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是哥哥讓我給你的！”
卓華遞給卓翔一打書袋，裡面是出國留學的材料。
“我不去！”
卓翔原封不動地交還出國留學的材料，他答應鄰鄉要回去保家衛國，絕不離開心愛的國和人。
“卓翔！”
袁世凱稱帝沒多久就完了，卓翔沒什麼，爲了一刀兩斷，只能犧牲爺爺，而且曾爺爺、太爺爺也不想他伸手，不受嗟來之食。
“你爲什麼要對《新青年》這麼淡漠？”組長嚴厲的問責道。
卓翔明明白白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但這是有形問題，我九歲還不會說話！如果你們要訓，學長已經訓了我一天一夜！都說全中國都知道《新青年》！可是學長那邊，人人沒日沒夜的以淚洗面！我爺爺也是難民出身的戰士。”
“你說的學長是誰？”組長都糊塗了，聽他說過天津一個學長，南方几個學長？
“我當過兵，學完本事就退役畢業了！學長那邊起義了，我這邊沒有！拒絕喪權辱國，所有人都怪我害了師門，只有學長和先生不怪我！還讓我說好話！”
“這是理由嗎？”組長難以接受。
“是！就算我現在是北大的學生！將來絕沒好過！”卓翔坦言。
“難爲你們了！”組長理解卓翔的心苦憫懷，靜默離去。
“哥！你教我一些本事吧？”卓華奶萌地托起圓臉嗷道。
“我只是當兵讀書做工！你想學什麼？”卓翔謙虛地說。
“在上海，你把打工的工廠修的是乾乾淨淨！”卓華誇耀道。
“卓華，要不你替我去先生那裡吧？”卓翔想着把最好的留給他。
“不！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身邊什麼人？”卓華寧可不要好處也要留在卓翔身邊。
“卓華！”同學們受託帶孩子玩，卓翔這裡有更合適的，兄弟倆相差十歲，所以讓孩子們來找卓華玩。
“大哥好！二哥好！”
卓翔義務修椅子，椅子在學校做事途中被蹭壞了。
“乖！”幾個兄弟一起私約，卓翔心神不定地敲打竹筒接杆。
“行了！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同學看不慣他有事沒事就愛表裡不一的德行。
“我戀愛了！最近在平和期！”卓翔出口成章，引人竊喜。
“是嗎？誰家姑娘？什麼時候喝喜酒辦婚禮？畢業？”大家七嘴八舌地歡呼雀躍。
“喝喜酒辦婚禮？下個世紀吧！”卓翔仔細檢查椅子，免得回去怕道不同不相爲謀的先生把他大卸八塊。
“下？”志同道合的同學知道卓翔的心思，匈奴未滅，無以家爲。再說收了卓華這小不點也算後繼有人了。
“卓翔！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個世紀那麼長！你這叫平和期？分了吧！對得起人家嘛？”離得遠的同學埋怨道。
“對得起！有學長爲鑑！”卓翔聽說天津那位學長的標準高高在上，回過神來，自己根本不是婚戀了，而是以身許國，卿心銘志。
“又是學長？”同學們心酸無奈，打從肺腑五味雜陳地擔憂卓翔。
“哥！他們又來找你麻煩了！”卓華從巷子裡看見大批辮子軍，心想卓翔肯定又被爲難了，孩子們剛要隨他追出去，就被辮子軍的行進盛勢給嚇住了。
“下官參見歐陽公子！”
辮子軍以清廷的名義來找歐陽卓翔認祖歸宗，還是駐京將軍的事。
歐陽卓翔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跟他們說：“我告訴你們，我家祖上四代都是被清廷害死的！所以我是不會認你們的！曾爺爺和太爺爺被欺虐，我爺爺都是難民了！我們祖孫三代投筆從戎，保家衛國！你們卻把我們拋棄！我可非常重視北京城遭難的樣子！現在叫我回去，無異於是把人變成家禽！”
