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已經枯萎在車廂裡,它的主人,卻還不知道它曾經爲她存在過。
淮生自己收拾了行李,與司機和楊鋒一起拎到車上,餘波趕來送行,幾個人分乘兩輛車,趕往機場。
餘波有些詫異,擡頭看向前面淮生的車,輕聲自語:“去機場怎麼走這條路?這條路應該反而更遠了吧?”
司機也搖搖頭說:“不曉得啊!前面陸總的車這麼走,咱們也不好甩開他們,直接走近路。”
餘波微微皺眉,疑惑的將視線投向了道路兩側。漸漸的,他和司機都發現了,前面的車越來越慢,速度明顯不符合正常行使的規律。
餘波的視線,再次投向兩側,忽然大悟。
“這不是陸太太的單位嗎?”餘波噗的笑了,跟司機打趣說:“陸總是捨不得他的小妻子,想來告別一下吧?”
司機也笑,跟着前面的車放慢了速度,並尋找方便停車的位置,但是讓人意外的,前面的車車速雖然極慢,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緩緩前行到視線不再方便看到葉晚所在寫字樓的位置,又慢慢加快了速度,漸漸恢復到正常行駛的規律上去了。
“陸總真有意思,明明捨不得自己老婆,想告個別多看一眼,又不好意思呢!”餘波哈哈大笑。
司機也笑。笑聲中,汽車一路疾馳,順利到達機場。
葉晚忙碌了一上午,中午時分,想要給陸淮生打個電話,又被姚主編叫走了,是關於一些廣告合同的事情。與姚主編和其他幾位同事一邊討論一邊吃飯,忙活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擔心影響淮生午休,便沒有再打電話過去。等到再有時間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下午四點。
葉晚拿過手機,撥打了淮生的電話,卻是關機。也許在開會吧?葉晚便將手機放下了。下班前撥打,還是關機。
回到家裡,一室靜寂,他不在。
葉晚做好了飯,等到六點多,又打了一個,已經開機,卻沒有人接。
“爸爸說,讓您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自己不方便做的,給公司的副總打電話,爸爸已經安排他多照顧着您一些。”
“我很好。”徐偉貞垂眸,慢慢吃着自己的飯菜,輕聲說:“我想過去看看你爸的,但是......我自己身體也不是那麼好。所以.......”
“等天氣再涼爽一些吧!”淮生輕聲說:“現在天氣也是也太熱了,大家都容易心浮氣躁的。”
“好!”
此刻,樓上淮生的臥室,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但房門緊閉,樓下的人,根本就聽不到。
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身影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拿起手機,掛斷電話,又握着手機迅速離開。
門再次被關上,如方纔一樣,整個樓道寧靜的好像根本就沒有人來過。自從淮生父子去了嘉城,芳姐也不常來了,工人們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只保持一個工人一個司機,這個家裡,越發沒有了人氣,常常冷清的像是一座空城。
當然,放在以往,只有一個工人照顧整個宅院,徐偉貞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但是,爲了某個人能夠得到更多的自由與安全,現在的她,巴不得整座房子,都只有她們母女。
“淮生?”電話被接通,葉晚驚喜的喚:“你在哪兒?怎麼還沒回來?”
那端響起一個陌生的女聲:“淮生,你的電話!”
聲音似乎很遠,有些飄渺,聽的不是很真切,葉晚很驚訝,正在思索着是他公司哪一位員工的時候,那個女聲似乎在自語:“你自己不能過來接嘛?還得給你送過去,你洗着澡,溼漉漉的怎麼接電話?”
葉晚驀然一驚,握着手機的手,用力。
腳步聲傳來,漸漸的,她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旋即,還有一聲壓抑的低低的驚呼:“你太太?不會吧?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不要......手機掉水裡了......關掉,我馬上關掉,我不知道是你太太.......”
葉晚忙大聲呼喚:“淮生?淮生是你嗎?”
回答她的,是電話掛斷的聲響,她再撥過去,便是關機了。
葉晚跌坐在牀沿,臉色蒼白。
之後,她沐浴、找衣服,大腦完全不在狀態。
忽然,她一個激靈,從呆滯中驚醒,將打開的衣櫃仔細翻找了一遍,驚訝的發現,陸淮生的許多衣服不見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迅速跑到浴室,驚見他最喜歡的部分清潔用品也不見了,再找其他一些東西,也都不見了,行李箱也少了兩個。
他離開了?去做什麼了?那個女人,又是誰?
