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白未檀目光淡淡地看着對方,搖了搖頭,“對不起。”
葉無依略帶着緋紅的臉色瞬間一白,面色慘然地看着白未檀,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絞着淡紫色的衣衫,許久,才帶着幾分哀怨地看着白未檀,“還是......做不到麼?”聲音低低地問。
白未檀目光依舊清冷如泉水,清清涼涼地落在葉無依的身上,直言不諱地開口,“對不起,我做不到。”
聞言,葉無依的臉色再次蒼白了幾分,本就纖瘦的身體在此刻顯得更加單薄,語氣帶着幾分卑微祈求地說道:“爲什麼?我和葉疏影明明長得一模一樣,我不介意你將我想象成她。”
白未檀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對方,沒有說話。他愛着的人,從來就不是葉疏影!
稍稍沉默了一下,白未檀緩緩啓脣,“我說過,只要你安安分分,白夫人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撼動,而且我不會納妾尋歡,白府永遠只會有你一個女主人。”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我唯一能夠給你的。”
葉無依低低一笑,笑聲有幾分嘲弄,身份,地位,錢財,都可以給她,除了他的人和他的心,這麼多年,她已經看清了,她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得到他的心,她現在只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
“未檀,我們都相處了這麼多年,就當是我求你好不好?葉無依用手輕拉了兩下白未檀的衣袖,低低地開口祈求。
“對不起。”白未檀依舊是淡淡地擲出三個字。
自己如此低下卑微的祈求都沒有絲毫作用,葉無依望着白未檀的目光帶了幾分不甘心,“爲什麼?我的要求並不高,我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而已,我只是想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而已!”這個要求難道很高麼?
“如果你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你去找其他人,甚至我可以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養着,甚至如果你想離開白府,我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全新的身份。”白未檀眼眸沒有一絲波動,清清涼涼地開口。
而葉無依,則是自從白未檀開口臉上就窺不見半點血色,甚至連身體都是一直僵硬着,不可置信而又哀慼慘然地看着面前的雪衣男子,心都瞬間冷至谷底。
“未檀,你......”哆嗦着脣吐出三個字之後,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夫妻八年,他竟然讓她去找其他的男子,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她葉無依。
葉無依直覺得自己渾身發冷,以前只知道面前的男子清雅如謫仙,初見第一眼便被對方清冷出塵的氣質所吸引,她一直知道對方是冷情的人,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發現面前的人不是冷清,而是徹底無情。
她喜歡了他這麼多年,爲了白府也算是嘔心瀝血,她只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竟然讓她去找其他的男人?!
葉無依站在原地怔愣許久,身體一直就像被人放在了冰窖裡,察覺不到一絲暖意。
白未檀則是站在門前靜靜地看着對方,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
不知多了多久,天際的半輪明月已經微微西斜。
葉無依神色也漸漸恢復如常,偏開頭沒有看白未檀,聲音依舊輕柔,“既然這樣,今晚就當我沒有來過吧!”說完之後不待白未檀說話就直接轉身快步離開,身形似乎還有幾分倉惶狼狽。
白未檀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眼中清冷之色依舊,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另一處。
對於到底要不要告訴風清持亦澈其實一直都喜歡她這件事情,紫舒捉摸了一路,終於還是覺得暫且先不告訴她。
想通之後,紫舒很快便回了行雲止水。
房間裡面,夜明珠散發着清亮的光暈,照在那個正在的女子身上。
沐浴過後,風清持僅着了一身白色褥袍,姿態安靜地坐在木製書案前,神色清淡,眸眼清透如水,寧靜之中還有着三分漠然和七分清涼,是那種清冷離塵之間又帶了幾分魅然,恍如彌久輾轉輪迴的謫仙。
“叩叩叩!”伸手輕輕敲了幾下門。
“進來。”風清持依舊在,頭也不擡地回答。
下一刻,紫舒推門走了進來,看着這樣的風清持,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着開口,“你猜我剛纔幹嘛去了?”
