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我不知道?”
“白神醫啊,”那人壓低聲音道:“白神醫原先在宮裡做過太醫,還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太醫!”
另一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驚訝:“什麼?”
“不知道吧?”那人得意道:“白神醫原本在太醫院官居高位,與王妃現在的身份不相上下。可在陛下出生之後,就拋棄這無上職位,離宮而去,回到洛陽老家當個無權無勢的小大夫。這其中的緣由啊……”
那人突然頓住,另一人急切問道:“到底什麼緣由啊?”
“噓——”另一人長噓一聲道:“不可再說,說出來,可是要被殺頭的!”
白君灼正聽得起勁,見那人不願意再說,就直接走出去問道:“你說我爹當年爲何離宮?”
那兩個人突然見書架之後走出來一個人,又見是白君灼,嚇地半死,“噗通”一聲跪地上連連磕頭道:“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
白君灼眉頭輕蹙,撫着心口責備道:“你倆幹什麼一驚一乍的!看不見我是孕婦嚇不得嗎?還有我好好問你們話呢,什麼時候說要殺你們了,給我站起來!”
兩個人低着頭站起來,不敢吱聲。
白君灼靠近二人,看着他們問道:“剛纔說我爹在太醫院做過太醫的是誰?”
其中一個害怕地往前站了一步,回道:“回王妃,是我。”
白君灼打量他一番,見他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便又問道:“看你年紀也不大,若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爹離宮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吧?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那人面露難色,不敢回答。
“快說,”白君灼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別磨磨唧唧的,否則我告訴王爺去!”
那人連忙開口道:“家父原先在內宮做過侍衛,對這些事知道一點點。當時長安瘟疫漫延,正好王妃出現,研製出治療瘟疫的藥物,家父就隨口說了句白神醫當年也是如此,我心裡好奇,就問了問家父。王妃放心,家父沒有說出任何不利於白神醫的話,也只將這件事告訴了我,我只將這件事告訴了他,就,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白君灼有些無語,這一個告訴一個的,早晚有一天大家都會知道。不過白君灼有一點想不明白,便問道:“當太醫又不是什麼醜事,爲什麼不能告訴別人呢?”
那人越加害怕,壓低聲音道:“王妃你不知道嗎?白神醫回了洛陽之後,有一天太醫院失火,而恰好那一天所有的太醫都在太醫院裡待着,他們全都葬身了火海!這麼大的事在許昌人人皆知,也人人感到匪夷所思,但都不敢說出來。後來家父過了年紀出宮,便立即離開了許昌,搬到了長安,哪想到這麼些年後,陛下將整個皇宮也搬到了長安。”
白君灼託着下巴,這件事真是怎麼想怎麼奇怪,她進太醫院幾個月,知道這太醫院裡的太醫都可都是享受公務員待遇的,通常情況下太醫都是分撥上班的。怎麼那麼巧竟然有一天所有太醫都去了,而且還正好就發生火災了。
這一看就是知道是宮裡有人要滅口啊。
可若是要滅口,一定是全滅纔對,幹嘛把白公錄放了回去?難不成是當時沒想到,等過了好多年之後,宮裡那人才想起來,特意派人去洛陽殺了白公錄?
怎麼可能!
白君灼隱約覺得這件事應該跟原主她爹的橫死有很大關係,不過最近還要忙着處理烏香的事情,等這件事完了之後再着手查查白宮公錄的事情吧,也算給原主一個交代。
想着,白君灼吩咐那人道:“不許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了,知道嗎?”
那人連連道:“是是是,王妃放心,絕對不會的!”
白君灼懷疑地看着他,剛纔她一問,這人一股腦都說出來了。這樣的大嘴巴怎麼可能守得了秘密!
於是白君灼又威脅道:“要是你倆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們!”
那兩個人連忙捂住嘴巴,拼命搖頭。
白君灼這才滿意,回去繼續看名單。翻着翻着突然想到,太醫院和這商會一樣,每一屆的太醫來龍去脈都會記錄在案,她可以從那裡找到關於白公錄的記錄。
等把那些阿拉伯黑心藥商趕走後,就去查查。
決定了之後,她繼續翻開名冊。
直到傍晚,白君灼基本上對商會中藥材運營這一塊的成員已經有了基本的瞭解。便離開了商會。
一路坐着馬車回了九王府,剛下車突然見一男子迎了上來,白君灼一驚,旋即含笑道:“賈汕棠,你怎麼來了?”
