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之卷:第六十七章 回朝&加V公告]

而冥帝,雖是捉摸不清,卻莫名的讓人懸在心間,放不去,一想,心便疼的厲害,就連清音自己也想不通。

一手按在他的胸前,頭埋着,清音也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不就拿個藥麼,自己還能怕不成。

順着微微敞開的前襟之處滑入,躲開外袍,竟是摸到了一手的滑膩,男子的肌膚極好。清音猛的僵住,裡面,竟是沒有穿上中衣……

“你的手好冰,”冥帝不滿的說上一句,卻沒有喝止。

清音將掌心握成拳,手下,曖昧的滑過,卻什麼也找不到類似於存放藥丸的瓶子,一路而下,便被他的腰帶給牽絆着。小手一陣摸索,冥帝痛苦的一把扣在她腕間,將她的手拉了出來。

清音擡起腦袋,眸中,閃着一絲怒意,“解藥在哪?”

冥帝放開手,也不將前襟之處拉起,“到時候,本尊自然會給你”。

說完,便越過她的身子,徑自向前走去。清音越想越憋屈,這不是成心耍人玩麼,剛回過身想要追上去,便見冥帝身形一頓。嘴角勾起一絲玩味之意,望着自己。

“記住了,解藥給你之後,你也得像本尊餵你這般,喂入冥帝的口中,”男子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脣,便笑着旋身,離開了。

清音見他走遠,才慢慢的跟上,那樣的距離,不會靠的太近,又不會讓自己找不着北。

一路跟着冥帝回到內殿,一腳跨進去,她卻並未發現男子的身影,清音巡視向四周,除了那兩名丫鬟,再無他人了。

“你可回來了,”一人慌忙放下手中的活,“我們找你找好久了”。

清音臉上掛起一抹淡笑,不好意思的開口,“我就是出去走走”。

“好了,快些歇着吧,”另一名丫鬟將牀鋪理好,便過來攙扶清音。

“現在?”時辰不還早着麼。

“對,皇尊說你身子虛,不能出去亂跑,”兩名丫鬟一人一邊,硬是將清音帶到了牀榻前。

“好……,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清音掀開錦被,乖乖的爬了上去。

這兩名丫鬟的執拗,自己可不想再領教一次。

屋內,一陣暖香奇異的飄來,馥郁濃重,清音只覺眼皮沉重的動了動,卻怎麼也睜不開,心裡還是記掛着,那皇尊手上的解藥。

初起的朝陽,撕開灰濛的天,暗暗瀉下的幾絲光亮,碎在了冥朝經久的地面之上。

萬物復甦,這個春天,來得比較早,本該是神清氣爽,卻陡的壓抑重重。

雨露皆施,豪奢的龍檐宮闈之間,那來不及漏下的雨滴,順着琉璃瓦的縫隙,錯落有致的形成一簾水幕,煞是好看。

可衆人卻無心觀賞,金鑾殿下,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殿上,冥帝斜靠在鸞椅之上,妖冶如斯,卻不見絲毫怒容。

衆大臣均垂着腦袋,這名君王,喜怒無異,誰都沒有見過他動怒時的樣子,卻可以在談笑間,殘血陰寒,致人於非命。

天生的威懾,再加上指尖的彈響,不急,不緩,撩撥着底下人的心,被狠狠的抽緊。

“朕的皇宮,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冥帝終於開了口,狹長的鳳目掃過跪着一地的衆人,“黑暗王朝,一炷香的時間,便可要了朕的命?”

殿內,冥恤單膝跪地,一手放在曲起的腿上,“回皇上,是臣的疏忽”。

“疏忽……”,冥帝將那兩字嚼在口中,只留得一道長長的尾音,“恤王爺,你這手握兵權的將帥,上了戰場,也容得這般疏忽麼?”

語氣之中,甚至不帶一絲責備之意,卻是讓人莫名心寒,把握不住他心中所想。

“臣……知罪,”冥恤心甘受罰,護主,這本便是他的職責。

冥帝冷冷的睨視了地上一眼,“黑暗王朝,勢力竟是如此之大麼?”

“回皇上,”身側一名大臣戰戰兢兢的答話,“黑暗王朝,是近幾年出現的。據捉到的一名影衛招供,王朝內圍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湖泊環繞,此水劇毒無比,沾上便亡,除了黑暗王朝的人,再無他人進入過。進入王朝,鳳尾蔓布,相傳此花是一種獨具迷惑力的植物,雖不妖嬈但是蠱惑人心。要進入黑暗王朝,還要經過一片瘴氣林,所以,就算是找得到,也不一定能活着進去”。

冥帝一手撐在鸞椅之上起身,黃色的龍紋靴踩着長階而下,步步逼近那名大臣,“依你的意思,朕這一劍便是白受了?”

暗楓紅的朝服之下,身子猛的僵起,腦袋便一下一下的砸在了地面之上,“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冥帝並未加以理睬,而是順着大家跪落的身子,慢慢悠悠的踱了起來,那名大臣不敢怠慢,口中不斷重複着‘老臣不敢’,前額,更是使足了勁的磕去。

“朕管不得那麼多,黑暗王朝,朕一定要將它連根拔起,”冥帝面朝那旭日東昇,明黃色的龍袍被打上一層碎色的金黃,威懾霸氣的金龍攀附而上,給人以一種錯覺,像是要一躍而起般。

一手在身前,張開的五指像是掐住人的咽喉般,不能呼吸,收攏的瞬間,緊握成拳,魅惑的眼在朝陽下眯起。

“朕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迅速查出黑暗王朝的所在地,朕要……一個都不留,”冥帝走向殿外,扔下一句,“這事,就交給恤王爺吧”。

“是,”冥恤冷峻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心裡,牽掛着另一處。

“冥帝……”,森冷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已有膽大的臣子回過了腦袋,只見對面的宮殿之上,一男子肩上扛着一個麻袋,俯瞰而下。

冥帝跨出一步來到走廊之上,負手迎風,雙手在身後交握。

“這個還給你,”上面的男子,正是左護法,只見手一鬆,那袋子便直直的跌落下來。

冥帝躍身,足下輕點,一手適時接住那袋子,緩緩落地。再回頭時,殿檐之上早便沒了他的身影。

冥恤帶頭跑了出去,身後,跟着衆武將,冥帝一手拉開麻袋的口子,赫然呈現的,便是一張蒼白的小臉,雙目緊閉,身子無力的癱軟在自己懷裡。

冥恤站在一側,並未開口,睬了昏迷中的清音一眼,便雙眸銳利的掃向四處。黑暗王朝的人,不像是躲在暗處,難不成,只是爲了將她送回來。

守衛再度戒備,冥帝將清音橫腰抱起,路過冥恤身側之時,站住了腳,“朕,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冥恤垂下眼,正好對上清音,那微仰起的下巴,“是”。

冥帝抱着女子,徑自回到了寢殿,身後,只留下福公公那尖細的嗓音,“退朝”。

文武大臣不解的交頭接耳,原先跪下的人也紛紛站起,“剛纔那個又是黑暗王朝的人?看來,皇上是真的動怒了”。

“那名女子是誰,是不是那日,替皇上擋劍的那名丫鬟?”

“看着有幾分神似……”。

多餘的話,冥恤一句也未聽進去,腳一擡,便跨了出去。

一個月的時間,黑暗王朝。

天已放亮,黑色的朝服之上,陽光淡撒而下,卻溫暖不了這暗色,冥恤頓了頓腳,望向兩人走遠的背影,只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清音舒適的擺了擺腦袋,臉側暖暖的,忍不住將身子往裡縮了縮,鼻間,還殘留着那股子香味。

