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經過細心地洗漱後,精神變化很大,灰白長袍內襯白衣小褂,猛然間儼然就是穿着碩大風衣,內穿中華立領的反貪特工。
濃眉虎目,鼻樑高挺,口闊脣薄,內的斂下頜,給人一種霸者之風。
於李創看來,卻有種熟悉的陌生感,無意地撩了幾眼,總認爲這人他認識,卻想不起來在那見過。
二人立於上崗的至高處,李創營地的上方,遙望着荒涼的黃土高原。
滾燙的熱風滑過山脊的那一刻,變得微涼,吹拂着兩人的面頰,抖動着寬大的衣袍,帶來陣陣涼爽。
“你叫李闖,號自成!”大漢打破了持久的沉默,依然保持着直立的姿態,看都沒看李創這個救命恩人一眼。
‘口氣好大,救你命的人,怎麼也得稱聲‘閣下’纔對,’李創心中有些不高興,我救了你,你可以不感恩,也不至於直接用‘你’來稱呼我吧。
“正是,敢問兄臺貴姓?”
“你竟然打出了闖王的旗號,”大漢沒有回答李創的問話,卻直接質疑李創的目的,“這杆旗舉起來很難。”
“沒什麼難的,所謂出師有名,爲義舉旗,總會得到很多人的照顧,”李創將‘照顧’二字說的很重。
“哈哈哈,”大漢笑的很爽快,“夠膽量,夠氣魄!”
“據我所知,真正闖王的大旗,也要比你這個小上一號,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招搖。”
“招搖與否,是在下的事,似乎與兄臺沒有關係,再者說兄臺不願將姓名告訴在下,難道是有難言之隱。”
“哪裡會有,只是被你的大旗給嚇到了,”大漢側身微笑道,“聽說你是米脂人,可識得一個與你同名,表字爲‘鴻基’的人。”
“不才正是在下,”李創聽到這人打聽自己,亦是如大漢先前一般,眼睛直直地看着遠方,不去與他有任何的交流。
“哦,我說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呢?”聽到他便是自己問的鴻基,大漢眼睛上下左右仔細地打量着李創,“卻爲何要改名自成。”
“告訴我你是誰,或許可以爲你解釋一下,”不理不睬的神情,說明自己很不高興,不露出原本面目便想摸我的底,哪有如此賠本的買賣。
“好,如此個性的小夥子,我喜歡,”大漢緊抿嘴脣,滿意地點頭道,“我便是你這大旗的主人,高迎祥是也!”
裝出地麻木神情換上了驚訝,轉而被興奮代替了全部表情,李創撩衣跪地朗聲道,“不知舅舅駕到,闖兒失禮了!”
“哈哈哈,原本本王心中便猜測你到底是誰,沒想到真是我那耐不住寂寞的外甥,”高迎祥笑容綻放,欣然接受了李創的大禮,伸手扶起李創道,“起來!起來,二十年沒見到你了,姐姐、姐夫可好。”
李創看着幸福的高迎祥,那面容與母親是如此的相似,被問及父母,李創卻是眼神一暗輕聲道:“回舅舅的話,闖兒照顧不周,至二老匆匆離世,如今李家只餘闖兒與過兒二人了。”
“原在山西遙遙千里,不能探望,如今來到安塞,人卻都不在了,”高迎祥深深嘆息,極力地控制着情緒,“舅舅也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與舅舅回安塞吧,那裡更穩當些。”
舅甥二人陳述着親人離別之痛,緬懷着逝者,展望着未來。
“舅舅爲什麼會變成孤單一人,流浪至些呢?”
“都是賀人龍那壞小子,他誆騙本王,要來投我帳下,”高迎祥直恨的咬牙切齒,“本王便相信他,只帶兩百兄弟前來迎接他,不想被他給伏擊了,兄弟們拼命保護我突出重圍,已經全部殉難。”
“就在那個被火燒的村莊嗎?”
“不是,我前邊跑着,他後邊的騎兵就跟過來了,百姓聽說我是高迎祥,便將我藏了起來,不想賀人龍搜不到我,便來了個屠莊,真是造孽!那孩子是村裡唯一生還的人了,要好好對待纔是。”
“是的,舅舅,闖兒已將他收爲義子,桂英也是喜歡的緊。”
“如此最好!我離開山寨已經三天了,必須現在就趕回去,不然會亂,”從親人相認的激動中走出來,高闖王恢復了本有的威嚴。
“闖兒這就去安排!”
“你不隨我回去嗎?你單飛,舅舅不阻攔你,但有些人還是要認識下的好,”重拾笑容,高迎祥很有深意地看着李創。
“我自然會護送舅舅回山寨纔會放心,不然這個外甥有與沒有,又有什麼區別,”李創笑了,親人有難的時候,只要自己有能力自然是要保護的,沒能力也要硬撐。
“好吧!對了,”高迎祥像是想起了什麼事,眼神非常鄭重地看着李創。
李創心下一跳,這個時候提起高如嶽的事,應該是最好解釋的時候了,“舅舅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闖兒一直以來都是言出必行之人。”
“哈哈哈,好,那個叫賀人龍的,聽說是米脂人?他日若是遇見,定要將活的給舅舅弄來。”
“舅舅說的是,但想捉他,恐怕有些難,他本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會露頭的。”
“嗯,只需記得就好,舅舅沒有後人,義子又一個比一個沒出息,也只有你能擔當大任了,”感慨的語氣溢於言表,高迎祥轉身向山下行去。
“舅舅擡舉闖兒了,”李創連忙綴於其後,恭敬地說道。
“你的事,舅舅都清楚,你的所做所爲,舅舅也略知一二,不過,真有些‘破軍星’的味道了,”高迎祥實然收住前行的腳步,轉頭看了李創一眼後,便狂笑着奔了出去。
“這……”李創額頭冷汗直冒,卻不知該如何交代高如嶽被自己錯殺的事。
“要交老底了嗎?哈哈哈。”
李創突然感到自己在舅舅面前根本無處遁形,似乎就是個透明人般站在高迎祥身前。
“闖兒,聽不懂舅舅的意思,或許是咱爺兒倆接觸的太少了吧?”
“那有那麼多廢話,你是我親外甥,我是你親舅舅,什麼事都不會怪你,只要你記得舅舅的打下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但你也要有保住他的能力。”
“嘿嘿,”若是聽到這裡他創還不明白高迎祥的心思,哪他也太傻B了,“還是舅舅最親了。”
李創嘿嘿一笑,二十多歲的人像個孩子一樣,猛地跑到高迎祥身邊,掛在闖王的脖子上久久不願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