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人渾身無法動彈,都齊齊看向白君灼,大喊道:“姑娘你快跑,不要管我們!”
白君灼詫異.地指着自己問他們:“快跑?爲什麼?”
“姑娘,一看你就是剛從閨閣走出來,不知道外頭髮生的事情,這男人花言巧語騙你,是要拉你去敬佛!”
“敬佛?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白君灼一頭霧水。
殷洵的劍一直指着那三人,卻並沒有刺下去。
那三人對視一眼,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若是這個男的真的是“那種人”的話,聽見“敬佛”二字應該早就把他們滅口才對,怎麼一副也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聽他們說話呢?
這麼想着,其中一獵戶便試探着問道:“這位公子真的不是抓這位姑娘去敬佛的?”
殷洵並未回答他們,只冷冷說道:“你覺得呢?”
三名獵戶知道自己誤會了,便解釋道:“半年前,也有一北方口音的男子路過我們村,對我們村裡的人說宛城的靈業寺有觀音現世,要找九百九十九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去敬觀音,這些女子敬佛之後都是功德無量的,家中也會因此而福澤延綿,我們村選出了十二個貌美女子。”
“我們就讓那些女孩兒跟着那男人去了宛城,心裡都期盼着她們能早日回來,可是一個月前,隔壁老王家的女兒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另一獵戶接過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難過。
“那女孩兒告訴我們,宛城的靈業寺裡壓根就沒有什麼觀音,只有一尊詭異非常的邪佛!而且跟她一起去的女孩兒都不見蹤影,她趁着別人不注意逃了回來。”
“我們村的人聽了,就讓幾個壯年去宛城靈業寺尋了那些女孩,可到了宛城卻發現,這寺廟裡一個燒香拜佛的和尚都沒有,全是一羣喝酒吃肉,燒殺劫掠的匪徒!我們的人偷偷找遍了整間寺廟,都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女孩兒,想必……”說道此處,那人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大哥,你別擔心,還沒見到她們的屍體,她們就有可能還活着!”另一人安慰道。
殷洵看了白君灼一眼,又問那些獵戶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們三個正是打算今日出發,前往宛城救那些女孩兒,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們二位,而且公子又是北方人,又要去宛城,說話也神神秘秘的,我們便以爲你跟那些人是一夥的,也要騙這位姑娘去敬佛!”
白君灼細細打量了那三人,然後對殷洵道:“我看他們不像在說謊,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的堂哥……”
殷洵接着道:“你的堂哥若不是跟那些人是一夥的,就是已經遇害了。”
白君灼眉頭緊蹙,聽鄒氏的描述,她的堂哥是個癡情種子,把肥的流油的白家都拋棄了,又怎麼可能跑到宛城去跟一幫匪徒在一起?
所以,他是不是……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也許你堂哥已經逃走了。”殷洵安慰道。
“若真是逃走了,我要去哪裡找他?”
殷洵拍了拍白君灼的腦袋道:“總之先別擔心,在沒有親眼看見真相之前,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
白君灼點了一下頭,指着那三人道:“既然是一場誤會,你就把他們的穴道解開吧。”
殷洵瞄了那三人一眼,搖頭道:“安全起見,還是等明早再解吧。”
白君灼想了想,若這三個人可以動彈,自己也真沒法放心睡,便不再說什麼了。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外面的雨還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白君灼走到一邊牆角坐下,靠着牆角,指着殷洵道:“我要睡一會兒,你可不許過來啊!”
殷洵抱劍冷哼一聲,用非常不削的眼光掃了白君灼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白君灼皺眉道:“喂,你那眼神是啥意思啊?”
“你到底睡不睡?”殷洵似乎有些不耐煩,向白君灼什麼靠近兩步:“還是你覺得怕,覺得冷,非要我過去抱着你才能睡?”
“啊不是不是,你別過來啊!”白君灼立馬抱住雙腿,閉上眼睛,縮進牆角睡覺。
殷洵低低笑了一聲,止住腳步。
雖然他很想……但畢竟這邊還有三個活人呢。
次日凌晨,白君灼感覺有人輕輕晃了晃她的胳膊,睜開眼睛見是殷洵,便揉揉額頭問道:“天亮了?”
“還沒有,不過雨已經停了,我們趕緊動身吧。”
白君灼點頭,剛要站起來,便見身上一件雪白的衣衫滑落,她開始還以爲是自己的,正尷尬,仔細一看卻是殷洵的,頓時更尷尬了。
沒等她下一步動作,殷洵不緊不慢地拿回自己的外套穿上,若無其事地問道:“還愣着做什麼?你不想早日知道你堂哥究竟有沒有事嗎?”
白君灼連連點頭,扶着牆壁想要站起,可坐了一整夜,腿都麻了,稍微動一下就疼的皺起了眉頭。
殷洵見她如此,不耐道:“你又怎麼了?”
