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甚是無趣,楚優見錢怡婷那事並沒有人發現她,愈發猖狂了。
真的不明白李酌那幾天爲什麼要召她侍寢,這是一個謎。
最近他很忙,沒有踏入後宮一步,今天卻破天荒的去了宜春宮,找了周姐姐。
沒待多長時間,就馬不停蹄地到我這兒來了。
許是周姐姐把我的身份跟他說了,而我一個失憶的人該如何面對他呢。
他風風火火地來了,風風火火地趕走下人,卻安靜地看我繡花,讓我不得不懷疑此事他已經預料到了。
既然他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其實我只是還沒有想好怎樣跟他說,於是這一天,都耗在了我繡花,他看我繡花的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我最先投降,動了動痠痛的脖子,一臉真誠:“我是深深吧。”
他笑着點頭。把我不甚肯定的語句自動轉換成肯定句。
“我聽周景妍說了,沒事,只要我還愛你就行,我會讓你想起來的。”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充滿誘惑,眸中的景色我永遠無法看清,我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好。”
阿眠飛過來,他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幾許,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應該認識。
果然,阿眠毫無忌諱的化成人形,李酌的聲音響起:“阿眠,好久不見。她的記憶呢?”
阿眠無聲地躲到我身後:“好久不見啊,那個……她的記憶出了點兒問題,沒了,不過由於是你和她之間的記憶,所以你多和她重複一下以前的事情,就想起來了。”
“哦……那你以後就不要在這兒睡了,去御書房吧。”他一把抓過阿眠,阿眠一下子變成了烏鴉形態,不服地掙扎好久,落了一地羽毛,然而還是抵不過李酌,認命地回到籠子。
“那……那個……”我看向李酌,“阿眠……可不可以……留在我這兒?”說實話,每天都是看着烏鴉入睡的,一下子沒有了會睡不着。
“成習慣了?沒事沒事,新的習慣你會很快適應的。”他把阿眠扔給王公公,沒讓婢女進來,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很是詭異。
他朝我張開雙臂,我一頭霧水,以爲他要抱抱,於是一個熊抱上去,然後拍拍他的肩膀。
“洗洗睡吧皇上。”
我走到屏風後面,換好衣服,開始卸妝。
正苦於怎麼把頭髮散開,李酌走到身後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頭上的東西摘下來,拿着梳子一本正經的梳起頭來。
我看着他嫺熟的手法,忍不住問他:“看樣子你好像經常做。”
鏡子裡的他認真給我梳頭,頭也不擡回答:“對啊,你的頭髮都是我幫你打理的。這麼多年了,你的頭髮還是很乾枯,身高也還是那麼矮。”
“小矮子。”
我一怔,突然想到了什麼。阿眠說的話果然管用,瞬間起作用好不好。
“我幫你梳頭如何?小矮子。”
“好啊。”
“你頭髮好乾枯啊,小矮子。”
“是嗎?哎呦你抓疼我了。”
“哎呀我第一次給別人梳頭不熟練,以後熟練了就好了!”
“好吧,那我就拿我的頭髮來給你練手吧。”
“你說的哦,小矮子。”
愣神期間,一陣天旋地轉,已經落入懷抱,甚是溫暖。
他抱着我躺在牀上,我掙扎了一下並不能掙脫。
“別動,睡覺吧。”低沉的嗓音從頭頂上傳來,我弱弱地說:“你放開我,這樣我睡不着。”
“……”
沒有傳來回答,我疑惑地擡頭,他已經睡着了,輪廓分明的臉龐被黑暗掩去一半,燭光映出另一半。
我伸出手,百無聊賴的看着橘黃色的燭光撒在手上,鼻尖縈繞着他的味道。
像是催眠一樣,我奇蹟般的睡着了。一夜無夢,睡得很深很沉,也很暖和。
我是被凍醒的,雖然身上蓋着被子,但是還是很冷。
我下牀隨便穿了件衣服,晚秋姑姑去給我弄飯了,內務府一直要給我送婢女來,我喜清淨一直沒要,月軒只有晚秋姑姑,還有幾個婢女打掃。
隨意找了個絲帶綁住頭髮,用一支簪子裝飾一下,外面又下雨,我穿上斗篷拎着傘就出去了。
我想溜達溜達,宮裡實在是太無聊了,再不出去我就得長毛了。想着好久沒看到趙清毓了,我直奔她宮中,不過這悽清程度堪比月軒。
趙清毓也是喜靜的,許是她也沒要婢女。門口一個婢女朝我行禮:“奴婢見過穆才人。”
“嗯。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在這兒就好了。”
“謝才人。”
我把傘給她讓她保管,提着裙襬上了臺階,推門而入。正廳沒有人,連個婢女也沒有:“趙姐姐,趙姐姐你在嗎?”
