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孫石頭夫婦氣的夠嗆,哪有閒心跟嬌嬌打什麼羽毛球?於是我也附和着沈夢的話道:“嬌嬌,我和你沈阿姨真的有事情要處理。這樣吧,你去找黃參謀和劉參謀,看看他們誰沒值班,就讓他陪你打羽毛球。還有司機小王小孫都閒着,去找他們吧。”
嬌嬌噘着嘴巴搖頭道:“就不就不,我就要你們倆陪我。”
我倒是詫異了,埋怨道:“嬌嬌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執拗?”
嬌嬌可愛而調皮地笑道:“那當然。好不容易抓到你們倆的拍拖,我得好好利用一下,不然的話,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
嬌嬌見我倆猶豫,緊接着又壞笑道:“怎麼樣,打不打?”
沈夢歪着腦袋逗她:“不打。堅決不打。”
嬌嬌抿着嘴脣問:“不打是吧?”
沈夢道:“嗯,不打。”
看到沈夢和嬌嬌相互鬥嘴的樣子,我倒感覺她們像是一對冤家姐妹,嬌嬌應該喊她姐姐纔對。
嬌嬌使出了殺手鐗,威脅道:“確定了不打是吧?好,那我現在就把你們拍拖的事情宣揚出去,讓我爸我媽,還有黃參謀劉參謀,司機班的小王叔叔小孫叔叔小安叔叔,廚師班的王大廚李師傅魏師傅牛師傅……還有那幾個服務員阿姨,我都一個不落下地告訴他們,我不光要告訴他們,我還會添油加醋,增加一些佐料,讓你們在他們面前擡不起頭來,天天臉蛋羞得跟紅富士似的!”嬌嬌數着手指頭將首長處的工作人員幾乎扳了個遍,我和沈夢聽得目瞪口呆。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了?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
見我和沈夢詫異萬分,嬌嬌又趁勢追問道:“考慮好了沒有,我可真的要去給你們搞宣傳去了?”說着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我和沈夢徹底認輸,紛紛上前規勸嬌嬌口下留情。
嬌嬌得意地笑道:“這就對了,沈阿姨趙叔叔,你放心,我會給你們保密!”
就這樣,我和沈夢不甘願地跟着嬌嬌一起走出別墅,來到了院子裡。
我邊走邊悄悄地對沈夢笑道:“嬌嬌現在學壞了!”
沈夢說了一句:“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我打趣地問:“是不是跟你學的啊?”
沈夢得意地說:“要是跟我學,就不止這麼壞了!”
我們幾個正打得興起,黃參謀突然快步走了出來,湊到我身邊輕聲道:“趙秘書,一會兒首長要去A首長處議事,你安排一下隨衛吧。”
我站直了身子,立刻恢復了嚴肅表情。我問黃參謀:“現在誰在值班?”
黃參謀道:“我正值,劉參謀副值。”
我點了點頭道:“好,你先過去值班吧,我來安排。”
我把沈夢叫過來,道:“一會兒C首長要去A首長處議事,咱倆跟着過去。”
沈夢點頭道:“嗯。”然後抓起外套,利落地套在了身上。
倒是嬌嬌掃興至極,嘟噥着嘴脣自言自語道:“真倒黴,剛剛輪到我打羽毛球,你們又要去工作了。惹急了我,半夜把你們叫起來陪我打羽毛球!”嬌嬌可愛地衝我和沈夢扮了一個鬼臉。
沈夢衝嬌嬌笑道:“嬌嬌,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狠了?半夜裡把我們拽起來,你不困啊?”
嬌嬌蠻不講理地笑道:“我就是寧可不睡覺,也要折騰一下你們。誰讓你們每次陪我打羽毛球的時候,都會接到任務不管嬌嬌了呢!”
