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了一定年齡,所謂人生,無非是一個不斷喪失的過程。對人生很寶貴的東西,會一個接一個,像梳子豁了齒一樣,從手中滑落下去。取而代之落入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地僞劣品。體能,希望,美夢和理想,信念和意義,或是所愛之人,這些一樣接着一樣,一個人接着一個人,從身旁悄然消逝。而且一旦消失,就再也別想重新找回,連找個替代的東西都不容易。這可真夠嗆,簡直像拿刀子在身上割,苦不堪言。但,請相信,總會有療愈的辦法的。’
我叫夏洛,是M市的刑警隊長。不同於過去的案件,隨着互聯網和社會發展日漸迅猛
我們更多時候要面對的是一些高智商、高科技、高反偵察能力,且有組織和預謀的刑事案件
如此一來,我們將面臨的未知也更具風險。
這一路走來,我見證了太多戰友的光榮倒下,又見證着新一批的戰士衝在前線,我感慨萬分,信念也變得更加堅定了。
跟伽利的相遇,在我看來,既是巧合也是必然。
他是難得一遇的心理學專家,他所掌握的心理學知識,以及擅長的心理側寫。
而他的能力,對我們偵破重大惡劣刑事案件往往可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建設,也將更有利於我們快速掌握案件真相,給受害者和社會一個交代。
局裡多次向伽利發出了合作邀請,可那傢伙每次都會婉拒。
對於偶爾幫我的忙,他給出的理由是‘在心理學層面有值得讓他探究的部分’。
這次‘請’他來,我費了一些功夫,我知道他最近在研究青少年的犯罪心理。
因此撒了一個看起來十分拙劣的謊,讓他有想要跟我來警局的衝動。
這也是,伽利第一次站在了我的對立面,就在昨天,他被列爲一場連環兇案的犯罪嫌疑人。
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月,M市內接連出現了幾起離奇的‘自S’案件。與過往同類型案件相比,此次案件浮現了不少疑點。
受害者年齡層分散,社會關係複雜程度各不相同。有上學的青少年,有家庭主婦,也有社會的成功人士。
此外,我們還發現,各個受害者之間並沒有社交關聯。
大規模篩查後,我們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我們發現這些受害者生前都曾出入過一個場所——M市心理諮詢診所。
而從其家人口中得知,受害者帶回過少量類似治療的藥物,並有過服用經歷。
通過走訪診所工作人員瞭解到,平時開具治療藥物的清單都是由主治醫生伽利負責,且主治處方藥物也由伽利拿給患者,而工作人員只負責按清單爲患者拿取普通維生素類的藥物。
調取了診所監控,確認一些證據後,我們鎖定了目標嫌疑人——伽利。
“夏洛?你剛說什麼?”伽利坐在凳子上,一臉震驚地看着我,異常冷峻的雙眼狠狠瞪着,似要把站在他面前的人看穿。
我定了定神,對他說道,“伽利,現在我的身份是刑警,是人民警察,請你嚴肅。”
“…”伽利冷靜了下來,眉頭皺成了‘川’字,歪着頭眯着眼,雙手交叉,不再說任何話。
見他稍稍平靜了下來,我挪了下凳子,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向前探了探,對他說,“李煜、阿言、胡冰,這幾個人你認識麼?”
“我記得,他們都是我的客人,李先生今天上午還來會診過,在洛隊來之前…”伽利回答問題時,刻意重讀了‘洛隊’這兩個字。
“所以你今天見過李煜?”
“…”
“那你知道,他今天出了意外嗎?”
“意外?什麼意外?”
“在從你診所出來後,他在回家路上出了車禍,現在已送去醫院搶救。”
“…”
“李煜、阿言、胡冰這三個人,因不同的原因,去到你的心理諮詢診所就診。阿言、胡冰已於上週和上上週死亡,經檢驗,在他們體內發現治療抑鬱的藥物和毒藥成分。根據她們家人的口供,生前她們每天都有服用從你診所開出的藥物,而你的員工說整個診所只有你能接觸到相關的處方藥。”
“我是給她們開了些安神的藥。”
“只有安神藥?你再好好想想。”
“什麼意思?”
“根據監控顯示,從你的房間拿了藥出來後,她們到離開診所前,都沒有再接觸任何人,之後在家每日服用藥物,最後導致S亡。由此,我們推斷你與上述受害者的死亡有必然關聯。”
“…”伽利沒再說話,只是低着頭,像在思考着什麼,“所以你認爲她們因爲服用了我的藥物,而導致中毒身亡的。”
審訊室內一片寂靜,兩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
‘吱呀…’
審訊室的門開了一道縫,小許附耳跟我彙報了伽利診室的搜查情況。不得不承認,儘管預料到了,但還是因結果吃了一驚,那間房裡並沒有找到我們想要的物證。這場審訊似乎要暫時進入停滯了。
似乎是看到了我微表情的變化,坐在凳子上的伽利突然低聲說道,“怎麼,是沒找到毒?”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竟擠不出半句話。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麼令人怖懼,只是這次被震驚到的不再是嫌疑犯,而是作爲刑警的我。
“你,還在懷疑我麼?”
這是伽利最經典的試探話術,我知道這是心理學的慣用套路,企圖用旁敲側擊的反問句,目的是抨擊你內心的不堅定,讓對方自我產生質疑,從而陷入慌亂之中,最後導致心裡的防線全線崩盤。
很可惜,這些‘小伎倆’對於我來說並不管用。
只是,這幾起案子現在看來,確實疑點重重。
沒有不在場證明,第一現場就在他的空間內,實施手段於他而言是最便利的,現場監控清晰記錄了他跟患者就診開藥的全過程,還有員工佐證行蹤。
只是,這些證據鏈看起來似乎太完美了些。
而且,他的S人動機,又是什麼呢?
我只知道,審訊24小時的時限一到,我們必須放人。
‘…’
“洛隊!”警員小許推開審訊室的門,把我叫了出去,緊張忙慌地說道,“剛醫院打電話來,李煜,搶救無效,已經沒有呼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