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蘭翹黑着臉咬牙應下,虞清珞纔將自己的衣衫撕破了幾塊,往桐齋院跑去。
這邊,桐齋院。
顧瑾瑜看着北召呈上來的小冊子,眼底有一抹不悅。
修長的手指在那冊子上的字上不斷摩挲着,驟然緊縮的墨色瞳孔,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欺騙。
周遭的氣壓很低。
北召看着書桌後不怒自威的顧瑾瑜,額頭隱隱有冷汗劃過,硬着頭皮作了個揖,“君主,虞姬花燈節那日翻牆出去與南蠻世子私會,可要屬下去查查她和虞相書的底細?”
顧瑾瑜低垂的眸底一片晦色,轉眼間又恢復了清明。
他拂了拂衣袖,“暗中查探,切莫要聲張,面上依舊要對虞姬客客氣氣的。”
雖雲淡風輕說着,可他這心裡,卻像是突然有什麼空了一塊似得。
北召作了個揖,正要退下。
門突然被人重重推開,闖進了一個衣衫襤褸、白 皙的脖子上還汩汩沁着血珠的女子。
正是虞清珞。
她一鼓作氣的跑到顧瑾瑜身旁,不顧禮數的死死抱着他,明亮的眸子裡浸滿了豆大的淚珠,小臉凍的通紅,就連說話也有些不利索。
“君……君主……妾身院子裡遭了刺客,您快去救救蘭翹吧,她爲了給妾身擋刀……”
還沒說完,她掩着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清亮滾燙的淚珠重重砸進了顧瑾瑜心裡。
只是經過方纔北召調查出來的事情,他的心裡一派冷清。
面上卻是頗爲嫌棄,彆扭的替她擦了擦淚水,“你且先別哭,將話講清楚,本王定會替你做主。”
說罷,又向一旁的北召吩咐,“先帶一隊侍衛去虞姬院子裡查看。”
他沉穩的話音透着一股讓人安心的感覺。
虞清珞很快便止住了眼淚,嗓子都哭啞了,雖然看着顧瑾瑜擔心的模樣有些好笑,可還是迫不得已的繼續裝下去。
“妾身回去正和蘭翹丫頭喝着茶呢,那院牆外就突然跳進來一個黑衣刺客,上來就用匕首抵住了妾身的脖子,妾身當然是奮力抵抗,最後還是蘭翹死死的去抱住那黑衣人,妾身才得以逃脫,只是這脖子卻也已掛了彩。”
顧瑾瑜聽到她的話,加上之前她與沈燁私會的事,讓他心裡終歸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可還是耐着性子,仔細的詢問她。
“虞姬說那刺客是從院牆外跳進來的?那他爲何偏偏跳進了你的院子裡,又圖的什麼?”
這話讓虞清珞心裡有些慌亂。
她腦中快速的轉動着,臉上依舊一副悲慼的模樣。
她死死抱住顧瑾瑜的強壯有力的腰身,委屈的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哽咽着哭訴,“那刺客應該對這瑾王府很瞭解,妾身懷疑他就是之前那個幕後兇手的人,他威脅妾身,讓妾身不要再計較下去,不然下次,取的可就是妾身的項上人頭了。”
這梨花帶雨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爲之心疼。
可顧瑾瑜終究半信半疑。
他皺着眉將她從懷裡拉了出來,涼薄的聲線卻似有安撫人心的魔力,“你莫要害怕,本王將前去查探的一隊侍衛留你院子裡,好生守着。”
這對虞清珞來說也不算壞事,雖說這些都是她自導自演,可還是謝了恩。
她紅腫得像兔子一般的眼睛緊緊凝視着顧瑾瑜,在他臉上吧唧印了一口,“謝謝君主!”
顧瑾瑜背脊微微有些僵硬。
對這突如其來的吻,也說出到底什麼感覺,彆扭的很。
“那幕後真兇本王自有打算,你莫要再糾結,有朝一日定會將她繩之以法。”
說罷,他一把將虞清珞抱起,推開門,使着輕功往她院子裡飛去。
片刻間,虞清珞還沒從突然躍起的驚恐中反應過來,便已穩穩落到她的院子裡。
那些侍衛還在四處搜查着蛛絲馬跡。
只是,那院子裡站着的一位端莊婦人,卻異常刺眼。
宓惜玉看見虞清珞被顧瑾瑜抱着,眸中透着一絲不悅,卻很快將那抹不悅隱了下來,上前兩步時,臉上再次掛起一抹和善溫柔的笑容。
她筆直的立在兩人身旁,身上的那件金絲長衫裙將她襯托的更爲端莊,輕啓朱脣,“虞姬這幾日是怎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纔剛與岫姬被罰禁足,便又擅自跑了出去,倒是讓人難做。”
她似在斥責虞清珞不懂規矩,被禁足了還擅自出了院門,壞了顧瑾瑜的命令。
這話聽在虞清珞耳朵裡,刺耳的很。
撇了撇嘴,她那明亮的大眼睛裡頃刻間又佈滿了豆大的淚珠。
她死死抱着顧瑾瑜,害怕的瑟瑟發抖,“大夫人說得極是,可今日那刺客來得的突然,又將妾身的脖子劃爛,差點就人頭落地,妾身也是一時害怕,才着急忙慌的去找君主,壞了規矩。”
說着,她扭過頭,將自己的頭髮別到後背,顯露出那早已凝固住的血跡疤痕,猙獰可怖。
宓惜玉看到那傷口,心知虞清珞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很快將眼底那抹異樣情緒壓下,擺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
她氣得渾身都有些發抖,原本端莊的面容都嚴肅了起來,義不容辭的看着虞清珞,“虞姬放心,本夫人定會協助君主將那刺客抓住,至於你今個兒私自違抗君主的命令跑出去這事兒,倒也不礙事,日後可莫要那樣了。”
哪知,顧瑾瑜突然將虞清珞放了下來,冷冷的一挑眉頭,“哦?”
虞清珞知道這大夫人是又在算計着自己,卻也不惱,誠惶誠恐的抱住顧瑾瑜的胳膊。
她的面上頗爲委屈,皺着鼻子,癟着嘴,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君主,那種情況下,妾身也是不得已,妾身知道君主大人有大量,是不會怪罪妾身的,妾身日後定會好好面壁思過,大不了再多加一日就是了。”
嘴上這樣說着,虞清珞心裡卻是對宓惜玉抱起了強烈的戒心。
且不說那花茶和雞湯裡的毒是不是她弄的,但就憑着數次她有意無意的和善笑着針對自己,她也絕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