不對,這味道……。

陡的一下睜開眼,卻見一抹明黃的背影撞入眼簾,那般突兀,腦子都來不及反應過來。

冥帝雙手背在身後,遙望遠處,聽到被子的窸窣之聲,便轉過了身子。

“你醒了?”

~~~~~~~~~~~~~~~~~~~~~~~~~~~~~~~~~~

《誘奴嬌》接到編輯通知,將於明天加入VIP。

妖妖謝謝親們一路來的支持。

再次深深鞠躬,感謝所有的讀者親們。。。。

[番外:番外之妖妃]

一望無垠的天地間,油菜花特有的香味撲鼻而來。一條條有序的田埂上,長滿了纔出嫩芽的小草,中間,已經被踩踏而過,只留下兩邊茁壯成長。

大片大片的金黃色迷住了路人的眼睛,時不時的擦身而過,惹的身上全是花粉。小小孩童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惦着腳尖,去摘採最上頭的嫩芽。

“哎呦……”

腳下不穩,一個個的滾落到了一起,將那一片隨風搖曳的金黃之色壓在了身下。

“都是你啦”。

“都是你……”

此起彼伏的責怪聲從田間竄了出來,幾人也不急着爬起來,就躺在那裡,像是發現了樂趣般,開始用身子去翻滾那些油菜花。

身上,臉上,塗滿了黃色,就連頭上都是。

歡聲笑語之間,風兒揚過一片金黃,朝着前方吹去。

林子的深處,一眼望去,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看慣了那樣的色彩,如今眼眸一轉,忍不住讓人頓下腳步來。

一間簡單的木屋就搭建在了小路邊上,柵欄將那屋子團團圍了起來,前面空出了好大的一塊地方,種滿了藍色的野花。花香馥郁,開的正豔。羊腸小道上,鋪滿了這種天藍色的花瓣,與天空中的顏色,交相輝映。

木屋的後面,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笛聲,一名帶着面具的男子,正端坐了木樁上,吹着曲子。

前方,是一座開滿了藍色花朵的土墳,簡單極了。就連周邊,都是那種顏色的花,爭相簇擁,好不熱鬧。沒有石碑,亦沒有一字一物來昭示墓中人的身份。梵祭司一曲完畢,便起身來到了墓前,“妖,只有我記得你便夠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盤腿坐到了土墳的邊上,望着那遍地的藍色野花,單手將那面具摘了下來,“妖,如今,我就守在你的邊上,我把你,帶到了一個有陽光的地方。這片溫暖的草地,一如當年……”。

天空的孤雁,守着塵埃,一下便將男子的思緒,拉回到了冥朝的夜幕之下。

“快點,快點,那邊……”一棵高大的樹下,一名美豔的女子正踮起腳尖,朝着上頭輕聲喊道。

“唰唰唰……”幾聲過後,綠葉婆娑,枝幹隨意亂顫,幾下抖動後,便鑽出了一張俊朗非凡的面容,“妖,找不到了”。

“切,”女子一聲輕嗤,故作不悅的轉過腦袋,“還是祭司了,找個東西都找不到”。

“真找不到了,”梵祭司嘴一抿,強忍下幾分笑意。

“我騙不信,明明就是藏在這樹上的,”妖巡視了一圈後,一手指着那粗杆,“你看,這裡還有記號不是”。

“那,難不成有人偷了去?”梵祭司索性便坐了下來,兩條修長的腿在她眼前不斷晃動着。

“一根破笛子誰要啊,”妖不悅的鼓着腮幫子,一手作勢在頭上輕敲着,“我偏不信,你拉我上去”。

“真要上來?”梵祭司不信的搖了搖頭,“你不是最怕高麼?”

女子聽聞,不服氣的將兩邊衣袖向上擄去,一句話都不說,便雙手抱住那樹杆想要往上爬去。可是,腳下一個打滑,整個人就趴了上去。

“公主,您怎麼了?”一旁,有那巡夜的丫鬟經過,忙的走上前來。

“厄……”她頓時語塞的摸了摸鼻子,兩手掩飾的拍了拍衣角,“那個……”

擡眸一望,梵祭司竟是躲在了茂盛的樹葉後頭,雙手橫在胸前,滿面笑意。

什麼人嘛。

妖望着身前的小丫鬟,雙頰竟是染上幾分酡紅,過了許久,纔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那個……本公主的事要你管,下去”。

那丫鬟被這麼一驚,忙的便跪下身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好了,下去吧,”妖擺了擺手,將身子靠在了樹幹上。

“是,奴婢告退,“望着倉皇而逃的身影,樹上的男子早就禁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他兩手撥開身前的綠葉,將那張俊臉壓下了幾分,“還挺兇”。

妖也不反駁,也不說話,就是靠着那樹杆一動不動的雙眼定在了地面上。

“妖?”梵祭司向下望去,只望得見那顆低垂着的腦袋,“生氣了?”

那肩頭,已經隱隱聳動,女子伸出手去,在眼睛上抹了一下,迅速的背到身後,像是手上沾了什麼。“妖,”梵祭司輕喚幾句,見她始終不肯答應一聲,心就跟着慌了起來。

身子一躍,便落在了那片柔軟的草地上,站在她的身前,大手一伸便將她拉了過來。

一個輕柔的轉身,妖躲開他的兩手,竟是來到了梵祭司的身後,雙腿一蹬,便跳上了他的背部,“帶我上去”。

梵祭司下意識的接住她的腿,她的身子亦很輕,湊在頸間的,是一種自然的蘭花香味。

“不氣了?”

“誰氣來着?”妖一聲反問,單指屈起,扣在他的腦門上,“上去啊”。

無奈的淺笑,梵祭司運力將二人帶了上去。妖找到一處落腳的地,她雙腳踩在樹杆上,兩手亦是緊緊抱着,生怕摔了下去,“明明就是藏在這的啊”。她自言自語的繼續找尋着,直到腰上橫過來一手,才轉過了身去。

“在這呢,別找了,”梵祭司抽出袖中的長笛揚了揚。

心口一鬆,她小心翼翼的在男子邊上坐了下來,將那笛子接過手去,“老實說,好看麼?”

梵祭司的臉上,帶着一抹寵溺的笑意,他一身落在了妖的身後,整個身子輕靠在了樹杆上,“好看,妖做的,自然好看”。

“那是當然,”女子得意的揚了揚眉,望着手中的那把竹笛,“這可是我自己砍了竹子,照着樂師手中的做的哦”。笛子的尾段,還帶着一根流蘇,青色的笛身,晶瑩欲翠。

“梵,爲我吹一曲吧”。將笛子塞回到梵祭司的手中,妖身子一靠,便將腦袋落在了他的肩上。

聞言,男子卻是苦着一張臉,呆望着那根竹子。他張着嘴,想要說什麼,卻還是隱了下去。嘴角笑開的無奈搖頭,便將笛子放在了嘴邊。

吹出來的聲音,不似一般的笛聲那麼悠揚,而是帶着點點的嘶啞哀愁之音。妖靜靜的靠着,她卻是愛極了那樣的笛聲。一曲完畢,頭也不擡的催促道,“我還要聽”。

不知聽了多少遍,她才趴在梵祭司的肩頭熟睡了過去,而男子早已是滿頭大汗,嘴巴酸脹不已。這支笛子,竟連竹節都未打通,要不是靠着幾分內力,怕是連吹都吹不起來。一手攬上她的肩,二人相靠在月夜中,誰都沒有想過,明天是怎樣的。

那一段日子,妖忘記了孃的離開,忘記了恤哥哥說的,娘已經不要他們了。她的身邊,多了一個梵祭司,多了一個可以陪着她的人。

一個人一座寢殿,妖除了每天都會溜出去玩之外,就找不到什麼別的事情了。冥燿已經被單獨安排了一座寢殿,就連冥恤,都封爲統帥,住在了宮外。

外人看來,道是風光無限,少年事成,可又有誰知道,這幾年裡,冥恤爲了一線的生存,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同梵祭司約好了在後園子見面,妖絲毫不敢怠慢,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如往常一般,遣退了隨身的丫鬟太監,隻身一人往前趕去。

興沖沖的走上沒幾步,便見前方有兩名太監擡了一牀錦被走了過來。她好奇的頓住腳步,看着他們越走越近。

“奴才參見公主”,二人見到妖,趕忙彎腰行禮。

她將視線繞過前面那人的身影,落在了那牀錦被上,“這裡面是什麼?”

“這,這,”二人躲躲閃閃,似有隱瞞,“回公主,只是一牀皇上吩咐仍了的錦被”。

妖望着二人怪異的神色,只是讓開了身子,點了下頭,“你們走吧”。

“是,公主,”情不自禁的深呼出口氣後,兩名太監神色一鬆,便繼續往前走去。

一個側身,妖卻是趁着二人鬆懈之際,一把就將那錦被拉了下來,帶着幾分好奇的湊上前去,“啊……”

嚇得,急急後退了幾步。面對着錦被下女子的滿身慘狀,妖忙不迭的轉身,兩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好怕人啊。

身前,指縫間一暗。她忙的放下手來,便見到了一名邪魅至極的男子,明黃色的衣衫,刺的她眼睛都睜不開來。回頭望去,那兩名太監早就走遠了,整個長廊,就剩下他們二人。

“你是,血妃的女兒?”冥帝不等她開口,便問了出來。

妖望着身前的男子,只是點了下頭,這人他見過,如果已經是冥朝的君王了。

冥帝不再言語,二人只是對視着,許久之後,她不由自主的向身後縮去,望着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卻突覺心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皇上,”一道聲音自一邊傳了過來,福公公轉眼間便來到冥帝身邊,“大臣們都到齊了”。

“知道了,”一擺手,便將靠在銅柱上的身子直了起來,雙眼不再望她一眼,徑自擦身而過。

不安的氣息,帶着一種牽絆的宿命輪迴,妖呆呆的望着冥帝遠去的身影,一手撫上心口。

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到後花園了。梵祭司早就在那侯着,見到她過來,便迎了上去,“妖,沒事吧,這麼晚纔來”。

“沒事,”她回神搖了下腦袋,安靜的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梵祭司見狀,只是陪着她坐下,拉起她的一手,放在掌心中。

“梵,你說,有一天我們會不會分開呢?”妖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腦袋仰望上空,“天空的顏色,真好看”。

“對,”梵祭司跟着擡頭,語氣卻因爲她的話語而緊張侷促,“妖,你爲什麼那樣問?”

“梵,我只是覺得,幸福離我們太遠了,從娘走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這樣的感覺”。而今日,在與冥帝的那一眼對視中,她更是覺察出了,某種東西像是即將要被破壞了。她不希望,是她同梵之間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

“幸福,一點也不遠,”梵祭司雙手將她的柔荑包入掌心中,“妖,不要怕”。

他的鎮定,也感染上了邊上的她。

而翌日。

一道聖旨,卻讓女子的不安變爲了現實,冥帝隨意的揮手間,卻讓她一夜之間,從公主變爲了四妃之一的妖妃。

一年的時間不到,她卻完全變了。後宮之中,論毒辣,論手段,誰能比得上她。她恨,恨冥帝毀了她的一切,怨,怨這世道的不公,將他們二人生生的拆散。

而冥帝,更是任她恣意妄爲,明着,是寵愛有加,實則,卻是讓她成了衆矢之的,逼着她,一步步的走入死淵。

倚靠在窗前,妖妃望着漫天的雨絮,那雙美目,跟着氤氳不斷,只不過的一年的時間,她同梵祭司,竟如天人永隔般,見上一面都是枉然。

“妖,不要怕……”