沈夢苦笑道:“當任務來臨時,我們必須接受啊。嬌嬌你要知道,我和你趙叔叔的工作任務,不是陪你打羽毛球,而是保護你爸爸的安全。”
嬌嬌撲哧笑了:“嬌嬌跟你們說着玩兒呢,我有那麼不懂事嗎?嘿嘿。”
我和沈夢也被嬌嬌的可愛模樣逗樂了。隨後我回臥室換上一件深色夾克外套,沈夢也換了一件女士休閒裝,然後一起待在值班室等待C首長出行。十分鐘後,C首長穿着一件灰色夾克衫走出了別墅,我和沈夢緊跟其後。經由大門時,門衛哨兵向C首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C首長停步揮手還禮,笑容可掬地向哨兵問了一句:“辛苦了,小同志。”
那門衛的哨兵激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略顯支吾地道:“不辛苦,首長辛苦了!”
C首長轉身衝沈夢道:“沈參謀,你去讓小劉他們給這位戰士送瓶水來,站了這麼久,很辛苦啊!”
沈夢得令後迅速轉身,去落實C首長交代的任務。在這期間,C首長還饒有興趣地跟門衛哨兵聊了幾句家常,哨兵似乎有些緊張,直拿手指頭摳弄着衣角,臉上已經有汗水滲出。這也難怪,平時這些哨兵雖然能經常見到首長,但是首長親自走近與之拉家常的事情卻不是每個哨兵都能遇到的。這麼近距離與領導人交談,不緊張纔怪。我記得自己還是一名駐地門衛的時候,首長第一次跟我聊家常的時候,我愣是緊張得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後來接觸得多了,那種緊張的心理才漸漸被克服。現在我成了C首長的貼身警衛,與首長交談起來,也隨意了一些。
沈夢辦完事情後,C首長才緩緩邁步,我們一起朝A首長處走去。其實每次陪首長出去散步或者拜訪其他首長的時候,彼此之間最多的便是沉默。很少有人打破這份寧靜,因爲往往首長在散步的時候,都是同時在思考國家大事。
我和沈夢一左一右,閒情碎步,跟着C首長的步伐,時快時慢。這時候我突然記起了宋四春委託我的那件事,趁機對C首長道:“首長,確實,執勤中隊的戰士們都比較辛苦,他們現在最大的願望—”我頓了頓,一時間無法判斷,如果自己道出實情的話,會不會過於唐突。
但C首長卻追問道:“小趙啊,什麼時候變得吞吞吐吐的了?戰士們有什麼願望?”
我輕聲道:“戰士們很想跟您合張影。”
C首長倒是頗爲高興地道:“這個嘛,簡單。小趙,你安排一個時間吧。”
我心中暗喜,從C首長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很樂意接受這個請求。我點了點頭,謹慎地問:“首長您看什麼時候方便一些?”
C首長沉首思量了片刻,說:“明天下午,或者後天下午,都可以。這樣吧,明天下午三點鐘,你看怎麼樣?”
我高興地答道:“好的首長,我會安排好。”
C首長點了點頭,繼續前行。不大一會工夫,我們便到了A首長處。A首長處院內停了幾輛軍車,根據車牌號碼,我判斷出其中有兩輛是軍委的,還有一輛是武警總隊首長的。看來,A首長正在與軍界的重要首長召開簡要會議。
C首長進入後,與A首長以及幾位軍界首長打過招呼,開始在會議室商議國事及軍事。所有的警衛人員一一退出來,只留下A首長的兩位警衛在門口值班。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將C首長護送至目的地後,就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畢竟在這裡警衛部署相當嚴密。幾位首長共商國是的工夫,我們警衛人員之間可以互相交流交流,或者是各自尋找地點,放鬆一下心情。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拐進了A首長處大院。
門衛哨兵連忙施放車禮,轉體敬禮。
我當然知道這輛凱迪拉克的主人,那就是所有首長處的領導者—齊處長。
我臉色一變,不想與齊處長碰面,但是想躲開已經來不及。
齊處長從凱迪拉克裡鑽出來,他是穿着軍裝來的,兩槓四星在肩膀上格外顯眼,在日光的照耀下,令我產生了更加強烈的自卑感。
既然領導來了,該客套的還是要客套幾句。沈夢率先朝齊處長問好道:“齊大處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齊處長瀟灑地一撫頭髮,然後望一眼南方,幽默地說:“今天好像沒風吧?”然後望見了我,主動問道,“趙秘書,表彰大會的事兒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敷衍地回答:“準備得差不多了。”
齊處長詼諧道:“差不多,差多少?”
