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喝了酒臉色微紅,比平時還好看呢!”葉晚忽然笑着摸過自己的手機,打開相機功能,笑着說:“來,給爲妻笑一個!”
淮生伸出兩根手指,笑着咧開嘴配合:“晚晚,二!”
“滾!”葉晚調整角度,給他拍了一張,讓他看了幾眼,又繼續拍,他便沒有再看了。
他不會知道,其中兩張,口紅印非常清晰。
淮生離去,葉晚握緊了手機,眼神略冷。
對付那個人,可能不是一朝一夕,她要好好計劃每一步,把證據做大坐實,不拿出則已,要真的拿出來,就要一擊成功,決不能像上次鑰匙掉落在大門口的事件一樣,被人壓下,讓她被迫妥協。
淮生走進浴室,先刷了牙。牙膏擠好,正要去刷,忽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有些不對。他忙放下牙刷,靠近,隨即眼神一凜。
脖頸上有一個淡淡的紅印,是脣形。這是誰留下的?難道是晚晚?
淮生思索了一下,排除了葉晚。自從知道懷孕,她基本就沒有再用過口紅了。佳慧?不是!佳慧今天雖然好像喝多了,他扶過她,但佳慧沒有觸碰到他的脖子。
那,就只有廖競如了?他恍惚記得,她哭着撲過來,頭就在他脖頸下方,還擡起頭哭訴過什麼,他當時只想推開她,可能彼此碰到過,但他沒有在意。
淮生後背有些發冷,轉頭聆聽了一下浴室外的動靜。
葉晚很安靜,沒跟他吵沒跟他鬧,甚至都沒問一句,難道,她沒有看到?
淮生擡腳往外走了幾步,想要去跟葉晚解釋一下,忽然又頓住了。
假如葉晚看到,能不生氣追問嗎?她沒有提起,那就是說沒有看到?自己這麼出去解釋,她反而就知道了,會不會因此多想呢?而廖競如那邊,他還有一些疑問沒有搞清,葉晚如果去找廖競如要說法,事情豈不是鬧大了?
淮生猶豫再三,還是回來了。反正自己心底坦蕩,又沒做什麼壞事,幹嘛要去解釋呢?
他心不在焉的刷了牙洗了澡,出去一看,葉晚還靠在牀頭繼續看着書。
淮生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她神情自若,似乎沒有不對的地方,才鬆了一口氣。
淮生坐在牀沿吹頭髮,葉晚從書本上微微擡頭,視線掃過他的脖頸,發現口紅脣印早已不在。
那麼,他自己到底是發現,還是沒發現呢?
葉晚不能斷定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在沒有和佳慧溝通之前,她決定假裝不知道。
但葉晚再大度,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渴望擁有丈夫全部的愛與完整的心的女人,所以,這一夜,有心事的她還是睡的不太好。
說好了要做壞事的,但當淮生靠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婉拒了。
淮生當然不會強迫她,從背後摟着她,很緊,又很小心的貼着她的背,緩緩進入了夢鄉,而葉晚,卻睜眼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的早餐,葉晚以爲廖競如會找藉口不下樓,沒想到,她不但下來了,還比任何人都早,很淡定的幫着錢姐擺餐具,跟徐偉貞聊着。
葉晚一直很平靜,但淮生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眼底。
淮生還算是正常,與她並肩下了樓,又並肩坐下,先給她鋪好了餐巾,遞過碗筷,端過熱粥,自己纔開始吃。葉晚觀察了許久,沒有發現異常,只是在早餐結束的時候,廖競如忽然遞給淮生一碗粥,輕聲說:“哥,你胃不好,不是一喝豆漿就胃痛麼?還是喝粥吧?”
葉晚眸光一跳,微笑着看向廖競如,對方的神色很鎮定,還帶着很溫柔的笑意。葉晚再看向淮生,淮生擡頭看了一眼廖菀如,接過來,放在手邊,淡淡說了聲謝謝。
“淮生,白粥雖然養胃,但是營養不夠,再說,你的胃不是早就養好了嗎?我記得你還跟我媽開玩笑,說都是吃她做的飯菜給治好的。怎麼又犯了麼?”葉晚也微笑着看向淮生。
淮生點點頭:“嗯,好了!被丈母孃鍛鍊的,吃辣椒都沒有問題。”
葉晚撲哧一笑,夾了一隻泡菜小尖椒放在他碟子上,輕聲說:“那吃給我瞧瞧!”