“你去找未檀了?”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們這些人,就算是知道也可以配合一下我嘛!”紫舒眉眼之間帶了幾分不滿,一下子就點破了真沒意思。
風清持挑眉看了對方一眼,佯裝不解地問,“你去哪裡了?難道是去焱鳳主街溜達到現在?”聲音中帶着幾分戲謔。
紫舒黑了半張臉瞪着風清持,偏開頭冷哼了一聲。
見紫舒不說話,風清持繼續拿起手邊的書,漫不經心地翻閱着。
等了半晌等不到風清持說話,紫舒用餘光瞟了對方一眼,看見她又拿起了書卷瞬間過去將風清持手中的書給搶了過來,冷聲哼道,“我生氣了!”
風清持睨了對方一眼,緩緩開口,“五哥,你幼稚不幼稚?”一啓脣,清淡的聲音裡面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
紫舒整張臉頓時全黑了,神色哀怨地看着風清持,三分怨婦,七分棄婦,見對方不爲所動,便惡狠狠地開口,“再活一次,你這不討喜的性子似乎更甚了!”
風清持不以爲然地看了紫舒一眼,語氣幽幽地開口,“十二年未見,五哥的心胸也似乎狹窄了不少。”
“那是因爲你膨脹了!”紫舒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冷哼地擲出一句。
看了一眼生悶氣的某人,風清持很是不厚道地笑了笑,眉梢眼角都帶着幾分淡淡的笑意,紫舒一個冷漠的眼神橫過來,風清持瞬間斂去了笑容,佯裝一本正經地望着對方,“五哥,你去找未檀都說了一些什麼?”
紫舒也是深知風清持的性子,也懶得再計較,而是將手中的書卷丟給她,漫不經心地開口,“這麼多年未見,本來是去找他喝酒聊天的。”
風清持挑着眉梢看着對方,“你確定去找未檀喝酒?”未檀的酒量並不好,典型的三杯倒。
紫舒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想到這個就沒有同他一起飲酒。”白未檀這個人,近乎完美,唯一的缺憾就是不會喝酒,不過醉了酒品挺好的又讓人無話可說。
人家酒量雖然不好,但是醉了也只是睡覺啊,不吵不鬧!
“然後?”風清持偏頭看着紫舒。
“然後我就看見了白琦溪。”紫舒將自己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緩緩回答。
風清持眼睛亮了亮,“怎麼樣?琦溪是不是很可愛?”
紫舒目光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涼涼地開口,“怎麼?你又想放在身邊養着?”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小七似乎特別喜歡孩子,而且還喜歡將他們放在自己身邊養着,本來皇兄去世她就開始照顧月痕,後來藍家的事情又多了一個藍鈺,然後撿了一個言絡,最後連治理水患時候的暮絮鸞都帶了回來。
而且還都是放在自己身邊教養着!
風清持訕訕一笑,就算她想帶着身邊養着未檀肯定也不會同意,而且,琦溪的父母尚在,放在她身邊像什麼樣子!
紫舒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他覺得,以後誰要是想算計小七的話,別想其他的計謀策略,直接放歌玉雪可愛的小孩子放在她的面前,估計都不用別人動手她就乖乖地跟着過去了!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見洛溪?”這句話,紫舒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他還有點期待洛溪直接將小七給趕出渚溪閣呢!
風清持精緻中略帶蒼白的容顏微微滯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默默地吐出一句話,“我覺得我會捱揍!”
紫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眉目深沉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捱揍可能都是輕的。”看了風清持微僵了一下的表情,紫舒再次“好心”地添了一句,“畢竟洛溪的火爆脾氣,當時可是當整個帝京的人聞風而逃。”
風清持:“......”她忽然不敢去見洛溪了!
頓了一下,紫舒繼續慢悠悠地開口,“而且時間拖越久,最後可能會揍地越狠!”
