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之中,浮島數座。
眼見秦牧安與秦山的對峙是緩不下了,衆人只能硬着頭皮跟來,且看時態發展。
此行本是祖地打算探知牧安府情況,沒成想會應發禍端。
秦山乃是本次遣使隊伍的開路人,無人能夠將其喝止。
更不提拉下臉面主動隨行的長髮侯了。
蒼朽的古碑上束着裹帶,橫立在浮島中央。
這裡是武衛的演武場,但此時肅清,作爲了秦牧安與秦山交手的戰陣。
兩人雖沒有言語交接,心中卻已下了定數。
不做死鬥,全然切磋。
“憑你修爲,堪堪結元境而已,我便不欺壓你,只靠肉身與你交手。”秦山道。
結元境僅僅是入道的開始,雖說無數人畢生未能觸及,但對於入道之人來說,堪堪結元的確是太過弱小了。
秦山將狂劍擲出,橫插在浮島中央的古碑上。
肉身搏殺,至剛鬥陣。
以大欺小自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秦山打算捨去修爲壓制,全憑鐵軀壓制對手。
看似公平合理,但任誰都知曉,捨去了修爲壓制的秦山仍是一座恐怖的巨獸。
“閣下隨意。”秦牧安卻是不懼。
剛從伐天證中獲取的千鈞訣還未顯威過,這般爭鬥正好可以看看其威能到底有什麼境地。
秦山挑眉,自己主動給了分寸,這小子居然膽敢回意。
“不知天高地厚。”他心中暗自恥笑起來。
赦靈家上下皆知,所謂牧安府,都是秦牧安的養父一手催生的。
秦牧安能混到現在這地位,也不過是機緣好,得了個大人物的關照而已。
不過由於牧安府偏離內地,此等境況衆人倒也是不在意,一個小後生翻得起什麼浪。
如今來了這牧安府,秦山卻然是生出了各種不爽。
區區一個府君,靠爹任職的傢伙,也就在自己三分地有點名望。
膽敢與赦靈家中真正的尊者對峙,怕是腦子抽抽了!
“哼,還得看在秦定安的面子上,不能傷重了這小子。”秦山冷哼。
秦定安的名望在赦靈家顯貴,多少還是要顧忌的。
不過秦山也早已做好了退路,只要不下死手,今日的交鋒全然就是一場切磋,翻不起什麼浪涌。
場上兩道身形泰然自若,完全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而圍觀衆人早已捏緊了手心,生怕亂中再生出亂來。
“總管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浮島遠端,總管江老與衆僕焦灼萬分。
“到底怎麼回事?”江老蹙眉發問。
“那男人不依不饒,強行霸坐了首席,小的嘴碎多提了兩句,被...”
江老凝神,看向浮島上的秦牧安。
府君大人從容依舊,負手而立,風淡雲輕。
“總感覺,牧安府君變了個人。”
秦牧安勤勉少言,不喜好交接一切事務,彷彿絕塵的獨仙,完全不受世俗的約束。
但這回秦牧安重歸洞府後,這般氣韻不僅更盛,而且還多出了些許別樣的韻感。
彷彿是另一人投射在了府君的肉身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轟!”
萬寂之中,驟然間掀起恐怖驚勢。
這般剎那間,對峙的兩人已然動身,形影交接,悍然貼擊。
這一轟擊是秦山所發,他肉身狂暴,甚至在出手時肌腱翻起舊傷,看起來如同躁狂的兇獸一往無前。
捫心自問,這般轟擊下,縱然是古山嶽都要爲之戰慄,崩塌分裂!
衆人也是沒有想到,秦山的起手會如此兇悍,似乎是要一擊將秦牧安鎮倒。
“太恐怖了,秦山難道下了殺心?”
“牧安府君怕是凶多吉少!”
無數目光開始搜尋另一道身影,受擊的秦牧安究竟會是何等下場。
在那粗曠的臂膀前端,一層淡淡的曦光浮現,看起來是一副胄鎧,虛幻萬分。
秦牧安一手背過,全憑右臂扛下了這崩山的重擊。
臂骨中的千鈞訣顯紋,虛幻臂鎧凝結,燃煉罡氣的煅爐在其中運轉。
身形挺立,巋然不動!
怎會如此?秦山驚詫,本想一擊壓制,破碎秦牧安的神念,令他絕然崩潰。
如今神念動搖的,卻是自己。
他凝望着那虛幻的臂鎧,以及透過肌體顯露輝光的臂骨,心中的驚異已然到達極致。
罡氣錘鍛,千鈞霸力,僅僅是感受着這股力量的薰染,秦山的身軀已經開始顫動。
“咔咔。”
遠端觀望的長髮侯眸光燦然,手骨交縱,劈啪作響。
他垂涎着那副臂骨,若是猜的不錯,那必然是來自不朽山的造詣!
秦牧安沒有身死,並且還繼承了不朽山的造詣,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
至於如何將這份力量收納下,他已然無心去想。
秦山震地,身形驟然退去,承擔這副臂骨的狠意令他心神混亂,幾乎喘不上氣。
然而,他很快感受到了身後襲來一陣莫名的推力。
秦牧安握緊手心,緩緩回拉,竟有神力涌動,裹挾住了秦山。
頃刻間,罡風席捲,秦山眼前景幕突變,迎上了虛幻的金影。
眼眸之中,可見臂骨上煅爐轟然。
“砰!”
千鈞力下,秦山的面容扭曲破碎,萬般模糊!
這是一掌,施在他的右臉,均然擴散。
若是秦牧安狠心用拳,秦山的下場將恐怖萬般。
猶如死狗沉池,秦山的肉身接連跌撞,掙扎叩地,硬是沒有止住頹退,一路翻到了浮島邊緣。
“呃...”秦山口腔扭曲,不可思議地喘出一口驚怨之氣。
他血眸流轉,看到了長髮侯溫然的臉龐。
旋即,秦山眼眸閉合,直接昏死過去。
收納千鈞訣,秦牧安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般威勢,不愧是伐天證中的絕妙機緣,今後若是將其悉數開發,到底能呈現怎樣的驚世之力。
與此同時,秦牧安也是感到不解。
這秦山不是赦靈家的地選人嗎,說好的戰名顯赫,在整個世族都是排的上號的人物麼?
一巴掌就撂倒了?
如此看來,這般地天似乎沒什麼好擔憂的。
“府君大人!”
見衝突結束,江老當即帶着一衆牧安府僕衆趕來。
衆人奔向秦山,檢查其身傷。
不管怎麼說,秦山終歸是肉身大成的修士,這般掌勢下雖是破了相,但終是沒有傷及本源的。
令其直接昏厥的,是千鈞訣驟然暴發的罡氣,瞬間鎖封了其神識。
秦牧安倒是不在意結果如何,輕輕擡手,示意江老自行安排。
衆人神色詫異,在他們眼中,秦牧安的身形像極了蟄伏的尊者。
“想不到,這遠離內土的境地,原來出現了這般恐怖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