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很快就備好了酒席,張鋼鐵以沈清月的身體和沈父、沈母、沈伯義坐在一桌,桌上足足擺了三十餘道菜,光甜食就佔了一半之多,剩下的雞鴨魚肉各類,酸甜苦辣各味也都不少,四個人吃這麼一桌好不浪費,就算張鋼鐵幫沈清月飽餐後以自己的身體上桌,那也遠遠吃不完。
沈父舉起酒杯。
“張大俠,月兒從不飲酒,還請張大俠以茶代之,等張大俠迴歸本身,老夫再與張大俠痛飲一番。”
張鋼鐵急忙端起茶杯。
“城主太客氣了,晚輩以茶代酒敬城主。”
二人喝掉杯中酒與茶。
沈伯義也舉起了酒杯。
“張兄,小弟心繫舍妹,對張兄多有不敬,還請張兄海涵,小弟自罰三杯。”
說完真的連幹三杯。
“少城主也太客氣了。”
張鋼鐵只好又喝了一杯茶。
沈母夾了一塊糕點送到張鋼鐵盤中。
“張大俠,月兒愛吃甜食,還請張大俠多用一些。”
難怪半桌子都是甜食,原來都是沈清月喜歡吃的,沈母一筷接一筷,張鋼鐵的碗很快就被沈母夾的東西堆滿,可憐天下父母心,張鋼鐵也只好一筷接一筷,把沈母夾來的東西盡數吃了下去,也不知道吃撐沒有,畢竟不是他的肚子。
“張大俠,恕老夫冒昧,不知張大俠這出靈奇術是從何處學來的?”
“是我舅爺教的。”
“他老人家現在何處?可否請來府上一敘?”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張鋼鐵看了看沈伯義,嘆了口氣。
“我也很想見他,可惜我找不到他。”
張鋼鐵明白他的意思,但這事就算舅爺來了也沒辦法。
“那太可惜了。”
沈父也嘆了口氣。
“看來只能仰仗張大俠了,只要張大俠救回小女,今後但有吩咐,沈鬧萬死不辭。”
沈父抱了抱拳,原來他叫沈鬧。
張鋼鐵忽然想起當天自己和舅爺逼郝帥回來的事。
“不久之前我有個朋友也是出了靈不回來,我和舅爺一起夾他的手、掐他的手指、揪他的耳朵,果然找到了他,要不…”
鋼鐵直男又犯病了。
“這萬萬不可。”
沈夫人連連搖頭。
“月兒身子孱弱,怎能如此折磨於她?”
張鋼鐵當即打消了念頭,其實他也只是隨口一提,辣手摧花的事他雖然幹過,但那是對付壞人,豈能用在花一般的月兒小主身上?張鋼鐵再次夾起沈夫人送來的一塊蜜餞塞進嘴裡,只知道吃的是蜜餞,卻完全不知是什麼味道,這一瞬間張鋼鐵忽然又有了主意。
“沈夫人,月兒小主最不愛吃什麼?”
張鋼鐵問道。
“月兒最不愛吃酸食,最不愛吃茄子,還有…”
沈夫人開始列舉。
“可以了。”
張鋼鐵笑着打斷她。
“從今天開始,月兒小主每天的食譜爲醋溜茄子、醋溜茄子、醋溜茄子。”
“這是爲何?”