我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着表彰大會的召開了。”
齊處長神情中透露出一種格外的老練與自信。他再次撫了一下頭髮,表情略顯嚴肅地道:“趙秘書,最近出了點狀況,是吧?”
我頓時一愣,不明白齊處長話中何意,趕快追問道:“什麼狀況?”
齊處長道:“就是犯什麼錯誤了。”
我不解地笑道:“齊處長你說哪兒去了,我能犯什麼錯誤,我可是一向遵守紀律,從不越界。”
齊處長提高了聲調問道:“是嗎?那看來是我的消息有誤?”齊處長眼珠子一轉,似在思索着什麼。
從齊處長的表情中,我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元素,我總覺得事情肯定沒有想象中的這麼簡單,齊處長究竟想表達什麼?
我冥思苦想,卻實在想不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難道,我跟沈夢談戀愛,就是他意想中的我的“錯誤”?無從而論。
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齊處長在我面前,對沈夢表現出來的格外親近,竟然沒有絲毫的掩飾。他轉而對沈夢道:“沈參謀,跟我上車吧。”
沈夢追問:“幹什麼去呀齊處長?”
齊處長道:“你陪我到各個首長處檢查一下。”
沈夢支吾地望了我一眼,似很爲難。我卻暗中攥緊了拳頭,心想齊處長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吧?他明明知道我和沈夢之間的關係,卻偏偏故意在我面前如此這番。雖然他讓沈夢陪他去檢查工作,表面上看確實是以工作的名義,但是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對沈夢的那番不良用心。我此時心裡異常氣憤,我恨不得衝開上下級關係的束縛,將齊處長狂扁一頓。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因爲那樣做,恰恰更是中了齊處長的詭計。我甚至在想,齊處長是借這樣的方式故意激怒我,讓我衝動之下做出對他不敬的違紀事件,然後借勢整我,借權壓我。不管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確,但是齊處長的險惡用心,已經越來越明顯。
見沈夢有些猶豫,齊處長趁勢問道:“走吧沈參謀,我在趕時間。”
沈夢鼓起勇氣試探地建議道:“齊處長,要不你換趙龍跟你去吧?”
聽沈夢這樣一說,我心裡雖然極不樂意與齊處長一起辦事,但是還是有了一些欣慰。這也算是沈夢對於齊處長“以權謀私”做法的有力回絕。
齊處長臉色一變,擺出了領導的架勢,說:“怎麼,我這個處長現在說話不好使了?”
