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進了辦公室,他才發現自己成了所有老師批評的對象,不務正業、讓所有學生貪玩厭學。
見老師們不再罵人,唐凡丁知道他們的氣消了不少。
“老師們,你們知道教書和讀書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虎媽說:“教書當然是教書育人嘛。”
“那讀書呢?”
老師們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升學、長知識、出人頭地、書中自有黃金屋、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改變命運等等。
“老師們,現在一年有多少人能上初中,初中能有多少人上中專中師高中,高中能有多少人上大學?今天‘詞語接龍’大家都看到了,我們跟縣裡娃兒巨大的差距,他們都沒有多少人考上中專大學,我們還能有幾人。我不是看不起我們農村娃兒,用‘出人頭地’、‘書中自有黃金屋’、‘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對他們來說只是‘畫餅充飢’。不過你們說對一件事,就是讀書長知識。可是讀書就一定是書本上的知識嗎?”
老師們急了,教書讀書不是課本是什麼?唐凡丁的耳朵又被虎媽揪住了,這時虎婆和李超兒正在窗口看唐凡丁的笑話。
“李老師輕點,耳朵掉了就安不上了。說不過也不能搞武力鎮壓呀。”
“你哪裡去學的歪理邪說?現在有出息了,就亂說讀書不好了?”李老師笑罵道,手上的勁輕了幾分。
“各位老師,我幾時說讀書不好,只是說讀書不能光讀書本。”
老師們一想,唐凡丁這臭小子的確沒說讀書不好,難道是誤傷?
“現在只要有人來春遊,就勞師動衆,我們課都上不了,這個責任是不是要怪你?”
“李老師,我請大家來春遊,是爲龍洞壩增加收入,你看臘肉、蔬菜、米都賣出去,大家就可以多買一些小豬、小雞來餵養,再增加收入,我們龍洞壩就會越來越富。現在我們上初中的只有20%左右,那80%的還要留在鄉頭,要咋個辦?這樣,我跟弟弟妹妹們開個大會,要不要得?”
李老師跟其他老師商量了一下,同意召開所有學生的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