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陸庭衍的車是私人定製，全世界只有一臺？”顧小溪不耐煩地說。
“那這是什麼！”顧如薇突然從沙發後面提出一袋東西，狠狠地扔在顧小溪面前，聲音尖利，一臉怨恨的表情。
“你不是答應了我，要和陸庭衍斷絕來往嗎？”顧如薇冷笑連連，“你和陸庭衍根本沒有斷是不是？你們還在一起是不是？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陸庭衍是什麼人！你和他在一起，是註定要受傷的！你醒醒吧！”
“說了不是他的，你不要胡攪蠻纏，這是我朋友的。”顧小溪看着那件被遺落在她家的男式襯衫，咬緊牙關矢口否認，背上溢出了一層冷汗。
“我越來越不懂你了！隨便你吧！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以後別來找我哭！”顧如薇喊叫了起來，將那些東西一股腦拂到了地上。
顧小溪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撒謊，既然已經被她察覺，就該順水推舟地坦白，但她卻不由自主地說，“我和陸庭衍真的沒什麼，薇薇，你別胡思亂想。”
她不想妹妹擔心。
顧小溪轉身向樓上走去，顧如薇卻突然衝過來，攔住她的去路，“不說清楚不準走！你說，那個男人不是陸庭衍，到底是誰？”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顧如薇一張臉慘白，“顧小溪，你真是瘋了，你一定會後悔的——”
爲了避免她繼續說下去，顧小溪急急打斷了她，“不相信你去問陸庭衍好了！”
她沒有辦法，一時不知道如何消除顧如薇的猜疑，只好掏出手機，找出陸庭衍的號碼。
其實陸庭衍的號碼她已經爛熟於心，但她按得很慢，等着顧如薇衝過來打斷她的行動，以她平時見到陸庭衍那副羞怯的樣子，想必是絕不敢直接質問的。而她也可以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顧如薇站在她身邊，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居然沒有任何動作。
不管按得多慢，那11個號碼總算按完了，她已經騎虎難下，只能傻站在那裡，聽到短暫的沉寂後，按通的提示音響起。
“嘟——嘟——嘟——”接通音一聲一聲響起，響到她僥倖地認爲他定是沒有聽到的時候，突然電話裡傳來陸庭衍暗啞低聲的聲音，“小溪？”
顧小溪心一慌，呆呆地站在那裡，突然如夢初醒地轉頭對顧如薇大叫，“你問啊，你怎麼不問了呢？你直接問他，看他怎麼說啊？既然你這麼疑神疑鬼，你就乾脆問個痛快！”
顧如薇瞪着她，紅紅的眼睛裡佈滿血絲。她咬着嘴脣，沉默，半晌，沒等到陸庭衍的回答，一跺腳，轉身衝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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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溪蹲在地上，胸口窒息般的疼痛。她那堅強的神經，強撐到此刻，已經幾乎斷裂。
她將臉埋在膝蓋間，肩膀顫抖，眼淚順着臉頰不停地滑落。
“嗡——嗡——”手機震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響亮，顧小溪嚇了一跳，擡起滿是淚痕的臉，下意識抓住了地上的手機。
看見上面閃現的名字，她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喂……”
那邊一時沒有應答，只有呼吸聲，響在耳旁。
顧小溪也秉着呼吸，一聲不吭，眼淚掉得厲害。
“小溪。”他喊了一聲，聲音輕輕的，似乎生怕會把她嚇跑。
顧小溪心亂如麻，猶豫着是不是該掛斷這個電話？但是他的聲音，喊着她的名字，剛剛那些痛苦帶給她的動搖，此刻消失不見。她在彷徨中，只是呆呆地持着手機。
“小溪。”他繼續在電話那頭喚她。
“嗯？”顧小溪不由自主地回答，出口的聲音帶着哭過的沙啞。
“你怎麼了？”
“……沒有。”顧小溪低聲支吾地回答。
“是和薇薇吵架了？”陸庭衍嘆口氣，“你還沒告訴她，我們在一起了？這種事，越早說開越好，你不讓我跟她說，自己又不肯開口，這樣下去如何是好？若是以後她自己發現了你在瞞着她，會恨你的。”
顧小溪的眼淚無聲地傾瀉而下，滑過臉頰，狠狠地砸在腳背上。
“你在聽嗎？”他等不到她的回答，在那頭問。
顧小溪掛斷電話，逃也似地衝進臥室，倒在牀上，淚水不斷。
