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阮星在親近她?螢草暗暗高興,連忙答應:“好!”
阮星看了她一眼,露出笑容,頓時把螢草迷了個不着四六。
螢草索性走到阮星身邊看她做事,“我沒煮過茶,想跟您學學。”
“好,你在旁邊看。”阮星沒有藏私。
過了一會兒,等水沸騰的時候,阮星突然若無其事地問:“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啊?”
“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人闖進了我們的院子。”
“不會吧!”螢草的表情突然變得緊張,“我沒聽見啊。這是宮裡面,何況還是冰輪宮,哪有人能隨隨便便闖進來。”
“我也覺得是。”阮星不再問。
螢草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不久,阮星煮好茶,注入茶壺中,和端着點心的螢草一起走入冰輪宮正殿裡。
“吩咐那麼久,這麼慢才端來?”淑妃不悅地看螢草一眼。
螢草瞠目結舌,呆呆地停下腳步。
“無妨。”阮星湊近她,在她耳邊用氣聲安慰她,若無其事地含着微笑走到淑妃面前,把茶壺放下,幫淑妃倒滿一杯茶。她回頭看了螢草一眼,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用口型說:過來。
螢草趕緊走過去,依樣畫葫蘆地把點心放下,不吭聲。
淑妃果然只是隨口抱怨一句,並沒有責罰的意思,螢草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阮星一眼。
阮星對她笑笑,在淑妃的另一邊站定。
螢草低着頭,掩去眼底的失落與擔憂,她的雙手放在背後,糾結在一起。
她看着淑妃,嘴巴微微張開,欲言又止。
阮星遞過來一個疑惑的眼神,螢草嚇一跳,訕笑一下,重新低下頭。
——“如果你明天不把我教你的話說給淑妃聽,我保證,第二次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殺了你。”
昨夜夢魘一般的聲音又在她腦子裡響起。
螢草的眼睛裡浮現出惶恐之色,彷彿又回到了昨夜,在夢中被一個人掐醒。
在她驚醒後,那個女人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說出這句話。
她相信!
這個人可以在後宮中來去自如,隨時都能殺死她這個小宮女,就算她求淑妃,淑妃怎麼會信她?就算有人信,有人保護她,難道他們能保護她一輩子?螢草驚恐地想,如果她不照做,她遲早會被殺的!
其實她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的,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只是告訴淑妃,有一個人來到宮中,如此而已。
只要說幾句話,就可以保住她自己的命,她爲什麼不做?
但她剛剛惹怒了淑妃,又怎敢輕易開口。
螢草不敢跟任何人談論此事,唯有獨自糾結。
……
御書房外。
譚鳴鵲早早起牀,獨自來這,不見安惠也不見安常。
她拿了笤帚在院子裡掃地,一邊回憶着昨天的事,越想越煩躁。
沈凌嘉應該還在上朝,不會這麼早來,不然她也不會在院子裡竄來竄去了。
昨天她也算是拒絕了沈凌嘉,現在還真不敢跟他見面。
“譚姑娘!”
譚鳴鵲擡頭看向院子門口,勵王正笑吟吟喊她。
他昨日已經成功混入御書房,這次那四個守衛終於沒難爲他,放他進來。
勵王直接嘲譚鳴鵲走來,她左右張望,實在是沒處躲。
她真不怎麼想跟他聊天,勵王這人挺能耐,專挑人痛腳說,雖然每次他都好像沒意識到似的,但譚鳴鵲深深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正在選地逃的時候,勵王已經來到眼前。
“譚姑娘,你沒聽到本王在叫你?”
“哦!勵王殿下!”譚鳴鵲一臉剛剛發現他的表情,“奴婢正在掃地,真沒發現您。”
她說完自己都覺得心虛,爲了不讓勵王找她麻煩,她只好陪着笑同他聊,竭力讓他不要去想爲什麼她們之間隔着幾步路,她都可以聽不到他那麼大的喊聲。
大家都是在應酬,有些事就無謂拆穿啦。
譚鳴鵲演得很成功,任何人在旁邊看到,都會覺得她與勵王相談甚歡。
於是,當沈凌嘉回到御書房,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陰着臉,安惠和安常默契地倒退三步,與沈凌嘉保持距離。
“皇兄!”勵王看到沈凌嘉,連忙跟譚鳴鵲話別,高興地走過去,“您終於回來啦!”
“進去說。”沈凌嘉看他一眼,神色陰晴不定,終究還是扭過頭,踏入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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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王連忙跟進去。
譚鳴鵲疑惑地看着沈凌嘉的背影,擔心地問安常安惠:“有哪裡出事嗎?怎麼陛下這麼生氣?”
安常與安惠異口同聲:“你來問我們?”