沈夢繃着臉說:“齊處長,這是說哪兒去了?你說話當然好使,我們都是你的下屬,對於你的命令,我們只有服從。”
沈夢其實是話裡有話,但是齊處長卻沒在乎這些,而是微微一揚頭,示意沈夢上車。雖然我們都能看得出齊處長的險惡用心,但是卻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假公濟私。因爲處裡的領導對各首長處有着直接的管轄權力,處領導要求首長處的警衛人員陪自己到各個首長處檢查,也是無可厚非的合理要求。雖然沈夢的父親是特衛局最大的領導,但是面對齊處長的安排,她也顯得極爲爲難。如果是生活方面的事情,沈夢肯定可以輕易拒絕齊處長,但是在工作上,她必須給予配合。更何況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沈夢在父親那說話的分量,還敵不過齊處長。畢竟,齊處長是沈局長手中一張得心應手的王牌,也是特衛局一位難得的警衛悍將。因此,齊處長比我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看着沈夢無奈地上了齊處長的車。我狠狠地攥了攥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讓齊處長徹底消除對沈夢的“騷擾”。但是能有什麼辦法?此時此刻,我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奈。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我趙龍文武雙全有勇有謀,但是在感情方面,我卻只能無奈地處於被動狀態。面對齊處長明目張膽地橫刀奪愛,我能做的,除了默默地怨恨與無奈地酸楚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在返回A首長值班室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策”,於是掏出手機撥通沈夢的電話,說道:“沈參謀,趕快回來吧。”
沈夢說:“我現在正陪齊處長到了F首長處,我們正在召集警衛人員開會。”
我說:“C首長已經開完會了。”
沈夢說:“那好,你等一下,我跟齊處長說一聲。”
我聽到電話那邊一陣唏噓的腳步聲後,又是一番輕聲的談話。我聽不清談話的內容,但是卻隱隱地感覺到了齊處長的態度。但是在這種情況面前,容不得齊處長拒絕。
沈夢在五分鐘之內,被齊處長開車送了回來。事實上,這個時候首長之間的探討還在繼續,齊處長當然判斷出了我的謊言。他在原地徘徊了片刻,扭身問我:“趙秘書,是你告訴沈參謀,說是首長開完會了?”
我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剛纔那條招沈夢迴來的妙計,存在着一定的漏洞。畢竟,只要齊處長過來一看,便能知道我在說謊。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此時卻沒有了半點兒畏懼感,我義正詞嚴地對齊處長道:“齊處長,現在是沒開完,但是根據時間來算,估計也快了吧。”
齊處長責罵道:“你現在撒謊的本事倒是見長了不少啊!”
我解釋道:“這不是撒謊。齊處長,你想啊,如果等首長開完會我再叫沈夢迴來,還能趕趟嗎?所以我必須打好提前量。”
齊處長無話可說,憤憤地返回到了自己的車裡。車子掉頭轉彎,瞬間駛離了A首長處。望着齊處長的車子走遠,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覺得自己與齊處長之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或許還要持續很久,很久。我能是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者嗎?
沈夢抱着胳膊讚揚我道:“行啊趙龍,現在都敢跟齊處長唱反調了?”
我注視着沈夢,說了一句頗爲勵志的豪言壯語:“爲了捍衛愛情!”
沈夢欣慰地一笑,靠近我耳邊輕聲道:“沒想到你們男人也這麼愛吃醋啊,嘻嘻!”
我瞪着沈夢怨恨道:“虧你還笑得出來!”
沈夢扮了個鬼臉,沒再爭辯,只是拿皮鞋後跟敲擊着地面,聲音很輕卻很悅耳,像是在以這種方式傾訴自己內心的衷腸。半個小時後,首長們結束了探討,我和沈夢陪同C首長返回了C首長處。
回到首長處,我找到沈夢,跟她商量關於齊處長的事情。我道出隱憂:“現在齊處長想盡了辦法跟你單獨相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沈夢嚼着口香糖,搖晃着雙腿坐在牀上,嘲笑我小題大做說:“怎麼,你還怕我移情別戀啊?”
我說:“現在移情別戀已經是一種時尚。移情別戀的人,在現實生活中實在太多太多了。”
沈夢安慰我道:“放心吧我的寶貝龍龍,本姑娘不是那種人!”
沈夢親密地喊我“龍龍”,讓我瞬間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心裡雖然得到了些許安慰,那種發自肺腑的憂慮卻無法逝去。
我輕擁沈夢入懷,沈夢卻輕巧地掙脫,噘着嘴巴道:“趙龍你,你能不能檢點點兒,老是想佔本姑娘便宜。”
我猛地一怔,因爲這好像是沈夢第一次拒絕我的擁攬。我又開始產生不好的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