風清持眉角狠狠地跳了兩下,第一次有幾分氣弱地看着紫舒,猶豫斟酌地開口,“你說......我如果讓別人告訴她這件事情怎樣啊?”現在她根本就打不過洛溪啊!
紫舒望着風清持思考了半晌,然後很是肯定地開口,“那估計......洛溪會提着鞭子找上門來,然後你會......更慘!”這樣一想,紫舒頓時覺得自己昨天被洛溪那樣破口大罵了一頓還是挺好的。
風清持頓時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軟噠噠地趴在書案之上,有氣無力地看着紫舒。
紫舒微笑着走過來,伸手在風清持的肩上輕拍了兩下,“祝你好運!”然後狹暱一笑,“你要知道,當初帝京中可是沒幾個人敢惹尹洛溪。”
看着風清持蔫了的表情,然後神清氣爽,心情舒暢地離開了風清持的房間。
惡狠狠地看着紫舒離去的背影,當想起尹洛溪的時候,臉上表情多了一抹惆悵。
真的會捱揍的,而且洛溪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忽然,遠處再次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簫聲,狠狠地搔颳着耳膜。
能在半夜吹出這種簫聲的人,除了尹子希她不做他想,極爲地換了一身衣衫,披了一件墨色的斗篷便離開了行雲止水。
心中暗歎:尹子希又在作妖了!
依舊是之前的那個小山崖,也依舊是那一道藏藍色的頎長身影,額間那一抹冰藍色的水晶額飾閃耀着月華的光芒,就連眼眸,都似乎亮了幾分。
看見了那道熟悉的墨色身影,尹子希將玉蕭重新別在腰間,目光淡淡地看着風清持,清朗地開口,“好久不見!”
風清持笑了笑,“嗯,好久不見!”說完之後直接藉着月光看了一眼依舊躺在樹下的花兒,挑了挑眉梢。
見狀,尹子希淡淡一笑,帶了幾分狹暱地看着風清持,故作感慨,“還以爲找你的時候會有虎肉吃,誰知道不僅沒有,反而連知心好友都不見了蹤影!”
風清持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嗓音涼涼,“收起你那副悲秋懷春的模樣,別搞得像是我死了一樣!”
“你死了我一定吟蕭祭奠你!”
風清持目光帶了幾分嫌棄,“還是別了,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從棺材裡面爬出來,然後嚇着你們。”
尹子希只是清朗地笑了笑,聲音如清泉一般清冽無垢,然後目光淡淡地看着風清持,“風清持,你真的很對我胃口!”
風清持抽了兩下脣角,“你這樣看着我我會覺得下一刻你就想將我給吃了。”
尹子希眉梢飛挑着搖搖頭,“不不不,吃你的話還不如吃花兒。”
風清持也是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向了渾身雪白的花兒,“話說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吃過虎肉,倒是可以試一試!”
尹子希沉吟了一下,“其實虎肉還是挺好吃的,嗯......”凝眸細想了一下緩緩道:“像做叫花雞一樣用荷葉燜着,撒點鹽和孜然,最是好吃。”
說到這裡,尹子希目光淡淡地看着花兒,裡面有幾分意味深長,和......意猶未盡!
花兒渾身一個激靈,銅鈴大的眼睛對上尹子希的視線,頓時哀怨無比。
花兒內心: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當着本虎的面討論虎肉好不好吃,你們真的是嫌命長麼?本虎可是有脾氣的!
“目光轉過去。”尹子希輕輕地丟出五個字。
花兒瞬間幽怨地將目光移開。
說好的脾氣呢?!
花兒:脾氣在主子手中,被他拿捏着。
看着如此通人性的花兒,風清持微不可見地勾起脣角,緩緩開口,“我看過一本醫書,裡面說老虎的眼睛是全身上下最爲美味的地方,先蒸一刻鐘,再混着人蔘煮半個時辰,待人蔘入味了就和山藥一起炒,據說極爲滋補身體。”
尹子希目光含笑地看着風清持,“果然清持最得我心!”
