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萬小山他們都已經走了,江別雁才放開了萬山河。萬山河怒火似乎還沒有平息下來,喘着氣對江別雁說道:“這個小畜生大逆不道,讓別雁見笑了,我這就去教訓他。”說完頭也不回,轉身飛奔出了小院。
江別雁望着萬山河的背影緊緊皺起了眉頭。自萬山河進入院子後,費小小便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沒出聲,這時候纔有些怯懦地來到江別雁的身前小聲說道:“江叔叔,現在怎麼辦呀?”
江別雁這纔回過神來,對費小小說道:“沒事了。”然後轉身對我說道:“水寨管教不嚴,給袁大夫添麻煩了,江別雁在此對您表示歉意。”說完鞠身行禮,我連道不敢。
等直起身來,江別雁接着說道:“寨主今天就能趕回,臨行之前一再交待我,一定要等他回來給袁大夫餞行。所以還請袁大夫先回房休息,我保證絕不會再出現剛纔的事了,還望袁大夫安心等到寨主回來。”見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
見我同意了,江別雁便帶着費小小也離開了小院。臨別前費小小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倒是讓我心中升起些許的歉意,今天要不是她及時趕到,我還不知道會被萬小山他們怎麼捉弄呢。費小小也算是救了我,可一直都沒來得及謝謝她,也不知道走之前有沒有機會再感謝她了。
下午正在房間中尋思着在走之前要如何對也表達謝意,費小小竟然神奇般地再次出現在了我的小屋中。剛要上前道謝,卻見費小小已經嘟着小嘴,對我發起了牢騷,“上午,那個萬小山對我如此無理你也看到了,可爹爹回來後卻不爲我主持公道,就連一向疼我的眉姨這次也不去教訓他,真是氣死我了!當時江叔叔也在場呀,可他也只是不痛不癢地把經過說了一遍,都不幫着我去罵那個該死的萬小山!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望着在一旁氣得小臉粉紅的費小小,我也只有苦笑,心裡想着,這可是你們自家事,你說給我聽有什麼用,可別指望我會去找那個萬小山的麻煩,我可不想摻和進去。再說了,他們這次不幫你也是情有可原,萬山河上午的那巴掌,已經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他們父子打得反目爲仇了,現在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看着,費寨主他們總不至於在這時候再去落人口實吧。不過,還真沒看出來,萬山河這個粗人也有粗人的好處,就這麼一巴掌,乾淨利落地解決了問題,告訴了所有人,我可沒包庇,爲了這事父子倆還鬧成這樣了,誰再追究可就是和我們一家子過不去了,這一下子可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高!實在是高!
見我沒有接話,而是站在那發呆,費小小有些不願意了,衝着我不高興地說道:“喂!你在發什麼呆呀?要不是爲了你,我纔不會受這個氣呢!”見這位大小姐把矛頭指向了我,我回過神來,急忙一個勁地賠不是,同時把對她的感謝之情也是如滔滔江水一般,找出所有好聽的言辭向她灌了過去。果然,費小小的臉上已經陰轉多雲,不一會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望着眼前笑逐顏開的小姑娘,我心想,你現在氣也消了,我也謝過你了,總可以走了吧。可是她似乎一點覺悟都沒有,眼珠一轉,扒在桌邊,那雙大眼睛對着我撲閃撲閃地,好奇地問道:“聽眉姨說,你一路行醫,走過很多地方,反正現在沒事,能不能和我說說外面都有什麼好玩的呀?”看來她今天下午是賴上我了,這要是再被萬小山撞上,還不知道他會怎麼報復我呢。
費小小見我一副苦態,半天沒說話,先是不解,但隨即便明白了過來,輕蔑地罵了我一句:“膽小鬼!萬小山現在被他爸關在房裡,閉門思過呢。那麼大個人,怎麼會怕他?就算他來了,不是還有我在這照着你嘛!”