一年前,梵祭司握着我的手,這樣說。

一切的回憶,我卻只能將它們藏的深深的,恨不得掩埋,恨不得遺忘,我做不到置身事外,而我最怕的就是下雨天了。就如那一年前一樣,明明是晴空萬里的天,一下就是綿綿小雨,落個不斷。

“梵,你讓我不怕,那你怕麼?”躲在高大的芭蕉葉下,我伸出手去,接了滿掌心的雨水,臉上,膝蓋上,都被打溼了。卻不捨得就這樣收回手去,雨水,打在臉上涼涼的,一下就滲入皮膚,順着兩頰滑落下去。

腰上,被一隻手給拉了回去,躺在他身前,我掌中的雨水一下傾散而出,梵,你在怕什麼?

緊緊的相擁,我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穿過密密實實的大葉子,望着那灰濛濛的天空,“這樣的天,我一點也不喜歡”。

是呵,連帶着,我的心情都抑鬱了。

“梵,我要有陽光的地方,”下意識的說出口,卻不知,從明日開始,我的生活,真的不再有一片陽光。

“好,我答應你,妖的陽光我會給……”

就是,這一句承諾,讓他堅守到了現在……

他的妖,終於累了,倦了……

梵祭司靠在那土墳上,望着天空中,滿滿的溫暖,薄脣淺笑,“妖,我本可以將你封存起來,保住你的身子,但,那樣的你,只能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我知道,你一定會害怕,會怪我,給不了你陽光。如今,我就守在這裡,永永遠遠的守着你!”

空際中,再度飄過一陣笛聲,嘶啞,卻是比悠揚之聲更加動人。

我向往寧靜,我喜歡山林,這裡的歸宿,有他,我一點也不寂寞……

清谷幽聲,水溪湖畔,這一輩子,就我們,誰也分不開。

(妖妃番外結束)

妖的番外,妖妖不想多寫,她死後,由梵祭司帶走了。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結。我給不了她生前的幸福,我的腦海中,就閃現了這一幕畫像。

妖妖私心的認爲,那茅草屋,羊腸小道,一定是她喜歡的

至於冥帝他們的番外,我會寫,親們久等了哈。

只是寫了才知道,番外比正文寫着,要累的多了……

妖的番外,是公衆的,妖妖再次的私心,希望親們,不要忘記了她…

“我怎麼在這?”清音望向四側,是冥帝的寢殿。

“黑暗王朝的人將你送回來的。”冥帝並未上前,雙手改繞在胸前,一雙手臂放在下方。

清音緊緊的盯着冥帝,卻看不出一絲紕漏,那樣的眼神,那樣邪魅的感覺……

“奴婢參見皇上,”忙的一股腦自牀上爬起,跪在了榻前。

“才反應過來?”冥帝不怒反笑,上前幾步,“起來吧”。

“謝皇上,”清音戰戰兢兢的擡眸望向冥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手上下意識的一握,便被一樣東西給磕住了。

垂眸一看,是一個小巧的白玉瓶,躺在掌心裡,恰到好處。

清音將瓶塞拔出,傾倒着倒出一顆小藥丸,是解藥。

心下狂喜,那皇尊沒有騙自己。

“皇上,這是解藥。”清音手一揚,笑着舉了舉手中的藥丸。

“解藥?”冥帝疑惑的望向她,“你怎麼會有的?”

“是……”清音見冥帝緊盯着自己,忙的悻悻的縮回手,“是那皇尊給的”。

一下,她便不敢確定,那皇尊便是冥帝了。

“皇尊?”冥帝緊擰起劍眉,吐出的字語間,滿含着切齒之味,“他怎麼會將解藥給你?”

聽到他的話語,清音一時語塞,一手緊緊的握住那藥丸,支支吾吾開口,“奴婢,奴婢……”。

“好了,”冥帝見她那般爲難,也無心再捉弄,“拿來吧”。

“哦,好,”清音忙的將手中的藥丸遞過去,剛要放到他攤開的手掌之上,便快速的縮了回去。

“怎麼了?”

“這……”,清音張了張嘴,將那顆藥丸在手中握了握,“不是這般吃下去的”。

冥帝故作不解的縮回手,一用力,便將那傷口給扯開了,“唔……”。

清音一驚,卻見男子那龍袍之上,快速的開出一朵絢爛的紅花,“皇上,您怎麼了?”

冥帝一手合在胸前,在一旁的軟榻之上坐了下來,清音忙的跟了過去,只見他一手扯開前襟,赤裸的胸膛之上,那紗布下的傷口已然繃開,血水汩汩而下。

取過一旁的幹巾,清音小心的蹲下身子,儘量不碰觸傷口,就在紗布外面細細的擦拭着。

一張小臉凝重的緊盯着,手上,那藥丸還緊緊握着,生怕一鬆開,就沒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冥帝垂下眸子,睬了她一眼。

“回皇上,已經好了,”清音擡起腦袋,望向冥帝,“皇上,這藥丸是……”

“是什麼?”明知,卻還是邪魅的發問着。

清音不知該怎麼開口,想起以往的那次喂水,便把心一橫,將那藥丸送入口中,腦袋壓下,對上了冥帝的脣。

柔軟的相觸,卻久不見他啓脣,清音僵持着,尷尬的睜開眼對望着。

索性,便是舌尖微微探出,冥帝眉眼一勾,納入口中。

“你們在幹什麼?”冥靈茉一腳急匆匆的跨入,一聲喝,讓清音慌忙的退開身,冥帝一咽,便將那藥丸吞了進去。

“茉兒……,”男子輕喚,將落下的龍袍拉上了肩。

“哥哥,”靈茉雙手提起裙襬,走進兩人身側時,身子一斜,便雙手勾住了冥帝的脖子,“她爲什麼親你?”

男子淺笑,眼角曖昧的望向清音,淡淡笑開,“因爲……,她在喂哥哥吃藥”。

靈茉深有疑慮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清音,“哥哥,以後茉兒來餵你”。

冥帝並未說話,只是正了正衣衫,將那傷口之處掩蓋起來,見清音始終垂着腦袋,便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是。”清音福身,便走了出去。

冥帝見她走遠,才望向自己的胸口之處,皺了皺眉,自己的這一劍,刺得還真是深。

幸好,清音並沒有察覺出來,嗓音也恢復了原先的那般邪魅,不用靠內力壓着。

“哥哥,找到血妃了麼?”靈茉起身,乖巧的蹲在了冥帝身前。

“沒有。”男子伸出一手,放在了她腦袋之上,順着他的力,靈茉右頰靠在了他的腿上,輕輕摩挲着。

“哥哥,你要怎麼辦?”靈茉喃喃輕語,清脆的聲音在情緒的壓抑之下,欲哭,欲泣,雙眼,酸脹的厲害,卻不敢哭出來。

“茉兒,十年了,不還是照樣過來了麼?”冥帝將背靠向身後的軟榻之中,下巴微揚起,緩緩閉上了眼。

“哥哥,一定要將那血妃找出來,我要讓她也受受那樣的苦,噬人心骨,”靈茉憤恨的握了握拳,“難道,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麼?”

wωw▪тTk Λn▪¢ Ο 冥帝睜眼,黑亮的眸子迅速被紅色代替,那樣的恨,火燒熾烈,熄也熄不去。

“哥哥,”意識到他的不對勁,靈茉慌忙起身,雙手按在他的肩上,“時間等不及了,再這樣下去,你……”。

冥帝艱難的深深吐出一口氣,微微喘着,“血妃,朕一定會找到她的”。

“哥哥,只有找到血妃,那名血奴才有作用,到時候,便是你解脫之日了,”靈茉將腦袋蹭在皇帝的頰側,“那丫鬟,是不是已經愛上了?”

男子確實並未回答,時間不多,他自己比誰都清楚,“這一次,朕看她還藏得住,哪怕是傾盡天下,也要將她挖出來”。

靈茉不再言語,安靜的靠在冥帝的肩上,閉上眼,過了許久,才嘟囔着一句,“哥哥的肩,是最安全的”。

清音一出寢殿,便急急的奔向聖心殿,不知道妖妃怎麼樣了。

冥恤並沒有直接出宮,而是去了冥燿哪裡。

少了清音在身側,日子卻是清淡的苦,冥燿一手執起畫筆,俊朗的臉上,輪廓深深的徜徉在陽光之下,五指壓住宣紙,淡漠的紫色,極盡寂寞之態。

冥恤站在殿外,久久沒有進去。一枝筆,怎能寫得盡心中的寂寞,怎能,將那久久關起的心門,開啓。

一腳踏入,高大的身影將冥燿身前的陽光全部隱去,眉一皺,便擡起了腦袋。

欣喜的放下手中的畫筆,匆忙起身,將身後的凳子都絆倒了。

一側的丫鬟趕忙扶起,冥恤便在邊上坐了下來,“在幹什麼?”

冥燿將桌上的宣紙往他面前推了推,朝起的陽,帶着絢爛的紅,彷彿自己就是站在了眼前,被刺得差點睜不開眼。

這,便是他的內心吧,壓抑的久了,沒有一個可以說的上話的人。

“我要出去一個月,在這期間,不會再過來了”。

冥燿放在桌上的手一僵,拿起筆,“去哪?”

“皇上遇刺,我要再一個月間找出黑暗王朝,並殲滅,”冥恤臉色陰鬱的望向外頭,冷酷的臉上,掛着冰寒,“若是回不來的話……”。

冥燿平靜的眸中閃過一絲焦慮,一手抓在他的腕間,搖了搖頭。

嘴角,輕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冥恤望向他,“回不來的話,記着,你要好好的活着”。

冥燿拿過一張白皙的宣紙,“不要去”。

“君臣之分,他是帝,我是臣,況且,黑暗王朝的實力逐步擴大,是應該到了剷除的時候了”,冥恤堅毅的啓音,眉角捕捉到一縷陽光,開的燦爛。

“我知道,他將我留在宮中,便是要牽絆住你,”冥燿放下筆,想了想,再度提起,“不要管我,他不會把我怎樣的”。

“燿……”,冥恤擡眸望向他,一臉認真,“我不准你說那樣的話,你不是負擔”。

一手將那宣紙在掌中狠狠揉碎,冥燿點了點頭,便垂下了腦袋。

說不出話,更加不能將內心的想法表達出來。即使,能語,也無從說起。

冥恤坐了一會,便站起了身,“我得回府了,燿……,不要老是一個人”。

冥燿坐在遠處,只是默默的點着頭,寂寥的臉上,漸顯黯淡。

見他始終低沉着,冥恤暗暗嘆了口氣,便跨了出去。

身後,男子雙手撐在桌沿跟着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跟着冥恤的腳印走了出去。

兩人,隔的很遠,他似是不想被冥恤發現,就那麼靜靜的跟在身後,放輕了腳步聲,隨着冥恤的節奏跟着,他慢,自己也慢,他快,自己也快。

冥恤並沒有發現身後的動作,低頭間,卻見長廊的隙縫間,一株綠芽,尖尖的冒出了一個頭。

忍不住的,停下了腳步。冥燿忙的身形一閃,躲在了那柱子後面。

探出腦袋,只見冥恤只是望着地上,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神情專注,身影,被拉出長長的一道,投射在長廊間,落在冥燿的腳畔。

沒有陽光的滋潤,那嫩芽卻還是在茁壯成長,兩瓣不大的葉子撐開相持,平衡的拉鋸着。

冥恤收回神,便再度邁開了腳步,那樣的孤寂,獨佔一邊,讓他一下想到了冥燿。

沒有光亮,活在陰暗,一個人的世界中。

見他走遠,冥燿才悄然的跟上前去,不爲別的,就爲了遠遠的望着,哪怕背影也好。

走到方纔的地,他低頭一看,剛蹲下的身子還是收了回去,緊緊的跟在冥恤後頭。

一路,直到宮門前。

“參見恤王爺,”侍衛見到冥恤忙的行禮,男子並未答話,直接上了外頭的馬車。

車伕繮繩一拉,便一揚鞭,絕塵而去。

冥燿一下,像是被緊緊的牽引着,跑上前去,直到宮門口。一步之遙,那裡的陽光都比宮裡的暖。

揚起的粉塵都散了,冥燿久久的站着,空曠的宮闈間,獨留一抹紫色的暗淡。垂下腦袋的一瞬,像是想起了什麼,快速往回跑。

氣喘吁吁的跑到長廊那裡,卻見一名丫鬟彎腰正在撥弄着什麼,慌忙上前,冥燿一把狠狠的抓起了他的手,掌心中,平躺着那新出的綠芽,只是根都斷了。

那名丫鬟不明所以的望向冥燿,神情惶恐,雙肩緊緊的並在一處,“燿王爺……”。