花兒此刻連眼睛都不敢睜很大,它覺得自己已經被蒸被煮還被炒了一遍!
“對了,你前些時候去了那裡?”尹子希坐在大石塊上,擡頭望着站在自己身側的風清持,緩緩開口。
“去了一趟滄州。”風清持也沒有任何的隱瞞。
尹子希微微勾起脣角,“聽說你是和舒王爺一起回京的!”
有尹子辰那個嘴閒的人在,風清持倒是不意外尹子希會知道,而是輕輕一笑,“看來你和尹子辰關係不錯!”
尹子辰話雖然很多,但爲人絕對是個靠譜的,在他眼裡,尹子希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尹子希冷哼一聲,神色倨傲,“那個笨蛋,他只是不希望我涉及朝政,才故意在我面前提及這些事情。”
“看不出你在他的眼裡還有逆反心理!”風清持淡笑着回答。
尹子希沒有說話,只是眉目清雋而又傲然地看着遠方。
“不過尹子辰爲什麼不希望你涉足朝政?”順着尹子希坐下,風清持漫不經心地問。身爲官宦世家的子女,誰不希望可以當官謀政仕途坦蕩!
“他說我的性子不適合。”尹子希淡淡地開口,沒有一絲一毫的介懷。
風清持將尹子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第一次比較認同尹子辰的觀點,“你這清冷到倨傲的性子,卻是也不適合。”
在朝中,尹子希的性子最容易被羣臣孤立,尹子辰的擔心不無道理。
“而且,我以前得罪了紫月痕。”對於紫月痕,尹子希從來都是直呼姓名。
“是因爲陛下麼?”她聽說那隻小白兔,是尹子希當着紫月痕的面給取的,這得是多大的勇氣啊!
“算是吧!”尹子希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想了一下,繼續開口,“其實我看紫月痕不順眼,他臉上的笑容特別假,看着礙眼。”
“那藍鈺呢?”
“不順眼。”尹子希依舊是剛纔倨傲清冽的語氣。
“尹子辰呢?”這個好歹是哥哥吧!風清持如是想。
“順眼的話能詩笨蛋麼?”尹子希看了風清持一輛,涼涼地開口。
風清持默了一下,“那請問尹三公子,你有看得順眼的人麼?”關於尹子希的評論,其中可就是眼高於頂,無一入目!
尹三公子點點頭,“我覺得你就不錯!”
那就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第一眼看見風清持就覺得他們是同一種人,將來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那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榮幸?”風清持抽搐着脣角。
“不不不!”尹子希骨節勻稱修長如玉的食指在風清持的面前搖晃了幾下,“應該是十分!”
風清持:“......”這個知心好友她不要了。
兩人又隨意地聊了一些,在風清持打算離開的時候尹子希輕描淡寫地添了一句,“你自己最近小心一點兒!”
風清持挑了挑眉頭,神色之間有幾分意外,“怎麼了?”她肯定尹子希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青冥居的人在查你。”尹子希淡淡地擲出一句話。
青冥居三個字讓風清持微微一愣,本就白皙的容顏此刻又蒼白了幾分,在盈潤的月華之下,近乎透明。
看着風清持的表情,尹子希有幾分意外,“怎麼?你難道真的得罪青冥居了?”雖然是用玩笑的話語說出這句話,但是尹子希的表情卻微不可見地慎重了幾分。
得罪青冥居,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青冥居的居主亦澈詭異邪魅,心狠手辣,爲人處世毫無章法,僅憑自己心意,可謂是任性妄爲,恣意不羈到了極點,可是偏偏人家有這個能力!
清持若真的是得罪了亦澈,那將會很棘手的。
風清持有些怔愣,亦澈派人查她,是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不知道爲什麼,風清持心中忽然有些發冷。
“你真的得罪青冥居了?”看着風清持的表情,尹子希緩緩問。
被扯會思緒,風清持無奈地笑了笑,苦澀地開口,“上次被言絡連累,滅了一支銀葉之赤,算不算是得罪了青冥居?”
