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哥的電話麼?”顧晨歡本來就睡得不沉,辜名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猜到是慕奕寒的電話,但是現在她不知道怎麼和慕奕寒說話,所以,便不敢出聲。
“是的。”辜名想着剛剛慕奕寒聲音裡的寵溺和疼愛,心下惻然,替他們難過,“別想太多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好不容易哄了顧晨歡回屋睡覺,辜名回到酒店,嘆口氣,事情變得很棘手,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怎麼樣,歡歡她……還好吧?”雖然覺得自己問得是廢話,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情,歡歡怎麼可能會好,可是心底到底是掛念那個可憐的小姑娘,楚清琳在發現辜名回來之後,到了他屋裡。
“哭了一場,現在洗漱睡下了,不過估計也睡不着吧。”辜名對羅良恨得要死,對楚清琳倒是沒有多大的意見,所以嘆口氣說道。
楚清琳默然,這事情,人力不能回。
“怎麼,你那個表哥打算怎麼辦?”辜名心情不好,聲音就帶着譏諷,“打算讓歡歡認祖歸宗還是怎麼的?”
羅家算不上大族,不過也頗有資財,但是看羅良那個樣子,說到底只是爲了自己兒子罷了,認祖歸宗?估計羅良的腦子裡,從來沒有這個想法。
楚清琳嘆息一聲,“歡歡說先做親子鑑定吧,剩下的,等鑑定完再說。”
辜名聞言,也點點頭,這樣也好,還有個緩衝期。
哪知道,第二天去做鑑定的時候,羅良不但做了親子鑑定,還讓人做配型,而且是在瞞着顧晨歡的情況下做的。
不過,這醫院的醫師有與辜名交好的,私下裡通知了辜名,辜名聞言,好不容易被壓制下去的怒氣再次勃發。
這羅良,看來不老實的很,看來,他還要早作打算,這麼想着,辜名的眼中閃過寒光,如果羅良敢逼歡歡做什麼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他絕不會饒了羅良。
不過辜名也沒有制止醫師先做配型,反正,也要等連親子鑑定的結果出來。
不過,辜名還是請那個醫師在結果出來之後,先給他打電話,他要先羅良一步拿到結果,然後到時候看羅良的行事再決定自己的對策。
出了醫院,辜名對還紅腫着眼睛的顧晨歡說道:“歡歡,我知道你難過,不過,你要記得,我是一直在你身邊的,就算,我不是你的親爸爸,可是,我對你,和對我的親生女兒是一樣的。”
辜名說得鄭重,讓顧晨歡本來難過的心一下子就覺得溫暖了起來,是的,無論怎麼樣,還有人是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全心全意支持自己的。
慕奕寒覺得最近顧晨歡情緒不太對勁,但是問她,她又說沒事,心底便有些着急,打算快點處理了事情,先回米蘭去看一下。
卻被顧晨歡勸阻了,“我……我就是身體不太舒服,你別擔心……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顧晨歡扯了個理由,安撫慕奕寒。
“不舒服?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受傷了還是生病了?看過醫生沒,醫生怎麼說的?”慕奕寒一連串的問題扔了過來,急迫的語氣,讓顧晨歡雖然是心頭疼痛,卻還是欣慰不已。
“沒……沒什麼事情的,沒受傷,有沒生病,不需要去看醫生,休息幾天就好
了。”顧晨歡心想,我又沒病,幹嘛去看病,再說了,要真病了,你還不急急忙忙趕回來啊,那……
現在事情已經夠亂了,他再回來,只會更加添亂,還是等等吧,等她,想出法子再說。
“顧晨歡!”慕奕寒卻氣急,不滿她這樣不愛惜自己,“你沒生病沒受傷怎麼會不舒服,現在立刻給我去醫院,我讓秘書去接你……”
шωш ◆ttκā n ◆co
“真的不用……”顧晨歡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頭,找了萬能的藉口,“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一次,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呃……慕奕寒本來滿心是火,生氣她不愛惜自己,結果,顧晨歡這句話一出,就像只一根針一樣,紮在了他漲滿了怒火的心頭,一下子泄了氣,慕奕寒有些尷尬,“這樣啊,那你好好休息,嗯?”
“嗯……”顧晨歡笑着點點頭,掛了電話,心頭鬆了一口氣,終於把他給糊弄過去了,可是,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隔幾天,鑑定結果出來了。
顧晨歡與羅良的相似度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這便是說明,兩個人是確認無疑的父女,而顧晨歡與羅良的兒子小七,也配型成功,就等於說,只要小七和顧晨歡身體狀況允許,隨時可以準備移植。
羅良知道消息的時候,幾乎是喜極而泣,爲了兒子的病,他幾乎是操碎了心。
他這邊開心到不行,顧晨歡看着結果,卻啜泣出聲——事情結果沒出的時候,她是還抱着僥倖心理的,到如今,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爸爸是誰了,反正,無論曾提供小蝌蚪的男人是哪個,說到底都是陌生人,這世界上,她只承認爸爸顧鬆白是自己父親,其他人,她都不會認的。
可是,這已經不是認不認父親的問題,這一張紙上的結果,就宣判了她與三哥之間,再無可能。
怎能不令她心如刀絞。
“歡歡,你看,你和你弟弟配型成功,這是大好事,我已經買了飛機票,咱們下午就飛倫敦……到時候你有什麼喜歡的,都很爸爸說,爸爸給你買,你要時裝還是首飾?”