像是什麼被狠狠掐斷的感覺,本想移到自己宮裡的載種的,冥燿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緊,眼睛,卻始終盯着那名丫鬟的掌心。

清音從冥帝的寢殿出來,遠遠的,便望見了冥燿。

匆忙跑去,輕喚,“燿王爺,燿王爺……”。

冥燿聽到她的呼喊聲,輕微的鬆了鬆手上的力,卻還是沒有放開。

清音並不知道原委,而冥燿臉上的憤怒,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雙手抓在他的手腕上,搖晃了幾下,“燿王爺,您怎麼了?”

冥燿回頭見是清音,這才手一鬆,放開了那名丫鬟。

清音見長廊之上來往的人多,忙的鬆開手,望了望四周。

丫鬟似是被嚇壞了,呆愣着一動都不敢動。見沒有旁人,清音這才抓起冥燿的袖子,往前走。

兩人走到一處涼亭裡,安靜的坐了下來。

她並沒有發問,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張笑臉微微的笑着。

冥燿見到她,像是剛回過神,難得的,嘴角輕勾起,“你沒事吧?”

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沒事”。

一不小心,拍在了那傷口之上,隱隱作痛。

冥燿不信,將眸光鎖定在她胸前,剛瞅一眼,便尷尬的縮了回去,“傷,也沒事吧?”

清音擺了擺腦袋,笑臉換上擔憂之色,“燿王爺,您是不是又不開心了?”

冥燿一語被說中,“清音,皇兄要去對付黑暗王朝了”。

“黑暗王朝?”清音大驚,“爲什麼?”

“皇上遇刺,這黑暗王朝不得不除”。冥燿收回神,無奈的望向遠處,雙眸之中,飽含着濃烈的擔憂。

清音一手撐起下巴,還是想不明白,那戴着人皮面具的究竟是誰,冥帝又是不是那個皇尊,小手輕敲了下腦袋,冥帝不是在宮裡麼,而且,那一刻分明刺中了呀。

“怎麼了?”見她奇怪的舉動,冥燿打着手勢發問。

“哦,沒什麼,”清音笑着帶過,“您放心,恤王爺他不會有事的”。

冥燿望了女子一眼,便點了點頭,黑暗王朝的勢力,隱約間聽人提過。

每次見他,都是一人,清音認真的盯着冥燿,他,就像是一個自閉的孩子,將心封閉起來,久而久之,便忘了正常的交流。

“燿王爺,這皇宮可大着呢,”清音伸出雙手,誇張的掄成一個圓,“多走動走動,你會發現很多新奇的事物”。

冥燿似是不懂,張着眼,直直的盯着女子,只見她小臉洋溢着歡喜,雙眸更是璀璨。

“真是容易滿足”。

“不然怎樣?”清音收回手,“活着,便是幸福”。

“走吧,”一手拉起他的袖子,冥燿沒有拒絕,乖乖的跟在了他身後。

兩人並沒有順着石階而下,而是跨過欄杆,就進入了一旁的園子。

寒冬已去,萬物已然開始復甦,有些,已經開始冒出了花骨朵,一顆,兩顆,鑲嵌在綠意盎然間。

陽光暖啊暖的灑了下來,冰涼的感覺隱去,舒適的讓人忍不住深呼吸。

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是繞着整個園子逛着,冥燿心裡的陰霾,也在幾步之間,被拋在了腦後。

只知道跟着清音,心便不是那麼壓抑了。

“清音,清音……”,遠遠的,一名丫鬟呼喊着,見她停下腳步,這才大着膽子跑了過來,“真的是你?你不是被黑暗王朝的人抓去了麼?”

清音扭頭一看,見是幽陽。

“幽陽……”,她上前幾步,“我自己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在皇宮了”。

就象是上次見冥恤一樣。

“那就好,我都擔心死了……”,幽陽鬆下一口氣,眼一轉,便望見了她身側的冥燿,慌忙跪下身子行禮,“奴婢見過燿王爺”。

冥燿不睬一眼,好不容易心情好一點,又被破壞了。

清音見狀,知道了冥燿的性子,便大着膽子讓幽陽起身,“燿王爺讓你起來呢”。

“謝燿王爺,”幽陽起身,見冥燿板着一張臉,只得一臉無措的乖乖站在一旁。

清音見時候也不早了,便福身向冥燿告退,“燿王爺,奴婢先回去了”。

男子一聽,臉上的神色更加不悅了,狠狠瞪了幽陽一眼,便負氣自顧自的走了回去。

幽陽自是嚇得不輕,見他走遠,纔敢一手拉住清音的袖子,“燿王爺他怎麼了?”

“啊……,”清音將腦袋轉向女子,“沒事,燿王爺的性子便是那般”。

“都說着燿王爺生性冷淡,不善於人交流,看來是真的,”幽陽自語,一手將她從園中拉了出來。

“幽陽,”清音拍了拍腿上沾到的灰塵,欲言又止,“你……還好麼?”

“你是想問我跟着離妃,我有沒有受苦吧,”幽陽笑了笑,卻怎麼也見不到快樂,“你放心,我很好,離妃她很器重我”。

清音見她那般,也不好再問下去,胡昭儀枉死那日,幽陽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恨意,她到現在都記得。

“對了,”幽陽腳一頓,拉了她一把,“你回來之後,有去見過妖妃麼?”

清音跟着站住腳,隱隱不安,“沒啊,怎麼了?”

“聖心殿都要鬧翻天了,這幾日,伺候妖妃的那些丫鬟太監們可不好受了,你也知道,那妖妃生性毒辣,好像就是因爲你被擄”。

清音一驚,“看來我這次又連累別人”。

“你別愣着了,趕緊回去吧,”幽陽推了推,催促道。

“恩,”清音點了點頭,便拔腿跑了出去,身後,幽陽一手輕擡,還未來得及叫她自己小心,女子的身影便早飛了出去。

細細碎碎的步子踩過滿鋪的青石板,清音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擡頭,望見了聖心殿三字。

屋內,正如清音所料般,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心裡自覺一酸,就木然的擡腳跨了進去。

聽到腳步聲,衆人紛紛擡起腦袋,見到清音,臉上均是一喜,而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甚至不敢再望她們一眼,便直直的朝着妖妃的寢殿走去。

殿內,滿目狼藉,東西摔了一地,打碎的藥碗,推倒的座椅。

妖妃卻安靜的躺在牀榻之上,發出未梳,妝也未點,上半身之起,靠在了牀柱之上。

無神的轉過了腦袋,見到清音,臉上倒也未有絲毫的震驚,只是淒涼一笑,“本宮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娘娘……”,清音上前,跪在了她身側,“奴婢讓娘娘擔憂了”。

妖妃眸光空洞的望向遠處,臉上,更加失了原先的那份華彩,說出來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再怎麼兜着圈子,終有一天,也會兜回來的“。

清音擔心着她的身子,見她面色蒼白,在看着地上一地的碎片,想來是不想吃飯,“娘娘,身子要緊,已去的就當成懷戀吧,放在心底,不要再想了。”

妖妃聽完,竟是大笑起來,“你以爲本宮是爲了那個孩子難過?告訴你,不會,本宮親手扼殺他,一點都不覺得後悔……”,笑的肆意,卻怎麼也止不住,那順着眼角留下的眼淚。

清音看到難受極了,雙膝跪着上前,抓住了妖妃的兩手,“娘娘,您用不着這樣,都過去了”。

妖妃掙開手,將臉埋入掌心,一字一語,斷斷續續的從指縫間逸出,“清音,要是有一天,那樣的事也被你遇上了,你會怎麼做?”

清音一怔,她自己從未想過,那樣的枷鎖一旦扣在自己身上,自己又能不能承受得住。

“呵……”,妖妃擡起腦袋,意味深長的望向了她,“這種事不會發生,冥帝他不會讓別的男人碰你的。清音……”,一手抓在了她的手腕間,那一句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清音,千萬不要愛上冥帝。

可是,祭臺上的那一劍,沒有感覺,又何來的奮不顧生呢。

頹敗的鬆開手,妖妃無力的躺了回去,“你下去吧”。

清音見她無力的樣子,轉身望向那貴了一地的丫鬟們,“娘娘……”。

妖妃一擡手,不想再多說一句,“都出去吧。”

“謝娘娘,”清音站起身,走到門口之時,將殿門掩上,回身,便讓跪着的人都起來。

有幾個跪的久了,一站起來便腿軟,清音忙得上前扶住,“對不起”。

幾人都深知妖妃的脾性,這種懲罰,也習慣了,“不關你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清音眼一酸,一時語塞,只得將她們一一攙扶到石階上坐下來。

皇城的天,暖洋洋的,清音跑來跑去,一下便是大汗淋漓,幾人都各自忙去了。只有她,守在妖妃門外,見久久沒有動靜,這才放心的走開一會。

季節的轉變,一下熱的恨不得將那外衣脫去。

清音一手擋在額前,一手撐在牆壁上,這什麼天啊,說變就變。

走了幾步,一手輕扇着,見四周沒沒人索性將兩邊的袖子高高的擄起,走入園子,恬靜的站在一處假山面前。

閱兒……。清音擡起腦袋,望向上空,你會在那呢?

夢裡,男子的聲音冷酷霸道,爲什麼會說閱兒是他的禁奴,閉上眼,狠狠的搖了搖腦袋,只是一個夢而已。

梵祭司悄然無聲的上前,高大的身影遮在她上頭,“你在做什麼?”

清音被突如其來的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雙肩一縮,便轉過了身子,“奴……奴婢見過梵祭司”。

“起來吧,”梵祭司站在假山前,一如之前的黑色,恰到好處的契合在這陽光之下。

清音起身,擡頭,便見男子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鬼面之下,是莫名的壓抑。

“黑暗王朝的人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清音老實作答,並且認定了,是他救得自己一命。

“沒有便好……”,梵祭司頓了一下,目光下移,便落在了她的雙臂之上。

白潔如玉,沒有一絲它色……。等等,沒有守宮砂。

梵祭司鬼面下的神色一凜,連帶着那掩起的劍眉,也緊緊的皺起。

“你的手……”。

“手?”清音望向自己的手臂,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忙的雙手護住,“我沒有守宮砂”。

見她低垂着腦袋,一臉落寞,梵祭司便也不再問下去,臉上,滿是複雜的情緒。

“這守宮砂可以再點,人眼是看不出來真僞的”。

清音聽聞,將雙手放了下來,小臉之上堆起釋然的笑意,“謝謝梵祭司,奴婢這樣挺好的,”苦澀的彎下嘴角,擡眸,“奴婢認爲,真正愛上了,是不會在乎這一顆守宮砂的”。況且,自己本身便是清白的。

梵祭司對上她的眼,只見她一臉平靜,雖有失意,卻絲毫不矯揉造作,倒也率真。

嘴角一勾,笑意中帶着幾分欣賞,“你說的對,只要愛上,是什麼都不會在乎的”

清音心一熱,就像是他同妖妃那般,不能享受,卻是如此心近。一份牽掛,就足夠了。

“清音,”梵祭司深沉的嗓音帶着一種莫名的安撫,“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真的是來自異世麼?”

再一次的被提及,清音並未隱瞞,真誠的眸子忽閃着,“奴婢醒來時,便躺在了那張天網之上,腦子裡只記得最後一個場景。便是跌落到了無底的懸崖裡”。