“我……我腿麻了……”
殷洵低頭瞟了她一眼,丟出一句話:“你可真沒用啊,簡直就是廢物。”
這能怪她嗎?話說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是個有“川”字形腹肌的女漢子,像坐了一夜腿就抽筋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可誰讓她穿到這幅弱的好似病柳一樣的女人身上,好像瓷娃娃的一樣動一動就碎掉了。
他從破窗戶裡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做出一副真的很趕時間的表情,一把把白君灼撈起來,踩着地上躺着的人走了出去。
“喂喂,你快放我下來,稍微等我一下我就可以走了啦!”白君灼大聲抱怨。
殷洵完全無視她的話,把她拋到馬上,自己也要翻身上馬。
“殷洵!你就這樣走了嗎,屋子裡那三個男人怎麼辦啊?”
“時間一到他們自己會醒的,”殷洵淡淡說了一句:“難道你還想跟他們一起,結個伴一同趕往宛城?”
白君灼眨眨眼睛,沒錯,她就是這麼想的,而且這三個壯漢不是普通人啊,人家是獵戶啊!如果帶着他們的話,這一路都有野味可以吃了!
殷洵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腦袋:“真是蠢,若這三個人是懷着目的接近我們,想要害死我們的怎麼辦?對付你二叔和姨娘的聰明勁哪兒去了。”
白君灼皺眉,推他道:“不帶就不帶,你回你自己的馬上去,我的腿已經不麻了,我自己可以騎!”
殷洵似乎不信:“你可別逞強,若是待會兒腿又抽筋了,從馬上摔下來摔個半死不活的,我可不管你。”
“摔死了也不要你管!你離我遠點!”白君灼氣呼呼地衝他吼,一大早就咒她,這男人嘴巴怎麼這麼惡毒!
殷洵翻身下馬,口中喃喃道:“真不明白,不過是個女人,這麼要強幹什麼。”
兩人駕着馬疾行而去,一個時辰之後天便大亮起來,白君灼摸摸肚子,勒住馬不再往前。
殷洵也勒住馬,蹙眉問她:“你又怎麼了?”
“我餓了。”
白君灼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摸樣:“都怪你!我昨晚還跟那些獵戶要了他們的野兔子,你這麼急着走,我都沒有把野兔子帶上!我就不明白了,那是我堂哥,又不是你堂哥,你幹嘛比我還急啊!”
殷洵沒有回答她,每次自己趕路的時候,都是馬不停蹄不吃不喝不休息,用最快的速度到目的地,莫鷹他們也從未抱怨過什麼。難道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區別嗎?女人一頓不吃都受不了嗎?
他轉臉看了看周圍,無奈道:“這兩邊都是農田,看不見人家,再趕一個時辰,估計就可以找到村落,到了那裡再休息吧。”
白君灼嚷嚷道:“不行,我餓的再走一步就會死掉了!”
“那你說怎麼辦?”
白君灼笑了笑,指着旁邊的田地道:“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殷洵見一片綠油油的東西,搖頭。
“這是紅薯啊!”白君灼翻身下馬,飛快地跑進田裡,“一看你就是那種韭菜小麥都分不清的公子哥,當然不會認識這是紅薯了。”
殷洵也翻身下馬,站在田埂邊。
白君灼一手挖着那綠色植物,一邊對殷洵道:“你幹嘛一副不相信和看好戲的摸樣?難道你以爲我錯了嗎?我告訴你紅薯就是長在地底下的,可不是長在樹上的哦。當然咱們也不能白拿人家的紅薯,等我挖出來之後,你放張銀票在裡面就好了嘛。不過這紅薯長得真好,普通的紅薯莖葉不過一米高,這都快兩米了,比人還高……”
白君灼一邊嘰嘰喳喳地說着一邊挖,殷洵雙手環胸,靜靜看着。
終於把泥土弄鬆了,白君灼往外一拔,把那綠色植物連根拔起,興沖沖地拿給殷洵看:“看,紅薯!”
殷洵接過那莖葉大概有十尺長的“紅薯”,淡淡說道:“小時候,家父帶着我和三哥去田間幫農戶挖過紅薯,我見過的紅薯不是這個樣子的。”
“對啊,我見過的也沒這麼高,可是農業在進步,說不定變異了呢?”白君灼似乎很開心,看着那莖葉道:“紅薯葉可是很有用的藥,若是我也能種出來這麼高大的紅薯,那得收穫多少紅薯葉啊!”
對了,等把白詡請回來後,還要到壽春去看看藥田,若那藥田土壤合適,就種這種超級大紅薯!
她正幻想着,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叫,轉頭一看,一箇中年女子揮着鋤頭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