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荀苦笑,“蘇小姐覺得我沒有想過嗎?誰生來就喜歡被人控制,連做個決定的權利都沒有,他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這個人,這個身,從來都由不得自己,你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有多痛苦,多無奈,多絕望。”
“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想,你有的是辦法可以逃離這樣的窘境,就算各種辦法都沒了,還有一種解脫的辦法,死!人只要一死,就什麼都沒了,什麼痛苦,什麼絕望,全都不存了。”
她說的到是風輕雲淡,樂荀自嘲道:“我若是敢死,也不會苟延殘喘到今日了,我活了十六年,都不是爲自己活的,若是有機會,我很想爲自己活一把,好好的活着。”
“那你想我怎麼做?幫你逃跑?”
“不是,以我的武功,想要避開澹臺源的耳目,逃離這裡,根本不是什麼難事,我根本沒有逃離的可能。”
“什麼意思?”
“澹臺源從來不信任何人,爲了讓我們一心爲他效力,忠誠於他,他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中了蠱,只要我們敢背叛他,等待我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蘇清歡拖長了尾音,頓了一下,才說,“你想讓我幫你找到解蠱的辦法?呵。”她忍不住嗤笑出聲,“你守着澹臺政不問,竟指望我幫你尋找解蠱的辦法,我連自己的蠱都沒有解開,你覺得我幫得了你嗎?”
“你誤會了,”樂荀繼續解釋着,“我不是要解蠱的辦法,我要的是澹臺源死。”
這下,蘇清歡有些迷糊了,“他死了,你身上的蠱毒怎麼辦?”
“他在我們身上下的蠱和你中的忘憂蠱有些類似,忘憂蠱是一陰一陽兩種互爲關聯的蠱,我們中的這種蠱叫子母蠱,子蠱與母蠱相互感應,只要他手裡的母蠱一死,我體內的子蠱就會失去控制,它會在我的體內橫衝直撞,直到我五內俱損而亡。”
“照你這麼說,不是更應該找到解蠱的辦法嗎?”
“此蠱根本無解,因爲天底下只有澹臺源一個人知道此蠱的解法,你以爲我沒有問過澹臺政嗎?他若是知道,我肯定會想方設法幫他躲過澹臺源的坑害,他肯定不會落得這步田地。”
樂荀眼裡的那抹絕望,刺痛了蘇清歡的眼睛,她的心不由得軟了下來,“就算如你所願,我殺了澹臺源,你不是一樣會死?”
“我是會死,但不會立刻就死,澹臺源把母蠱保存在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他死了之後,只要沒有人找到母蠱,我就可以在母蠱餓死之前,到處走一走,看一看,這也算是一種賭博吧,與其這樣活着,我想賭一把。蘇小姐,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甚至可以幫你給澹臺政抓藥熬藥,我只有一個條件,殺了澹臺源,不遺餘力,殺了澹臺源。”
蘇清歡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她還需要好好想一想,在這個危險的處境,她必須步步爲營,一步錯,就會滿盤皆輸,樂荀的話合情合理,任何人聽了都會動容,她也一樣,覺得樂荀身世可憐,忍不住想要幫上她一把,可眼下的情況,絕不容許她感情用事,事關多人,她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樂荀也沒有逼她,同樣也給她充足的時間,只要她想清楚了,她可以隨時回來找她,而她會盡她所有的能力來幫助她。
今日的岐陽殿之行,真是夠讓蘇清歡心驚膽戰、身心俱疲了。
她一回到住處,就一頭栽倒在牀上,秋芍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關心的問道:“陛下的病情是不是不太好,娘娘,你腹中有孩子,一切都要量力而行,可不能爲了芝麻丟了西瓜啊。”
蘇清歡翻了個身,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你知不知道澹臺源的手下有個叫樂荀的人。”
“當然知道,樂荀和奴婢一樣,也是陛下的人,不過樂荀長的好看,總是被陛下派出用美色誘惑旁人,已達到各種目的,幾個月前,樂荀被陛下派去伺候老陛下,老陛下雖然縱情聲色,可還是懂得節制的,自從樂荀去了之後就完全不一樣了,老陛下就****笙歌,沉迷在女色當中,再也沒有上過朝,朝堂的一切也都交給了大將軍做主。”
自古都說紅顏禍說,紅顏禍國,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在女人的身上,可實際上,還不是君主昏庸,臣下無能,澹臺政要不是貪戀女色,怎麼可能被澹臺源發現機會,然後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他怨不得旁人,只能怪他自己。
“你和樂荀熟嗎?”
秋芍搖頭,“樂荀和我們不一樣,做的事情也不一樣,沒有機會交流,不過奴婢到是和她的妹妹說過幾次話。”
“她還有個妹妹?”
“對啊,叫樂馨,也是個長的很漂亮的女人,但她的美和樂荀不一樣,樂荀是妖冶的,樂馨是婉約的。”
“這個樂馨現在在哪?”
“這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公主偷跑出宮,就是在樂馨的幫助下,這次公主回來,卻一直沒有看到樂荀,奴婢估計,樂馨恐怕已經被主子處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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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荀和樂馨的關係很好嗎?”
“還可以吧,她們是親姐妹,血濃於水,不過身份的原因,她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其實還有一個叫樂馥的女人,她們三個人是一起被主子撿回來的,樂馥和她們兩個人也算是一起長起來了,可惜,樂馥前些日子出任務,任務失敗,也被主子處決掉了,現在,她們三個人,就剩下樂荀一個人了。”
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樂荀的想法也不難理解了,與其說想要自由,倒不如說,她心裡充滿了恨意。
一起長大的“三姐妹”,短短的時間裡,就死了兩個人,還都是被澹臺源處決掉的,怪不得樂荀現在一門心思想要殺死澹臺源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像澹臺源這樣不仁不義之人,種種作爲,還真是自掘墳墓。
虧他還大言不慚的和澹臺毅說,那些想要反叛他的人根本不足爲懼,現在想來,可笑之至。衆叛親離,對他澹臺源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