梵祭司見她一臉認真,也表現出了幾分新奇,“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和平……”,清音撥了撥額前的碎髮,清澈的眸子溢滿了暖暖的笑意,“還有,平等”。

“平等?”梵祭司反覆呢喃着,“真有那樣的地方?”

“當然……”,清音拼命的點了點腦袋,“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可以自由的選擇”。

梵祭司聽完,便望向了遠處,話語中夾雜着一份希翼,一下變倍破碎,“那樣看來,我們冥朝的天便愈加黑暗了”。

清音原先沉浸的心情也被拉了回來,這裡纔是現實,她依舊是奴婢,梵祭司,依舊得臣服,“奴婢……不是故意的”。

梵祭司見清音一臉內疚,一張笑臉急的通紅,那惆悵的心,一下變舒展了開來,“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自稱奴婢,不是說,你們那裡都是平等的麼?”

清音瞳眸一閃,滿心喜悅,“梵祭司,你信我?”眸中,帶着一份渴望,希望可以被人相信。

嘴角跟着淡淡的笑起,“清音,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笑,很容易感染別人?”

“如果真的是,”女子頓了頓,側着腦袋,模樣透着幾分俏皮,“我希望可以感染所有的人”。

梵祭司看着她的側臉,“也包括冥帝麼?”

清音只覺心猛的一下揪的生疼,“皇上,我感染的了麼?”

梵祭司見她斂下笑意,那神采飛揚一下子便被陰霾所代替,當下心一軟,卻還是說了實話,“感染不了……,除非……。”

“除非什麼?”清音見他欲言又止,一顆心也跟着懸了起來。

“除非……”,梵祭司認真的盯着她,目光堅定,“你的毀滅!”

清音顯然是被嚇住了,小嘴微張,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

“皇上……,”她想起了妖妃的形容,惡魔,妖孽……,重重的搖了搖頭,“我不信”。

男子一手摘下就近的花瓣,遞到她面前,“過不了多久,你就會信了。清音……,不要以爲冥朝是多麼的美好,也不要以爲,冥帝是個會有愛的人”。

掌心一翻,那原先眼裡的花瓣便跌落在了地上,安靜的,寂寞的躺着,清音順着望下去,心裡難受的厲害。

“皇上,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梵祭司望着清音執着的眼,“等着吧,不久後你就會知道了”。

話一說完,男子便與她擦身而過,走了回去。

獨留下清音一人,呆呆的看着那片花瓣,蹲下身子,拾起,一離開滋潤,便迅速枯萎了。

清音將它抓在掌心,放在鼻翼間輕嗅,原先消極鬱悶的心情,一下便被拋在了腦後,笑着扯了扯嘴角,管它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提起裙襬,便走出了園子。

清音走的很慢,沒事,就當是閒逛着。嘴角不經意的一轉,便望見一抹白色的身影。

腳步一頓,清音只覺着眼熟,見是兩人在一處殿門口講這話,忙的躲到了一旁的假山後面。

隔得也不算遠,但卻能清晰的彼此間的對話。

清音探出半個腦袋,這種尷尬的偷聽場面,怎麼老是被自己撞見。

男子站在左邊,身側,隱隱聽見一陣女聲,只是被擋住了,一下認不出來。

男的,一身純白色長袍,臉上,依舊是那冷然的鬼面,是副祭司風擎燃。

“上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多謝副祭司……”,女子一聲輕笑,帶着幾分恭敬。

聲音,聽着有幾分耳熟,清音將上半身探出,卻還是被副祭司的身形給擋住了,只看見一尾紅色的裙襬。

“副祭司,可是那妖妃侍了寢,並未有事啊,”女子不解的發問道,“不應該是活不出當夜的麼?”

“這倒無妨,想不到這妖妃,還真是不簡單,”副祭司雙手抱在胸前,睬了邊上的女子一眼,“這件事,沒有他人知曉吧?”

女子細細的想了想,“沒有,那替死鬼也已經被妖妃處罰了”。

清音一慌,將身子縮了回去,他們說的,應該是妖妃侍寢那件事了。

替死鬼,也就是喜兒了。

清音再度將腦袋探了出去,只見男子正背對着自己,轉身之際,一眼便瞧見了他身側的,意嬤嬤。

她知道,喜兒身後的主子便是意嬤嬤,只是沒料到,意嬤嬤的身後,竟然是副祭司。

對風擎燃,清音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是再祭臺之上見過幾面,更加想不到,他同妖妃會有什麼仇。

副祭司滿意的點了點腦袋,“就算意嬤嬤不在也無妨,”梵,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麼,只是,這些都已經改變不了了。

“這包藥……”,男子從衣袖中拿出一包藥粉放到了意嬤嬤的手中,“你再找個時機,給妖妃服下去”。

意嬤嬤手中掂量着那包藥粉,“副祭司,這是?”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只需要按着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以後……”,男子脣角一勾,“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的”。

“謝副祭司,”意嬤嬤欣喜的接了過去,將那小包的藥粉在手中翻着看,豔麗的臉上,隨即帶着一份擔憂,“只是,經過了上次的事後,我怕那妖妃早有防範,不容易下手”。

風擎燃眼一冷,“這是你的事,我只要結果,而且……越快越好”。

意嬤嬤不再多說一句,只得答應下來,“是,副祭司”。

清音聽罷,便將身子緊緊的縮了起來,又是對付妖妃。

副祭司吩咐完,便走開了。意嬤嬤將那藥粉放入衣袖中,見周邊沒有她人,這才放心的朝着另一邊走去。

過來許久,清音纔敢走出來,怪不得都說,身在皇宮便要步步爲營,以前總覺得妖妃毒辣,現在想想,也不足爲奇了。

一看時辰,改是用午膳的時候了,清音拔開了步子,便朝着御膳房跑去。

“喲,音姑娘來了……,”總管見清音進來,忙殷勤的上前,“妖妃娘娘今日,想用點什麼?”

清音想了想,便笑着答話,“麻煩總管大哥了,還是來清淡的吧”。

“行,”總管扭頭吩咐一旁的人,見清音站在這,四處張望着,“音姑娘,您先回去吧,等下我差人送去”。

“不用了,”清音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還是我自己端去吧”。

那總管見她執意,便也不再堅持,自顧自的忙去了。

宮裡的膳食,一頓就足夠尋常百姓家吃一天了。清音小心的端着托盤,回到聖心殿。

妖妃的情緒低落,卻並不排斥進食,清音一勺勺的喂着,就連端茶倒水的活,也一併攪了過來。

她深知,意嬤嬤同副祭司都是得罪不起的,自己又沒有什麼證據,只能處處提防着。

忙碌一整天,清音纔可以歇上一回,將身後的門帶上,便一手輕錘着腰,走了回去。

冥帝的寢宮。

偌大的宮殿中,竟沒有一名服侍的丫鬟,冥帝將人盡數遣退,自己將那外袍脫去。

殿門被推開,福公公走了進來,“皇上”。

“起來吧,”精壯的胸膛之上,血已經止住了,白色的紗布之上,滲透着幾絲紅色的瑰麗。

福公公起身,站在了冥帝身側,“皇上,您這一劍,可是刺的深了”。

冥帝卻是不以爲然,將那紗布取了下來,“不刺的深,怎麼騙的了那血奴?”

“音姑娘?恕老奴愚鈍,音姑娘不是替‘皇上’擋了那一劍嗎,她應該不知道纔是”。福公公疑惑的皺了皺眉,一臉不解。

“朕將她帶回黑暗王朝之時,被她摘下面具,生怕她起疑心,朕這一劍,不得不受,”所以纔會在清音面前,故意將傷口扯開,讓她親眼所見。

福公公明白的點了點頭,“恤王爺帶兵,也不知有無勝算”。

冥帝穿上明黃的絲質寢衣,燭火之下,那份怨氣越加突兀,“朕就不信,朕的黑暗王朝會那般不堪一擊”。

“老奴不是那個意思,”福公公聽見男子語氣中的暴戾,慌忙跪下身,“皇上饒命”。

“福公公……,”冥帝睬了地上一眼,“你是看着朕長大的,難道連你也覺得,朕是靠近不得的?一句話,便讓你嚇成那樣……,起身吧”。

“是,謝皇上”,福公公趕忙起身,倒也不是怕,只是冥帝的性子,太難以捉摸。

“現在,朕的遇刺,終於有了一個攻打黑暗王朝的理由……”,冥帝起身,走到那燭臺跟前,涼薄的脣輕勾起,目光如炬。

福公公雖是知曉冥帝的計劃,卻根本不清楚,他爲何會讓自己的兵馬,去攻打費勁心裡建起的黑暗王朝。

當然,他更加不敢問出口。

冥帝伸出食指,輕逗着那搖曳的火燭,隨着他的拍動,屋內忽明忽暗,緊窒中帶着幾絲沉悶的壓抑。

修長的指放在燭火只之上,福公公心急的上前,“皇上,當心燙着手”。

冥帝並未回頭,過了許久,方將手收了回去,“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聽見他那樣的口氣,福公公只是站在一側,望着他的側臉,無奈的說不出話。

“福公公……”,冥帝忽的轉身,燭火隱去,只留下一片黯淡,“你說清音,見了朕會害怕麼?”

一句尋常的問話,卻讓福公公無言以對,冥帝身上的秘密,他根本便不知曉,“依老奴看,音姑娘對皇上是動心的,定能過的了這一關”。

冥帝走到榻前,將身子埋了下去,臉上,帶着一絲複雜的神情,“但願吧,福公公,你先退下去吧……”。

“是,”福公公見他閉起雙眼,便悄然退了下去。

夜,黑壓壓的暗下,這冥朝的天,便愈顯陰霾了。

清音連着幾天都是小心的伺候着,一日三餐包括甜點茶水,從未讓她人經過手。也就在此時,手中常備了銀針。

妖妃對於她如臨大敵般的緊張並未放在心上,在牀上躺了幾天,也許是自己都躺不住了,便讓清音搬來一張軟椅,在園內坐了下去。

春日暖陽,那大紅的芍藥如今開的正豔,清音納悶着,像是臘月天就已經開過了,如今還是這般嬌豔。

初春將臨,這冥朝的天,像是與別地不同,如今,竟是連年都還未過。

妖妃一身長衫,整個人窩在軟椅之中,陽光,不烈,卻足夠讓人睜不開眼。

一手慵懶的搭在額前,清音將一些甜點一次擺列在石桌之上,“娘娘,奴婢給您拿件披風來吧”。

妖妃並未擡頭,只是輕哼一聲,“不用了”。

見她一副懶洋洋的神態,清音便守在邊上,靜靜的陪着。

殿外,一名丫鬟快步走至聖心殿門口,卻沒有跨進來。

清音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冥燿身側的丫鬟糖兒,一張嬌俏的小臉,帶着幾分羞澀,正不斷的張望着。

想叫又不敢開口,只是躊躇的在聖心殿外來回踱步。

清音見妖妃微閉着眼,生怕她脾性不好,到時責罰糖兒。忙的在她身後偷偷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過來。

糖兒見清音望見了自己,一張笑臉帶着幾分欣喜,招了招手。

“那是誰?”妖妃冷然的聲音懶懶從口中發了出來,“叫她進來”。

清音心一緊,下一刻,糖兒已經在丫鬟的招呼下,忐忑不安的走了進來。

“你是哪個殿的丫鬟,在聖心殿外鬼鬼祟祟作什麼?”妖妃將蓋在身上的毯子移了移,便望向糖兒。

“回妖妃,奴婢……奴婢”。

心一急,說話也不順暢了,糖兒低垂着腦袋不敢看妖妃一眼。

