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星塵,燦然銀河。
輝光之下萬般寧意匯聚,安人心神。
秦牧安背過手,與那道幽麗的身影對視着。
原主的記憶流轉,他記得真切,那是秦若依,他養父的親女兒,一個放浪的女子。
儘管生平沒有什麼好感,但同歸一門下,總是有些恩怨交集。
“...”秦若依脣齒顫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她心中驚懼、揣測,唯恐上方立着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發作。
秦牧安沒有死,那麼背後蓄謀的一切,他是否已經得知?
那五官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雖然秦若依早已習慣了這張臭臉,內心卻還是百爪刺撓。
“何事?”秦牧安開口問道。
秦若依恍然,那道聲音穿過夜色,及其平俗,沒有波瀾,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就好似先前,她每次造訪,與他對上眼,他都會說着“何事”。
“在爹那受氣了?”秦牧安的眸光越向她的身後。
秦牧安是個家族棄子,本應被拉入內院培育成僕童。
好在機遇巧合,赦靈家的一位大人物收留了他,視爲親生子嗣般對待。
對於那位名叫秦定安的父親,他心中是百分百認可的。
夜幕之中,氛圍詭秘。
秦牧安一愣,看向自己這“青梅竹馬”身後的兩名少年。
她是個極端的人,喜歡折磨自己的寵僕,甚至是廢去他們的聲嗓。
她無意間提起過,男寵無意義的聲息會令她心煩。
兩名少年依然是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後,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但猜得出他們身上發生了些什麼。
當爹的偉正,當女兒的卻是這般模樣,秦牧安無言。
千階石臺,鋪出了通往雲頂洞府的大道。
見對方無話,秦牧安不再管顧,從容邁步。
“我分明看見你被放進了黑棺。”秦若依眉目間神色複雜,突然開口。
英才早逝,黑棺出殯,這是赦靈家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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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我正是從黑棺裡出來的。”秦牧安笑道。
一來一回,是打了個謎。
秦若依幾乎抓狂,貝齒緊貼下脣,指尖捏出血絲。
按照計劃,秦牧安理應身死,理應消失在這世間!
而她將繼承牧安府的一切,甚至是躍身在長髮侯牀畔,縱樂豔色。
如今突然迴歸牧安府的秦牧安,打亂了一切。
捫心自問,秦若依對眼前這傢伙沒有任何情愫。
僅僅是因爲眼眸像逝去的正妻,父親便把這傢伙帶回了家。
不論何事,他都要踩在自己頭上,享有萬般榮光。
就連這牧安府,都是父親一手順推給他的成人禮!
秦若依胸口起伏,眸光如同幽幽冰刀。
“嗯?”感受到這般攻擊性目光的秦牧安停滯,微微點頭。
但他不語,只是動了動脣角,越過幾人,直接向山下而去。
隨着他消失在夜幕中,秦若依的身軀驟然癱軟,坐倒在地。
“呼...”十指掩面,屈淚橫行。
這一切已經不是她能夠承受的了。
......
赦靈家祖地,一處浮空殿內。
飛信踏過虛空,麟羽彈水般翹動着,落入一人的手心。
他靜坐在銅鏡前,秀麗的長髮及腰,絲滑柔順,光澤決然。
銅鏡上的長髮侯輕閉着雙目,俊秀的五官足以令見者動容。
幾名女子梳理着他的髮絲,動作輕柔,生怕折亂了絲毫。
“砰砰砰...”
一連串腳步聲傳來,有人跌跌撞撞從門外走入。
長髮侯擺了擺手,示意衆人退下。
“接連來了兩道消息,甚巧。”他柔聲道。
輕撫手中的麟羽,那是秦若依自牧安府中發出的密信。
而方纔走入的那人,自然是帶來第二道消息的人。
“公子,壞消息。”
“但說無妨。”
“我等人馬循着送殯的隊伍一路追蹤,似乎發生了變故,黑棺被攔截了,爆發了一場大戰。”
長髮侯擡眉,俯身問道:“然後呢?”
