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到上海了!”廖競如坐在椅中,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聲對着電話那端說:“下午一點多的飛機,要飛二十幾個小時才能到達肯尼迪機場。”
徐偉貞紅了眼眶,心疼的聲音都顫抖了:“要二十幾個小時,太辛苦。如果不那麼着急,可以坐直飛,也不過十幾個小時而已。”
“您不是說他們九點從北京起飛嗎?我已經晚了許多,還能再拖延嗎?媽媽,我想您,我捨不得離開您,可是爲了更長久的和您在一起,我必須努力,對不對?媽媽,等我的好消息,爲我祝福,好嗎?”
徐偉貞的眼淚落了下來,聲音溫柔的像是在哄孩子:“小如,加油!”
廖競如略顯迷濛的眼神,漸漸浮上了笑意。
紐約,我回來了.......
“老闆,老闆娘的手機關機.......”登機之前,楊鋒撥打了葉晚的號碼,輕聲提醒淮生。
淮生愣了一下,有些失望,但他極快的反應過來,哼了一聲:“誰讓你打給她了?”
“我想老闆娘了......”
“滾!”
“還以爲你不想要了,這不是挺在乎的?”
“你小子真活膩了?”淮生冷冷瞪了他一眼,臉色更加難看。
心放在油鍋上煎熬的滋味,沒結婚的毛頭小子,怎麼會了解?
整整一天,葉晚都很冷靜,而工作和生活也很平靜。
平靜的讓人想哭。
電話始終靜悄悄的,臨下班的時候剛開機,鈴聲馬上響起,她一個激靈,一把抓了起來,卻是母親。
“晚晚,淮生晚上過來吃飯嗎?”
“他出差了。”
“去哪兒了?”
“紐約。”
“這麼遠啊?”
“嗯。”
“那你就自己做點吃吧,我正好去店裡看看。”
“........”額娘,您到底是想我了,還是想駙馬了?不這樣打擊人行嗎?
悻悻的掛斷太后的電話,她一個人回了沒有人氣的家。
毫無胃口,隨便喝了一杯奶,便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快七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手機還很安靜,她一冒火,再次將手機關機。
紐約,肯尼迪機場。
楊鋒打開手機,皺了一下眉頭,輕聲說:“老闆,老闆娘的手機還是關機。她......不會是生氣了吧?”
“老子還生氣呢!”淮生沒好氣的掏出一支菸,看看遠處的警察,又悻悻的塞回了口袋,煩躁的踢了楊鋒一腳:“打什麼?趕緊去酒店。”
“也許是休息的早,家裡這會兒也是晚上了。”
楊鋒自言自語着,將行李拎到了來接的車上,一行人,匆匆往酒店而去。
廖競如,比他們晚了近十個小時到達,到美國的第一件事,是打開淮生的手機,給葉晚打了過去,葉晚並沒有開機。廖競如便隔一會兒打一次,直到電話打通。
“喂!”葉晚迅速接通電話,輕聲問:“淮生,是你嗎?”
廖競如靜默,葉晚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片刻,她掛斷了電話,在掛斷之前,葉晚聽到她似乎在跟身邊的人說:“淮生,你老婆真的開機了,她知道我們在紐約嗎?”
葉晚的心,瞬間粉碎。
此後的幾天,她不能回憶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一邊堅強的工作,一邊平靜的面對喋喋誇讚淮生的母親,一邊一如既往掛着微笑去探望養病的景南。沒有人知道,孤寂的夜晚,她是如何一個人縮在牀頭哭泣的。
“沒想到拿下這個出口合同這麼難......”楊鋒輕聲嘆息:“對方上一任總裁在位期間,雙方的進出口業務合作的非常好,這個人......真是滴水不進。”
淮生坐在四季酒店的椅中,定定望着窗外,片刻,狠狠掐滅手中的香菸,沉聲叮囑:“再去召集集團駐紐約辦事處的同事過來,大家再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計劃。三千萬美元的大合同,豈能遇到一點點困難就放棄了?”
“好!”楊鋒迅速起身,去撥打電話,淮生拿起草擬的計劃書,皺着眉頭,再仔細琢磨。
忙完會議,大家一起吃了飯,各自去忙自己的,此時的淮生,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滿心的疲累,與這些國際大鱷打交道,遇到失敗才明白,在自己的商業帝國呼風喚雨的他們,在別人眼裡,也不過是一隻小蝦米。但是,他也不會那麼容易認輸,越敗,鬥志便越發昂揚。即使到最後,真的拿不下這個大合同,他也利用這個機會,給自己好好上了一課。無論結果是輸是贏,男人的字典裡,都不該有後退。
“老闆,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楊鋒要去休息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輕聲提醒。
“什麼?”淮生一邊敲擊着電腦,一邊淡淡的問。
“夫人不是讓您轉交廖小姐一件東西?”
“哦!忘了.......”淮生頓了一下,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看着自己的指尖,眼神有些恍惚,片刻,他似忽然清醒,反問:“不是已經交代你去辦了麼?這兩天太忙忽略了,找個時間,你去跟她聯繫吧!”
楊鋒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我記得......過去,你曾經不止一次的追問過她的消息,現在......和她就在同一座城市,你......不去見一見嗎?”
淮生沉默了半晌,輕輕搖頭:“曾經真的很想知道被拋棄的原因,後來又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但是現在.......真的面對這樣的機會了,忽然又覺得,過去的種種,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而且......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面對她,不如,就這樣算了吧!你去吧!”
“那好!”楊鋒點點頭,轉身離去。
背後,陸淮生的眼神,已經有所改變,複雜的股市圖表,已經吸引不了他了。
緩緩推開電腦,他站起身,點燃一支菸,抽了一口,又狠狠掐滅了。
這一刻,不,應該說是這幾天,家裡的那個人過的好不好,似乎比這座城市的故人過的好不好,更影響他的情緒。
但遙遠祖國的那個人,應該過的很好,否則,怎麼都不再給楊鋒打電話了呢?
廖競如安靜的站在角落裡,遙望着約定的地點,脣角,是淡定的微笑。
身後棕色鬍子的外國男人低聲問:“小姐,您約的人還沒有來?”
廖競如淡淡一笑,用流利的英語迴應:“你只需安靜等待,當我過去的時候,請把我的背影,拍的漂亮一些。”
“您放心。”
廖競如輕笑,視線再次投向遠方,安靜的等待那個曾經愛她如生命的男人,再一次,來到她的身邊.......
“廖小姐,好久不見!”楊鋒禮貌的伸出手,廖競如機械的將自己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握了一下。
“楊先生,你好!”廖競如想要大聲怒吼,可是一開口,卻是溫柔的迴應。
“夫人託陸先生帶來一份禮物,讓我們轉交給您!”楊鋒掏出碧玉,雙手遞了過去。
“哦,媽咪!”廖競如勉強堆起更深的笑意,輕聲說:“我好喜歡!在美國這些年,最愛的,還是來自於故鄉的東西。”
“既然想家,就回去看看。”楊鋒笑着迴應。
“我去過,剛回來。”廖競如垂下眼眸,輕輕撫摸着碧綠的玉石,低聲說。
楊鋒眸光燦動了一下,輕聲問:“您剛回來?你......”
“我回了晏城一趟,但沒有回家,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她的話讓楊鋒更加驚訝,他忙追問:“那您住哪兒了?回晏城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