羅良等不及了,第一時間就定了飛機票,根本沒顧及顧晨歡是不是願意,順便,他想着這個女兒好久不見,聽說原先的家人對她比較苛刻,立馬想到了要用衣服首飾來收買她。
“你不是我爸爸。”顧晨歡面無表情,硬梆梆地把羅良的話頂了回去,“我爸爸已經爲了救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你別亂認親戚。”
顧晨歡的意思是,這世界上,唯一能配得上讓她叫爸爸的,只有已經逝去的顧鬆白,其他人都不配;至於去給小七捐獻骨髓,她雖然心底很不痛快,卻也沒有拒絕,再怎麼樣,那個孩子,也流着和她同樣的血脈……
再說,他也是三哥的表弟呢……
救人一命,對她的影響並不是很大,頂多休息一兩個月罷了,其實不是什麼大事。
羅良卻以爲,顧晨歡不認他這個爸爸,其實也是拒絕去給小七捐獻骨髓,一下子就急了,“歡歡,小七可是你親弟弟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你……”
辜名一聽就火了,歡歡這還沒說不去呢,一頂狠心的帽子已經扣下來了,要是歡歡真的拒絕,那羅良還不吃了歡歡啊。
再說了,親弟弟?
你羅良盡過
做父親的責任麼?那羅小七有給過歡歡什麼好處麼?
你做錯了事情,卻什麼都不做,二十多年不聞不問的,一等有需要了就找上門來,像是歡歡欠了你們的一樣,憑什麼?
想欺負歡歡,也要看他答不答應。
冷着臉推開羅良,辜名冷笑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爲你羅良是什麼東西?你給我歡歡一毛錢讓她吃糖?你說過一句關心歡歡的話表示你做父親的責任?”
“我看沒有吧……既然你沒有盡責任,憑什麼讓我們歡歡認你當父親?既然你都不是歡歡父親,歡歡哪來的弟弟?”
一邊訓斥羅良,辜名一邊觀察顧晨歡的表情,怕她因爲羅良的話而傷心,畢竟,孩子對父母,總會有孺慕之情。
顧晨歡卻不像辜名那麼憤怒,她早就受夠了所謂的親人給的傷害,所以,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她並沒有什麼感情。
因爲沒感情,所以對方的行爲舉止,讓她非常不喜歡,卻也沒怎麼生氣,至於傷心,那更是不會的——常言說得好,沒有愛哪來的恨,傷心也一樣,一個和你無關的人惹了你,你頂多是生氣憤怒罷了,你對一個人沒感情,怎麼會因爲他傷心。
所以她真的不傷心,因爲她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爸爸沒有任何感情。
反而是辜名,這幾年來,雖然辜名非常忙,忙到一年兩人也就見個四五面,可是辜名對她好,她對辜名卻是有了感情的。
這會兒,顧晨歡實在是累倒不行,不想看見羅良,便對辜名說:“叔叔,我累了,想回去睡覺。”
她身體不累,但是心累。
“歡歡,歡歡……你別走啊,我定了下午的飛機票的,我們……”羅良不顧這是在醫院,一邊喊一邊跟在顧晨歡的身後。
顧晨歡幽幽望了他一眼,其實她是能理解羅良的感情的,那個小七畢竟是他的兒子,他擔憂着急是正常的,可是,就像是辜叔叔說得那樣,憑什麼?他憑什麼,以爲自己就應該無條件地服從?
好累,好想睡……
跌入夢鄉前,她眼淚落下,浸溼了枕頭,三哥,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我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一覺睡醒的時候,室內昏暗無光,唯有手機的鈴聲不停響起,她摸索着開了牀頭燈,從落在地毯上的包包裡翻出了手機。
三哥兩個字在屏幕上跳躍。
往常令她甜蜜令她欣喜的兩個字,此時看來,像是一把剜心的刀,令她看都不忍看。
可手機一直執拗響着,仿似,她不接電話,他便絕不干休。
她是知道三哥執著的性子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接起了電話。
“歡歡,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沒接電話?”
他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即便是隔着千萬裡,落入了她耳中,也是那麼的清晰,仿似他就在她身邊,暱語甜言。
眼中的淚水就想要低落,她強忍着,不想讓他擔心,更怕他忽然回來,“沒事,就是剛剛睡着了,沒聽見手機響。”
她嗓子有些啞,慕奕寒聽着便是擔心,“感冒了麼?聲音很不對勁?”
“沒有,我肚子不舒服嘛,所以趴着就睡了,剛醒,嗓子啞很正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