“擡起頭來,”女子將聲音拉高了幾分,“怕本宮吃了你不成?”

“不……奴婢不敢,”糖兒慌的擡起腦袋,怯怯的望向前頭。

“你是?”妖妃秀眉輕揚,“是燿王爺身側的丫鬟吧?”

“是,”糖兒忙不迭的答話,“燿王爺他病了,不肯用藥,也不肯喚御醫,一個勁的叫着要見音姐姐。奴婢這才大着膽子過來了”。

原來,是冥燿病了。

妖妃聽罷,只是瞅了一眼身後的清音,便重新窩回了椅背,“清音,你跟着去吧,什麼時候燿王爺沒事了,你再回到本宮這裡來”。

清音一怔,愣是沒有反應過來,見糖兒欣喜的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這才福身行禮,“謝娘娘”。

兩人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妖妃自顧自的躺着,閉上了眼。

清音緊緊的跟在身後,見糖兒跨着步子也走不快,便先一步跑了過去。

冥燿的性子……,清冷的讓人放心不下。

清音跨入大殿,只見幾名丫鬟紛紛跪在冥燿的牀榻前,白色的紗幔層層而下,看不清裡面。

微嘆息着搖了搖腦袋,這冥燿同妖妃一樣,自己動怒,便會拉上一大幫人受罪。孰不知,這才突出了性子的冷僻,就像是在權利掩飾着,卻暴露的更爲厲害。

“燿王爺……燿王爺……,”清音輕喚,一手將那鏈子拉起,掛在了側勾上。

只見冥燿雙眸緊閉,腦袋不適的再繡枕上摩挲老摩挲去,雙頰酡紅,口中直聽得見模糊的悶哼聲。

“燿王爺,”清音彎下身子,一手放在了他的額上,“真燙”。

隨即便旋身吩咐跪在地上的丫鬟們,“快去請御醫來,再去打盆冷水”。

“是,”幾人本就手足無措,如今被這一提醒,忙的一一起身,逐個朝外走去。

不多時,御醫便來了,診過之後並未大礙,下了一帖藥,便吩咐去煎熬了。

清音擰了一把溼巾,撥開被汗粘附在冥燿額上的碎髮,便將那毛巾放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將肩下的錦被望上拉了拉,清音將四周的窗子打開,暖暖的春意,夾帶着復甦的沉睡感,沁人心脾。

深吸了一口氣,陽光淡淡的灑進來。清音身一轉,便見冥燿朦朧的睜着一雙眼,緊盯着自己。

“燿王爺,您醒了,”一臉欣喜的上前,卻見男子沒有一絲反應,望着她慢慢的走進來,這才撐起了上半身,一手輕揉了揉惺忪的眼。

清音走到榻前,見他始終盯着自己,心下不解的開了口,“燿王爺,您怎麼了?”

男子確實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將那灼人的視線收了回去。

“音姐姐,藥來了”。糖兒雙手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一碗濃黑的藥汁放到了清音手中,一手拿着湯勺攪動,她坐下身子,舀過一勺,湊近了冥燿的脣間,“燿王爺,喝藥吧”。

剛要張嘴,似是覺得不妥,眼睛瞅向一處,見糖兒正站在身側,忙的縮了回去。

冷然的俊顏上,竟有這一點羞紅。

糖兒見狀,識相的福了福身,“奴婢先告退了”。

知道她的身影走遠,冥燿才收回望向外頭的視線,湊上前,張了張嘴。

清音暗自好笑的將藥汁喂入他口中,嘴角嚼着的笑意並未泄露出來,“苦麼?”

冥燿的視線始終落在那一碗藥汁上,聽到她的詢問,並未擡頭,只是搖了搖腦袋。

不苦?但見他眉頭都不皺一下,也便相信了。

將那空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清音扶着他剛要躺下,男子卻怎麼也不肯,緊靠着牀柱。

拗不過他,只得拿來一件披風給他穿上,冥燿倒也不再鬧,乖乖的坐直了身子。

“你怎麼會在這?”冥燿打着手語問道,清音端過一旁的凳子,坐在了牀榻邊上。

“是糖兒找來的,說您身子不適,”她當然沒有說,吵着要見自己那一段。

冥燿卻是急急的搖了搖手,分辨起來,“我沒有讓她來找你”。

清音忍俊不禁,跟着說道,“奴婢知道您沒有,都是糖兒,她這也是一時慌了神嘛”。

冥燿聽聞,臉上的紅暈這才褪去,“妖妃,她對你好嗎?”

清音展顏,點了點頭,“好”。

“真的?”他似是不信,非要問個究竟。

清音認真的望着冥燿,“妖妃,並不是外人眼中的那般毒辣,糖兒找到奴婢之時,妖妃也在場,還是她讓奴婢過來服侍,直到您病癒呢”。

冥燿並未有太大反應,點了點頭,“那你,會留下來幾天?”

清音自己也說不準,“等燿王爺沒事了吧”。

冥燿聽完,一語不發的低下了腦袋,本沒有什麼大礙,喝下一帖藥,如今更是好了七八分了。

清音見他始終悶着,便起身,剛要跨出去,手腕便被狠狠的抓住了。

冥燿仰起腦袋,雙眸複雜的望向她,生怕一鬆開,就要不見了。

那樣期盼的眼神,清音拍了拍他的手背,“您放心,奴婢只是拿樣東西”。

冥燿這才鬆了鬆手,卻並沒有一下放開,像是矛盾的拉鋸着,一點點滑落。清音安撫的將他的被角掖好,便走到一旁,將他的案几拖了過來。

選了牀榻前的位置,哪裡,正好對着開啓的大門。滿園春色,更是一覽無遺。

冥燿不解的望向她,確實清音自顧自的研起了墨,“奴婢知道……”。

一句話未說完,男子脾性卻又上來了,用腿蹬了蹬被子,直到清音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這才恨恨的打着手語,“在我面前,不要用奴婢”。

清音先是一怔,見他一臉憤怒,便忍不住笑出了聲,“是,清音知道了”。

冥燿將身子朝外挪了挪,見她小嘴微張,忙自覺的攏了攏領子,將錦被拉高,遮得嚴嚴實實。

清音笑着吞了口中的話語,“燿……,”頓了一下,便將那王爺二字也去了。

男子擡起腦袋,側目望向他。

清音一手指向藍天之外,脣角的笑傲一帶着一絲雋永的留戀,“外面的天,如此美好,您可以把它綻放在自己的筆下,那裡,是一片純淨之色”。

冥燿像是受到了感染般,慢慢漾開了笑顏,再對上清音之時,認真的點了點頭。

清音將那一旁的小案几放在冥燿榻上,鋪開宣紙,備上筆墨。冥燿也來了興致,一筆一劃勾勒了起來。

低垂下的腦袋,沒有在望向外面一眼,清音明白,那樣的日光,望上一眼便足夠了。真正心裡的世界,纔會跟着筆動,而描繪出來。

並沒有看着他的畫,清音只是在一旁不斷的研着墨,手腕都發酸了,冥燿專注的畫着,閉上的墨不小心滴到了清冷的錦被之上。黑色的原點逐漸散開,迅速吸附,兩人卻一句話都沒講,默契不不發一語。

只聽得急促的沙沙之聲,殿外的丫鬟剛要進來喚二人用膳,一看那樣子,便識趣的退到了外面。

過了許久,冥燿才停住了手,盯着那張被塗滿的宣紙,望了出神。

清音將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將那案几拖回遠處,這才站到了冥燿身側。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清音一怔,掩下驚呼。

宣紙上,畫了一名男子的背影,負手迎風,背,挺的很直,風揚起他的袍角,徒增寂寞。

清音分不清,那人到底是誰,只是猜想這,應該是冥恤吧。

再細細的看,一頭墨發,在身後鋪天蓋地而下,卻又像是冥帝。

清音拿起那張畫,奇怪的,心裡悶的厲害,“爲什麼這周邊,都要畫上滿滿的黑暗呢?”

除了那抹背影,周邊都是黑色的,漫無邊際。

冥燿望了望,雙手輕揮,“因爲,活在黑暗之中”。

清音並未在追問下去,拿起那張畫,面朝殿門高高的舉起,外面的陽光,揮灑進來。

落在一片暗色的宣紙之上,只隔一層,原先的色彩被鍍上金黃,清音欣喜的喚道,“燿,快看”。

冥燿聽到她的呼喊,便跟着擡起了頭。

“看見了沒,原來在光明之下,就連黑暗都被感染了呢”。

果真,一頁宣紙之上,都是那暖暖的陽光,冥燿望去,就連原先的背影,都賦予了溫暖,不再寂寞。彷彿隨着女子揚起的笑而又了生命,他嘴角輕勾,發自肺腑的笑了出來。

清音放下手,將那宣紙小心的鋪好放在一旁,頭一側,正好撞上了男子那來不及隱去的笑意。

冥燿意識到她的注視,不自然的向後窩了窩,見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忙掩飾的做了個手勢,“我要用膳”。

“好,”清音笑着朝外走去,見糖兒正乖乖的守在殿外,“傳膳吧”。

“是”,小丫鬟開心的拔腿便走,燿王爺終於肯進食了。

等到膳食傳進,排滿了一桌。清音添上一碗,“燿,午膳來了”。

冥燿沒有再讓清音喂,而是自己端起了碗,一口口的扒着。

見他神色恢復了幾分紅潤,向來是那藥效發揮作用了,“燿,等下午膳過後,我就該回去了,妖妃那裡……”。

話還未完,卻見冥燿神色猛的一僵,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一下,胃口全無。

將碗用力的塞進清音手裡,一手拉高錦被,便將整個身子埋了進去。

清音呆愣愣的望着手中的碗,難不成自己又說錯了什麼不成?“燿,燿……”。

見他始終不肯答應自己,清音只得收拾這忙活了起來。

知道暗夜降臨,才上前輕喚“燿,用晚膳了……”。

男子咕噥着翻了個身,並未加以理睬。清音上前在他肩上輕推了推,“燿,起來了”。

冥燿向裡側縮去,肩上用力甩了甩,似是不想讓她碰觸。

清音越發不解了,只得將手上的碗放回桌上,雙手不死心的拉住他身上的錦被,“燿,用完晚膳再睡,燿……”。

冥燿霍的起身,倒是將清音嚇了好大一跳,見他黑着一張臉,緊盯着自己,“用膳……”。

將碗端到他身前,冥燿看也不看一眼便直接接了過去,狼吞虎嚥的扒了起來。

不出一會便用完了,清音看着放到自己手中的碗,嘴未張,冥燿便再度窩了進去。

將四周的門窗關緊,清音收拾了一旁的軟榻,過上一碗,明早沒事便要回去了。妖妃那裡實在放心不下,生怕一個疏忽,有了閃失。

見冥燿睡得很沉,她便將那紗幔放下,被角掖好,躺在了軟榻之上。

久久的,沒了聲響,冥燿這才睜開眼,小心的撐起身子。

紗燈下,女子一臉恬靜,時不時的蹭幾下,睡得正沉。

冥燿不自覺的淺笑出聲,望了望外頭,再垂下之時,便用腿蹬掉了身上的被子,全身緊縮在一起,雙手環臂的閉上了眼睛。

夜涼如水,冷的發顫。冥燿緊緊咬住牙,便撐了一夜。

冷的入骨入隨,臉上,卻猶帶笑意。

朝陽初起,清音睏倦的眨了眨眼,擡起腦袋望向遠處,還好,冥燿還未起身。

將錦被摺疊好,她望了望外頭,該叫醒他起來喝藥了。

“燿……”,清音一手掀開白色的帳簾,卻見他緊縮着身子一動不動,被子半邊掉在了地上,另外半邊,蜷縮在牀角。

心下猛的一急,清音忙的一手放在了冥燿的額上,灼熱的,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燿,燿……”,將錦被拉起慌忙的蓋在他身上,卻見冥燿雙眸緊閉,渾身上下不住的打着冷戰。

“快去請御醫,”清音急忙打開店門,吩咐起了守在外頭的丫鬟們。

一時,殿內打亂。怎麼會,昨晚還好好的。

回到榻前,只見冥燿難受的緊皺着眉,脣間低喃,卻是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清音拿起幾牀輕柔的天蠶絲被,蓋在了他的膝蓋下面,俯下的身子剛要起來,便被緊緊的抱住了。