葉晚迅速奔回牀邊,摸起手機繼續打,卻還是打不通。
“我的手機呢?”吃過飯的淮生,到處翻找,卻怎麼都找不到。
“陸總,不能再拖延了,再拖延要誤了飛機了。”楊鋒看看腕間的表,低聲提醒。
淮生有些急躁,忙加速將整個房間都翻了一遍,卻仍舊找不到。
“他要去美國,現在他的手機不見了。”徐偉貞回到自己的臥室,低聲對女兒解釋。
廖競如平靜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電話,頭也不擡,微微一笑,輕聲說:“他不會找到自己的手機的......媽,託他把這個交給我......這是我在美國的聯絡電話。”
廖競如將一塊碧玉放在母親掌心,又塞了一張紙片,微笑着說。
徐偉貞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轉過身,匆匆下了樓。
“交給......菀菀?”淮生猶豫着,輕輕推了過去:“我可能.......不太方便........”
徐偉貞紅了眼眶,轉身就走:“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淮生猶豫了一下,追上了她,輕聲說:“給我吧!”
徐偉貞將東西交給他,微笑着離去,淮生轉身將東西遞向楊鋒,輕聲交代:“這件事,到紐約後,你去辦!”
“好!”楊鋒接過,又看了一眼時間,急聲提醒:“陸總,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真的要趕不上飛機了。”
淮生咬咬牙,將工人叫過來,仔細交代了一遍,與楊鋒一起,匆匆往樓下而去。片刻,他的車便消失在大門外。
匆匆到達機場,楊鋒將自己的手機也關了,一起去辦理登機手續。
那個模糊的女聲,一直在葉晚腦海裡盤旋,她想要馬上質問陸淮生,卻發現自己像是被抽乾了力氣,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無力。
在牀上呆呆坐着,良久,她才冷靜下來,又拿過手機,快速撥打淮生的電話,卻依然是關機。反覆幾次後,她猶豫了一下,開始撥打楊鋒的電話,但楊鋒的,同樣也是關機。
難道.......一向對陸淮生言聽計從的楊鋒,也因爲那個女人而關機了?他的關機,是不是陸淮生授意的?陸淮生到底去了哪兒?帶着那個陌生的女人,去旅行了?說不定,還是打着出差的名義。可是,他爲什麼不提前跟她說?男人出去快活了,做妻子的,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憤怒,在葉晚心底膨脹,漸漸累加到了極限,她不停的撥打他的電話,卻一次也沒有打通。
這一夜,她果然沒有等到陸淮生。昨夜還纏綿不休的男人,今天,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忽然沒有了蹤影,而這個家裡,到處都是他熟悉的氣息,讓人想不去想,都做不到。
“媽,我要訂機票,回美國!”廖競如掛斷電話,匆匆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簡短的對母親解釋:“在我回國之前,那個號碼他們打不通,但是我回國之後,那個電話一定會通。我要讓他親自來找我,我不想再等了.......媽媽,這些年的等待,我已經無法承受了.......”
“好孩子......媽媽知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你說你要走,媽媽捨不得.......”徐偉貞伸手抱住了女兒,眼淚又落了下來。
“媽媽,讓我試一次!我想賭一把,也許這一次,我有辦法和他一起回來!我要光明正大的回來,只要.......只要他來見我,我保證,我一定會有辦法!媽媽,我不再年輕了,我等不起了........”廖競如的眼神,恍惚着,卻有火焰在輕輕跳動。
“老闆,老闆娘的電話.......”楊鋒開了機,無數個提醒發了過來,他咂咂舌,將手機遞過去。
淮生看了一眼,臉色一冷,頭也不擡的繼續往車前走:“找你的,與我無關。”
“冤枉啊.....老闆,我和老闆娘沒一腿.......”
“活膩了你?想死在美利堅?”
“老闆,當心!警察看過來了,幸好不是在美利堅,在那邊威脅的話可不能亂講。”
“廢話什麼?趕緊給她回電話,就跟他說你沒跟我在一起。”淮生臉色冷漠,可是話裡流露的,還是對小妻子的牽掛。
楊鋒噗的一笑,趕緊撥打了葉晚的電話。
“老闆沒跟我在一起啊,他單獨行動?女人?對,說不定他真的跟女人在一起呢?”楊鋒一邊講電話,一邊狡黠的笑着看向淮生。
葉晚的臉色,猛地冷了。
因爲陸淮生的號碼,真的打到了她另外一個號碼上。
那個新號碼,目前還只有陸淮生與母親知道,而打電話的,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