沈鬧、沈夫人互相看看,俱感奇怪。
“靈只有視覺和聽覺,其他感覺都來自於身體,她不是樂不思蜀嗎?咱們就破壞她的快樂,讓她每半個時辰吃一頓茄子,一個月不回來就吃兩個月,兩個月不回來就吃半年,吃得她滿腦子都是茄子,連冒出來的汗都是茄子汁,拉的…”
張鋼鐵及時剎住了自己的粗鄙之詞。
“讓她看見的山全是茄子堆成的,花草樹木上長滿了茄子,水全是醋湖,湖裡遊的也是茄子,就連睡着了做夢都被茄子大軍追殺,看她回不回來。”
“此計甚妙。”
沈鬧、沈夫人又互相看看,同時面露喜色,他們知道月兒有多討厭吃茄子,這樣既不傷害月兒的身體,又能迫使月兒自己回來,簡直是再好也沒有了。
沈鬧當即拍板同意,沒有去請算命先生,沈一方來了也只是託他給張鋼鐵的大拇指換了藥,沈一方是沈城的神醫,不管是什麼疑難雜症都只需一道藥方,張鋼鐵的傷口本來就無礙了,塗上他的藥後清涼舒爽,癒合得更快,至於段成,沈伯義派出幾十人在城裡搜了一下午都沒找到。
張鋼鐵被安排住在了沈清月的隔壁,只在吃飯時被叫過去,丫鬟每半個時辰就會端來一盤醋溜茄子,但只有細細的幾條,多了怕把沈清月的肚子撐壞,張鋼鐵想起幾年前看過的一個美女明星吃東西的樣子,也把一根茄條嚼七十餘口才嚥下,讓沈清月盡情感受吃茄子的過程,沈清月的容貌較那位明星有過之而無不及,張鋼鐵甚至覺得西施、貂蟬也不過如此,不過比起他的高文靜來想必是稍遜一籌的。
張鋼鐵吃茄子時總是不經意回看沈清月的記憶,一來二去被這個不安分的小姑娘深深吸引,她雖然年紀不大,但她短暫的人生經歷卻足以寫一本奇書,叫做《沈清月出走記》,沈伯義十歲與人比武,她則十歲開始計劃出走,八年來爲了能夠出城玩耍,她可謂動足了腦筋,有時會逼着丫鬟跟自己換衣服,然後偷偷溜出去。有時會假裝很乖,騙沈鬧派來監視她的護衛喝茶,茶裡早被她下了蒙汗藥,連哄帶騙加威懾,把護衛喝得人仰馬翻,然後偷偷溜出去。有時會裝作得了怪病又哭又鬧,連沈一方都治不了,把沈鬧急得團團轉,帶她到大都去看御醫,結果半路上打開車廂發現她不在車裡,早已偷偷溜走。有時甚至偷沈鬧的玉印假傳軍令,然後趁亂溜出去。但凡找到機會,必出幺蛾子,雖然每次都會被沈鬧揪回來,但沈鬧卻從來不捨得責罰,結果只能是越縱容越放肆。
張鋼鐵不但看到了她的出走史,還看到了她的練功史,頓時喜不自勝,她的武功是沈伯義教的,她雖然貪玩,但對於武功卻從不懈怠,大概是知道行走江湖要保護自己,雖遠遠不及沈伯義,但也屬高手之列,畢竟名師出高徒,尋常賊匪根本不是她的敵手。
張鋼鐵從她的記憶中看到了她練功的全過程,如何穩紮穩打強筋骨,如何呼吸吐納練內功,如何認清穴道點、解穴,甚至將她背過的內功心法全部一字不差看在了眼裡,尤其是一套叫三切手的功夫,沈伯義教的時候說只要內功有成,不遇上頂尖高手的話基本立於不敗之地。
沈伯義一直讓張鋼鐵扎馬步並不是有意捉弄,而是爲了增強張鋼鐵的體質,否則難以入門,張鋼鐵也一直堅持了下來,體力有了明顯的提升,如今看了沈清月的記憶,如同沈伯義教的是他倆一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從沈清月練習的記憶中找到答案,可謂事半功倍。
反正也無事可幹,而且好奇使然,於是張鋼鐵開始了習武之路,每天除了替沈清月吃十幾頓茄子外,醒着的時間全花在了練功上,張鋼鐵的聰明才智其實一般,屬於不精不傻,但由於沈伯義是給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親妹妹教武功,講解起來細緻入微不厭其煩,讓這偷學的撿了現成的大便宜,僅僅半月有餘,張鋼鐵便感覺小腹關元穴深處凝結出一團熱氣來,那便是所謂的丹田了,練功時引導着熱氣沿着一條條經脈遊走,練完只感覺通體舒暢,那熱氣一天比一天聽話,一天比一天炙燙,從最初的混沌一團變成小拇指尖大小,張鋼鐵閉上眼睛彷彿能看見,直嘆神奇。
如此這般過了五十餘天,天氣開始轉涼,沈伯義消失了十幾天,之後每天來一次,見張鋼鐵的體質有所改善,開始給張鋼鐵講起了修煉的法子,但張鋼鐵早已超過了進度,又不敢說自己偷學,所以聽得三心二意,沈伯義以爲他不感興趣,慢慢也鬆懈了,從一天來一次變成兩天、三天來一次。
這天,張鋼鐵照例去替月兒小主吃飯,屋裡照例點着蠟燭,以便及時發現影子,正在張鋼鐵大嚼特嚼之時,忽然看見一團人影偷偷溜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