像是夢囈般,冥燿只知道尋求着舒適的熱源,雙手緊拽着清音的手臂不放,整個身子更是難受的不斷挪動着。

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御醫便大步跨了進來。

“按理說服下一帖藥,今日就該全好了,”御醫一手把上冥燿的脈,“燿王爺昨晚是不是受涼了?”

清音一怔,慌忙點頭,“奴婢起來時,燿王爺便已經這樣了”。

“哎……,”一聲輕嘆,將她的心高高懸了起來。

“不要是風寒纔好”。

“風寒?”清音望了望冥燿緊緊抓住自己的雙手,內疚的喉間哽咽起來,要不是自己以爲沒事了,也不會這般疏忽。

“唔,”男子不適的將腦袋在她手臂上摩挲着,御醫忙着開藥,殿內,只有一屋子的手足無措。

“燿……”,男子的聲音,帶着一貫的冷酷,便這麼硬生生的闖入了清音的耳中。

一回頭,件事冥恤大步的走了過來,一身朝服,黑髮束起。

走到窗前,俯身望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冥燿,“他怎麼了?”

冷然的眼緊盯着身下的女子,眸中並未透露出一絲訝異。

“燿王爺他,受了寒……”。清音小聲回答者,甚至自覺得有幾分心虛。

“受寒?”冥恤臉一冷,直勾勾的望向一側,“你是怎麼照顧的?”

清音任由冥燿緊抓着,腦袋低垂,直盯着自己的腳面,“奴婢知道錯了”。

冥恤見她一臉焦急,雙手不安的絞動着,心一緊,便軟了下來,“算了”。

“唔……”,冥燿似是難受的厲害,手上的力不斷加重,抱着清音不肯放手。

清音只得順着他彎下了身子,卻見他越攀越緊,無奈之下,只得半跪在地面之上,冥燿將她的一手放在自己的懷裡,終於不鬧,安靜的蜷縮起來。

冥恤見着急也沒用,便坐在了榻上,望向冥燿的眼中,雖是波瀾不驚,在清音看來,卻隱藏着濃厚的關切。

明明是親兄弟,爲什麼就連一份最平常的關懷都要藏的如此之深?

兩人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看着丫鬟喂下藥,只能守在一旁,等着他醒來。

冥恤望了望外頭,天已放亮,時辰不早了,“本王先過去早朝,下了朝再過來。”

“恤王爺放心……”,清音望了望躺在身側的冥燿,“奴婢會照顧好燿王爺的”。

冥恤點了點頭,剛要跨出腳步,便被桌上的那副畫給絆住了。拿起一看,便久久的定在了上面,一聲輕嘆,清晰的闖入了她的耳中。

清音見他放下手中的畫,拿起一旁的硯臺壓在了上方,垂眼的瞬間,便走向了外面。

不多時,冥燿便醒了,只是早朝還未散,一睜眼便望見了跪在地上的清音。

嘴張了張,便將那手縮了回去,見四周無人,這才微微笑了起來。

清音確實被嚇壞了,見他醒來,忙欣喜的將手覆上他的腦袋,“還是得請御醫,一會功夫便好些了。”

身子雖然很虛,那熱,總算是退了點。

冥燿一把抓上她的手拉了下去,“好難受”。

“怎麼了,還難受麼?”清音小心的扶他躺好,“叫御醫再來看看吧?”

冥燿搖頭,兩頰泛着一絲不正常的紅暈,“我病了,你要留下來照顧着”。

清音剛要答應,卻見他一臉希翼的望着自己,頓時,心中一下便明瞭幾分,“燿……”。

冥燿點頭,“怎麼了?”

“你不可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凜冽的語氣中,帶着憤憤不平之味,“讓別人擔心,你就那麼好過麼?”

冥燿一時語塞,單衣下的胸膛不斷起伏着,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最後,只得挫敗的耷拉着腦袋,那樣做,自己也只是想將她多留下一會。

清音見他沒有反應,再瞅着他的一臉病容,原先的怒意一下便消了下去,“再睡會吧”。

冥燿想象不妥,還是分辨了起來,“我沒有故意,我是真的生病了”。

清音好笑的搖了搖頭,不再堅持,“好,我知道”。

望着桌上重新熱過的早膳,她盛上一碗清粥,坐在了冥燿的榻前,“吃點清淡的”。

張嘴納入,男子吃的有滋有味,那樣的味道,一點也不淡。

胃口好的出奇,一下便底朝了天。清音喂完最後一口,剛要將那勺子抽出,卻被冥燿緊咬住,不放開。一手還拉住了她的手腕。

“是不是還要?”疑惑的問出口,卻見他搖了搖頭,還是不肯放開。

“皇上駕到……”,那熟悉的尖細嗓音,讓清音手一顫,兩人均是呆愣,望向了外頭。

只間冥帝長腳一邁,跨了進來。

兩人維持着方纔的姿勢,冥燿被那抹明黃之色刺的回過神,便鬆開了力道。

清音只覺手上一鬆,忙的跪下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冥帝睬了二人一眼,修長的腿落在她前方,劍眉在不經意間皺起,“起來吧”。

“謝皇上,”清音倒是寧願不要起身,垂着頭,便不會有那麼明顯的,被打量的灼熱感。

“你不是妖妃身側的丫鬟麼?怎麼跑這裡來了?”男子的語氣,不慍不火,沒有一絲質問,卻讓人不由一寒。

“奴婢,”清音擡起腦袋,對上冥帝,“燿王爺病了,奴婢便來服侍着。”

“哦?”他側目望了冥燿一眼,便朝着身後的福公公吩咐道,“這燿王爺的寢宮,就連一名丫鬟都沒有麼?傳朕的旨意,將那管事嬤嬤給朕砍了,另送幾人過來”。

輕鬆的,就像是最尋常不過了。邪魅的嘴角輕勾起,分不清喜怒。

清音一嚇,急急的又跪下了身子,“皇上,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似乎只要一遇上她,就會不依不饒。

“奴婢……,燿王爺以前是奴婢的主子,如今病了,奴婢只是過來照顧一下,這殿內的丫鬟,都在忙着給王爺煎藥,求皇上開恩”。清音磕着頭,額上,已是冷汗涔涔。

“清音,”男子頓了頓,竟蹲下身子,與她齊平。

清音驚駭,忙不迭地雙膝跪着向後退去,卻被冥帝一手擒住了下巴,“不用這麼怕朕,朕……,不會吃了你”。

語音曖昧,食指有意無意的掠過她頸間的細嫩,“朕的一句玩笑話,就將你嚇成了這樣”。

慵懶的收回手,自顧自的起身。清音只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般,着就是尊王,說砍人便砍人,一句玩笑話,便收回了一切。

“起來吧”。

“謝皇上,”心有餘悸的起身,清音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站到了一旁。

冥帝這纔將目光投射到了冥燿身上,只見他低着頭,神情之中帶着幾分懼意,雙手在厚實的棉被之下,交握。

“燿……”,冥帝上前一步,卻見他下意識的縮了縮,頭埋的更低了。

“病好了沒?”

清音搶上前一步,不知不覺間,連自己都未發現,竟是擋在了冥帝的身前,那副神態,充滿了保護欲,“回皇上,燿王爺已經沒有大礙了。”

男子不說話,蠱惑的眸子緊盯着身前的輕盈,高大的身影,慢慢壓了下去。

那一汪迷人心智的黑亮,帶着一絲怒意,冥帝再度擡眸,望向她身後的冥燿,“你最好給朕好好的活着,這段時間,不要給他人添亂”。

陰冷的語氣,讓清音大着膽子打量着身前的男子,依舊是那妖冶魅惑的面容,只是,當他說出這樣的話語只是,那狹長的鳳目竟是滿含戾氣,讓她驚得連呼吸都忘了拍子。

“皇上……”。

冥帝收回視線,“怎麼,朕嚇到你了?”

突來的柔情,帶着幾分戲謔,讓清音更加摸不着邊際。

“呵……”。男子淺笑,與方纔判若兩人,放肆的臉上,如沐春風,“清音,朕是不是與你相處的時間不夠長?”

怔忡的緊盯着他,清音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說這句話,更加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奴婢……”。

“記住,”冥帝截下她口中的話語,“你只能是朕的”。

更像是宣判般的霸道,一句話砸下,同時驚了冥燿同清音。

冥帝勾起脣角,便不再睬二人一眼,直接走了出去。留下,驚愕的兩人。

清音擡了擡頭,只捕捉到那尊貴的背影,男子的氣息猶在,邪佞的掌控着一切。

轉身,只見冥燿還是未擡起腦袋,對於他,總有着一種莫名的心疼,清音上前,一手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肩上,“燿,休息吧?”

這回,他不再鬧,只是乖乖的窩了進去,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然,淡漠的可以。

清音將屋內收拾了一下,便走向外邊。她並不敢走遠,只是留在了院子裡。

身子靠在那鋼柱之上,雙手反握在身後,清音微擡起腦袋,太陽,刺得自己睜不開眼。她卻是不怕,拼命的想要看清楚,結果,弄的自己熱淚盈眶。

忽的,眼前一暗,擋着了那強光,“你怎麼在這?”

清音睜眼,見是冥恤,忙的用錦帕拭乾淚漬,行禮,“奴婢見過恤王爺”。

男子並不講話,只是靠在了她身側,“真暖”。

清音懵懂的點了點頭,“今日天好”。

“不,是你。”冥恤難得笑開顏,“清音,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奴婢,只是一個平常的女子,”清音收回身,望向他,“簡單的……平凡”。

冥恤薄脣輕啓,“不,你一點也不平凡,至少,以後不會”。

清音啞然失聲,似乎所有的人都預知着自己的未來,就只有她不懂,活在這無盡的詭異之中。

“清音,”冥恤正色望向她,“不管怎樣,本王會讓你保住這一份平凡”。

微楞的望向身側的男子,清音只覺心一暖,重重的點了點頭。

冥恤靜靜的靠在身後的銅柱之上,雙腿隨意交疊,冷酷的側臉直對清音。

“燿王爺說,您要帶兵攻打黑暗王朝是麼?”打上碎光的小臉之上,帶着幾分的擔憂的望向他。

“連你都知道了?”冥恤挑高一邊劍眉,俯身對上她的眼。

“那黑暗王朝,”清音咬了咬脣,這才發問,“在什麼地方?”

一聲輕嘆,很小聲,卻還是入了她耳中,“至今無人進去過……,”冥恤頓住話語,瞅向清音,“除了你”。

懊惱的皺了皺眉,她腦中卻又不敢將冥帝同那黃尊合二爲一,“奴婢只記得,那裡就是一片黑暗,就像是,建在地底的王朝”。

“地底的王朝?”冥恤一手撐在那裡,就連那月色都不曾見過”。

“黑暗王朝,是不是很難對付?”她再度問出口,心中的那份擔憂愈加明顯了。

冥恤側身,正對着她,“替本王照顧好燿”。

清音想將她在黑暗王朝看到的那一幕告訴他,想了想,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奴婢會的”。

帶着面具的冥帝,肯定是假的。如今宮裡這個,又確實是冥帝。

使勁搖了搖頭,清音不想多想,“恤王爺,奴婢有事先告辭了。”

冥恤正起身,“本王也得回府了”。

兩人一起走出了院子,卻是東西分道。清音急急的走着,想趁着冥燿熟睡之際,回去聖心殿一趟。就算是同信得過的丫鬟交代一聲也好,可不要出了什麼事。

才這麼想着,腳下便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心,更是越來越慌,千萬,不要出事啊。

氣喘吁吁的來到聖心殿門口,之間裡面靜謐異常,跨入一腳,卻見內殿大門緊掩。清音忙的撲上前去,手一推,便開了。

一屋子的丫鬟齊刷刷的跪着,聽的殿門開啓聲,均抱做一團,眼神閃躲,目光呆滯。