蜜蜂嗡鳴一般的聲音在客廳響了痕跡，每一聲，都刺痛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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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圓被電話吵醒，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痛。
昨晚同事的生日，喝了很多酒，一回到家就倒頭睡了。
伸手探到牀邊的座機，接起，一道壓低的聲音神神秘秘地響起，“媽媽，那天那位老爺爺今天又來了，他說要帶我去吃飯。”
楊圓揉着疼痛的額頭，想了一會兒，纔想起妥妥口中的老爺爺是雷老爺子。
下意識想讓他拒絕，可腦海裡冒出雷航的話，“讓妥妥和我爸多接觸吧，他越是捨不得孩子，就越是捨不得拆散我們。”
猶豫了一下，楊圓輕輕說道，“那你跟他去吃飯吧。”
妥妥愣了一下，“可是你上次叮囑我不能跟他走。”
“現在可以跟他走了。”楊圓有氣無力地說，“好了，沒其他的事我就先掛了。”
“……哦，那好吧。”
妥妥有些鬱悶，掛了電話，低着頭看着腳尖，很是猶豫。
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真不知道該聽她哪句話是好。
不過，剛纔那爺爺說，要給他買玩具，帶他吃龍蝦……
衡量再三，妥妥一把將小書包從課桌裡扯出來，一邊往背上甩一邊急急忙忙衝出教室，“老爺爺，等等我啊，我改變主意了——”
…………
雷老爺子碰了一鼻子灰，沮喪地離開，走到幼兒園門口，看見司機老樑站在那裡等他，氣呼呼地說道，“一定是你昨天打牌輸了錢，沾了一身黴運，害得我孫子不肯跟我吃飯！明天我一個人過來，你別跟着來了！”
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通的老樑無辜又鬱悶，拉開車門站在一邊。
雷老爺子彎腰轉進車裡，剛伸進去一個腦袋，聽見身後一道熟悉的童聲，“老爺爺，等等我啊，我來了！”
愣了一下，隨即大喜地直起身，想要轉過頭，誰料用力過猛，腦袋狠狠地撞在了車頂。
“哎喲——”雷老爺子頓時眼冒金星，捂着劇痛的後腦勺，一張臉都痛得扭曲了。
老樑連忙湊過去，緊張地問，“首長，您沒事吧？”
雷老爺子剛要發火，眼角的餘光瞟見一道小身影顫巴巴地跑過來，心頭那股怒火像是被無形的水一下子澆熄了，隨之而來的是滿腔的喜悅。
“沒事。”雷老爺子擺擺手，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睛望着跑過來的妥妥，笑眯眯地說，“妥妥，慢點跑，小心摔着了，爺爺等着呢，不要着急。”
妥妥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抓住雷老爺子伸過來的手，粗喘道，“我媽媽說……可以……可以跟你去吃飯！叫我要聽你的話！”
雷老爺子一愣，心頭有些奇怪的感覺。
“走吧！”
雷老爺子回過神，連忙跟着鑽進車裡，“來了來了！”
…………
雷老太太新買了一套護膚品，邀請陸婉過來試用。
陸婉問，“二哥不在家吧？”
“不在，連你大伯都不在家，留下我一個孤苦老婆子，在家無聊地當宅女。”雷老太太說着，又要開始對影自憐了。陸婉連忙說，“那我過來陪你。”
掛了電話，雷老太太開開心心地將頭髮紮起，戴上毛茸茸的粉紅色蝴蝶結頭箍，哼着歌去洗臉了。
聽見開門聲，她以爲是陸婉來了，一邊閉着眼睛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一邊說，“婉婉，我在臥室裡！”
話說完，樓下響起的卻不是陸婉的聲音，而是雷老爺子難得的溫柔的聲音，“想吃點什麼？酸奶？水果麥片？”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雷老太太奇怪地朝樓下的方向看了一眼，胡亂擦了下臉，匆匆地跑出去。
“誰來了？”
走到樓梯轉角處，便看見沙發上坐着一道小小的身影，清脆稚嫩的聲音，奶聲奶氣卻故作成熟，“麥片吧，謝謝。不過老爺爺，您不是帶我去吃飯嗎，怎麼將我帶到你家來了？”
“我家的飯就是最好吃的，想吃什麼都有。”雷老爺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臉蛋。
雷老太太怔怔地站在樓梯上，目瞪口呆，直到雷老爺子去廚房親自沖泡麥片，客廳裡只剩下那個小孩子，她愣了半天，才突然尖叫一聲，拔腿衝下去。
身體裡有一股熱血在沸騰，從胸口升起，直衝天靈蓋。
這……這難道是……
“白秀君，你這是幹什麼？”雷老爺子從廚房跑出來，一把拉住了她，皺着眉頭怒斥道，“嚇到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