她覺得,青冥居會查她大概是因爲當時銀葉之赤刺殺言絡的時候正好碰着了她在。
尹子希的表情深沉了幾分,才徐徐開口,“據說青冥居居主亦澈睚眥必報,培養一支銀葉之赤也不少的人力物力財力,你日後還是自己小心一點,別將自己的性命玩沒了!”
“或者,你直接去找言絡吧!反正本來也就是衝着他去的。”尹子希在一旁支招。
看着尹子希擔心佔了三分,看戲佔了七分的表情,風清持脣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涼涼地開口,“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
尹子希打了一個響指,“對,我就是幸災樂禍!”
風清持眸光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也許我應該禍水東引的對象不應該是言絡,而是你。”
尹子希無所謂地聳肩,修長的手不動聲色地摩挲着下顎,緩緩開口,“你如果能讓青冥居的人對我動手也算是你能耐!”
風清持眸色頓時意味深長了幾分,若有所思地看着尹子希,“小尹子,你這句話的信息量比較大啊!”
“小......尹子!”這個稱呼,徹底將遇事從來面不改色的尹子希給噎了一下,頓時虎着臉看着對方,沒好氣地開口,“你當本公子太監呢?”
風清持笑了笑,眼中帶着幾分狡黠地看着尹子希,“小尹子,我覺得這個稱呼很好聽。”
尹子希眸色一轉,笑了笑,“你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名字中的缺陷。”擲出這一句話之後,目光戲謔地看着對方,微微啓脣,“小瘋子!”
風清持:“......”
尹子希很是欣賞對方這種被噎到無話可說的表情,看了一眼天色,半打着呵欠伸了個懶腰,“在青冥居事情解決之前的這些時候,你就先將花兒帶在身邊吧!它在你這裡,青冥居的人多少會顧忌一些。”
風清持用手託着下巴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你其實只是不想養花兒吧!?”心中卻是已經有了幾分明瞭,看來,面前小尹子和青冥居還有着不爲人知的關係啊!
尹子希彎了彎脣,“對,我覺得你養着花兒更好。”然後直接走到花兒身邊,從它背上的布袋裡面掏出雪白的小兔子——陛下,伸手拍了拍花兒的額頭,“允許你再回行雲止水造作幾天,記得,眼睛給我放亮一點!”最後一句話,很輕很輕,帶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花兒看了一眼尹子希,然後又看了一眼風清持,然後傲嬌地別開臉。
“走了,下次見!”說話的時候已經背過身,對着風清持揮了揮手,陛下正安靜地趴在他的肩頭,短短的尾巴溜溜地轉了幾下。
風清持和花兒相互嫌棄地看了一眼,然後腳尖輕輕點地,下一瞬已經輕飄飄地落在了花兒身上,帶着惡趣味地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不喜歡而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伸手輕拍了一下它的額頭,“走吧,回行雲止水!”
花兒冷哼一聲,從鼻孔裡面冒出熱氣,不過還是邁開步子,朝着行雲止水的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
看着又出現在亦竹軒的白虎,湖藍再次站在外面僵住了步子,臉色發白。媽呀,這隻白虎是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此時,焱鳳城外。
紫月痕着了一身陰險鑲邊的深紫色長袍,上好的墨金細線精細地繡着一條盤旋而上的五爪金龍,自衣袂下襬一直盤旋到肩頭,墨色的長髮用玉冠整齊的束起,容色溫潤中多了幾分尊貴威嚴,一言一行之間便已經帶着睥睨天下的狂傲。
在他身後,站着一干大臣,皆着錦衣朝服,頭戴烏沙,就連從來都是一身淡藍色衣衫的藍鈺,此刻都着了將軍朝服,一身泛着銀光的盔甲與他稚嫩青澀的容顏完全不符,但是那雙犀利如冰的星眸中的冷漠寒涼卻是會讓人自動忽略他的年紀。
在他身側,是穿着赤紅色朝服的尹子辰,貫來的輕佻神色在此刻被認真替代。
至於白未檀,依舊是素日的雪衣,只是這次身上的衣衫比之素日的飄逸多了一分莊重,銀線鑲邊,繡着繁複古樸的雲紋,清雅如仙的容顏依舊帶着說不出的疏離,一身清涼。
放眼望去,羣臣之間,一片莊重之色,沒有一人臉上帶着玩笑之色。
能不莊重麼?當初紫皇陛下在朝堂之上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當時可謂是一片議論紛紛,大部分人都不同意。
其一,朝中有不少的老臣,他們曾經也有女兒在宮中爲妃,現在同是太妃,紫皇陛下既然可以以太后之尊迎回時晨月爲什麼就不可以是他們的女兒!