“怎麼了?”清音顫抖着問道,“你們跪着做什麼?”

一名牙關率先回過神來,見她進來,忙的雙手抱住了她的腿,“清音,妖妃她……”

“妖妃她怎麼了?”不自覺的將聲音拉高,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我們不敢宣揚出去,皇上會要了我們的命的……”,幾人跪着哭作一團,害怕的全身瑟瑟發抖。

清音見問不出結果,只得自行上前,撩開了那垂在地面上的紗幔。

只見,妖妃安然的睡在榻上,一頭墨發散在四周,臉上,帶着些許的紅暈,極像是睡着了。神態自若,錦被下的胸口,隨着均勻的呼吸聲有序的起落。

怎麼看,都不像是出了事。

“到底怎麼了?”清音轉身望向幾人,滿目不解。

“清音……,妖妃從昨日睡到了現在,任我們怎麼喊,她就是不醒。”名喚雙雙的丫鬟抹乾臉上的淚漬,“你又不在,我們都急死了”。

清音再回去看時,隱約便知曉了,怪不得,如此吵鬧,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妖妃,妖妃……”。清音試着喚了幾聲,只見女子依舊沒有一絲反應,便伸手推了推,“妖妃……”。

“清音,我們都喚了一個晚上了,”雙雙起身,不安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妖妃娘娘是不是死了?”

“胡說,”清音立馬喝止,瞅了瞅外頭,“御醫來過了麼?”

“沒……”,雙雙不敢望向睡在榻上的女子,“誰也不敢去稟告皇上,清音,怎麼辦,怎麼辦?”

“什麼?”清音驚得差點便站不住腳,“昨天到今日,你們……,是真的不想活了麼?”

幾人一聽,便更加懼怕了,“那要怎麼辦?皇上不會饒恕我們的”。

“橫豎都是死,”清音咬了咬牙,“萬一耽擱了,我們有幾條命賠得起?”

幾人更是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敢走出這聖心殿。

想不到自己一時的大意,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清音想也不想,便大步跑了出去,“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去找御醫啊?”

“哦哦……”幾人這纔回過神,紛紛跟在了清音身後。

“皇上駕到……”。

猛的一下,像是一道驚雷般,來不及加以反應,冥帝便已經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皇上,”清音忙的跪下身子,由於一下過急,膝蓋猛的受力,疼的差點便摔倒在一旁。

冥帝垂眸,“你怎麼又回來了?”

“奴婢……,”清音雙手狠狠的握了握,“皇上……”。

擡頭望入他的眼中,“妖妃她……,任奴婢怎麼喚都喚不醒”。

冥帝原先垂下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榻上,那慵懶之氣一掃而空,清音小心的呼吸着,只覺空氣越漸稀薄,男子的周身,滿布嗜血危險之感。

身子被猛的撞開,清音猝不及防的一手撐住地面,只見冥帝大步上前,“哧”的一聲,撕開那礙眼的白紗。

殘忍的絲帛破裂之聲,幾人嚇得不敢吱一聲,瑟瑟發抖。

[祭之卷:第六十章 落胎]第八十五章 表白[祭之卷:第四十三章 陪伴]第一百一十一章 帝怒[祭之卷:第十九章 交握]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醒[祭之卷:第六十四章 愛上][祭之卷:第四十七章 身世]第一百三十九章 放手[祭之卷:第四十三章 陪伴]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擄第七十九章 喝藥[祭之卷:第十五章 殘忍]第九十六章 如願侍寢[祭之卷:第五十四章 異樣][祭之卷:第五十章 驗身]第一百四十六章 脫險,打架第八十七章 她要侍寢[祭之卷:第六十一章 賭命]第一百五十一章 除去毒針[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祭之卷:第六十章 落胎][祭之卷:第六十七章 回朝&加V公告]第一百五十章 無緣相守[祭之卷:第三十五章 回宮]第七十七章 侍寢(下)[祭之卷:第五十九章 勸帝][祭之卷:第一章 異世]第一百四十五章 羞辱第九十三章 走進[祭之卷:第六十二章 遇刺][祭之卷:第十五章 殘忍][祭之卷:第四十九章 示好]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年前之下咒第七十四章 割腕發病(下)第一百章 招供第一百一十章 燿死[祭之卷:第六十六章 撞見][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祭之卷:第三十五章 回宮]第一百二十七章[祭之卷:第四十二章 喂水][祭之卷:第三十五章 回宮]第七十七章 侍寢(下)[祭之卷:第十七章 着衣][祭之卷:第六十三章 黑暗王朝][祭之卷:第十三章 喂膳][祭之卷:第五十三章 枉死]第七十八章 留後第八十八章 鬼面真容第一百五十七章 營救[祭之卷:第五十七章 涼妃][祭之卷:第六十一章 賭命][祭之卷:第二十四章 易主][祭之卷:第三十一章 危險]第八十四章 毒啞第八十四章 毒啞[祭之卷:第四十一章 服侍][祭之卷:第五十八章 離妃侍寢]第七十二章 割腕病發(上)[祭之卷:第四十四章 不同][祭之卷:第十五章 殘忍]第七十二章 割腕病發(上)第九十五章 大火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第八十五章 表白第一百四十章 別離[祭之卷:第四十八章 鬼戲]第一百五十章 無緣相守[祭之卷:第六十三章 黑暗王朝]第八十四章 毒啞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妃真容第一百二十七章[祭之卷:第六十四章 愛上]第一百五十七章 營救[祭之卷:第四十五章 推上浪尖][祭之卷:第二十六章 拉攏]第七十八章 留後[祭之卷:第一章 異世]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妃真容[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第八十章 惡懲[祭之卷:第五十章 驗身]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年前之天命[祭之卷:第六十六章 撞見][祭之卷:第五十章 驗身]第一百一十一章 帝怒第八十七章 她要侍寢[祭之卷:第四十八章 鬼戲]第七十九章 喝藥[祭之卷:第六十章 落胎]第八十四章 毒啞[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祭之卷:第三十四章 一吻]第一百六十章 卸心結第一百章 招供[祭之卷:第三十一章 危險][祭之卷:第二十八章 挑釁]第七十七章 侍寢(下)
[祭之卷:第六十章 落胎]第八十五章 表白[祭之卷:第四十三章 陪伴]第一百一十一章 帝怒[祭之卷:第十九章 交握]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醒[祭之卷:第六十四章 愛上][祭之卷:第四十七章 身世]第一百三十九章 放手[祭之卷:第四十三章 陪伴]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擄第七十九章 喝藥[祭之卷:第十五章 殘忍]第九十六章 如願侍寢[祭之卷:第五十四章 異樣][祭之卷:第五十章 驗身]第一百四十六章 脫險,打架第八十七章 她要侍寢[祭之卷:第六十一章 賭命]第一百五十一章 除去毒針[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祭之卷:第六十章 落胎][祭之卷:第六十七章 回朝&加V公告]第一百五十章 無緣相守[祭之卷:第三十五章 回宮]第七十七章 侍寢(下)[祭之卷:第五十九章 勸帝][祭之卷:第一章 異世]第一百四十五章 羞辱第九十三章 走進[祭之卷:第六十二章 遇刺][祭之卷:第十五章 殘忍][祭之卷:第四十九章 示好]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年前之下咒第七十四章 割腕發病(下)第一百章 招供第一百一十章 燿死[祭之卷:第六十六章 撞見][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祭之卷:第三十五章 回宮]第一百二十七章[祭之卷:第四十二章 喂水][祭之卷:第三十五章 回宮]第七十七章 侍寢(下)[祭之卷:第十七章 着衣][祭之卷:第六十三章 黑暗王朝][祭之卷:第十三章 喂膳][祭之卷:第五十三章 枉死]第七十八章 留後第八十八章 鬼面真容第一百五十七章 營救[祭之卷:第五十七章 涼妃][祭之卷:第六十一章 賭命][祭之卷:第二十四章 易主][祭之卷:第三十一章 危險]第八十四章 毒啞第八十四章 毒啞[祭之卷:第四十一章 服侍][祭之卷:第五十八章 離妃侍寢]第七十二章 割腕病發(上)[祭之卷:第四十四章 不同][祭之卷:第十五章 殘忍]第七十二章 割腕病發(上)第九十五章 大火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第八十五章 表白第一百四十章 別離[祭之卷:第四十八章 鬼戲]第一百五十章 無緣相守[祭之卷:第六十三章 黑暗王朝]第八十四章 毒啞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妃真容第一百二十七章[祭之卷:第六十四章 愛上]第一百五十七章 營救[祭之卷:第四十五章 推上浪尖][祭之卷:第二十六章 拉攏]第七十八章 留後[祭之卷:第一章 異世]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妃真容[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第八十章 惡懲[祭之卷:第五十章 驗身]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年前之天命[祭之卷:第六十六章 撞見][祭之卷:第五十章 驗身]第一百一十一章 帝怒第八十七章 她要侍寢[祭之卷:第四十八章 鬼戲]第七十九章 喝藥[祭之卷:第六十章 落胎]第八十四章 毒啞[祭之卷:第二十章 雪仗][祭之卷:第三十四章 一吻]第一百六十章 卸心結第一百章 招供[祭之卷:第三十一章 危險][祭之卷:第二十八章 挑釁]第七十七章 侍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