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安府中自是有人處理事務,秦牧安無需焦慮。
“府君大人,昨日駐地裡出了個老瘋子,指名道姓要找大人。”
方纔坐下身的秦牧安一怔,問道:“老瘋子?”
“是個怪人,左眼似乎被廢去了,鑲上了一顆奇異的珠子。”
聽此描述,怎是突然對上了記憶裡的那個老傢伙?
在現世的秦牧安,一直跟隨老賭棍討生活,那老傢伙正是被人打壞了神經,左眼報了銷。
“那人在何處?”他連忙問道。
“武衛已經將他趕走了,似乎早已離開牧安府。”
秦牧安叩擊着桌案,面色突然凝重下來。
“不管怎麼說,那老爺子也是賞了我一條命,不能坐視不管。”他心中思緒。
但老賭棍已經被趕走了,自己身在無盡大山中,此時又要上哪去找他。
這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老賭棍形單影隻,放在這異世可謂風吹就要倒,過不了多久便要喪命惡土。
如此想來,秦牧安卻是有些頭疼。
眼下沒有什麼好決策,只能先驅動戰舟,火速趕回牧安府。
......
赦靈家,橫佔靈土千萬,如日中天,乃是三靈門中的首位。
自古以來,這片地天中便屹立着通天之境,三靈門則是掌控這片境地的三大勢力。
赦靈、御靈、喚靈,三家共稱爲三靈門。
通天之境照耀至高,將純然的靈質託福世間。
三靈門的任務,便是維護通天之境,哺育地天萬物。
喚靈家祭禮聖地,御靈家鎮守淨土,赦靈家則縱橫地天,將三靈門的威勢鋪向萬土。
在通天之境出現前,這片地天被稱爲苦楚淵土,唯有腥惡遍地。
邊疆禁區,天罰滾滾,暗無天日,衆生苦嚎。
就算是如今歲月,大地上仍有惡土存留,一眼無邊。
對於赦靈家的大多數而言,惡土早已是夢幻與傳說了。
有喚靈御靈兩家擴張淨土,深居安然的赦靈家族人已經許久沒有見識過枯敗的惡土。
沙塵滾動,車列綿延。
無數珍稀美獸託伏着各類華貴車具,穿行在大道之上。
蒼穹兩列,光彩霞散,那是數只罕見的秀禽。
“哦,這裡便是惡土嗎?”
有男子立在一頭披甲的戰獸上,揹負狂劍,精壯的臂膀交接在胸前。
“遠着呢。”
散落霞光的飛禽上,長髮秀美的男子側身躺臥,好生愜然。
牧安府的金紋巨匾橫立城頭,在九座靈山的巍峨襯托下,這座雲頂宮仙韻瀰漫。
儘管此地接近惡土,但不可否認,淨土的純然沒有受到任何干擾。
“怪了,秦定安居然沒來。”長髮侯拂動髮絲,回眸望去。
自己的養子死而復生,當爹的居然不聞不問,多少有些蹊蹺。
作爲設局者與知情者的長髮侯,此時心中多少有些敏銳。
此行本是祖地派人前來一探牧安府的情況,他執意跟來,自然是惦記着秦牧安身上的事物。
不朽山的大造詣。
“你的頭髮也該修修了。”
先前立在戰獸上的粗獷男子縱身躍下,轟擊大地,掀起飛石。
他毫不客氣,盯住了長髮侯的眼眸。
“小事而已,族兄何必放在心上。”長髮侯輕笑。
“小心下次地選會獵,讓這長髮亂了方寸,倒時丟人的可是你自己。”
粗獷男子冷笑,自顧自走上了通往雲頂的石臺階梯。
地選會獵,是赦靈家中五年一籌的盛會。
經過祖地商議,會獵中將陳出無數活動,供趕赴大會的賓客參與。
其中最爲惹眼的,自然是核心活動——會獵。
奔赴幻境戰陣,尋找三靈門中傳流的珍物。
長髮侯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看向那兀自前行的身影。
“秦山還真是心切,地選會獵分明還有數月時間呢。”
一高一矮兩道身形悠然前行。
雪衣薄塵,絨羽曦光,修長的雙腿交替着,晃然帶來婀娜的身姿。
高挑出塵的女子牽着一隻小手,美目觀望着雲頂。
小女孩雖是稚嫩,兩鬢卻是修建規整,有番貴庭柔主的氣韻。
一身小袍也是規矩得很,活像個出遊的公主。
“喚靈家,溫氏。”長髮侯略微詫異,顯然是沒想到會在此遇到三靈門的另一家人。
“如玉公子怎麼這般表情,莫不是我臉上染了風塵?”女子含着笑,側過了臉。
秦如玉,這正是長髮侯的原名。
“溫苒小姐一如既往,美輪美奐。”秦如玉聲如清風,“只是爲何喚靈家會來參合牧安府之事?”
“倒不是出手攪合,家裡小主想出來走走,正好碰上了你們要來邊域。”溫苒解釋道。
秦如玉一愣,看向女子身旁的小女孩。
喚靈家的小主,他心中不免一沉。
作爲通天之境的祭祀者,喚靈家代代培育通靈體,以此祭祀上蒼,喚取靈韻淨土。
若是猜的不錯,這小女孩很可能便是喚靈家如今的至高寵女,先天覺醒通靈體的傳說存在!
“甚巧。”秦如玉心中縱然有萬般波瀾,此時卻都不露聲色。
對於他一個普通的地選人而言,這小女孩的尊威足夠壓下千百個他!
而那溫苒也不簡單,喚靈家神女,未來擔任祭禮主持的繼承者。
無論如何,這兩人都是不可怠慢的存在。
“來都來了,還請如玉公子帶個頭,領我們上去看看吧。”溫苒咬着指尖,似乎被九座靈山吸引到了目光。
事實上,秦如玉從未造訪過牧安府。
他對牧安府的認知,唯有那九座靈山,他曾許諾事成之後,將這一切送給與他合作的秦若依。
只可惜出了變故,不然他現今也不會親身趕來探知。
想到此,秦如玉突然擡起頭。
怪了,回贈秦若依的信件應該已經到了,爲何還無迴應?
儘管設計秦牧安失敗,但他仍需要秦若依作爲手足,盯住另一個存在。
那便是秦定安,秦牧安的養父。
那可是赦靈家的大人物,頂樑柱般的存在,若是黑棺不朽山等事被其發覺,難免要出亂子。
“如玉公子?”恍惚中,有人拍了拍秦如玉的肩。
“呃。”他擡首,歉笑道,“既然如此,還請兩位貴賓與我同上雲頂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