其二,也有不少臣子希望紫月痕儘快娶妻納妃,這件事情提了這麼多年他們高深莫測,運籌帷幄的帝王始終不當一回事,現在連風雲宴都請回了太妃,證明對於娶妻納妃之後紫皇陛下依舊無心。
這麼多年,那些大家族也培養了不少嫡女是爲進宮做準備的,紫皇陛下可以一直不娶妻,他畢竟是男子,但是他們的女兒等不起。
至於還有一批人,就是與前面兩者都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老頑固,他們只是單純地根據慣例,晨太妃無所出,先帝薨逝,自然沒有迎接回宮的道理!
只是她們當時在朝堂之上好說歹說了半個早晨,最後他們的帝王根本不予理會,甚至貫來溫潤如玉的紫皇陛下甚至對其反抗聲最爲嚴重的時家發了火。
紫皇陛下當朝發火,面色冷沉,這麼多年可都是末染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干羣臣不由想到了這位少年帝王的雷霆手段,瞬間噤聲。
知道右相白未檀出來說話,有他說話,朝上聲音不由活絡了幾分,卻再也沒有人敢提出反對的意見。
總歸不過是一個女子,即使是將她從寧佛寺接了回來,能不能成爲太后還得兩說,也許,就只是以太妃的身份在宮中終老一生。
就在那些大臣這樣想着的時候,一輛帶轎攆的華麗馬車緩緩而來,顧老將軍一身朝服,坐在爲首的馬匹之上,在馬車之後,是浩浩蕩蕩的一行隊伍,端是隆重。
看見爲首的顧慎,羣臣之中有諸多大臣頓時面面相覷,顧老將軍不上戰場多年,但是威名猶在,因爲年邁緣故,紫皇陛下也免了他的早朝,讓他在家休養,所以今早沒有看見顧老將軍,大家也並無任何異議,只當他在家未出。
卻怎麼也沒有想過他是被紫皇陛下派去迎接晨太妃回宮,顧慎侍奉過三代帝王,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還算是時晨月的恩師,讓他去迎接時晨月,可謂是給足了她面子。
但是這給了她面子,可就下了時家的面子,當年的事情,在場的大臣面上雖然不說,不過心中都清楚,也確實是時家對時晨月太過,紫皇陛下這個時候迎接時晨月回宮,可就有幾分深意了!
或許,紫皇陛下要開始對時家動手了。
一些聰明擅謀的大臣,心中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便開始捉摸着自己應該趕緊摘清自己與時家的關係,甚至還打算回家囑咐聲家中小輩,讓他們與時家的兒郎儘早斷了來往。
就在這個時候,顧慎已經到了城門口,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身手依舊乾淨利索,從上面翻身下馬,“臣幸不辱使命,將太后迎接回城!”
正欲下跪行禮的時候已經被紫月痕扶了起來,溫聲道:“顧老將軍不必多禮!”
看着緩緩停下的馬車,紫月痕緩緩上前,聲音依舊是輕輕潤潤的,如微風緩緩拂過,“兒臣恭迎母后回宮!”
