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稍事休息的一下,就啓程了,又行了約一個時辰,終於看到了農家。
來到近前,二人相繼下馬,落霞村並不大,一眼就能望見頭,這裡的農家和別處的農家大致一樣,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等一下。”走近一戶農家,蘇清歡突然說道,她蹲下,捻起一捧土,用指腹搓了搓,放在鼻下清嗅了一下,“是雄黃粉。”
“雄黃粉?”高景行一眼望去,這村莊的土地似乎和山裡的土地不太一樣,山裡面都是些黑綠色的泥土,而這裡的地是偏紅色的。
蘇清歡又選了些泥土,聞了聞,“這裡的土裡都參有雄黃。”
“你們是誰?”這時,農家的門打開,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走出來,他步履蹣跚,拄着一根木杖,等看到站在屋外的二人,有一瞬間的驚詫。
高景行今天穿了一件霜白色的袍子,烏髮簡單的束起,眸如寒星,長身玉立,只是往那裡一站,便叫人移不開目光。
而蘇清歡穿的是一件水綠色的對襟長裙,一頭烏髮垂在腰際,衣帶當風,裙襬舞動,清秀乾淨的面容,在這濃重的山水之間,別有一番韻味。
他們兩人站在一處,瞬間讓着山水都失了顏色。
老漢怔怔看了半天,才緩過神來,他拄着柺杖慢悠悠地走到蘇清歡的身邊,“二位若是不嫌棄,就到老朽的屋內喝杯水吧。”
“那就辛苦老伯了。”蘇清歡和高景行對視了一眼,把馬栓到一邊,就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簡單老舊,除了木頭腐敗的氣味,空氣中隱隱還夾雜着一些酒味,這味道……
蘇清歡看了高景行一眼,接過老漢遞過來的茶碗,抿了一口,“謝謝老伯。”
“姑娘客氣了,寒舍簡陋,你們就將就一些,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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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歡坐下,把茶碗放在桌上,露出一臉的憂色,“老伯,我想知道從這個村子出去,多長時間才能回到官道上。”
“姑娘不知道嗎?那姑娘是怎麼進村的。”老漢奇怪地問道。
“說到這個,純屬偶然,”蘇清歡娓娓而談,“我和家兄本來是要去戚城走訪親戚的,走到半路,看到林子裡的果子長的正好,就去摘了兩顆,沒想到,林子裡竟然有毒蛇,驚了馬蹄,這纔在林子裡迷了路。”
“是這樣啊。”老漢捋着花白的鬍鬚,“這山裡確實有不少的毒蛇,剛纔看姑娘對這裡的土很感興趣。”
蘇清歡並沒有否認,而是坦誠的點頭,“嗯,確實很好奇。”
“這山裡毒蛇很多,村裡經常有人喪命,後來我們就在村子裡灑滿了雄黃粉,而我們也每天飲雄黃酒來避蛇。”
“原來是這樣。”蘇清歡笑了笑,把茶碗中的水一飲而盡,“老伯,我可不可以再要一碗。”
“當然可以。”老伯起身,又倒了一碗。
蘇清歡看着他,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眼神微微眯起。
“老伯,這裡的土地都撒上了雄黃粉,種不了莊稼,你們靠什麼爲生呢?”蘇清歡再次開口。
那老漢笑了笑,“依山吃山,依水吃水,這大山裡什麼都有,還怕餓死嗎?這位公子,再來一碗水嗎?”
高景行搖頭,靜默。
老漢略顯尷尬,“這位公子到是話少。”
在老漢家坐了一會,蘇清歡藉口想看看這裡的風景,就和高景行離開了。
“高景行,你爲什麼帶我來着呢?”蘇清歡問他。
“明知故問。”他答的到是簡單。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不久之前,不過不敢肯定。”
蘇清歡尋思了一下,“其實想要確定並不難。雄黃這種東西,看似無害,其實要是用得其法,卻是殺人的利器。”
“怎麼說?”
“雄黃本來就是毒物,不然怎麼可能驅蟲避蛇,只不過它毒性甚微,對人體沒有半點傷害,不過雄黃粉一旦加熱,就會變成劇毒之物,毒性堪比砒霜。你想想看,這一村子的土地都是雄黃粉,我們要是點一把火,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他們若是小煙國的人,一定有解毒的辦法,若不是……”
“有我在這,怕什麼,不過我敢肯定,他們一定是小煙國的人。”那老漢頭髮花白,身材佝僂,光看樣貌,絕對是八十歲上下,可偏偏那雙手半點細紋都沒有,虎口處更是有一枚厚厚的繭子,只有長期握刀的人,那裡纔會有繭子。
而且,這人雖然努力模仿着老漢走路,可會輕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還不弱。
“那個老伯說,這裡經常有毒蛇出沒傷人,有毒蛇的地方,勢必會有毒草毒蟲相伴,這裡山清水秀,一路走來,最毒的莫過於剛纔吃剩下的杏核而已,所以,這些毒蛇只可能是人養,絕對不是野生的。”
蘇清歡望着那幾處孤零零的農家,怪不得搜遍了緋城都不見半個小煙國人的影子,原來都躲在這裡了。
不過,她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你既然懷疑他們,爲什麼不帶兵前來,就憑我們兩個人,似乎有些吃力吧,而且,我還是個病人。”
高景行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我會帶着你隻身犯險嗎?”
“會。”她肯定的點頭,“現在不就是隻身犯險嗎?”
“笨蛋。”
“高景行!”蘇清歡撅嘴,“你暗地裡一定吩咐了凌封他們,他們很快就會帶兵趕來了,是不是?”
高景行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還會賣關子了!
蘇清歡瞪了他一眼,“那我們什麼時候放火?”
“光天化日不適合做壞事,還是等天黑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
“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
“對啊,我答應過你的。”
“啊?”
見她一臉迷茫,高景行提醒道,“你養病的時候。”
蘇清歡噗哧一樂,“你還記得呢。”
“答應你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忘記過。”
那時候她吃膩了白粥,他說,“再等兩天,我帶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