“歐陽公子！”辮子軍着急服從清廷，必須帶卓翔回去有保障，這跟袁世凱不一樣，真真正正地迎接宣統復出。
“既然是爺爺的面子！我就打爛這賊船！”卓翔脫下北大的衣物，交給卓華躲進北大，奪過自己的坐騎，挑起槍跟這隊辮子軍打了起來。
“歐陽公子！”被打得滿地找牙的清朝官員勒住卓翔的鞋不放，卓翔在迎接禮儀上寫出祖孫五代的志願，說明歐陽家世代跟清朝的國仇家恨後揚長而去。
“卓翔！你不靠你爺爺，學費怎麼辦？”同學可惜他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又怕他無依無靠。
“我在外面掙的錢夠我學到大學畢業了！”卓翔去天津、山東、上海、湖南勤工儉學，特別是上海的工資能抵兩年學費，湖南民不聊生，山東自身難保，天津捉襟見肘。
張勳的屬下伸手抓走卓華，卓翔及時趕來毫不客氣，跟他打了起來，卓華得以掙脫狠手。卓翔把卓華扔進院子裡，自己只能在外面苦戰一番。人心難測，卓翔寧死不讓其他人因爲他們祖孫而遭殃，這該死的清朝，非要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哥哥！你們相信我哥嗎？”卓華寢食難安一直哭，不管大家怎麼照顧，都爲卓翔的身世深感燒心。孫中山發表討逆宣言，卓翔不想平安回去，張勳不亡，無以自清。
“卓華，你在寫什麼？”大人儘量不讓小孩知道外面的事，還要去安撫卓華，這天卓華居然霸着書桌在奮筆疾書。
“我要替我哥寫文章！”卓華想到哥給自己起名字，此時此刻定有作用，表明歐陽家和清朝斷聯，可惜他小小年紀就要寫出這種文章來。
半個月後，卓翔倒在一幢屋子前，縱然慌不擇路，也不能羊入虎口。屋主又是一位長褂先生，見卓翔衣着端秀卻落魄暈倒，連忙把他扛進屋子，用在燒的熱茶給他鬆神解乏。卓翔感知自己大難不死，一進屋就大口喘氣，先生持起他的手掌，看虎口有繭，說明當過兵，再看這手形潤規，說明是個退役習文的學生。
“卓華，你哥有消息了！在先生家。”卓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咔嚓就衝出去，跑出門檻卻冷靜下來，不知是哪個先生家？怎麼去？沒準不是老師呢？
“謝謝先生！”卓翔不便打擾先生的簡樸起居，先生收到卓華勉爲其難的拙作，敬服他們求人不如求己的精神。
“卓翔！”先生有心無力地叫他。
“在！”卓翔應得振振有詞，文氣也在，武力猶存。
“你的信仰是什麼？”
卓翔想到的首先不是自己，而是可憐的兄弟姐妹。
“回先生，愛國主義！中國的出路畢竟是自己的出路。學生不解，爲什麼孫先生不回來？但愛國者不會讓革命和國家失望甚至絕望的！”
張勳復辟後，北洋政府又自己鬧起來了，先生興趣默然地留意屋外的動靜，卓翔也感知到了，卓華來了。
“哥！”卓華在先生眼前一晃，直撲卓翔懷中，隨之而來的看護他的學生轉身向先生鞠躬：“先生好！”
“來！罰你去給先生抱抱！”卓翔嫌棄卓華沒禮貌，將錯就錯讓他去給先生行大禮。
“見過先生！”卓華一邊拱手行禮一邊走向先生。
“卓翔，以你的性子！我宣佈，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因爲你爺爺是駐京將軍而爲難你了！”先生看出卓翔人大心小，抱着的卓華寫文章倒是貨真價實。
“謝謝先生！”在卓翔眼裡，全國各地都有靈丹妙藥，先生這就給他吃定心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