她比我大,我還是習慣叫她姐姐。
我剛走進寢室,就聽到男女的聲音交纏,噬骨銷魂。
我頓住腳步,依稀聽到趙清毓慌張的聲音:“姒兒?等……等一下!”
我有點兒疑惑。
進宮以來,暢通無阻,成功晉升爲才人,成功與李酌相認,位分最高的人是無可奈何而進宮,根本沒有心思爭寵,太后還極力撮合。
並且好像只有楚優有心思爭寵,其他人都沒有心思。
就比如面前坐在我前面的這一位。
沒錯,特別狗血的,我撞見趙清毓和她的情郎。
她和她的情郎是在沒有進宮的時候便認識的,彼時他是個戲子,她是個出身望族的小姐。
因爲是大小姐,家族的掌上明珠,她有任何要求,家主都無條件滿足。她自小喜歡看戲,家主便請戲班子日日爲她唱戲,這就埋下了禍根。
這不,一來二去,她就與他熟了,情愫漸生,日久生情。
由於太過張揚,家主很快就知道了,本想給她找一好郎君嫁了,結果撞上了三年一次的選秀,家裡只有她一個小姐,她不得不去,不去,便是抗旨。
許是上天是在捉弄她,每一關她都過了,成了御女。
不過幸好的是,李酌心裡只有深深。
最近周姐姐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其中就有他,這下子直接舊情復燃。
郎有情,妾有意,我也不好強行拆散了他們吧,會遭雷劈的。
但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任由他們如此的話,萬一下次不是她看到了,是別人看到了,那就不妙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倆遠走高飛。可是怎麼才能讓他們出去呢……
我突然想到錢怡婷。她死了,永遠離開了這裡。
“如果我記得不錯,後天他就要走了,明天你們倆在這兒等我,跟我演一齣戲。”
我打起傘,朝門口送我的趙清毓擺擺手,又去了宜春宮。
“妾身見過淑妃娘娘。”
“深深來啦。我們之間啊不必那麼疏遠,來,嚐嚐我新做的粥。”她叫人端來一碗粥,摒退下人。
我朝她揚起笑臉:“不是怕落了把柄在別人手上嘛,周姐姐的廚藝愈發好了。”
“小嘴怎麼那麼甜?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求我?說吧。”她眉眼半彎,一下子就猜出來我要幹嘛。
“周姐姐還是這麼瞭解我。”
“明天,周姐姐幫我說幾句話就好了。”
……
剛聊完,晚秋姑姑就來找我了,我忘了時辰,從宜春宮出來的時候已經午時了。
我摸摸肚子,嗯,該吃飯了。
雨一直下着,回宮的時候頭髮衣服已經溼了,我這個打傘的像是沒打傘一樣,晚秋姑姑唸叨了好久。
吃完飯,頭沉沉的,剛要睡過去,李酌就來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低頭看看我紅彤彤的臉頰,好聽的聲音響起:“怎麼了?淋雨了?”
晚秋姑姑立即會意,急忙去找太醫去了。
他抱着我把我放到牀榻上,不冷不熱的鼻息撲到我脖子上,“睡一會兒吧。”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妖孽太過魅惑,我差點就睡過去了,想起來我還沒準備東西,立馬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
“怎麼了?你要做什麼?我幫你。”他略帶笑意,閒暇的午後因爲他的到來變得美好。
好吧,反正那些東西我搞不到,本來就打算求他的。
我這個人比較慫,沒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