淮生馬上夾起來,咬了一口,笑嘻嘻的看向她,再端起豆漿喝了一口,吐出舌尖給她看。
葉晚又笑,捏了一下他的鼻樑:“跟個孩子似的,陸淮生,你越活越小了麼?”
“老婆你是在誇我?”淮生也笑,大口喝完豆漿,捏了回去:“我且當你認爲我越活越年輕了!”
“中午回來吃飯嗎?”淮生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放下餐巾要離開,葉晚高聲問了一句。
“不回來的可能性比較大,你們吃,不要等我,我會給你電話的。”淮生回頭,笑了笑,抓起外套出了門。
廖競如遞過來的白粥,依然靜靜的放在他喝乾的豆漿杯旁邊。
葉晚心滿意足,微笑着將白粥又推了過去:“小如,淮生工作太忙,需要足夠的能量,白粥雖好,但不適合他。多謝你的關心,我以後會更留意他的健康的。”
葉晚不動聲色又足夠強大的正室範,讓廖競如的臉色,變得不那麼自然。
即使葉晚看起來什麼都不明白,但她越是這樣不經意般流露自己對淮生的主導地位,廖競如就越是心如刀割。
廖競如淡淡一笑,低下頭,慢慢吃着自己的,葉晚也不會咄咄逼人,也低下頭,安靜的吃自己的。
早飯後,徐偉貞一如既往出去打牌,葉晚去跟沈言交代了幾句,便出了門。
她今天要見的人,是嘯晨。她約了嘯晨來看老爺子,但在嘯晨進門之前,她要先跟他聊幾句。
葉晚的車剛剛駛出別墅前的小街,就有一輛黑色豐田,緩緩跟了上去。
葉晚沒有回頭,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掏出手機打給了一個人。
“看到那輛黑色的車了嗎?”
“看到了!一直在跟着你的車。”
“盯着他,拍下來!”
“晚晚,我們這叫不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是啊!還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拍照片拍視頻,誰不會啊?”
葉晚笑着掛斷了電話,如約來到距離家並不遙遠的茶館。
包廂的竹簾沒有放下,從寬大的玻璃窗上就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人的一切舉動。杜倫趴在車窗上,咔嚓咔嚓,拍下了一張又一張角度有借位嫌疑的照片。
葉晚與嘯晨擁抱了一下即刻鬆開了,那種擁抱,其實就是朋友間的禮節。可在照片上,就變成了親密的抱抱了。
嘯晨推過去一張薄薄的紙片,名片大小,葉晚伸手去接,兩隻手略微觸碰,但在照片裡,就是握在了一起。
嘯晨說了一句什麼,葉晚撲哧笑了,在照片裡,就是兩人脈脈對視,柔情萬千。
後來,竹簾放下了,但放下的那一刻,包廂裡多了一個人。
“我的好朋友,何佳慧!”葉晚笑着向嘯晨介紹:“但我想,你是見過也認識的。”
“你好!”嘯晨點點頭,與佳慧握了握手,三個人一起坐下。
嘯晨的視線,轉到窗口,透過竹簾的縫隙看了一眼,低聲提醒:“那輛車還在!”
“沒事!就讓他呆着吧!我們在他的鏡頭裡,他也在我們的鏡頭裡。這,是不是叫戲中戲呢?”
嘯晨輕笑,片刻,眸光深深的望向她,輕聲說:“晚晚,你變了......你越來越穩重了,也越來越聰明瞭。”
“那你,是不是越來越放心了呢?”葉晚輕笑,眸色也深了。
無論她和嘯晨之間的經歷,有多狗血,在她心裡,他都是不可替代的。
“再看吧!不是還沒到大結局落幕的時候嗎?說不定哪一天,我不用搶,你就從他身邊回來了呢?”