賈汕棠躬身行了一禮,道:“多日不見,白姑娘已經是堂堂九王妃了。”
白君灼有些不好意思,這纔想到當時成親,連她奶奶都沒告訴,就直接嫁給殷洵了。便問道:“奶奶知道我嫁給九王爺的事情嗎?”
賈汕棠點頭:“九王妃大婚的消息傳入洛陽之後,老夫人神傷了好久,不過最後終是看開了。我這次過來,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讓我帶句話給九王妃。”
“什麼?”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跟九王爺好好的。”
白君灼有些摸不着頭腦,鄒氏真是喜歡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這句話,原先對她說這句話是讓她不要跟林白蓮和白君桃計較,現在她們都已經死了,這“過去的事情”又是指什麼?
賈汕棠肯定是不知道的,他傳完話之後,又掏出一個盒子給白君灼:“九王妃,這是老夫人讓我帶給你的卷軸。”
白君灼接過卷軸,這卷軸上記載的根本都不是解毒的方法,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東西,要它何用?
賈汕棠不待她開口,又道:“此外,還有另一件事要請示九王妃。”
“哦?什麼事,你說吧。”
“洛陽那邊最近興起一種叫住米囊花的草藥,賣的格外好,而且價格昂貴。白家藥堂衆人便想自己種植此草藥,已經得到了種植這草藥的方法。老夫人說壽春那邊有塊藥田,原本是種着夜交藤的,現在想問問白姑娘,可不可以改種米囊花。”
白君灼驚訝問道:“洛陽那邊也興起了米囊花?”
賈汕棠好奇道:“莫非長安也有?”
白君灼點點頭,有些擔憂地問道:“那麼洛陽可有人販.賣烏香?”
“烏香?”賈汕棠搖了搖頭:“未曾聽過。”
白君灼鬆了口氣,還好。
“我也有將壽春藥田種上米囊花的想法,不過米囊花這種藥材比較特殊,必須要好好商議一番再做決斷。”白君灼對他道:“你暫時先住在王府,反正這米囊要到春天才種,也不急着一時半會兒。”
賈汕棠應了下來,與白君灼一同進府。
傍晚時分外頭竟然毫無徵兆地下起了小雪,殷洵從宮裡回來,落了一肩頭皚皚雪花。王府各個房間外頭都掛着一層厚重的棉簾子,一掀開,冷氣和着雪花一同吹了進來。
殷洵剛走進來,白君灼便上前握着他有些冷的手,心疼道:“瞧你,大冷的天也不知道坐轎子。”
“大男人坐轎子像什麼話,”殷洵笑道:“我已經將米囊之事告知了皇兄,皇兄下旨一切由你決定。”
“嗯。”白君灼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生搬硬套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吧,她對殷洵道:“除藥用之外一律禁止種植,未經過同意種植、攜帶種子或幼苗的,都抓來坐牢。販.賣烏香或製造烏香的,直接處死。如何?”
殷洵想了一下,道:“只有你一人知道這烏香的害處,普通百姓根本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覺得你的處罰過於嚴厲了?”
“等他們知道就晚了,”白君灼說着,頓了一下道:“你看看居安的樣子,這種害人的東西一定要先扼殺在搖籃裡。”
殷洵見她堅持,便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
“嗯,”白君灼點頭,又對殷洵道:“我們一起去看看居安怎麼樣了。”
殷洵拒絕道:“你去便是,我去做什麼,我又不會替她看病。”
白君灼皺着眉頭道:“居安和思危照顧你這麼久,可思危死的時候你一點兒都不傷心。現在居安病了,你看都不去看他,別人會說你無情無義的。”
殷洵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這世上我只需對你情意綿綿,傷心或者高興,也只爲你一人。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白君灼微微愕然,旋即便紅了眼眶,含羞道:“討,討厭!又說莫名其妙的話。”
殷洵的手掌已經暖了起來,點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整天眼眶紅紅,鼻子也紅紅的,像猴……像桃子。”
白君灼一怔,旋即氣惱地錘了他一下,嗔道:“你丫是想說像猴屁股的吧?一定是這麼想的吧?嗯?!”
“沒。”殷洵一本正經地搖頭。
“就是!”
殷洵見她堅持,便道:“既然你說是就是吧。”
“我生氣了。”白君灼轉過身去。
“那你不去看居安了嗎?”
白君灼咬咬牙:“看了居安我再回來生氣!”
她氣呼呼地去了居安的房間,見杏子正在喂居安白米粥,便上前問杏子道:“她今天好些了嗎?”
杏子還沒有說話,居安目中無神地看向白君灼,期期喊道:“王妃,救救奴婢……”