“你有心了!”馬車裡面傳出一道清冷的嗓音。
率先從裡面走出一個黃衣女子,對着紫月痕行了一禮,“陛下萬安!”
紫月痕輕輕擡手,示意不必多禮。
然後黃衣女子伸手掀開馬車簾子,下一刻,從裡面探出一張白皙清冷的容顏。
時晨月着一身絳紅色太后繁複宮裝,髮髻被高高挽起,戴着金色的鳳羽步搖,妝容淡雅而又不失莊嚴,姣好的容顏,清冷而又不失犀利的眼眸,輕輕然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看見時晨月的衣着裝扮,那些大臣心中頓時一驚,臉色都難看了幾分。他們以爲紫皇陛下只是將時晨月先接進宮來,然後纔開始着手冊封太后,萬萬沒有想到,紫皇陛下是直接連太后服飾之類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
不過他們心中不滿歸不滿,這個時候總還是不敢出言鬧事。
“臣,恭迎太后娘娘!”白未檀一捋雪白的衣袂,直接跪了下去。
丞相是百官之首,雖然末染設有左相和右相,但兩位丞相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左相極少管朝中的事情,是以文武百官都以白未檀爲首。
這個時候見他直接跪了下去,便齊刷刷地都跪了下來,同聲道:“臣等恭迎太后回宮!”
也就這樣,紫月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下了時晨月的身份,並且不給羣臣任何反駁的機會。
“衆卿平身!”時晨月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的,似沒有情緒波動起伏一般。
待紫月痕和時晨月等人離開之後,那些起身的官員才面色各異。
有的則是感慨地開口,“這晨太妃容顏和當年倒是沒有多少差別!”
有人就在旁邊開口,“柳大人,現在可不是晨太妃了,而是太后。”
“是是是,瞧我都老糊塗了!”說完之後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臉色特別難看的其他兩位官員,笑着開口,“兩位時大人,時家一直想讓女子進宮爲妃,曾經苦勸紫皇陛下納妃,這下好了,直接跳過妃,貴妃,皇后,時家便已經出了一位太后,真是恭喜恭喜啊!”然後便轉身離開。
聽着柳錄的話,另外兩人面上的神色更加難看了,陰沉到了極點。
帝京誰人不知時晨月當年已經和時家斷絕了關係,而且當年時家以她的母親爲要挾那般算計她,現在她成了太后,能咽得下這口氣纔怪!
“二叔,這件事情......”時宸堯看着站在自己身側面色陰沉如墨的人,緩聲開口。
“這件事先回去和你父親商量一下,然後再做打算!”時宵緩緩開口。
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後,時宵才繼續冷着眉眼開口,“即使迎回來成了太后也還只是後宮中的女子,難道還有本事在前朝翻了天不成!”
時宸堯靜默了一下,最終才緩緩開口,語氣深沉,“二叔,我倒覺得紫皇陛喜愛這個時候將晨月迎接回宮很有深意!”或許......紫皇陛下要對時家出手了!
時宸堯並不傻,相反,他很聰明,之所以官位一直處於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只是因爲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爲官之上,而是一心放在時七的母親,素蓮身上。
紫皇陛下迎接晨月回宮他從來都覺得是遲早的事情,風雲宴雖然只是一個藉口,可是,不排除他想對時家出手的想法。
時宵冷哼一聲,“能有什麼深意?”然後看了一眼時宸堯,眯着眼睛聲音凜冽地開口,“那個逆子還是不願意回來麼?”
時宸堯目光頓了一下,有片刻的僵硬,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就覺得,時家一直在做缺德的事情,當年的晨月是,九年前送走的連名字都不曾取過的那個孩子也是。
身爲哥哥,他無能爲力,身爲父親,他亦是無能爲力!
仰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時家,也確實要走到頭了。
------題外話------
下午好,稍後還有一小更!
哈哈,怎麼樣,小白的回覆是不是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