見她故意擺出的那一副大姐大的樣子,真讓我哭笑不得,我又不好直說,人家自然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會拿我來撒氣。看着費小小已經一屁股坐倒,不耐煩地催着我快說,看來想不敷衍她一下都不行了。
於是我便挑了一些,這些年來在各地見到的,聽到的奇聞異事說於她聽。本來也只是想敷衍了事的,可說着說着,便收不住口了,再加上有這麼一位從沒出過遠門,似乎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忠實小聽衆,我更是說得起勁。呵呵,就算有的地方說漏了嘴,可對於眼前這個眼中全是好奇,腦中一片空白的小白,自然是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了。吹着吹着連我自己都以爲自己已經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百事通了。望着她那新奇崇拜的目光,我不禁挺起胸膛,似乎比以前又高大了許多。
一席話不知不沉已經說到太陽下山了,想起早上江別雁說的,晚上費寨主好像還要請我吃飯,我纔在費小小的意猶未盡中結束了天南地北的胡侃。
深吸了口氣,費小小似乎才從我描繪的神奇世界中回過神來,仍然無限嚮往地說道:“外面真得像你說得那麼好玩嗎?真的有滿是黃沙的大漠?銀妝素裹的北疆?一日度四季的天山?還有那繁華似錦的汴京城真得什麼吃的玩的都有嗎?”
隨着我的點頭,費小小的雙眸似乎越來越亮了,“我從小到大,也就只去過湖口鎮。你明天就要走了,要不,你帶着我一起私奔吧。”
“砰!”的一聲,我從椅子上直接摔到了地上。我那個後悔呀,你說沒事我和她吹那麼多幹麼呢。
看着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費小小卻說道:“聽說了本小姐要和你私奔,你也不用那麼高興呀!”
“是,我高興,我太高興了。”我哭喪着臉說道。費小小卻根本無視我痛苦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我這可是第一次出遠門,你給我參謀參謀,我穿什麼衣裳好呢?還有這一年四季我要帶幾套衣服呢?不知道十套夠不夠?平時喜歡吃的糕點自然是要帶的,噢,對了,我養的那隻小白可從來沒離開過我,這次也就帶上吧。還有……”望着她扒拉着手指認真規劃着,我一個站不穩,差點又一次一頭栽倒在地。對於我搖晃不定的身影,費小小沒好氣地說道:“還傻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點過來幫我想想還有什麼要帶的?”
我顫抖着來到費小小的身前,一個勁地作揖,“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要是跟着我,那還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賞了我一個白眼,費小小不以爲意地說道:“是我自己要跟着你去的,到時候誰也不會怪你的。”
纔怪!要是像你說得那麼輕鬆,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要不,等晚上見到了費寨主,和他說說,讓他看好了他的寶貝女兒。
正想着,費小小已經把頭伸到了我的面前,對着我張開嘴露出了兩顆白晃晃的小虎牙,威脅道:“在明天走之前,這件事你誰都不許說!要是讓我知道你告訴了別人,我就把萬小山給放出來,咬你!”
我身子一抖,呆呆地望着她,心想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你把萬小山當你家的什麼了呀。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費小小又縮回身子開始了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望着她不斷加起來的手指,我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半夜遊回去了。不過仔細想想,她跟着我出島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小的。可什麼事都怕萬一呀,要是她真的詭計多端,神通廣大,那到時候要是真的被她給吊在身後,那還能幹什麼呀,別說去當殺手殺人,估計連正常的生活都別想了。說得好聽是和我私奔,還不是要我伺候着這位大小姐遊山玩水,到時候玩膩了,甩甩手回家了,所有的罪名可都由我來背了。想着想着便全身發冷,禁不住打起顫來。不行,今天晚上說什麼都要告訴她爸爸,無論如何都不能和她攪和在一起。主意打定,有些心虛地看了看仍然陶醉其中的費小小。見她沒注意到我,才慢慢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這時已經有侍女奉了寨主之命來請我們去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