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玧琰是在數日之後,走古唐道穿越桐柏山到達的江夏,驛站一事在南陽只能算是提上日程了,但是林玧琰入主江夏之初,隨着江夏商行的越走越遠,驛站亦是沿着主道鋪設而開的,林玧琰從南陽過來也是極爲方便。
此時秦公將林玧琰派往江夏,倒不是要忙着爲南征大軍徵集糧草,實際上即便林玧琰不說,從馮簡的日常回報書簡上,秦公亦是得知了,江夏體制與南陽本土有很大的不同,這位六子的所製成的銅幣可以輕而易舉地從百姓手裡換走除了口糧之外的糧食,更勿用說是,江夏、南郡的公田之制只要是不遇到荒年,便是可以提供大量的糧食。
此行的用意,主要還是爲了招降,至於何人,除了那位聲名赫赫的壽王桓羽,還能夠有何人?
到達隨邑的時候,馮簡和季樑等人亦是在城門口迎接,馮簡感觸還不是太深,畢竟剛剛入秦求仕不久,當季樑等舊隨人知曉公子琰被立爲了儲君,亦是激動不已,去歲這位大秦公子挽救舊隨人於水深火熱之中,舊隨人已經是暗地裡向其效忠,似季樑、嵇狩、杜會等舊隨實權人物皆是認爲自己乃是林玧琰的家將。
這便是意味着,日後即便是林玧琰不爲秦軍,舊隨人亦是會不顧一切的助這位大秦公子成爲【江夏君】。
“殿下!”季樑一步上前,林玧琰身爲江夏守的編制還未撤銷,這便是意味着季樑作爲郡府幕僚,還是林玧琰的私屬。
馮簡亦是上前見禮道,除卻儲君的身份,這位殿下可是名正言順的江夏守,故此馮簡亦算是林玧琰的下臣。
林玧琰將他們扶起來,道:“馮卿,許久不見了!”
馮辭亦是笑了笑,當初與公子琰的交情可是在招賢試上便是結下來了,公子琰這般熟絡,也是正常的:“某離開宛城已經是數月有餘了,實在是沒有想到,君上居然將殿下立爲了儲君。”
“不過是加了一個名號罷了……”說着林玧琰便是示意了自己車駕後面還是追隨這很多人,這並非是林玧琰擺架子,而是受命儲君以來,無論是望風使舵的老氏族,或者是那些未從招賢試脫穎而出的諸侯國士子,紛紛是投入了公子琰的府邸之中,想要作爲公子琰的潛邸之臣。
馮簡看過去,其中林林總總,不下數百人,其中有來自大秦老氏族的士子,他們有車駕隨從,也有來自各個諸侯國的士子,一貧如洗的追隨。
馮簡亦是說道:“此乃殿下的名望!”
“我帶他們來可不是爲了所謂的明晚的!”林玧琰故作神秘兮兮的走進馮簡身邊,低聲道:“我向來不喜歡養閒人,所幸也有能夠用得着他們的地方!”
林玧琰雖是大秦儲君,但是秦公並沒有直接劃分戶邑,甚至是連往日林玧琰在南陽的戶邑亦是在上林苑的擴張之中被併入了,但是秦公亦是沒有削去林玧琰江夏守的代稱,甚至是有意將江夏作爲林玧琰的采邑,是故林玧琰不得不重視起來江夏這塊寶地。
秦公年過半百,雖是操勞,但是如今來看,秦國的重擔,除了兵權,這位秦公亦是盡數下放給了諸位士卿,甚至是往昔宣政殿日夜相繼的燈火意思不見了蹤影,秦公爲大秦撐過十數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故此,這大秦眼下還未是林玧琰的大秦,但是這江夏……卻可以是林玧琰的江夏。
林玧琰道:“這些士子多多少少也算是飽讀詩書,這大半年來亦是通曉了大秦文字,這江夏官吏不足,打算充入一批,再者就是原本擱置下來的江夏學堂一事也可以着手處置了。”
“殿下考慮周詳!”馮簡亦是點了點頭,他亦是偏向於有教無類,只是稍稍有些懷疑那些被“肉食者”認爲【鄙】的百姓能不能夠掌握士族的文化有些懷疑罷了,倒是不妨讓這位殿下去試一試。
林玧琰亦是看着馮簡說道:“當初我走時可是料定了江夏一切皆是有法度規定着,君父將馮卿派往江夏來籌糧,實在是有些……”
聽着林玧琰的乾笑聲,馮簡亦是搖了搖頭笑道:“是啊,原本以爲韓相治下的上林苑乃是規章有度,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漢水之泮的江夏……這段時間擺在某面前案牘上的文案竹簡倒是不少,至於籌糧,的確是沒有費心。”
“此等小事,自有官吏去辦便好。”林玧琰亦是不打算追究馮簡的失職,當下又是說道:“用馮卿來籌集糧草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我這裡倒是有一樁迫在眉睫的大事想要尋求馮卿幫忙,不知可否?”
“殿下但說無妨!”
林玧琰道:“馮卿所擅長的乃是吏治,是故,我想請馮卿在這段時間內,爲我大秦仿照中原制定一套更爲合理的地方郡守制度!”
“地方郡守制度?”馮簡有些訝然。
“對!”林玧琰點了一下頭,掃了周邊一眼道:“這江夏可不似條條框框約束着的南陽,亦沒有呱噪的老氏族從旁搗亂,中原百家爭鳴,各家所學皆有所長,是故,我想請馮卿處理此事,替我大秦制定出來一套適用的地方郡守制度,以配合南陽宛城的政令!”
“此事並不難……”馮簡亦是道:“無非就是將江夏看爲一個整體,利用法家的【勢】之學說進行割權,如韓相的朝堂一般,交給適當的人去打理便是,殿下在舊隨實行的【重縣制】就頗爲妙處!”
“還不夠……重縣制已經是滿足不了江夏日益膨脹的隸民人口,其中單單是賦稅一項,已經是頗爲讓人頭疼,南陽的許多東西還尚有掣肘,但是在這江夏,馮卿遇到的阻力可比韓相在南陽遇到的小得多,不妨去肆意一些,就當是爲大秦新法提供一個實驗地!”
林玧琰話以及是說到了這一步,當下馮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無非就是江夏這邊推行新法的阻力較小,公子琰主張將江夏作爲變法之地,率先南陽,將一些停留在書簡上的法律制度提前推行出來。
於是,馮簡拱了拱手,心中想做成了此事,對於己身所學未嘗不是一個交代,當下道:“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