……
御書房內。
“你沒有正事做嗎?成天來找朕?”沈凌嘉陰着臉把桌上的公文疊好散開,散開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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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王張張嘴,沒敢提醒他這是自己第一次連續來御書房。
而且他總共來找過他,唯三次。
“呃,皇兄,其實,我是聽說最近鶴州發大水,有許多災民,所以特意來告訴您我願意出一份力,呃,對。”勵王結結巴巴地說。
本來他還準備了“財力的力”這個小笑話,看了一眼沈凌嘉的臉色,沒敢說出口。
主動來送錢都要戰戰兢兢,這世間還有沒有公理?!
“哦,你想捐助那些鶴州災民?”說到國事,沈凌嘉的表情終於正常一點。
“是啊。”
勵王陪着笑把自己準備的一份賑災計劃交給沈凌嘉,沈凌嘉看完,表情變得愉快不少。
“看來你也不是爲了浪費朕的時間纔來的。”
“……是啊。”勵王決定把這句話當成對自己的讚賞。
說完了國事,又算是幫沈凌嘉解決一樁心事,兩人之間的氣氛回溫不少。
二人便聊起一些閒事。
不知不覺,勵王又開始談回御書房,說到安惠安常,又說到……
“對了,上次跟您說過那位姓譚的宮人,您還記得嗎?”
“你怎麼知道她姓譚?”沈凌嘉差點又要變臉。
“跟別人打聽的。”勵王見他表情正常,就接着說,“其實,我覺得跟她真是聊得來,要不是她是這御書房裡的宮人,弟弟我真想向您求個情,把她給了我做一侍妾。”
說完這句話,勵王又開始覺得冷。
他隨口說了句話,其實並沒有多少真心,身爲一個王爺,看中一個女子就想收到身邊做個侍妾,勵王覺得無可厚非,他本是拋個話題給沈凌嘉,但沈凌嘉聽完他的話以後,卻忽然陷入了沉默。
沈凌嘉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
一個不久之前,譚鳴鵲與勵王言笑晏晏的畫面。
原來自己又誤會了她的心意,真正令她掙扎糾結的,是他?
“砰!”
他猛然拍在桌上,拳頭砸出巨響的同時,也回過神。
沈凌嘉突然鄭重地對勵王說:“她的去留不由朕來決定,是否要嫁給你,朕得問她。不過,她是宮中的人,你必須答應朕,就算想要她,也必須是八擡大轎娶她入門做你的王妃。”
宮中的人?她明明就是個宮女啊!
勵王瞪大眼睛,他堂堂一個王爺,娶個宮女?陛下是不是在無理取鬧?
“皇兄!”他看着沈凌嘉的眼睛,想要從裡面挖出一丁點開玩笑的樣子,但他失敗了。
沈凌嘉很認真。
他很嚴肅地向他提議,要他以王妃之位迎娶一個宮女。
是他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不,沈凌嘉雖然難以捉摸,但他的所爲必有原因。
莫非……
那個宮女……是他的女人?現在不想認賬,叫他接盤?勵王仔細回憶了一下宮中的傳聞,貌似陛下一直獨寵淑妃,怎會無端端這麼在意一個宮女?多半是一時鬼迷心竅,又不想讓淑妃知道,於是就……真晦氣!早知道他說笑都不要挑那個宮女來說!
可這個話頭是自己開的,現在反悔,一定會被沈凌嘉抓痛腳。
勵王自問他費了這麼多力氣,尊嚴都不要,還不就是爲了跟新皇修復關係。
得,得,錢都撒出去一大把了,戴個帽子不算什麼,比丟了命好。
勵王一咬牙,說:“好,既然如此,弟弟我就幫皇兄您這個忙!”
“幫什麼忙你莫名其妙。”沈凌嘉根本不知道他內心那些複雜的心聲,揮揮手就要趕人,面對自己一手炮製的情敵,就算是他親自炮製,沈凌嘉也很難給他好臉色,“你出去吧。”
勵王暗自翻了個白眼,咱倆是誰的犧牲比較大?
……
小路。
“我警告你!待會就是最後的機會,你再不去,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一隻手掐在螢草的脖子上,她整個人被舉在空中,掙扎,踢打,全都無濟於事。
“螢草?”
有人在遠處呼喊。
“你記住我的話!”黑衣人迅速離去。
一瞬間,就再無蹤影。
螢草坐在地上,狼狽不堪,她臉上還殘留着窒息的漲紅,她的心中只有恐懼。
那個人,是人,是鬼?
她大白天就敢來殺她!
如果她真的不照做,就真的只剩下一條死路!
螢草下定決定,往回走。
“你怎麼搞成這樣?”阮星呆呆地看着螢草。
螢草低着頭:“剛纔我在那邊摔了一跤,點心都掉了,衣服也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