“嗨,你說什麼呢?跟我前未婚夫爭女人,你無視的我的存在是吧?”佳慧拍了拍桌子,嘯晨和葉晚都笑了起來。
愚忠的何小姐啊!
片刻之後,葉晚先行離開茶館,杜倫沒有跟着,等到嘯晨走出茶館,他隨即跟了上去。
嘯晨坐在車中,看着後視鏡中的黑色豐田,冷冷一笑。
小子,玩死你!
這一天,嘯晨的車圍着整個晏城轉了好多圈,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左轉忽而右拐。
“我估計,他車裡的油也耗得差不多了!”老司機笑着提醒了一下。
“上外環,去山區!”嘯晨冷笑一聲。
車拐上了外環,直奔山區。在進山後,嘯晨的車忽然就不見了,而黑色豐田,進去也出不來了。
沒油了!
“打電話,讓流動加油車趕緊過來!”杜倫惱火的提醒。
司機摸出手機,卻驚訝的發現,根本就沒有信號。
即使山裡信號不好,也不可能一點沒有吧?再看杜倫的,也是沒有。
“這怎麼回事啊?這到外面可遠着呢!這怎麼辦呢?”
不遠處的山頭上,焦剛與一個手下,守着一臺機器,悶悶的笑。
這就叫請君入甕吧?爲了讓他跳,凌少可是不惜代價弄來了屏蔽設備。
嘯晨聽完彙報,噗的笑了,點點頭:“你們喝着酒吃着肉,慢慢等哈!他們不是不認識山路嗎?放心,山下有人等着他們,會給他們指一條最好的路,保證他們天黑也出不了山!”
“哈哈!好!”
嘯晨掛了電話,輕輕一笑,擡腳走進了陸家的大門。
葉晚早已得到消息,正微笑着站在門前等候。四目相對的時候,身着羊毛大衣的嘯晨看看一身華貴皮草,懷孕後起碼胖了三圈的葉晚,輕聲說:“下雪了,我有種錯覺......”
“什麼錯覺?”
“你這身打扮,讓我覺得,是地主婆在等抵地主回家,還有種豪門少奶奶的感覺!”
“嘁!”葉晚轉身就走,對佳慧揮揮手:“關門,放沈言!”
嘯晨趔趄了一下:“小護士?”
“你的剋星!”葉晚回頭,咬着牙威脅。
“仇人!”嘯晨冷哼一聲,邁開大步跟了過去。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葉晚和佳慧都感覺到了肉眼不見的刀光劍影。
“凌少,幸會!”沈言冷笑着,緩緩舉起注射器,眼底閃過冷冽的光芒。
“沈護,久仰!”嘯晨眼底飛出冷箭,雙手抱抱拳。
嘯晨彎腰屈膝,蹲在景南面前,手猶豫着,緩緩覆上景南的手,醞釀了好久的情緒,輕輕張口:“.......”
“你洗手了?”一根雞毛撣子伸了過來,撥開他的手。
“洗了!”嘯晨擡頭,狠狠剜了她一眼,又握住景南的手,再次醞釀情緒。
他答應了葉晚,今天一定會改口喚他,不能讓自己和其他人留下遺憾。
剛剛要張第二次口,雞毛撣子又探了過來,撥開他的手:“消毒了嗎?”
“消你個頭啊!”嘯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如戳破的皮球,嘭,破裂了。
“那個.......”嘯晨深呼吸,又醞釀了一下,那一聲“爸爸”剛要出口,雞毛撣子又探了過來。
“打疫苗了嗎你?”
“我看我爹,我打什麼疫苗?”嘯晨瞬間怒了,騰的站起身,低聲吼。
“乙肝、狂犬、艾滋、*、腦殘什麼的.......”
“你........”嘯晨抽了一口氣,有種咬死她的衝動。
沈言一手拎着雞毛撣子,一手握着注射器,彷彿隨時要開戰。
嘯晨忍了又忍,忍無可忍,猛地轉身投訴:“葉晚晚,你們找的這是什麼私護......葉晚晚?”
葉晚與佳慧,早已沒有了人影。而輪椅上的景南,還靜靜的望着他,微紅的眼底,帶着希翼與期盼,讓他想走,又邁不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