“那片戰場有赦靈家的人馬,還有一大批獸靈屍首,至於是何人動手攔截的黑棺,我等還沒查出所以然。”那人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甚是奇怪,惡土的獸靈勢單力薄,遠不可能是送葬隊伍的敵手。”
“是有強者出手,一擊鎮壓了送殯的人馬,倒是有些驚悚。”長髮侯若有所思,“那黑棺情況如何,秦牧安屍首何在?”
“回公子,黑棺被開啓,秦牧安屍首不翼而飛。”
聽此消息,長髮侯柔和的面色卻是突然凝滯,他修長的手指攥住麟羽,心中沉悶。
“打探下去,是否有人發現了不朽山的蹊蹺,把主意也打在了秦牧安身上。”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傳令之人退下,長髮侯捏動麟羽,喚出了秦若依的急報。
“嗯?”他一愣,望着虛空中浮現的信報。
秦牧安還活着,而且已經到了牧安府?
長髮侯起身,細細掃量着麟羽投映的每一個字詞。
“這決然不可能,不朽山的真意便是大門的那道禁制...”他喃語,“本想以秦牧安的肉身承載那大造詣,之後再設法將其奪來,沒想到會發生這般變故。”
不朽山之事,長髮侯乃是知情人。
早在赦靈家太古時期,不朽山的奧秘就以開始流傳,至今不知多少年月,許多細節都已被忘卻。
但長髮侯手中有記錄,在不朽山動盪時,那若隱若現的大門,便承載了整個秘地的大造詣。
直接觸及者,將落入永恆深淵,萬世不滅,無盡黑暗。
長髮侯設法讓秦牧安帶人動了手,卻不曾想讓一羣沒腦子的外族干涉,打亂了進程。
本想等秦牧安黑棺出殯後,出手將其屍骨帶回來,不曾想又發生了這般變故。
“真是麻煩。”長髮侯揉了揉太陽穴。
但他同樣也費解,理應落入無盡深淵不得超生的秦牧安,爲何會甦醒過來,甚至趕回了牧安府。
牧安府事小,當事人秦牧安究竟知悉了些什麼,纔是長髮侯最爲關心的。
他挽起髮絲,直接剪下一縷,束縛在了麟羽中,遣送向虛空。
“九座靈山是送不成了,以此回禮吧。”
秦牧安靜坐在閣樓上,這裡是原主最喜好的觀景臺。
他輕輕捻動金色的骰子,動手拂弄。
卡池輪盤投射,與異世格格不入的畫面映入眼簾。
出乎意料,系統的消息不會直接傳入他的神識,而是靜靜呆在這方寸畫面中,等待他來查看。
“叮,系統任務更新,請宿主查詢。”
秦牧安伸手,將系統的信息展開。
“任務內容:簽到,任務需求:水怪秘鱗。”
一片領域被投入他的眼中,那是無盡大江,水勢平靜,但並不在惡土範圍。
事實上,惡土上的生靈雖生得醜陋,但由於氣韻雜亂,其命力大多都及其脆弱。
往往是畫面中這類寶地,靈韻蔥鬱,更容易滋長恐怖的強大存在。
秦牧安繼續閱讀系統的指示。
這次任務要求他去往那片大江,絞殺一隻兇物,並用其身上的一塊甲鱗簽到。
至於獎勵,卻並不是抽卡池次數,而是數張“伐天殘頁”。
秦牧安取出那張玉簡,神聖的伐字映入雙眸。
通過伐天證,他可以追尋開天地時期高人的修煉道路,領悟地天萬法。
但這一切並不是無償的,秦牧安需要通過所謂的伐天殘頁,跨越時間長河,真正觸及伐天證的真意。
“既然如此,明日清晨動身吧。”他收起諸物,坐在了觀景臺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