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0月8日,寒露節氣。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唐凡丁和媽媽這幾天冒秋雨去地裡拔拔草、間(jiàn)間苗(去掉小弱密的苗)、補補苗、看看書,天氣不允許他去山上發現有價值的植物了。
曾木匠終於有空來做牛車了。他熟練地將一塊厚木板固定在木馬上。木馬的造型一點兒也不象馬,是用3根短木頭架構而成,兩根稍短的木頭或成直角或成銳角交叉,一根稍長稍細的木頭從交叉處穿孔固定,充分利用了三角形的穩固原理。唐凡丁看見木馬,心裡不禁害怕起來,因爲他突然想起一件舊事。
大概是5、6歲的時候,唐凡丁在院子裡看老漢兒剛買回來的架子豬,尿急就衝着木馬撒尿。晚上7、8點鐘,唐凡丁突然發起了高燒,唐隆問清經過後馬上就去找下午在院子裡做活路的張木匠。張木匠正在主人家喝酒擺龍門陣,他說唐凡丁撞到了“木馬煞”,連忙化了符水,唐凡丁喝下後,你猜怎麼着?好了!這種玄學真是玄之又玄。還有一位胡木匠,據說他看過《魯班書》,道法更牛,結果他兒子大學快畢業時暴斃而亡。80年代的大學生實在太難得了,胡木匠因此把《魯班書》悔了。怎麼悔?沒人見過。
從此,唐凡丁一見木馬就敬而遠之,看見發小們在木馬上玩耍就爲他們捏着一把汗,可是他們總沒事,是不是因爲木馬沒有在工作中,就沒有褻瀆它,因此撞不了煞?
曾木匠把一根4米長的、碗口粗的筆直幹柏木放在操作檯上開始去皮、刨光、彈墨線、打孔洞、運用十八般工具製作車轅。而後平板車鬥、牛軛,若安上車軸就是一個放大版的木製平板車,牛車基本上是榫卯結構,鐵釘使用的極少。。
在曾木匠製作牛車的期間,唐隆準備帶着幺爸唐華去通川縣北部的一個鄉鎮蒲家買黃牛,趙家在通川縣南部,境內多水牛,成語“吳牛喘月”很好地說明了水牛極不耐熱,可能水牛蹄也不太適合碎石鋪成的公路上運輸,而黃牛用途就很廣泛了,下可犁地耕田,上可爬山馱物。
唐凡丁仔細想了想,決定和唐隆兩個人去買牛。一是坐車費用低,自己可以半票或免票;二是經過“嚴打”,社會治安非常好,不用擔心錢被盜;三是食宿也低;四是唐凡丁想去蒲家中學參觀一下;五是現在去好跟牛聯絡感情;最關鍵的是唐凡丁在滇省大學裡被動科院同事強行灌輸過《養牛學》。
在跟兩位男性長輩友好溝通後,唐凡丁終於和唐隆踏上去選購黃牛的旅途。臨行前,唐凡丁主動把湊來的1200元塊整錢用布袋捆紮在自己身上,因爲誰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細娃兒身上會有“鉅款”。兩人走到了碑高街上,唐隆還主動背了唐凡丁,這讓唐凡丁受寵若驚,因爲重生前他從未享受過。
從趙家坐車到通川縣,從通川縣坐車到蒲家,時間也從清晨順利來到了中午,正巧,第二天就是蒲家369的趕集日。下午唐隆在鎮招待所休息,唐凡丁則隻身來到通川縣極爲出名的蒲家中學。只見校區地勢平坦、學校內秩序井然、教室中書聲朗朗、操場上龍爭虎鬥……
第二天一清早,唐凡丁二人匆匆吃了早點,來到蒲家牲畜交易市場,這裡人頭攢動、氣味混雜、聲音嘈雜。唐隆牽着唐凡丁的手,從市場一端慢慢走到了另一端,打量着一頭又一頭牛,仔細聽着一個又一個自誇或挑剔。這些牛一些是當地飼養的,一些則是從宣漢或者萬源倒過來的。
唐凡丁指着一條牛對唐隆說:“老漢兒,你看那條牛屁股上有好多屎,我估計最近它拉稀,身體不怎麼健康。”唐隆看後,不由點了點頭。
唐凡丁又悄悄點評這條牛太瘦弱不適合拉車,那條沒有騸(公牛去勢)性情衝動難以駕馭;這條牛太貴,那條牛骨架太小;這條牛牙口太大(牛齡太大),那條牛背腰太彎;這條牛走姿微跛,那條牛蹄子太小……
唐隆輕輕拍了唐凡丁一下,“物美又價廉,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好事,別做白日夢了。”
川省做生意討價還價不像西北一些地方是袖中交易、旁人不知價幾許,而是明明白白地講出來,這給唐凡丁二人提供了不錯的價格參考。遇上一些中意的,唐隆上去跟牛主交談,但總因雙方價格懸殊而作罷。3歲左右的健壯公牛要價1000塊,母牛也要8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